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发现了话语中的挑衅意味, 黎正跃不退反进, 往前靠近半步, 压住声音喝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甚少发脾气。 不远处的助理听见黎正跃的声音后，吓了一跳, 跑过门外来看。 黎正跃示意助理回去。又盯着门被关紧, 这才继续质问：“虽说廖董权大势大，也不能这样信口胡说。” “我是什么意思，我有没有信口胡说, 想必您心里是明白的。当初您和尹女士截断了我与小未的联系时，不就已经知道了我的想法？” 廖廷彦不慌不忙地说着, 稍微站直了身子。因为身高差而双目微垂地望向黎正跃。 即便不曾言语，眼前这高大年轻男人的气场却十分强大。眼神冷厉, 周身满是强压住的森寒怒意。这样迫人的气势, 混迹商界多年的黎正跃也甚少见到。 可黎正跃对此也仅仅是欣赏而已，并不畏惧。 “廖董说笑了。”黎正跃露出对待客户一般的公式化微笑，“我何曾扣过你的东西？怕是弄错了。” 廖廷彦勾了勾唇角。 “黎叔也太小看我了。”他说，“我如果没有十足十的把握，断然不会在小未的父亲面前说出这种话。” 他话语里, 用的并非是黎正跃的商界或者是其他独立的身份。而是黎未的爸爸。 黎正跃心里明白他的用意, 无非是在表明态度, 如果不是因为黎未，两人之间不会是这样平和的氛围。却不戳穿，只平静地说：“如果廖董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话，那这世界就要围着廖董转了, 绝不会是现在这样处处五彩缤纷事事出人意料了。对不对？所以说，年轻人还是要多历练。不能凭空想象。需要拿出确实证据来才行。” 退后两步，黎正跃主动做了个请的手势，“廖董。请。” 示意廖廷彦离开。 廖廷彦笑容不变，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用照片背面拍拍黎正跃的肩膀，他倾身到黎正跃耳边，轻声说：“要证据？我多的是。还是那句话。我和你们不一样。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信口喷人。我更为好奇的是，如果小未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她还会不会理你。” “随便你怎么说。”黎正跃双手插在外衣口袋，微抬眼，看向廖廷彦，“我只是为了她好。并无其他。” “是么。”廖廷彦哈地笑了一声，唇角的弧度稍变，略带嘲讽，“你当初对待你妻子这样，口口声声是为了她好。如今对女儿也这样。又是口口声声为了她好。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不能坦荡坦白的来？” 黎正跃眸色微沉，斟酌一番，说：“你不懂。” “是。我是不懂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能做到这样淡漠。不过，我也不想搞懂。” 廖廷彦捏着照片一角，抬手把它塞到黎正跃的上衣口袋，“只希望你以后做事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回头看一眼自己来时的走廊那端，他说：“我得赶紧回去了。小未还在等我。” 即刻转身而去，半点也不留恋。 等到他的身影远走后，黎正跃拿出打火机，把手里那张照片点燃。烧掉。 照片里，有人正在街角处悄悄拍照。而他镜头对着的方向，有个穿着灰色绒衣的女大学生。 她长发微卷，很瘦，怕冷，全省上下裹得严严实实。 赫然就是黎未。 一阵烟火味飘过。 照片只剩下了灰烬。 被丢到垃圾桶，消失不见。 · 黎未找到廖廷彦的时候，他已经在往回走了。 “刚才去了哪里？”因为太过熟悉，黎未瞬间发现了他在强压着某种怒意，忍不住从侧边朝他身后往过去，“遇到什么人了吗？” 廖廷彦原本打算着来了朝市后找机会见一见尹淑兰和黎正跃，却没料到自己还没找过去就会巧遇。 正因没有防备，所以和黎正跃说话的时候情绪有点控制不住。回来的时候周身的不满也没有完全消散。 “嗯。”面对黎未的询问，他不愿多提，只简短地说：“碰到了个认识的人。多说了几句话。”想到她素来机敏，可能会发现他的情绪不对，就补充乐居：“不欢而散。” 黎未见他说得这样坦白，就没有多问，拉了他一同落座，吃饭。 其实廖廷彦是满心欢喜地等待她的。 谁知道出去一趟后碰到了不想见到的人，这样一来，之前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便没多大胃口了。 廖廷彦的不开心，是来源于替黎未不值。在他看来，这丫头应该得到世上最好的一切。包括父母的疼爱。可是，事实总是让人失望。 黎未快速用餐。 廖廷彦在一旁静静看着，还时不时地给她夹菜。 黎未是真的有些饿了，而且时间紧，她怕来不及，就没多管其他，匆匆忙忙吃完后赶紧回去继续录制节目。 一餐原本打算得很好的饭吃得这么乏味，还真是让廖廷彦有些难受。 送黎未到了下午的录制地点，廖廷彦倚在车边，手指无意识敲击着车面，看着黎未一步步走远，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想要叫住黎未，又怕耽搁了她录制的时间。踌躇着左右为难了半晌，最终决定，还是小丫头的工作更重要。有什么天大的事儿也等到她工作结束了再说。 谁知，正当廖廷彦打算上车离开的时候，黎未忽然转回身来。 “喂。”她朝着这边大声喊了一句。 廖廷彦打开车门的手顿了顿，循声看过去，“怎么？” “晚上你有没有空？”黎未问。 廖廷彦薄唇紧抿，没说话。 黎未浅浅地笑了，“晚上一起吃饭啊。中午你耽搁了太多时间，害得我没吃饱，晚上你再请我一次。” 灿烂阳光下，她的笑容温暖而又明媚，直入人心，暖到心底。 廖廷彦忍俊不禁，低喃了句“真是个难伺候的”，语气随意地“嗯”了声，催促她：“赶紧过去。别迟到了。” 黎未朝他挥了挥手，小跑着离开。 听着她的脚步声，廖廷彦心情愉悦地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 下午的节目录制很顺利。 当节目录制结束后出了点小问题。 黎未的粉丝里，出了姜琳外，还有个女生是她的同班同学。 那女生名叫穆婷婷。 穆婷婷和黎未并不是特别熟悉。看到黎未镜头前光彩夺目的样子，羡慕不已，也想要去电视台工作。 为此，她甚至还拉了姜琳一起去找了工作人员询问此事。 姜琳并不知道她的这些心思。因为穆婷婷只说了要看看电视台工作人员们工作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姜琳就答应了她同去找工作人员。 因为和黎未关系好，上午时候姜琳和好几个工作组的同事说上话。 趁着工作完后收拾器材的间隙，看黎未在和其他粉丝说话，姜琳带了穆婷婷到他们跟前，笑着表明来意。 结果她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穆婷婷忽然态度明确地说：“我如果也要去电视台里工作的话，不知道需要走什么程序呢？” “笔试面试。”刚才和她们打招呼的工作人员里有人好心解答，“看电视台什么时候招聘了，投递简历就是。” “可我听说黎未也不是正儿八经进去的，是走的后门啊。”穆婷婷稍微歪着头，眨着大眼睛，不解地说：“那她为什么不用笔试面试，我却需要呢。” 这话说得声音挺大，很多粉丝都朝这边看过来。原本安静的粉丝里传出悄悄议论声。 黎未正和人说着话，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姜琳不敢置信地去看穆婷婷。 这个时候，姜琳想起来穆婷婷家里好像挺厉害的。 又恍惚记起来，穆婷婷好像说过有个姑妈也是在电视台工作的。只不过不在朝市。 会不会是那姑妈和她说过什么？ 这个时候有位和蔼可亲的大叔走到了她们跟前。 大叔笑眯眯地说：“其实小黎确实是走后门进来的。那后门就是……我。” 他伸出手做出握手的姿态，亲切地说：“我姓刘，是这里的台长。按理来说，遇到了好苗子，即便专业不对口，也应该要好好培养。听说小黎在大学时代曾经主持过不少学校里的活动，所以我给了小黎一个机会。她做得很好，所以，我把她留了下来。” 穆婷婷哼了一声，拿出手机打电话，把事情大致讲了下。 那边传来了穆欣的说话声。 “你说小黎啊？”穆欣说，“我没讲过她是走后门这样的话啊。我说的是前段时间那些帖子太八卦了，居然那么讲她。小黎凭真本事进台里，没什么可诟病的。你恐怕听错了。” 穆婷婷开的免提。 这下子就有些尴尬了。 对着黎未的方向丢下一句“我跟你没完”，穆婷婷捂着脸跑开。 被针对了的黎未十分茫然。 周围的人们继续该做什么去做什么，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 · 大家散了后，黎未回到下午和廖廷彦道别的那条小路。 本打算到了那里后，给他打个电话，再去旁边的小咖啡厅喝杯咖啡等着。谁料到达之后她才发现，一辆宝马7系停在那里。正是廖廷彦到了朝市后租的那一辆。 “怎么来得那么早？”黎未按断了刚刚打出去的电话，钻进车里问。 “想着差不多就过来了。”廖廷彦说，“我有时间的话，就尽量提早过来，不让你等我。” 发觉他心情不错，黎未悄悄打量他，心说这家伙这次的坏脾气走得可真快。 廖廷彦不愿再次偶遇黎正跃，去了一家私厨用餐。 这家店他是打电话让郑元介绍的，本帮菜做得相当地道。而且环境很好，适合两个人约会的时候用餐。 说实话，黎未今天下午播节目的时候，吃了不少当地的小吃。这个时候还不饿。所以到了饭桌前，即便饭菜很好，她每样能吃的也不多。 正打算着如果剩的多了就打包回到酒店当宵夜呢，黎未就眼睁睁地看到廖廷彦开始不住往她碗里夹菜。 “够了够了。”黎未说，“我吃不下那么多。” “我记得你平时不吃那么少。”廖廷彦手下不停。 这里的环境很好，餐盘精致，桌椅都是实木，顶上灯的外圈也有木质罩子。 柔和的灯光洒下来，落在男人认真的五官和修长手指上，尤其惹人注目。 黎未喜欢廖廷彦为她忙碌的样子，忍不住逗他说：“我想减肥不行么？” “你还减？”廖廷彦没好气地瞥她一眼，“我觉得女孩子还是多吃点的好。身体好。” “万一胖起来就不好看了。不上镜，没人喜欢，岂不是要失业。”黎未咬着筷子笑看他。 “没事啊。”廖廷彦的语气突然认真起来，说，“如果你真失业了，我养你。”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