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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龙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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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    少年看着巍峨的灵魂, 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少年却硬生生憋住了。云润生下意识紧紧拉住少年的手,他宁愿少年和从前一样, 哇的哭出来, 把所有伤心和委屈都哭出来。拼命忍住不哭的少年,让他看着更不好过。    天子的灵魂绽放着浓浓的紫光, 巍峨似大树。他居高临下看着血脉相连的儿子,又扫过下面所有人。随即, 他微微弯腰, 俯身, 伸出手想去触碰少年,大手从少年的头上一穿而过,触碰到的, 只有一片虚无。    天子看着手,怔住。    “父皇……”少年抬手挡住眼睛,似乎不忍去看茫然失措的高大灵魂。    天子轻轻一叹,声音缥缈:“朕都知道。”    “父皇……”少年微愣,父皇知道什么?所有所有一切吗?    天子看向少年:“朕知道朕死了, 朕知道你所做的一切, 朕都看到了……朕的妃子……朕的儿子……朕的公主……”    “父皇, 儿臣一定会为你报仇, 害你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绝对不会!”少年坚定保证。    天子沉默。    许久, 天子再度开口:“朕……真想再活三年。”    “……”少年怔然,人死不能复生, 即便是神仙也做不到。    “朕的大庆,朕的疆土……”天子满目不甘:“何人能解我心头之恨!”    少年静默不语,他能啊,他真的能。    “太子……哈哈哈哈,朕的好太子!”天子大笑,巍峨的灵魂却似乎在颤抖。    “他残害朕,残害生父,朕可以原谅他!但朕的江山,朕的女儿,我宋家的疆土,太子岂敢拱手送人!孽子孽子孽子!”    高大的灵魂暴怒,本就巍峨的魂体仿若又大了一圈。    众人都没出声,任由天子大发雷霆。    “毓秀,带父皇回京去!朕要回宫,朕要亲手掐死那个孽子!朕要把他从我宋家的皇谱上除名!我宋家没有这等心肠歹毒卖国辱权地懦夫!”    面对父皇的怒火,少年只能劝慰:“父皇别急,我们暂且被困在渡州城内,待儿臣破掉阵法以后再带你回京。”    情绪失控的天子恍然回神,“阵法?我们被困?”他茫然地看着四周,喃喃道:“这就是渡州府城……”他看见街道上稀少的百姓无精打采地来来去去,人人一副要死不活地模样,怎么看都不对劲,顿时心中一震:“朕的百姓,为何如此?”    少年轻咳,缓缓道:“父皇,正是因为此地有血屠大阵,且渡州乃庆国最中心之地,是大阵的阵眼核心之处。阵眼在此一日,便会吸收本地生灵的活气,乃至周边地区都会受此影响。直到血屠大阵彻底功成的一日,只怕我庆国大片疆土上的百姓都会为之血祭!”    天子目眦尽裂,青筋直冒:“竟有如此歹毒的阵法!何人所为?”    “此阵即便在修真界亦是禁法,那布阵之人只会是手段阴毒的邪修。且想布置此阵法条件极为繁复,其中便有一条是需要大量的死灵积累炼魂之力,以此作为开启大阵的条件,所需的死灵数目,儿臣亦不敢估量。儿臣斗胆猜测,宁驸马苦心设计就为了夺取父皇的灵魂,应当就是为此阵一大助力。父皇的灵魂浑厚巍峨,只会是邪灵最爱之物。”    天子气得灵魂哆嗦紫气沸腾,幸而周身的都不是凡人,若是普通的,只怕受不住他的阴寒怒气。    想他荣耀一生,贵为高高在上的天子,当今这天下大小诸国,唯他傲视群雄,受诸国敬仰臣服。熟料风光一生,却落个晚节不保。他便是死,也该安详的寿终正寝。便是死,也宁可战死在沙场上。万万不该死的如此窝囊,死的如此的……恨意滔天!恨谋夺皇位的亲近之人,恨未等到疆土复收,恨苦心经营,只为夺取他灵魂的邪修!    他堂堂天子,竟是别人眼中的一块肉,夺了他,还要以此做恶,血祭他大庆万千百姓。    怎叫他不憋屈!    “父皇息怒,儿臣这就去破除阵法。”少年一口笃定的安抚焦躁的天子。    云润生不禁出声:“你可有十足把握?”    少年大力点头:“云大哥放心,很是不巧,我先前与你提起过的禁阵正好就是血屠大阵。苍云舅舅与我讲解时拿血屠大阵好好细说了几番。它的奥妙关键我都记得一清二楚,你们只管瞧好了,我即刻便去破阵。”    众人一喜,连天子的脸色都稍缓。    云润生笑着揉揉少年的头:“我就知道你行,好样的。”    少年微笑,不自在的甩开他。    叶琼羽忙道:“可需要我们帮忙?有哪里使唤得上的,黄道友尽管差遣。”    少年摇头,对云润生哼哼道:“我还什么都没做,云大哥别把话说太满,万一我丢人了多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吹牛,分明是云大哥你胡乱捧我。”    “我说的真心话。”云润生一脸真诚。    连高高在上的天子亦是插嘴:“毓秀聪明,毓秀学什么都快,毓秀自然可以破阵。毓秀若不行,你们这些更不行。”    “……”    云润生低头,看脚尖。这是岳……天子,说什么都对,他听着就是。    叶琼羽等人闭着嘴,都乖乖不反驳。    唯被夸的少年脸色涨红,无可奈何地嘀咕:“父皇,你别捧杀儿臣,待我破了阵再说。”    紫色灵魂不满,紫气唰的胀大,声音浑厚又缥缈:“朕一言九鼎,说你行就行。快去破阵,别与闲杂人等黏黏糊糊耽误大事!”    云润生头顶一寒,那是天子魂体幽冷的目光。    闲杂人等云润生:“……”    “皇帝陛下好凶啊……”年幼的叶飞鸿悄声对师兄嘀咕,叶琼羽尴尬捂住他的嘴。    紫色的巍峨魂魄气焰一收,声音平和许多:“毓秀,你快去。”说罢又补充:“你带个侍卫保护你,好让你专心破阵。”    云润生出列,甘当侍卫:“公主殿下,我去保护你。”    “不用!”少年下意识拒绝,逃也似的离开:“我一个人足矣,你们少碍事。保护我父皇。”    云润生失望,倒是听从少年的吩咐,站在天子的身边。    叶琼羽失笑:“我和师弟一起去。”    “嗯,你们去,大师你留下来如何?”云润生忽而眯起眼说。    明尘大师点头:“你我联手。”    目送叶琼羽师兄弟一起追着少年离开,云润生一扬手,手心出现一柄火红的大刀,天子魂体感受到那炙热的火焰下意识退开一步,戒备的盯着云润生。    云润生弯腰,持刀在地上画出一个闪耀的火光大圈,而后从眉心抽出一丝夹着紫光的金红火丝抛入火圈。    做好这些,云润生收手:“大师,该你了。”    “阿弥陀佛。”    明尘大师起身,手心霎时出现一个古朴钵盂,大师嘴唇念叨,钵盂散发出金光,逐渐地悬空变大,最后飞身而起,落入火圈中央,和尚朝着云润生一颔首:“此乃我佛门至上护身法宝金禅无字经钵盂,坚不可摧。”语毕,和尚朝着巍峨的天子颔首:“阿弥陀佛,陛下,请入内。”    天子看着那炙热的火圈面露迟疑和困惑,这是要他进去待着?    云润生拱手解释道:“黄粱去破阵,我相信他一定能行。但施设此阵的邪修可不好惹,陛下,我们无暇顾及你,还请你待在火圈内,如此才能保你魂体安然不受侵扰。要不然,邪修第一个目标便是你。不,他已经来了,早已暗中窥视,只待伺机而动。”    话音一落,天子便飘然去了火圈之中,安稳的坐在钵盂内。    无论如何,被委以重任的云润生松口气。少年最伤心的时候他不在身边,如今,他若是连少年生父的灵魂都保不住。    云润生揉揉眉心。    该死的邪修。    “此番定要将他斩早除根!”云润生咬牙发誓,和尚亦是明了的点点头。无论是石台府城的遭遇,还是京城的蹊跷,桩桩件件都与邪修息息相关,寻寻觅觅,终于摸出了这幕后的最大黑手。    呛——    金属撞击的刺耳声音从钵盂上传出。    一道黑光从钵盂上原路弹回,顺着那一闪而过的黑光,紫红的火丝和一颗金色佛珠齐齐追击而去。    几乎在同时,云润生挥手,手心的火焰大刀霹雳斩杀出爆裂的杀气,阴暗处,一股浓黑的烟雾升腾而起,咻的朝着云润生扑来。    云润生严阵以待:“终于现身了。”    火圈内,目睹一切的天子满面惊色,没想到真如云真人所言,背后之人当真冲着他而来,为了他的灵魂。天子咬牙,宁驸马便是为这等恶鬼费尽心思地算计害死他,不为他的江山,只为让他连死都死的不得安宁。一个不慎便被吞噬,魂飞魄散,从此消散于天地三界,越是想的清楚,天子不由倒吸口气。    他只不过一个念头想过诸多,不远处那大师已挥手间袈裟一扫,将满大街晃荡的活人全数挪走不见了,天子看得目瞪口呆。紧接着就见云真人弹出一道火丝,整条街顿时被大火笼罩,连大师与云真人的踪迹都淹没在火海中。    天子提着心,对这些方外之人有了更清晰的了解。数年前国师在西北之地登祭坛祈雨,只觉得那一举一动有着说不出的神圣,之后大雨倾盆,百姓无不感念国师与苍天。    然眼前的术法,给他的冲击却更为直观。他不由得想,是因为这两人修为厉害,所以挥手间如此玄乎,还是……他的毓秀也能这般神乎其神?    忽而,天子的瞳孔一缩,仰着头震惊的看着前方的火海。    只见一只华丽的火凤凰拖着百丈长的金羽尾巴从火海中展翅而出,发出嘹亮的凤鸣,围绕着街道盘桓旋转,当真是美丽不可方物,神圣无匹。几道如闪电的紫火从它身上发射而出,火海中,隐隐约约传出鬼魅的尖叫:“该死的火修!该死的……这凡人国度竟有紫光雷火!”    紫光雷火?满大街放火的云润生压根不懂,自从上次度过雷劫,吸取了几道雷电之后火凤便自带凌厉的紫电,破坏力大增。    之后他特意提炼一丝紫火出来留给黄粱护身,黄粱是才入门的妖修,无论是修为还是年龄放在妖界都是宝宝级别,且水性术法在修为初浅的时期攻击力本就不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那一丝紫火傍身,即便遇上金丹修为的打不过,逃跑是足够了。鲛人王留给黄粱的护身法宝他不管,那一丝紫火是他的心意,他所能拿出的最好礼物。    此时,眼见火中的邪修对紫火的忌惮,云润生心中反而敞亮。他的丙火乃至阳之火,对付这邪修的阴魂正好克制,大师的佛法更是专怼邪魔。两人联手,一时之间让邪修暴跳如雷。    另一边,黄粱和叶琼羽师兄弟在一起,三人倒是看起来颇轻松,黄粱带着师兄弟二人满城跑,一时在这个角落戳戳,一时在那个旮旯地敲敲,叶琼羽满脸迷茫,忍不住微笑道:“真是术业有专攻,我与大师最早困在城中,将渡州府城每一片砖瓦都翻遍了也无济于事,后来云道长进来,咳咳,也是一筹莫展。黄道友所行瞧着毫无章法,但似乎很厉害。”    “我凑巧正好研究过血屠阵法,没想到这般快就派上用场。好了,接下来我们要找到阵眼,将阵眼彻底破坏掉才算完事。”    叶琼羽眨眼,叶飞鸿人小说话直:“可这座城不就是阵眼吗?要推倒城墙不?我去推!”    眼见小童子跃跃欲试,黄粱忙喊住他,虽不知这小家伙为何那般兴奋,黄粱好笑解释:“阵眼不除你根本无法推倒城墙,不信你去试试。”    “……哎,小哥哥你别说了,我试过上百次,的确推不动。”叶飞鸿失望至极,推倒城墙不久可以离开了吗?他已经在这个破地方呆的想吐。    “飞鸿,不得对黄道友无礼。稍安勿躁,有黄道友在,咱们很快就能出去。”叶琼羽心疼的看着师弟。    “哈哈哈。”黄粱乐出声,转而肃然道:“这座城池是整个大阵的阵眼,乃是相较于偌大的庆国而言,但启动如此邪恶又强大的禁阵不光需要积累大量的灵魂之力,还需一强大的宝物作为阵眼,那件宝物必然是至阴之物,可自主吸收魂力,想要阵法开启,它必不可少。即便是普通的聚灵阵亦是少不了布置阵眼的特殊之物。”    叶琼羽受教,点点头:“这般说来,那处一定阴气极重。”    “没错。你们在城中多日,可以瞧见过类似的地方?”少年询问。    叶琼羽摇头:“没有,若是有,明尘大师早就察觉了。”    “那接下来只能一边找,一边推算。”    “推算?”    “嗯,根据阵法反着推算,比较耗时间。咱们双管齐下最好。”    “行。”    黄粱继续在城中晃悠寻觅,叶琼羽一路跟着,心里没底:“黄道友,不如我和师弟来细细查找极阴之地,你坐下来安心推算?”    “不用,我一边找一边在脑子里琢磨就行。”    “……辛苦你了。”    黄粱脚下未停,脑子却在放空,整个庆国的地图从脑中点点滴滴扫过,最后集中到渡州城的地图。    少年在一处停下来,“奇怪。”他看着眼前普通的民楼,根本不似推算出的极阴之地。他闭上眼再次沉思,忽而对叶琼羽道:“邪修为什么独独针对庆国?”    被问的叶琼羽一愣,认真回道:“这等能布置禁阵的邪修哪有人性可言,兴许如今是庆国,若是不灭,他日便是别的国家,长此下去整个大地将会生灵涂炭,凡是斗不过他的人最终都只能成全他的野心罢了。在那种人眼中,哪有什么国与国之分,只有生灵和死灵的区别。”    少年听得出神。    又听叶琼羽感叹:“真没想到咱们这一片凡人的平和大陆竟会出现如此邪恶的魔鬼,如我这等修士都鲜少遇见,统共没几个能人,反而是棘手的恶事怪多。血屠大阵,只怕一旦开启,一个大国眨眼间覆灭。”    叶飞鸿气哼哼:“所以那坏蛋就是欺负弱小,说不定专门选我们凡人多的地盘好下手。如果是修士比烧鸡还多的大陆,邪修哪敢随便冒头,想布置规模如此大的禁阵更是难如登天。”    “师弟说的没错。”叶飞鸿莞尔。    两人说完见少年闭着眼睛沉思,便都静声没有打扰他。    不一会儿,少年张开眼,嘴角上扬:“这次肯定没错。”说着便飞身而起,边对两人解释:“之前是我想岔了,我们都以为他是以庆国为范围目的,但是我和你想的一样,邪修哪有人性可言,才不管你是什么国家,他只会选择一个在阵法范围内城镇繁华,人口繁多的地方。”    叶琼羽眼睛一亮,赞同的点头:“言之有理!”    “以渡州为中心,包含大部分庆国的疆土,我排除了庆国人烟稀少的几个地区,再连接周围推测,若想有最大的收获,只能将最近的吴东国部分城池算在内。如此以来,阵眼依然在渡州,但中心点却偏移了到了渡州城的最边缘。”    说完,三人已停在渡州城最西的地方,紧挨着城墙,下方护城河水静静流淌,河道两旁苔藓水草丛生,阳光死活照不进来。此地偏僻又潮湿,只怕平日里连野狗尿尿都不愿过来。    “此地阴冷。”叶琼羽道,但绝不是极阴之地。    少年自信一笑,“你们在上面等我,我下水去。”    “莫非是护城河下?”叶琼羽恍然大悟。    少年扑通如水,很快便失去了气息。    如此一来,说明他十有**是找对了!    叶琼羽激动不已,又忐忑不安,忙对小师弟叮嘱:“你在上面等着,师兄下去帮帮黄道友。”    “师兄你去。”    叶琼羽立即下水。    少年入水后便用水龙窜进了地底深处,那障眼法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他。水龙带着少年一直往下往下,最后对上一睹土墙,墙上眼花缭乱的翻覆符文让少年不惊反喜,“果然没错。”    少年扬手抛出一道紫火,至阳的紫火所过之处,所有的符文土崩瓦解,一个个在紫火的炙烤下变得扭曲消融,少年满意极了:“幸亏有云大哥的宝贝。”    叶琼羽顺着路线终于赶到,看到情况顿时屏住呼吸。    少年却不以为然:“放心,只要找到阵眼毁掉便是。”    “那邪修会不会在此?你我二人可能对付他?”叶琼羽顿时紧张,他倒不是害怕面对强敌,只是心知肚明,他的法术攻击实在不咋的,救人还行。而黄粱修为还不如他,水灵根对至阴的邪修只怕作用不大。    少年轻轻一笑:“那邪修早就冲着我父皇去了。”    叶琼羽惊诧:“此话怎讲?”    “他的奴仆费尽心思就想得到我父皇的灵魂,我估计整片大陆的凡人就我父皇的灵魂品质最高,瞧那一身紫气和灵魂的身量就知难得可贵。血屠大阵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他对我父皇势在必得。”    “那明尘大师和云道长……”    少年一昂下巴,自信满满:“我云大哥才不怕,他的火术正好克制邪修,还有大师的佛法更不用说。”少年语毕,话锋一转,气定神闲道:“如果连他们联手都对付不了那邪修,那我们着急更没用。要么逃要么死。”    “……”    叶琼羽无言以对,瞧着一边破除符文一边闲聊的少年,顿时对他另眼相看,这少年,远不似表面上以为的那样幼小,且不说能力如何,光是这份沉稳的心志便令人高看。不禁想到他自己刚下山入世时,遇上许多事都免不了自乱阵脚,特别是带着师弟担子重责任大,时常心慌意乱。不过,后来和大师同行,虽条件艰苦,但互帮互助,倒是真的安稳许多,连师弟亦是在不知不觉中成长。    砰,符文全部消散的土墙哗然倒塌,露出一个黑黝黝却散发着满室血光的洞窟。    少年将紫火挡在身前,小心翼翼钻入洞窟,叶琼羽随后跟上。两人环顾洞窟,只见四面八方全是蝌蚪似得符文,密密麻麻让人看得眼晕发胀:“别多看。”    少年提醒,叶琼羽连忙摆头:“这是怎么?”    “此地符文都有迷惑作用,极容易陷入癫狂,露出本性。”少年举着紫火直奔最中心的蒲团,以蒲团为圆点散开了五条粗壮的黑漆漆符文,整个洞窟除了符文,唯独蒲团最特别。    叶琼羽冲少年点点头,立即便探出两根藤蔓,如人的手爪一样抓起蒲团,几乎在同时,一道细小的黑影飞窜而出,早有准备的少年啪嗒飞出紫火,那黑影滋啦一声冒出浓烟,挣扎弹动,最终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瞧着像是一滩无形的的墨汁,这就是那至阴的宝贝?”叶琼羽心有余悸的盯着那一滩黝黑的墨汁。    “嗯,凡是宝物都有灵性,至阴之物亦是如此。”少年想了想,从兜里翻出一个魂瓶,此魂瓶是从宁驸马那收刮得来,此时正好用来装载至阴之物。    “不灭了它?”    “费劲。”少年收起魂瓶,拍拍手:“任何宝物本身没错,但看用它的人是什么心思。如手中刀剑,坏人用它们来恶意屠戮,好人用它们来防身护家卫国。”    “黄道友此言有理。”叶琼羽拱手。    少年没急着走,举起火焰将洞窟内所有符文全部烧掉才放心的退出去。至此,两人的目的才算大功告成。    “你们出来了,挺快。”叶飞鸿惊讶。    “嗯,此行很顺利。”    黄粱笑道:“我说了,只要找对地方就很容易。何况咱们这也算声东击西,最难对付的邪修被他们牵住了。”少年话锋一转,沉声道:“我得过去看看。”    火焰中,邪修的气焰越来越弱,他暴露的嘶吼:“我的血屠大阵!谁毁了我的大阵!可恶可恶!”他就算死也想不通,这区区凡人之地为何会倒霉的遇上专门克他的高手,他本想找机会先逃脱再说,可该死的,居然还有人能破除他的血屠大阵!他费劲千辛万苦布置,就差最后一步成功的血屠大阵被毁了!一切功亏于溃!    他梦想着在这凡人之地胡吃好喝,灭绝凡人吞噬灵魂喂养他的宝贝,到时候他就有了至阴的法宝,一旦宝贝喂养长大,他血无风在修真界能横着走!便是魔界鬼界他也要去闯出个名堂。    “恨!”    血无风仰天咆哮,从嘴里喷薄出暴龙般的黑红死气,浓郁的死气凶猛地扑向云润生。    云润生根本纹丝不动,火凤凰俯冲而下,一张嘴喷出大火,将那死气浇灭。    “啊啊啊啊——!”血无风暴躁无边,无论他怎么使技那道士与和尚总有办法克制,那一口火好似源源不断,怎会如此!    火圈钵盂中,巍峨的天子正好看见一切,一颗心跟着这些人忽上忽下,修士们斗法可真是让他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那邪灵诡异厉害,可大师亦是佛法高深,然,最让他在意的还是和自己儿子牵扯不断的云真人。    曾经,得到属下探子的报信,天子对云真人满是偏见,觉得那等真人即便有几分本事亦是心术不正,堂堂修道之人,诱骗他儿子算什么东西!两个都是男人,还一个是道士,一个是皇家娇子,那等乡野道士,怎么可能配得上儿子。    直到今次,他才算第一次和云真人面对面。    超乎想象的年轻,不,除了感觉颇沉稳,实际年龄只怕也就弱冠,只比他儿子大个两三岁而已。待他一出手,天子的目光便完全被火凤吸引住,多么神圣强大的瑞兽,哪怕是幻化之物,可身为真龙天子,见到那等祥瑞,心中不由自主便极为欣赏。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云真人不仅仅年轻,且是当真强大,偌大的庆国,有几人能与他相较?除了神秘的国师,他没见过比云真人更厉害的存在。毓秀唯独对他另眼相看,似乎,不奇怪。何况云真人还在毓秀微弱落魄之时便好心相助,可见其是心性良善之人。    庆帝强硬的心态一点点软化,神色复杂至极。    他甚至想,若毓秀当真是个公主,若云真人与毓秀当真两厢情愿,他便是赐婚又如何,毓秀可以幸福,他宋家还能多一位修士驸马,可保他皇室经久不衰。    庆帝幽幽一叹。    “气数已尽。”云润生轻语,手中一把火焰大刀悠然显出,火凤旋飞而至,云润生飞身跳上火凤的背后,转瞬冲到血无风的虚影身前,火焰大刀扬手横扫,一刀直直砍上了血无风的脑袋,黑血喷溅的血无风鬼哭狼嚎,周身的黑影忽隐忽现,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唯独剩下的肉身竟被那道士一眼看穿,一刀瞄准!    云润生冷笑:“虽然你只剩下一个脑袋目标小,可是,我最拿手的就是砍脑袋。”    “啊——”    一击未停,又一击轰然而到,血无风仅剩的头颅顿时被削掉了一半,下部分剩下嘴巴尖声哭叫,上部分却飞出百丈远,双眸突出,仿佛在怒视天下人。    水龙冲着飞来的头颅一声嘶吼,背上的少年扬手一道剑光挥出去,那头颅顿时又倒飞回火焰中,眼见漂亮的火凤一张嘴,头颅整个被紫火融化,不留半分痕迹。    几乎在同时,满大街的骇人火焰消失了,黑雾消失了,阴气亦是消失了。    街道上,云润生与明尘大师并肩而立,两人安然无恙。钵盂中,天子高大的灵魂飘然出来,笑看着骑着水龙的少年,双眸中满是骄傲的笑意,他的毓秀果然也很厉害,看看那龙多威风!    “云大哥!父皇。”    少年从水龙背上跳下,水龙随之消散无形。    云润生微笑着走向少年:“我就知道你能行。”    “还是云大哥的功劳,没有你们牵住那邪修,我找到阵眼也无济于事。”    少年谦虚,忙整了整神色走向天子:“父皇,这下你没事了。布置血屠大阵的邪修已灭,阵法已毁,咱们可以离开渡江府城回京去。”    天子点点头,情绪已经完全平和下来:“毓秀,多亏了你。”    “父皇言重了。”    天子神色一整:“那邪修哪里来的,为何在我庆国作恶?背后可有势力组织?”    听出天子的担心,少年解释:“这等邪修修行不易,能布置血屠大阵所需甚多,只怕并非我们这边的人。极有可能是从修真界那片摸索过来。日后,各国还需小心防范。”    “说的极是。”    天子忽而顿步,转身走向明尘大师:“明尘大师,还请你与朕一同回京。朕已是天外之人,待我了却前尘,还望大师为朕超度。”    “阿弥陀佛。”明尘大师点头。    “父皇……”    天子叹气:“父皇想通了,人死不能复生。你看那邪修人不人鬼不鬼,朕不想因执念苟活人世。这天下,终究是后人的。我伤心,愤怒,不甘有何用?阴阳相隔,朕的担子……从身死的那一刻起,已经结束。”    云润生倒是松口气,天子不愧是天子,即使有执念却不会偏执,该来来该去去,这份洒脱便许多人不及也。    “该走了。”庆帝提醒发呆的少年。    宋毓秀回过神,正要走,街上忽而一个老爷爷牵着小孩慢吞吞又急慌慌的走向他,是的,他直觉这对爷孙就是找他。他顿足,看向那对爷孙。    那老爷爷急吼吼的停在少年面前,一张瘦的脱行的脸和有些可怕的大眼睛直勾勾仰望少年,老爷爷嘴唇哆嗦,忽而拉着孙子一跪:“龙神大人!龙神大人!”    云润生等人错愕,他下意识站在少年身边。    黄粱头皮一麻,脱口而出:“我不是龙神大人。”这个称呼至高无上,可他不是什么神。他瞬间想到那段最不痛快的日子,带着容映栖栖遑遑的逃离京城,路过素水城,却不慎露出满是鳞片的脸颊,前一刻被当做妖怪喊打喊杀,后一刻又被当成龙神虔诚跪拜那些人,都是同一批百姓。少年回想起来,那滋味实在是一言难尽。    “龙神大人!老朽不会错认,老朽认得大人的龙,那头水龙在素水城飞过,连降大雨,浇灌了素水城外干渴数日的庄稼,那年的庄稼大丰收啊!比任何一年的收成都要多!”老爷爷说起丰收时,双眼发亮,亮的让少年心慌。他身旁懵懂的小孩亦是乖乖跪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少年。    “我不是神。”少年低语,他因为发怒才会下雨,雨后沾染的灵气滋养庄稼,如此而已。    “龙神大人,请受老朽一拜。老朽连受龙神大人两次大恩,当真是无以为报。今次老朽带着孙子投奔渡州城亲戚,没想到差点丢了性命。龙神大人,您又救了满城百姓!”老爷爷匍地一拜,满目的崇敬半丝不假。他是真的将少年认为龙神,少年一再否认,只是不想暴露真身。但他无论如何都要拜一拜,诚心感谢龙神的大恩大德。    “龙神大人!求你保佑我爷爷不生病,保佑大家每天都有一个窝窝吃。”小孩子拜得更卖力,稚嫩的声音唤醒发呆的少年。    少年忍不住弯腰牵住他的手:“为什么你们会饿肚子?”    “没有粮食,庄稼都长不出来,我养的小鸡仔也死了。我不想吃树皮。”    “……”少年深深叹息,血屠大阵布置在此,阴气弥漫,周边的庄稼自然被受其害。可是血屠大阵在此不是一天两天,长久以来渡州城只能进无人出,如此蹊跷的怪事,附近竟无人发觉?不可能,只怕有人发觉,却没有传回京城罢了。    “求龙神大人施雨恩典!求龙神大人恩典,给老百姓一条活路。”老爷爷不停跪拜请求,瘦骨嶙峋似乎随时都要摔倒。    云润生一扬手,一股灵气冲入老爷爷的体内,逼得老爷爷猛然起身,虚弱的身体骤然多了一股雄壮的力量。    “别拜了。”云润生淡淡蹙眉:“此地的邪魔已被消灭,渡州城很快会恢复正常,你们以后照常生活便是。”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云润生拉住神思不属的少年,轻轻道:“走。”    少年默不吭声地被牵着往城外走。    路上谁都没说话,连天子亦是静默无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很快出了渡州城外,云润生一叹,放开少年的手。    他认真盯着少年,道:“做人也好,修道也好,遵从本心才是你该走的路。不要对自己报有怀疑。想做什么,去做便是。即便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他揉了揉少年的头。    少年眼圈泛红,喃喃低语:“我当时被当成妖怪,他们都要杀我……转眼又拜我为龙神。我心里有些不痛快。但是我……”他何至于与这些饭都吃不饱的可怜老百姓斤斤计较?不就是一场雨而已,他可以……    “百姓便是百姓,但你不仅仅是你,你是庆国的皇室,你是天子的血脉,你享受荣华富贵,你就对百姓有责任。他们可以骂你憎你抛弃你,但你不能抛弃他们。没有百姓,没有国。”高大的天子忽而开口,盯着少年满面肃容。    少年一怔。    “父皇,我懂。”    这一天,渡州府城的百姓欢呼雀跃,他们死都走不出去的城门终于能走出去了,天上的黑暗烟消云散,隐隐约约地,仿佛有巨龙从天空划过,一场大雨滂沱而下。    雨过天晴。    渡州城外的漫山遍野绿树成荫,庄稼地里一片金黄迎风摇曳,挂着雨滴的硕果叠叠层层,百姓们疯了似得扑向庄稼地,流着喜悦的泪水辛劳丰收。    老人家带着孙子在田地里跪地磕头,喜不自禁:“龙神大人显灵!多谢龙神大人!”    半空中,飞剑上的少年静静看着百姓们忙碌欢笑的身影,嘴角不由轻轻上扬。    “释怀了吗?”云润生笑问。    少年一扭头,嘴角咧开:“现在好像……挺高兴。”    “你高兴就好,希望你,永远开开心心。”    少年得意道:“那当然,我开心你才开心,我不开心你就别想开心,是不是?”    “是是是,龙神大人!”    “不许喊!”少年脸红。    “公主殿下。”    “是不是欠揍?”    “秀秀。”    少年微微脸红。    “算了,还是喊黄粱,我习惯了。”    “……”    那是假名字假名字假名字好不好!    你还喊上瘾了!    少年一生气,咻的变形,甩出尾巴便想朝着男人抽过去。    云润生大笑,直接接住少年与他同坐,二人一起御大刀,向京城而去。    一直跟在身后的天子神色复杂,目光追随着前面的身影,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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