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节
他解释也解释不通,这么多年以来,她和安复临,像是陷入了一个死局。 完全是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他们两个,以前甚至没有什么交集,只是有过那么一个婚约,其余的连话都没有说上过几句,他何必,如此的执着于她。 “谢谢你。”宁瓷把书又递还给他,轻笑着说道:“只是这书,我已经不喜欢了。” 她以前是很想看,甚至还和大哥闹过一段时间,这回事她也不知道安复临是怎么知道的,但是那股子热火劲儿过去之后,她现在,确实已经不那么想看了。 “我真的已经说过很多很多遍了,我们现在,没有婚约,也没有其它任何的关系,而且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真的不再需要――” 宁瓷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和他说。 相同的话,她记得自己已经说过无数次了,她也自问,自己说的很清楚,而且在行为上,也没有任何是可以让他误会的。 安复临看着她递回来的书,愣了一下。 宁瓷说这话,他确实听过很多次。 只是―― “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起码让我知道,所有事情的理由,还是说,我做错了什么。” 安复临他眉头紧皱,连眼睛都不敢眨的,目光就凝在宁瓷身上,着急道:“只要你说,我就一定会改。” 这几年来,他一直都是在暗地里默默的跟着她,还从来没有,明面上的,把自己的疑惑问出来。 “我――”宁瓷不知道为什么,在安复临这样说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萧青山的脸。 当初濒死之际,他出现在她的身边,她永远都记得,她睁开眼时,第一眼见到他,那副场景,和他那般的面貌。 她以前答应婚事,是因为心里一片空,什么都没有,无论是什么,只要对自己好的,她就可以接受。 可是后来,心里沉沉的,装了太多的东西,也经历了幸福和创伤,就没办法再坦然的,接受自己心里放不下的人。 这些东西,她都是分的很明白的。 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 宁瓷小小的后退了一步,因着没看路,右脚踩上一块小石头,脚腕一扭,当时没站稳,就差点摔下去。 安复临急忙伸手扶住了她。 “没事?” 他一手握在她的手臂上,因着想扶她起来,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想圈住她的腰,只是尚未触碰到,突然有一股大力,把宁瓷给拉走了。 宁瓷只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一拉,当时极大的力气,直接把她揽了过去,然后,一只手臂,就紧紧的把她的腰给圈住了。 抬头,落入视线里是萧青山满带着愤怒的一张脸。 他瞪着眼睛,目光狠厉的看着安复临,那眸中敌意,却是十分的显而易见,圈着宁瓷的一只手,青筋鼓起,显然是用了大力的模样。 “你、你怎么在这?” 惊讶之下,宁瓷支支吾吾的,也只能问出这句话来。 天晓得他就跟一阵风似的,突然出现,简直是让人毫无预防。 每次都这么奇怪。 萧青山没说话,只是拉住宁瓷的手,就转身,大步往外走。 48、误会 ... 萧青山拉着宁瓷从后门出来, 步子迈的大, 脚步也急,一手紧紧扣着宁瓷的手腕,这模样,便像是直接拖着人在往前走似的。 宁瓷刚开始是没反应过来, 便是顺着步子就跟他走了,只是待出了门,手腕上的痛楚, 感觉却越发的明显起来。 他像是要把她的骨头给捏碎了。 “痛, 你放开我。”宁瓷的声音没有太过硬气,反而是十分的轻柔,但是也能听出,中间夹杂着些许的不忿和委屈。 他自然是听见了她的声音,脚步一顿, 手上的动作放轻了些, 但还是没有放手,拉着她往前,便是又走了一段路。 转过一条小巷,离书院远了,人也少了许多, 萧青山才放慢了脚步。 他带她在一棵大树下停下,树旁还栓着一匹马。 应当是他的马。 萧青山停下来,转过身,没有放手, 却是依旧握住,但没有使力,只是松松的,将她的手托在自己的手心里。 指腹慢慢的揉搓着方才捏紧她手腕的地方,待看着上边的红痕缓和了一些,才是出声,沉然道:“你日后,都不许再同那个安复临见面。” 他虽然来这皇城不久,对其中的人物种种,并不了解,但是他也知道,阿瓷同那个安复临,以前是有关系的。 听说,是有过婚约。 若不是因为意外,他们现在,或许都已经成亲了。 而就是那个意外,让阿瓷到了他的身边。 萧青山他也知道,以目前他的状况,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或许是完全不能和那个安复临相比。 那个安少傅,满腹学识,家世显赫,一表人才,还曾经是皇上下旨,与阿瓷有过婚约的人,就算是现在,也从来都没有,要放弃的想法。 安复临看阿瓷的时候,从他的眼睛里,能看出他目光灼灼,完全是一点儿都不愿意把目光移开,那种迫切和执着,甚至是他离得远远的都能感觉到。 他也很喜欢阿瓷。 所以他原本只是远远的看着,当时看着他伸手碰阿瓷的时候,他心里的火气,就完全压不下来了。 这才冲了出来。 “我同不同他见面,关你什么事。”宁瓷直接开口回了一句,话语凌厉。 低头瞄了一眼,见他还握着她的手,当时往回一收,就把手给收了回来。 她本来还想着,他身上有伤,想着是不是好了,为什么就出来了,可是转念一想,却是又想到了另外的一些什么。 “你跟踪我?” 宁瓷抬头质问。 他总是突然出现,上一回如此,这一回也是如此,真的让宁瓷不得不怀疑,他是在跟踪她。 “我没有。”萧青山直接否定。 上一回是他正好看见跟着宁瓷的暗卫倒在地上,发觉不对,才跟过去,而这一回,是儿子给他报的信。 自然都不是跟踪。 宁瓷盯着他的眸子,当时只瞧见一汪漆黑,其余的,便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是下意识觉得,萧青山,应当还不会同她说假话。 她刚要再开口说什么,萧青山抬眼,却突然看见什么,瞧见后头安复临转了过来,正朝这边走过来,萧青山目光一冷,俯身,便是一把将宁瓷抱起。 宁瓷只感觉自己的身子一落空,当时心里一惊,要喊出声时,人已经落在了马背上面,然后,身后贴上一片温暖,那手圈在她的腰上,一夹马肚,便是已经飞快的往前。 ...... 冬日里,寒风很大。 萧青山身上的披风挺大,他将两边扯住,往前一裹,正好就将宁瓷整个人都包进了披风里头。 萧青山若只是一个人,那受了多少的风寒,那都不算什么,只是这些,宁瓷都受不得。 当时宁瓷被他严严实实的包裹住,不晓得他这突如其来动作的意图,也看不清楚外面的景况,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身后坚硬如墙的胸膛,一只手将她紧紧的圈住,还有将她围住的,周身的那一片火热。 她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身后人强烈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就响起在她的耳边。 强劲有力。 宁瓷的心突然就有些慌张。 她感觉自己脸颊微红。 她突然就想起,第一次心动的感觉。 真正的,让她强烈的感受到心动,是在那一天早上,他突然跑过来,紧紧抱住她,声音恳切,让她不要离开的时候。 在那一刻,她的心砰然跳动。 竟然就想着,若是再也不离开了,那她是不是可以,和眼前的人在一起,可以开心快乐的过一辈子。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因为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所以当体会那种感觉的时候,新奇也奇妙,让人觉得珍惜,有些难以置信。 她曾经以为,这种喜欢只是心底忽然而起的感觉,只要她想,就能压下去,就可以抹去不见。 可是现在,在隔了那么多年之后,再被他抱在怀里,竟然能感觉,那砰然心动的感觉,依旧存在。 还似乎比之前,要多了些什么。 或许是因为,他确实为她付出了太多 。 他所牺牲的,所付出的,那些所有的一切,她心里都明白。 为了她,他可以连命都不要。 只是―― 这个时候,马蹄声越来越小,接着便是停了下来。 萧青山拉了拉缰绳,当时手上的力气松了一些,宁瓷就抓着这机会,从马上翻身而下。 后退一步,就警惕的环顾四周。 已经到了城外了。 这一处近郊,似乎是在某座山的山脚下,总归她从来没有来过,瞧着这周围一切,都是陌生的。 也不知道这是哪儿。 萧青山没想到她动作那么快,当时看她从马上下来,心里一紧,目光却是半点儿不敢离开,就怕她一不小心,把自己给伤着了。 然后紧接着,他也从马上下来,看着宁瓷,问道:“没事?” 宁瓷绷着脸,没说话。 稍许的停顿之后,萧青山去拉她的手,然后,带着她往前走。 走了大概有几步。 眼前的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大片的花苗,一排排的倒是极为规整,只是光秃秃的枝桠,也看不出来,这究竟是什么。 “这是我种的花,有很多种花,都是你喜欢的,等到明年,就一定可以开花了。” 以前的时候,她就经常会站在门口最高的地方往下看,很多次他好奇她在看什么,便也站上去,去往下头看过。 那是山里的花儿。 目光所及,是大片大片的花儿,姹紫嫣红,极为赏心悦目。 那时候他便记住了,阿瓷喜欢花,所以这段时间,他寻了这处荒地,得了空,便过来种花。 她喜欢的花,他都种了。 “有谁在冬天种花呀.......”宁瓷这么环眼看过去,启唇,默默的嘀咕了一句。 这一个两个,不是看梅花就是种花,还真是....... 宁瓷都不晓得该怎么说好。 “我告诉你,你不要再缠着我,反正你也看到了,安复临这么多年,一直都对我很好,一直没有放弃,我如果嫁给他,也未尝就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宁瓷抬眼,语气就生硬了许多,只是想着前几天的事,许就是想气他,口不择言,便就说了这些话出来。 “反正,他会待我很好,我也会活得很好。” “阿瓷。”萧青山紧皱着眉头,听宁瓷说的这些话,眸光便越来越暗沉,面上紧张之色为甚,突然间,就将她一把抱住。 “你放开我。”宁瓷猛然一惊。 她反应过来,便挣扎了一下,却是挣扎不动,面前就跟铜墙铁壁似的,她挣扎的有些累,身上也痛,当时一着急,张口就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一下力道,那也是决计不小的。 虽然他身上肉硬邦邦的,咬下去硌牙齿疼,但宁瓷还是使了死力,就像是要把之前的不满和恨意,所有的一切,全都发泄在他身上。 萧青山闷哼了一声。 有微微的痛意。 但他没动,就任着她咬。 直到脖颈旁传来一阵濡湿的感觉。 不知道是溢出的血还是她的眼泪。 接着,咬着他肩膀的力道才慢慢的松了下来。 他却依旧抱着她不放。 “阿瓷,我也会对你好,只要你想,要我的命都可以,从今以后,我们永远都在一起,好不好?” 他的声音沉然,一如既往,说着这话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恳切,那隐隐发颤的声音,让人听了,甚至都有些心酸。 “孩子虽然是我生的,但是他却不止可以叫我一个人娘,萧青山,你自己说的,你只是想要一个孩子,因为、因为她生不出来!” “所以我只是你的一个棋子,用完了就可以抛掉,而我不用你抛,可以自己走,可是你现在却觉得愧疚,想来弥补。” “......但是那有什么用!”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这一直是宁瓷心里的疙瘩。 快生萧祺的时候,她想着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所以劝他,说生完孩子之后,和她离开。 可是他不肯,说是放不下这里。 那个时候她心里就有了怀疑和间隙,想他放不下什么,为什么不答应,后来,她无意间也有问他,为什么想要孩子。 他沉默了许久之后,回答说,他需要一个孩子。 再而后,她无意间听见那个疯女人在同人说话,说她生来体寒,没有办法怀孕,可是以萧青山目前的处境,却不能没有孩子。 那个时候就好像一切都明朗了。 原来他救她,带她回来,和她成亲,只是为了骗她生一个孩子。 而他对那个女人,一直都保护的那么好,甚至是,都从来不让她出来,受半点儿伤害。 宁瓷话音刚落,萧青山就急忙出声,反驳道:“不是。” “阿瓷,不是这样的。” “阿瓷,你是我的妻子,也永远只有你是,当初那样跟你说,只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他太笨了,即使心里很爱很爱阿瓷,可是当她问他为什么想要孩子的时候......他却说了那样一句话。 其实他心里很想告诉她。 她为他生孩子,他觉得幸福,而且只有这样,才是一个真正完整的家。 “我只是答应过别人,要好好照顾她,仅此而已。” 他并不知道那人曾经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但是他所有的隐忍和包容,都是因为当初答应过别人,既然答应过了的事,那就一定要做到。 自然也不知道,宁瓷误会了什么。 宁瓷的视线有些模糊,当时忽然在想,眼前的这个人,于她而言,究竟是什么? 她也知道自己任性,那许多的事交织在一起,本来就让人理不清楚,又因着生完孩子那几天都没有见到过他,一时冲动,她便离开了。 其实若不是在半路就遇上了大哥,她一个人,以当时的状况,是根本不可能离开的,就只差那么一时半刻,便会被萧青山找到。 可是大哥来了。 她朝大哥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委屈,还因为在那个时候,她忽然就想他和孩子了,也因为知道,这一离开,便无归期。 再也不会见面了。 萧青山感觉到自己的脖颈衣襟处的濡湿感越来越明显,却忽然间感受到,怀里人似乎瘫软了下去,他慌张一看―― 宁瓷晕倒了。 ...... 那个小姑娘,虽然疯疯癫癫的,不太清醒,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