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到家,玄陈先上楼。 北夏以为他要反思,结果刚洗完澡,就在卧室看见他,还抱着他的枕头。 她忍不住想,这猴儿精的小无赖,能被人欺负了吗? 玄陈自觉的拿四块毛巾,圈一个圈儿,“最后一晚。” 北夏擦着头发,“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玄陈抿抿嘴唇,一句话不说就已经显得十分委屈,跟个小可怜似的。 北夏阖眼,捏捏眉心,“睡睡。” 关上灯,玄陈问北夏,“你为什么会去酒,是去找我的吗?” 北夏:“是我的员工想去放松一下,顺便拉上我。” 玄陈又问:“没有听你讲过你的职业。” 北夏:“你不上网吗?” 玄陈:“我知道你是收藏家,但收藏家不是一种身份、一种称谓吗?” 北夏:“我的工作很枯燥。” 玄陈:“我想知道。” 北夏:“你不困是不是?不困就出去。” 玄陈不说话了。 一夜静谧。 夜夜安详。 就这样,他们或许双方莫名其妙,又或许某一方有预谋的情况下,相拥而眠了两个多星期。 ……距离21天习惯法越来越近了。 此刻,北夏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助理‘精挑细选’的作品,一脸车祸现场。 助理汗如雨下,心被北夏的神情牵扯着。 北夏裙摆曳地,也拽着助理的热情融入大地。 “都是肖像?”她最后问。 助理抹抹汗,解释说:“倒是有一幅风景画,只有一幅,我们觉得不能体现该画手的风格。” 北夏把满桌的肖像画一推,“拿来我看看。” 助理把画筒拿来,把画拿出来,展开,平铺到桌面。 动作一气呵成,可北夏怎么都觉得太慢了,尤其在看到那幅画之后,太慢了。 他拿出来的过程太慢了,他应该再快点的。 北夏一眼看出,画中是柏林一个湖,米格尔。 画面上,墨色潮水、白色浪花,小而精准的长方形的颜色是整幅画的基础,九月的阳光倾洒进来,湖平面光线灰暗,显不出温度,北夏大概知道,这画中的米格尔,应该是在一月。 左上一角是一个若隐若现的沼泽,在这里,大地和天空被和谐的相连,看不出分界线。 北夏看着看着,几乎就要钻进画里,随那一朵朵浪花溜走了。 半晌,她问:“画手在哪儿?” 助理有些慌,因为这幅画的画手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北夏定睛看他三秒,“所以,联系不到?” 助理说了实话,“这画并不是画手本人送来的,是一个女孩儿,说是她男朋友画的。” 北夏:“那这个女孩儿能联系上吗?” 助理又开始冒汗。 北夏明白了,“算了,帮我留意着点。” 助理应声,赶紧走了。 她海淀博物馆分馆的馆长随后进门,“BOSS,明天宏安大饭店开张。” 北夏看过去,“这是你的活儿吗?你提醒多少遍,我都不会给你这份工资的。” 馆长笑笑,“我不是怕您忘了嘛?” 北夏:“是蒋圣源怕我忘了?” 馆长立马举起手来,“我绝对没受贿!就是他电话打的太多了。” 北夏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以后他打电话,别接。” 馆长点点头,又问:“梁栋的电话呢?他最近一直有约您下班时间,您最近下班时间都被排满了,助理顾不上他,他就一直给我打电话,我这也做不了您的主,就一直晾着他。” 北夏看一眼表,七点。“约今天。” “好的。”馆长应声。 跟梁栋约在茶餐厅,北夏到的不早不晚,进门时,相约之人已经到了。 “夏姐。”梁栋站起来,绅士的拉开椅子。 北夏坐下,把包放一边,“梁总,这是折煞我呢?您可比我大。” 梁栋笑面虎,那一张微笑面具后面,全是算计。“我是出于对您在艺术界奉献巨大的钦佩。” “您也不差,眼光这种东西,自己没有,可以抢别人的,脸皮之厚,也让人钦佩。” 梁栋知道,北夏一对上他,向来没一句好话,他倒也不计较,“最近,有什么新人吗?” 北夏笑了,“您现在都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人准备挖了?” 梁栋给她倒点酒,“我怎么也是长辈,怎么能觊觎后辈的资源呢?” 北夏端起酒杯,“那也不知道是谁,让我们家狄诺跟我掰。” 梁栋亦有的说:“我是在帮你试探,看看这小子,懂不懂感恩。” 北夏:“那您试出来了?” 梁栋点头,“不错,这孩子挺知恩的,前途无量。” 北夏准备走了,“您约我要是专门夸我手里人,那我听您夸完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梁栋伸手拦人,“我还有个事儿。” 北夏看过去,“找我帮忙我得看我有没有档期。” “不找你帮忙。”梁栋说:“我想知道,最近新人里有没有什么特别惊艳的?” 北夏定睛瞅着他,半晌,“怎么?您有人跳槽到我这儿来了?” 梁栋眉心微微收拢,这丫头真不好糊弄,他这么含糊的一句话,都被她猜透了用意。 北夏提上包,微笑,“进了我北夏的门,我可是不会放人的。” 梁栋看着她出门,陡然目光一凛。 玄陈近来一直不接电话,他的东西寄送到一个酒,去过几次,老板都说不认识他。 梁栋才发现,关于玄陈,除了他的名字和电话,他竟然一无所知。 本来放他走那天,他以为他只是跟梁茵吵架,一时气话,说自己要去找北夏,毕竟跟梁茵也谈过一年男女朋友,没有爱情也总有感情。 谁知,他当真是个狠心的人。 梁茵跟他分手以后,躲在房间不吃不喝,才半个多月,瘦了好几圈,而他手上积压的单子,也越来越厚,全都是点名要玄陈画的。 他一直不捧玄陈,就是知道,他会火,他怕他到时候火了,不愿意当枪手了,那他找谁去给他挣钱?没想到,他还没火,就已经不想再当枪手了。 思来想去,他开始觉得,玄陈或许真的搭上了北夏。 跟了北夏,他玄陈,迟早今非昔比。 梁栋从不否认北夏的带人能力,一些二把刀都能被她运作成一把手,玄陈一块天生的璞玉,她要有心捧,等他享誉世界,根本不会花费多少气力。 不幸这一天真的到来,那他这一年借给他画室,指导他国内市场,可就给他人做嫁衣裳了。 他开始想别的辙,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玄陈有机会接触到北夏。 然而,玄陈不仅接触到北夏,还住进她的家,睡上她的床。 半个月来,玄陈哪儿也没去,除了偶尔到酒帮帮忙,就是在家看着美食节目学做菜。 看到北夏吃一口他做的菜,嘴角泄出来满意的笑容,他相当有成就感。 北夏回家,先钻进厨房,掀开锅盖,看看他煮什么。 鸽子汤哦。 北夏拿勺子舀一点喝一口,“玄陈!你这汤好了,我给你关火了啊?” 她关火,转身就看到玄陈,他穿一条浅灰色的运动裤,双手抄在裤兜里,上身无袖背心,肱二头肌放松时有个浅浅的弧度,浅的刚刚好,不会叫人恶心。 倏然间,她脸发烫,一团火红从脖子开始,窜到额头,看起来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玄陈躬腰去看她的脸,“你最近两天脸红次数太多了。” 北夏躲开,“废话!你家要有个姑娘天天光着大腿瞒房间晃悠,你不脸红?” 玄陈笑,“你可以光着大腿晃悠一下,看我会不会脸红。” 北夏瞪过去,“说多少遍了!别调戏我!我比你大快两巴掌了!” 玄陈笑还在,“好的。” 北夏再次提醒他,“以后不要‘你’‘你’的叫我,虽然我不愿意听,但你也得叫姐!” 玄陈白牙露出来,笑的眼睛弯弯,“好的,北夏。” 北夏觉得这小孩儿真不听话,扭头就走。 刚走进沙发区,电话响了,生活助理的,她知道他要说什么。 “BOSS,我又找了几个房子,您要看看吗?” 北夏闻着鸽子汤的香味儿,“不看了。” 助理盯着北挂断的电话,吁出一口气。 半个月了,他找的房子,北夏总能挑出这样那样的不好,又或者有这样那样的理由不去看。 他想,她是不是已经不想找房子了? 果然。 她不想找了。 “吃饭了。”玄陈在餐厅喊人。 北夏从沙发坐起,光着脚,走路带着弹性。 玄陈看着她光着的脚,笑。 北夏捕捉到,“笑什么?” 玄陈手撑在椅背上,微微躬腰,“你光脚,是在诱惑我吗?” 北夏低头一看,又跑回去把拖鞋穿上。 玄陈给她盛一碗汤,“我刚成年。” 北夏瞥他一眼,“为了祖国花朵得以茁壮成长,我会注意的,争取连脸都不在你跟前露了。” 玄陈坐下来,“那倒不用,我看着你的脸,没有反应。” 反应?!北夏耳朵疼,“你学坏了。” 玄陈把碗里的肉舀到北夏碗里,“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北夏拿起手机,“我觉得我有必要搬出去了。” 玄陈抬头,笑的灿烂,“你不刚拒绝了一个符合你条件的房子吗?” 北夏眯眼,“你偷听我讲电话。” 玄陈:“你也没有偷着讲。” 北夏:“……” 玄陈把玉米也夹给她,“多喝点,这个汤涨罩杯。” 北夏:“……” 玄陈又说:“你现在的胸围再加一个号,就能媲美柳岩了。” 北夏把勺子往桌上重重一搁,不吃了!上楼睡觉! 晚上十点,玄陈准时出现在北夏门口。 北夏把门上锁,不让他进门,“回你自己的房间。” 玄陈:“我错了。” 北夏:“你没错,是我错,光知道你小,忽略小也成年了,你的危险性比狼低不到哪儿去。” 玄陈:“你不喜欢这个汤,我明天给你做个别的。” 北夏:“不用了,我对我的胸围很满意。” 玄陈:“我错了。” 北夏:“知道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吗?我把你揣怀里,你要是咬我一口,我找谁说理?” 玄陈:“你可以把我揣怀里一回,试试看。” 北夏不说话了,蒙头睡觉。 半夜,有什么东西上了床,她困,眼皮抬不起,也懒得管。 第二天一早,她看到枕边熟睡的玄陈,才知道半夜上她床的东西是什么。 她坐起来,看看露台没关好的门……以后得关好。 再看看他睡颜,长睫毛,高鼻梁,侧脸像极了她昨天看过的那副画,深邃,莫测。 软软的头发躺在额前,有些长了,戳着他粉粉嫩嫩的嘴唇…… 她忍不住想,幸亏她性冷淡,也幸亏他还小,不然,她一定把他这样那样了。 性冷淡? 她吗? 最近她看到男性开始脸红了,这是性冷淡该有的表现吗? 北夏猛地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