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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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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徽坐在龙辇上,反复回想刚才在朝堂上与众位官员的对话, 心里并不是很满意自己的表现。这些年, 虽然心系社稷, 奈何不敢暴露,终日在炼丹房, 到底是荒废了。    “你将各衙门所有官员, 包括历年发生的重大事情, 各类卷宗,都送去文德殿。”他吩咐常炳。    常炳忙道:“皇上,您身子未好, 还是应多歇息啊!”    他倒是想, 只这烂摊子不加收拾如何是好, 外面兵荒马乱的, 四处叛乱不断, 他总不能只要一个京都,且有金国, 当初是做借口糊弄太后,但事实上,听魏国公说,金军是有侵犯的意图了,不早做防范,真从倒马关打过来,他这皇帝可要变成天大的笑话。    “陈贤那里还没有消息……”祁徽拧了拧眉,当日他将曹国公, 蒋复的兵马带走,行往倒马关,原是调虎离山,然而这些日竟像消失了一般,也不知是不是凶多吉少。    众多事情好像一团乱麻,一桩桩都要抽出来理清楚,如山般的重负压来,一日都不能耽搁,他吩咐常炳:“传魏国公。”    龙辇即可往文德殿飞奔而去。    延福宫里,陈韫玉有点待不住,她无事可做,时间多,时间多想的就多,又担心祁徽去亲政的事儿,左思右想,心里疑惑便是越来越深,此时此刻,最想见的竟然是太后。    自从她入宫之后,但凡大小事情,都是太后出面,祁徽那次遇刺,亦是太后第一时间赶到的,但昨日,她老人家竟然没有露面,而且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她提起来,那些宫人黄门都讳莫如深,好像藏着一个什么天大的秘密。可明明太后就在慈安宫啊,离这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只要她走过去,见到她老人家,就什么都能弄清楚了。    陈韫玉站起来。    见这皇后有所行动,长青连忙询问:“娘娘要去何处?”    “太闷,我出去走走。”陈韫玉瞄了长青一眼,心道可不能告诉这小黄门自己要做什么了,省得又寻死觅活的难办,“去赏花,你叫她们带上花篮,我剪一些回来。”    年轻的皇后穿着樱桃红绣凤鸟的褙子,下面一条湖蓝色宽边的素色裙,微微一笑,灿然若花,叫长青看得晃眼,低下头道:“昨日外面才乱过,而今都在收拾呢,娘娘不如等打扫干净……”    满地的血,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弄完的。    “我去御花园,有什么?”陈韫玉哼了声,“皇上与你说,不准我去赏花吗?”    “这……”长青语塞,皇上只吩咐昨日看住陈韫玉,今儿可没有这般说,只好道,“既然娘娘有此雅兴,奴婢自当好好伺候。”吩咐几个宫人去取来篮子,银剪子。    陈韫玉转身就朝外走了去。    结果刚刚拐出殿门,长青就发现不对了,往御花园去应该是朝西,可娘娘竟然朝东,他吓一跳:“娘娘,您不是说去赏花吗?”    “我又没说只赏花。”这到外面了,可轮不到他再指手画脚的,她就不信,长青还能把自己捆起来,昂首挺胸往慈安殿的方向而去,“皇上也不知多久回来,我先去看看母后。”    长青才晓得自己被骗了,登时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没想到这皇后还会使诈,他小步跟上来,哀求道:“娘娘,皇上此前说过,会与您解答的,您就再等一等罢!”    去了慈安殿,娘娘定然就会发现太后的事情,这要他如何解释?皇上与太后二十年的恩怨,他能说得清楚吗?    长青想哭。    小黄门这态度,又让她想起了昨夜,陈韫玉实在是糊涂了,到底宫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一个个都那么奇怪,她只是想看一看太后啊……她抬起头,望向远处的慈安宫,风中,似乎飘来了一点淡淡的血腥味。    两个人正僵持时,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常炳上来行礼道:“奴婢见过娘娘。”    救星来了,长青差点跪倒。    陈韫玉也是眼睛一亮:“常公公,您回来了,那皇上是不是也回了?”    “皇上而今在文德殿,召见魏国公商议大事。”    商议大事!    四个字落在陈韫玉耳朵里,就跟早上祁徽说要去朝会一样叫她震惊,她呆了呆,一双妙目在常炳身上打转,看起来,常炳的样子不像是胡说。可前阵子,皇上还对什么事情都一无所知呢,甚至于天天在炼丹,这样的人,如何同大臣议事?她好歹出生于官宦之家,多少也是知晓一些的,怎么想,都觉得祁徽不可能胜任。    但偏偏,今儿确实不同,陈韫玉感觉自己的头有些疼,什么都想不明白,她急需见到祁徽。    见陈韫玉召来凤辇,常炳道:“娘娘要去文德殿吗?不回延福宫等一会儿?”    “不,我要去文德殿,假若皇上一时半会儿无空,我便在外面等着!”她少有的露出了坚决。    常炳没有阻拦。    太后移居铅英殿,被软禁,他知晓皇上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置,这皇后,倒不一样,仍住在延福宫,只换了拨宫人,别的无甚改变,显见是不会被废,既如此,她早晚都要知道真相的。    凤辇朝文德殿而去。    常炳回头叮嘱长青:“皇上颇有斗志,只身子怕熬不住,你去告知傅大夫,请他多配几味药,好让皇上撑过这难关,不然倒了……我们大梁可真的要乱了,到时候,便宜的还不知是谁。”    长青应声,急匆匆去太医院。    在殿门口,陈韫玉从凤辇上下来,将将走得几步便觉得不对劲了,好似少了什么,站着想了会儿,恍然大悟,这庭院里养的斗鸡全都不见了,甚至于连一根鸡毛都没有!    清静的可怕。    她惊诧,快步走上台阶,叫小黄门禀告之后,便是立在檐下等候。    但好一会儿,祁徽都没有传她进去。    里面隐隐有谈话的声音,陈韫玉实在耐不住好奇,偷偷往里瞧了一眼。    偌大的文德殿里,祁徽坐在正中央的阔背大椅上,正同臣子说话,他一反常态,不再像以前那样没有骨头似的歪着,他坐得笔直,身上明黄色的龙袍微微泛着光,哪怕离得远,看不清他的神情,仍能感受到那一种认真,严肃的态度。    像换了个人,想到今日予他戴上冠冕,他抬起头来的那一刻……    心突然跳得杂乱无章,陈韫玉觉得手心都有些麻麻的,有点,她说不出来的感觉。    魏国公这时大踏步走了出来,她竟然下意识得往旁边躲了躲。    “皇上有请娘娘。”长春在里面高喝一声。    陈韫玉的心跳得更快了,明明是她自己急吼吼的过来,叫黄门通传的,但现在祁徽要见她了,她却有点退缩。    “娘娘?”宫人在旁轻唤。    陈韫玉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脚往里走去。    莫名的,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那日入宫,遇见他的第一天,一切都是陌生的。    在那一团光芒里,高挑婀娜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由远及近,露出了一张如画般的面孔。    祁徽瞧着她,放下了御笔。    今日午朝之后,奏疏纷纷而来,瞬时竟是堆积如山,他刚才边与魏国公谈话,边批阅,不过才看了二三十封,中途就听长春禀告,说陈韫玉来文德殿了,在外等候。那瞬间,他有些犹豫,之前说过要予她解惑,但真的到这时候,却觉得不是那么容易,只始终都要说的。    “妾身见过皇上。”陈韫玉请过圣安,站在下首。    半垂着头,睫毛一颤一颤的,肌肤如玉。    祁徽道:“过来,站那么远作甚?”    声音倒是一般无二,陈韫玉抬起头,偷睨他一眼。    两个人目光对个正着,她眼神好似小鹿般,竟是立刻移了开去……奇奇怪怪的,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倒是回避上了,祁徽挑眉道:“没有听见吗?叫你过来就过来!”    男人声音一拔高,登时又像那昏君了,陈韫玉犹豫会儿,走了过去,在半臂远的距离站定。    看她脸绷得有点紧,祁徽道:“怎么会想到来文德殿?”    “本来是去看母后的……正好遇到常公公,他说皇上回来了,妾身有事想不明白,故而来见皇上。”    “何事想不明白?”    陈韫玉咬了咬唇:“都想不明白,昨夜的事儿,母后的事儿。”    “太后搬去铅英殿了,暂时不便见你,至于昨夜,是朕命魏国公领兵,斩杀了吴顺等人,还有这宫里的锦衣卫,禁军。”祁徽言简意赅,看着陈韫玉,“朕早上说过,今日始要亲政,不是玩笑话,往后,太后再不会干涉政事了。”    他说得那么的随意,那么的简单,但在陈韫玉听来,不亚于是一声惊雷。    昨夜真是皇上的兵马……    他杀了曹国公吴顺,锦衣卫,禁军,那是太后的家人,太后的亲军,太后不住慈安宫了,他要亲政!    陈韫玉脑中嗡嗡作响,这事儿,好像是祁徽造太后的反?不不不,他是皇帝,称不上造反,那是夺-权?可太后对他不是很好吗,他想要的东西,难道太后会不给,以至于要动如此大的干戈?可他日日在炼丹,如何会有兵马,他是昏君啊,他怎么会……    浑身僵住了一样,她感觉自己不能动弹了,只有一颗心在胸腔里猛烈的跳动着。    女人面色微微发白,肩膀都缩了起来,祁徽瞧在眼里,淡淡道:“过来。”    她挪动了一步,感觉两只脚好重,抬不起来。    幸好刚才站得比较近,他一伸手却是够着她了,扯住她手臂就拉到了身前。    男人身上的药香味瞬时就袭到了鼻尖,陈韫玉睫毛抖了抖,不敢看他,她昨夜一直为之担心的男人,生怕被反贼伤了,结果到头来,全想错了,那场大战竟然是他发动的,那满宫的血腥味也是因他而生!    感觉到她浑身散发出来的戒备,祁徽眼眸眯了眯,如他所想,果然会是这种反应。不过也不怪她,自己这昏君假扮了十几年,将所有人都瞒住了,何况是她呢?    他捏住她下颌:“害怕了吗?”    低头望进他眼眸,仍是如深潭般的黑,她心想,原来自己一直都没有看清楚过,这个人真是可怕啊,明明不是昏君,居然能天天去炼丹,陈韫玉觉得他比装昏君时还要吓人!    所以问她怕不怕,她怎么会不怕?太后都去铅英殿了,那地方颇是偏僻,定然是一种惩戒。    陈韫玉慌得一颗心都要蹦出来,不晓得祁徽会如何处置自己。她不傻,祁徽这样对待太后,肯定与吴家只手遮天,与吴太后垂帘听政有莫大的关系,而她,也是吴家的亲戚,是太后的表外甥女!    女人好像不会说话了一样,祁徽手指轻轻摩挲着她下颌柔嫩的肌肤,低声道:“你现在做好一件事的话,朕就饶你。”    她眼睛眨了眨。    “上次放孔明灯时,你谢朕的事儿。”他一只手搭上了她腰间,“再做一次。”    她呆住。    那不是要她亲他吗?    心一时又乱了,那时候总以为他是昏君,表面上皇上皇上的叫,心里不知暗骂了多少次,甚至也鄙夷过,觉得他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只他慢慢得变好了,不对她凶了,她才会做出这种事,而今他变了一个人,居然还要她亲他。    中间隔着一种陌生,还有深深的忌惮,她似乎下不了这口呢。    女人犹犹豫豫的,祁徽心头大恼,暗道自己不做昏君了还不好吗?就算怕他,这会儿也该是上赶着讨好,逃过她自以为是的下场罢,可他给她指了条明路,她竟不走!    祁徽盯着她,薄唇微抿,散发出一股冷厉,让陈韫玉觉得自己再不亲,好像脑袋就要掉了的感觉……    她到底还惜命,连忙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唇。    这吻毫无诚意,完全是敷衍……祁徽在她要抬起头时,伸手压住了后脑勺,她顿时就黏在他唇上,离不开了,正发慌,男人的舌用力挤了进来,在她口里一阵扫荡。她心突突直跳,下意识伸手推去,他却搂住她的腰,往下一扯,她屈膝跪在了他腿上。    姿势极为古怪,她身子高出一截,无所依傍,往前一倾,胸口直往男人脸上撞去。    作者有话要说:陈韫玉:亲,亲过了,可以走了吗?    祁徽:呵呵。    陈韫玉:..&gt;o&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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