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流氓
沈如茵讶然, 屏住呼吸问道:“这些……你怎么会知道?” “先送白荷进宫,待她生下儿子, 在宫中地位稳固,便用一封家书逼得白洛进宫中,白洛方才入宫,老侯爷便去世了, 再过不久,白洛也入了冷宫。这一环扣一环, 白哲也是费了些心思的。” “你……”沈如茵看着他,“你是不是查过?” 宁扶清转头与她对视,唇边淡淡笑意, “不然你以为, 我是要靠你来对付白家?” “所以,即便没有我, 你也会找到柳生。” “这是自然。” 沈如茵垂眸,声音有些冷,“那么在你的计划里,是由谁来做新的侯爷和家主呢?我么?” 下巴被抬起,他俯身凑近, 直直地望进她眼睛, 不悦道:“你不信我。” “没有……”她欲转头避开, 被他强硬地捏住下巴,顿时动弹不得。 “在你心里,便是这般看我?不择手段?” 他瞳孔漆黑却清透, 沈如茵在他眼中看见自己。她现在的表情有些狰狞,模样很是难看。 心中堵得慌,想要大哭一场。 她也不知道自己忽然怎么了,好似任何人都不再值得相信。 是因为什么?是因为白荷么? 她是一个蛇蝎妇人,谋害亲姊,虐待自己的孩子,甚至不惜杀害自己的孩子。 可最初之时,她应当也不是那般模样的。一个内心狠毒的人,怎会看起来那样温婉呢? 她也是被自己的父亲利用可怜人,最终恨上所有人,却不敢相信显而易见的那个事实。 一个孩子,要怎样,才能去认识到其实害了自己的那个人是自己的父母?那时的宁扶眠,又是用了多长时间,才去承认这个事实的呢? 父母尚不可信,那么自己身边的人又究竟值不值得相信? 眼前的人,他明明恨自己入骨,可如今却待自己这样好,这是真实的,还是一场梦? 那个自己不惜抵上性命去救的胭影,又是真的忠心么?若是真的,为何那时宁扶清对她说“最好值得”时,她的眼神很是飘忽? 还有周冶,最信任的周冶,为何好似也有很多事瞒着自己? 苍叶杜白比起自己更信服周冶,西隆服从胭影,柳生为了报仇才与自己有了交集,现在宁扶眠也要将自己推开…… 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人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你在想什么?”宁扶清神色忽然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慌乱,“我弄疼你了?” 他松开手,指肚在她眼下拂过,脸上一片凉意,她才发觉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哭了出来。 沈如茵此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为自己拭泪,看着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看着他皱起好看的眉,看着他抓住自己手腕将自己打横抱起,行走时脚步不稳。 她原本不该这样脆弱的。 之前不是也隐藏得很好么? 即便周冶骗过自己,也仍然要相信他;不论宁扶清与自己之间有多少纠葛,也依然要喜欢他…… 这些,不是早已决定了么?为何这时候忽然矫情起来? 她觉得自己难过得快要窒息,一面委屈至极,一面又很是瞧不起自己。 腹部一阵阵疼痛,身下涌出一股暖流,她猛然一震,浑身僵硬,揪着宁扶清衣裳的手指顿时变得十分尴尬,好似仅仅让它暴露在空气里便已经十分羞人——此刻她恨不能整个人一丝不落地缩进宁扶清怀中。 但一想到原来是因为月事到了,她的心中又轻松下来。 人总是这样,只要为自己找到一个借口,那些原本郁结于心的痛苦仿佛都不复存在。 “阿清。”她将头埋在他臂弯,颤抖地轻唤了一声。 宁扶清一怔,停下脚步低头看她——这是她第一次,这样亲密地唤他。 “我……”这种事实在难以启齿,她咬着下唇,闭上眼赴死一般毫不停顿地迅速道,“我月事来了肚子疼你快送我回房间!” 宁扶清:“……” “好。”男人喉咙间发出低沉的笑声,“你安分些,这般乱动,我不好走。” 怀中人仿佛被下了魔咒,立刻停止动作,安静得像具雕塑。 每每来月事,沈如茵都觉得冷得紧,尤其是小腹处。 她窝在床上昏昏沉沉,迟钝地想,这个放在现代,应该叫宫寒? 唉……做女人真难…… 躺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宁扶清便不知从哪儿拿来一叠白纸和一根小布条,这是只有富贵人家才能用得上的干净白纸。 沈如茵颤巍巍接过那一叠白纸,耳根红得能滴血。 也不晓得宁扶清一个大男人,究竟是如何腆着脸拿来这些的…… 正当她如此想着,却见那人面上毫无半分羞涩,竟还恬不知耻地问她:“要我帮忙么?” …… …… …… 帮你个大头鬼! “你你你……你给我出去……”沈如茵毫无气势地指着门,就差没说让他滚了。 宁扶清一怔,心知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却也不点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带上门退出房中。 沈如茵被那倾城笑容迷惑得神志不清,好半晌才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长得帅也不能耍流氓啊!你个痴女! 每次来月事都跟打仗似的。 沈如茵躺在床上与生理痛苦奋斗了整整一个下午,期间还被宁扶清灌下去两碗红糖姜汤,还要分神听他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 “白家形势复杂,府中人不可轻信,胭影亦不知去了何处。好在这些东西俱可作他用,买来也不觉难堪。” 沈如茵:我的妈你居然亲自去买这个!我好感动…… “我原本并未想要这样早就动白家,因此也并未打算让白家有新的掌事人。” 沈如茵:哦是这样啊,我冤枉你了对不起…… “我以为我那夜说得已经足够清楚,你为何还不信我?难道在你心里,我终究不如周冶?” 沈如茵:啊……好酸……这小语气好委屈,哦? 他叹了一口气,“白荷是罪有应得。这世上不乏比她还要艰苦的人,却也未见得如她那般丧尽天良,你不必为她难过。” 沈如茵:我哪有为她难过…… “你没有?那你先前那般要死不活的模样是做给谁看?” “……我刚才说话了吗?” “你在犯什么糊涂?” “……那我说好酸那句——你也听到了?” “怎么,你希望我有什么反应?” 身上陡然增添一股重量,沈如茵睁开眼,看见那人近在咫尺的脸。 羞耻感“砰”地炸开,她口齿不清地问:“你你你在干啥,干啥干啥!” 额头一股柔软暖意,他的唇离开,移到她耳边,沉声道:“趁虚而入。” 说罢他回身坐下,沈如茵呆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恍在梦中,听见他又道:“我这一生从未羡慕过别人,唯有周冶,我很是嫉妒。” 沈如茵拉起被子盖住头,“你嫉妒他做什么……” “他认识你比我早。” “没有啊!”她猛地掀下被子,“我来这里以后,除了嬷嬷,最先见到的就是你了。” 他未回话,单手支着下颌思考良久,问道:“我得了父皇赐剑那日?” 沈如茵激动地点头,“对啊对啊!” “原来如此。” 他淡淡一哂,欣喜情绪跃上眼眸。 顿了顿,他唇瓣微启似乎还欲说些什么,忖度片刻,又未开口,只为她理了理被子。 沈如茵想起初见那时他所说的话,已经猜到他一定又是想说她蠢了。 身子动了动,下半身仍是硌得慌,她想起现代的姨妈巾,第无数次在心中表达怀念之情。 即便是往常自己缝制的那些其实也是不错的,只是这一次竟忘了提前准备。 看来那个姨妈巾生财计划真的应该实施了,届时自己用起来也方便…… 她忽然想到什么,瞪着床边的男人,恶狠狠道:“你对这种事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宁扶清一时未来得及反应,“恩?” 沈如茵涨红脸,“就……那个啊……” 宁扶清疑惑地思考一阵,目光忽然瞟到某处,明白了她在说什么,神情也有些不自然,“这本是常识。” 沈如茵不信,“你一个大男人,这算什么常识!” “……”他站起身,“你再休息片刻,我去熬些粥来。” 言罢他转身走开,闻得沈如茵在身后大声道:“所以说你果然还是逛过花楼!” 宁扶清止住脚步,回首露出一个带了几分邪气的笑容,“我身心干净,你若是不信,可要鉴定一番?” “……”沈如茵气势顿弱,“我想吃甜的……” 那人笑意不减,“这便乖了。” 沈如茵蒙住头,对自己道:不管多么高冷的男神,骨子里其实都是流氓,切记切记。 作者有话要说: 我居然没能在第六十章写完第二卷! 失算了! —————————————— 推首歌嘿嘿~ 妖言君 - 《故人长绝》 炒鸡喜欢副歌部分那个调子,啊啊啊美得我骨头都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