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亚丁湾的海盗事件震惊了全世界。 船上八十三名乘客都来自中国, 临时成立的中国政府以吕彦修为首,向国际救援组织提出请求,要求彻底搜查这片海域,但奇怪的是,救援船昼夜不息,整整搜寻了三十三天,除了找到巨轮的碎片和海盗的尸体外, 其余可谓一无所获,中国乘客的尸体更是一具都没有。 吕彦修私下也派人去附近的村庄搜寻,结果也是一样。这事不得不让他心生疑虑, 但拿回来的报告显示,钱家那艘巨轮已经炸得支离破碎,成千上万的碎片浮在海面上,那惨烈的现状绝不可能是假的。再看钱家, 生意一落千丈,东南亚的玉石生意黄了, 在北爱尔兰投资发电站的项目也落空了,这两桩大买卖,接手的反而是姚叔派去的人,这多少让他放了点心。又私下秘密打听, 各国都没有钱家父子入境的消息,时间一长,便也放下戒心,只当钱家和吕铭浩一样的下场, 沉入深海死无对证了。 这段时间国内的形势可谓风起云涌。经济下滑是一方面,各地的请愿□□也与日俱增,无论是否被诊断为脑残,百姓人人自危,网络及电视节目里,过激的言辞铺天盖地,一些此前逃往国外的像素花研究人员,以鲁玮康为首,在国外以揭露真相的方式发起多次不利于国内形势的言论,以致邻国对我国国土虎视耽耽,边境冲突不断。此种内忧外患的境况,作为激进派军方领导人的吕彦修被推上浪口风尖是事势所需,政府方的力量被打压,但与此同时,第三股力量也正在悄然崛起,这些人在政府不居要职,却奇迹般地极有话语权,吕彦修没有想到,诸如罗正扬之流,有朝一日也能同他一道进出这圆形的会议厅。 近日罗正扬来势汹汹,接二连三控诉他诸多罪状。 罪状一,军方对脑残病人的管理太过激进,引发大量患者的不满,这一事件甚至惊动国际法庭,有损国体。 罪状二,对邻国的打击力度不够,以至边境岌岌可危。 罪状三,依仗吕家重振经济的计划一再搁置,人民生活日益艰难。 罪状四,…… …… 罪状十八,通敌叛国。 其它都好说,唯独这第十八条,吕彦修忍无可忍。 是以今日,这圆形的会议厅里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论。 吕彦修针对罗正扬的指控一一阐述了自己的立场见解,到第十八条时,眼睛微微眯起,下巴上扬,露出无懈可击的高傲神情,慢声道:“罗兄这通敌叛国,恕我不知从何说起。” 会议厅里齐刷刷的目光转向罗正扬,这罪名非同不可,没有真凭实据,他怎敢如此诬蔑? 只见罗正扬不慌不忙,打开巨大的电子屏幕,调出各国新闻针对亚丁湾事件的报道。此事已经过去多时,随着新闻渐少,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而罗正扬却把此事提上会议厅,想必有备而来,吕彦修的脸色微微一变。 罗正扬待剪辑的报道播放完毕,正色道:“诸如各位所知,此事在全球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各国派出的搜救队也在不断扩大搜寻区域,然而时至今日,仍无结果。 “国内外的报道铺天盖地的,大部分是称赞我国政府行事果断,在第一时间派出先头部队进行搜救。其实各位不要忘了,这第一支队伍,是吕彦修的人。” “是又如何?”吕彦修眉毛上挑,怒道。 罗正扬并不回答,反又继续问道:“还有舆论都指向一个方向,大部分的声音是好的,只有少部分质疑,指责我国政府搜寻措施略为草率——可是,几乎没有媒体追究这起事件背后的原因。这又是为什么呢?” “还用说吗?”军方有人怒敲桌子,厉声道,“海盗所为!全世界都知道的事!” “那海盗又为什么会盯上这样一艘船呢?一般来说,他们并不知道这船上的乘客是些什么人,又携带了多少财物,抢货船的机率反而更大些。再说,以目前国内的经济形势,若是打着绑架人质的目的,就更不可能对我国的国民下手了。” “简直一派胡言!这些不过都是巧合!”吕彦修大骂。 罗正扬按下手里的遥控,调出一份报告:“这里是出事一月内进出亚丁湾的船只记录,十艘货轮,两艘中东游轮。出事前三天,一艘美国的货轮才遭遇袭击,船上三个大集装箱被劫走,里面装有无数古董珠宝,以及价值连城的字画。海盗在三天前就赚得盆满钵满,正是该休息的时候,为何又要再挺而走险,搭上性命呢?” 政府那边有人站起来:“亚丁湾素来以海盗著称,这些海盗人数众多,两次作案,不可能是同一伙人。” 罗正扬又不慌不忙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这是今早有人匿名寄给我的黑匣子。” 会议厅里响起了窃窃私语声,三百名高层高官交头接耳,谁也拿不定主意要如何处置这黑匣子,如果里面的内容真的涉及到不可描述的黑幕,那他们的颜面可要丢得一干二净。 罗正扬心知这些人的顾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里面的内容我也没听过,究竟是不是那艘船上的也不能肯定。诸位不如跟我一同把它打开,也好做个见证,反正今日咱们关起门来,让这秘密烂在肚子里。” 吕彦修道:“罗正扬!这里可不是让你乱来的地方!这所谓的黑匣子,搞不好是你伪造的。” 罗正扬并不怵他,道:“是不是伪造的,听听就知道了。吕兄莫不是不敢?” 吕彦修脸颊肌肉抽搐:“我有什么不敢的!” 罗正扬笑起来:“那就好。”说着把黑匣子放进播放设备中,按下开关。 先是一段杂乱的声响,似乎是船体的碰撞声,还有嘈杂的人声,紧跟着脚步声传来,一年轻男人的声音慌张地响起来:“爸!爸!他们上来了!海盗上船了!” 正是钱小三儿,在场所有人脸色皆是大变。 只听钱得柱道:“慌什么!若是为财而来,给他们就是了。” 钱小三儿急道:“说是政府派来的!” 钱得柱声音顿变:“哪国政府?” 话音还未落,钱小三儿忽然爆发出一声惊叫,繁杂的脚步声紧随而至。 一个操着蹩脚英文的干涩声音说:“你们的政府!” 有人在桀桀地笑。 钱得柱怒道:“简直是胡说八道!你倒是说说,我国政府为什么要同你们合作!” “这我可不清楚,不过条件开得很是丰厚。” “什么条件?” “二十万美金一条人命!” 此话一出,会议厅里爆发出一阵惊呼。有人掀了桌子站起来,厉声道:“简直岂有此理!” 罗正扬识趣地关了录音。 待到会议厅里的怒意渐渐消散,他才又拿出一份报告,摔在诸位面前:“这是吕彦修境外银行的账户,出事前几天,曾转出过一大笔钱,八百三十万美金,正好是八十三条人命的半数!” 吕彦修不待众人反应,先发制人,道:“你凭什么查我!再说,我身为军方的人,怎么会有国外银行账户!这简直是子虚乌有!” “你十多岁时在境外开的户,早已冻结多年,出事前却聚然开启,这要怎么解释?”罗正扬步步紧逼。 原来真是子虚乌有,吕彦修冷笑连连:“我若真要买通海盗,何至于用我自己的账户!这么明显的漏洞,分明是你栽脏陷害!” “是否栽脏你心里清楚。我有人证!”罗正扬怒目圆睁,向会议厅里众人喊道,“万幸,受害人钱凯还活着!” 人群爆发出阵阵惊呼。 “这怎么可能!” “什么时候找到的?” “居然还活着,其他人呢?” 吕彦修脱口道:“不可能,根本查不到他的入境记录!” 这回换罗正扬冷笑了:“此事若不是你所为,你查他的入境记录干什么?” 吕彦修道:“不止他,船上所有人的入境记录我都在查,怎样?如若他们入境,当然要好好保护起来,提供第一手的救助。我这么做,没什么错!” “我看你是心里有鬼!”罗正扬扬眉道,“如果你真有此计划,该早提上会议日程的,何至于偷偷摸摸地派人调查!” 大部分人点头称是,开始怀疑吕彦修的真实目的。 罗正扬又道:“不妨请钱凯自己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 片刻大门打开,钱小三儿踢踢踏踏走了进来。 会议厅骚动起来。 吕彦修的眼眸眯起来,目光随着钱小三儿的走动而轻移。钱家果然没死,只怕唐斌也还活着。亚丁湾的海盗何其凶悍,既能全身而退,想必事先做了万全的准备。以钱家的能耐,尚不足以对抗拥有先进武器的海盗,那么究竟是谁事先通风报信并帮助了钱家? 吕彦修马上想到另一个可能:吕铭浩! 假设吕铭浩也还活着…… 只听罗正扬对钱凯道:“钱凯,我们今日把你叫到这里,没有别的意思,只想了解当时的具体情况。你从实说来,我们会保护你。” 钱小三儿环视四周,又看看吕彦修,躲到罗正扬身后,添油加醋把海盗上船后的事描述一遍,却只字不提吕铭浩他们。 吕彦修仔细观察他表情,畏缩中带着小心,眼神顾盼而闪烁,不由心念一转,假若吕铭浩还活着,罗正扬为何不直接请出吕铭浩,却要以钱凯代劳?罗正扬的真正目的,只怕不是控他十八条罪状这么简单。 钱小三儿叙述完了当日的经过,喘着气抹了把眼泪,又带着哭腔对会议厅里众人道:“那些海盗虽没有明说是谁派来的,可我大概能猜出一些。早在此事三天前,我派人去英国接我朋友,唐斌和刘昭阳,邀他们一起来船上游玩。我的人刚到那里就发现他们正被不明人物追杀,当时情况好险,若不是我的人及时出手,他们只怕小命不保。事后我的这两个朋友回忆说,追杀他们的,是吕家。” 罗正扬道:“据我所知,吕家的家主吕铭浩已经在太阳花岛被击毙了。如今能控制吕家的,不是姚叔就是吕彦修。而这两人,刚好非常巧合地,共同设计了吕铭浩的父亲,吕彦白。” 这是偌大的会议厅里众所周知的秘密,没有人惊讶,倒是少部分人忽然看穿了罗正扬的真正目的。 “罗正扬,够了!此事已经明了,不必再说!” “所有的一切,有果皆有因!”罗正扬提高声音,激动地走上主席台,道,“诸位难道不觉得,如今国内外形势闹到如此地步,你们每人手上都沾有鲜血吗?” “罗正扬!”吕彦修敲着桌子喝止他,“你要记得你现在站在这个神圣的会议厅里!该说不该说的先自己过过脑子!” 罗正扬道:“正因为站在这个会议厅,如此神圣的地方,我才要说!你们一心要摒除的像素花,真的就是罪恶之果吗?千方百计扼杀它的你们,难道就没有罪吗?杀死像素花的携带者,你们能保证统治世界的是真正没被感染的人吗?你,吕彦修,五年前就被诊断出了症状,这要如何解释?” 他气愤地再次打开大屏幕,调出一份国外诊断报告: 被诊断人:吕彦修。结果:阳性。 吕彦修脸色顿变,这份诊断报告一直保管在姚叔手中,怎么会被罗正扬查到? 会议厅里掀起喧然大波,犹如巨大的陨石掉进了惊涛骇浪中。 大屏幕上出现了姚叔的身影。他两眼如炬,直直盯着镜头。 吕彦修大呼:“姚叔,你为什么……” 姚叔深深地叹息:“吕彦修,你和吕铭浩都是我一手带大。你们,却还没有一个只跟我下过一盘棋的小子懂我。” 吕彦修疑惑道:“姚叔,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当然听不懂!”姚叔激动地拍着椅背,吕彦修才发现,他的腿已经不能动了,“我的信仰是吕家的万世长存,而你却把它当成你控制私欲的工具。你并不想把吕家推向更高的巅峰,你欺骗了我,又杀害了自己的亲族,不过是想把自己脑中的像素花毁灭罢了!” “姚叔!” 姚叔紧紧地闭起了眼睛。自打吕彦白去世后,他一直在想,吕彦修设计的这条路,真的就是他想要的吗?即使全世界的像素花都毁灭了,于吕家而言,又有什么利处?吕彦白一死,吕家这艘巨轮势必要沉入海底,吕铭浩斗不过吕彦修,即使最后江山易主,吕彦修掌控了整个吕家,吕家又能如何?兄弟已死,山川河流都流淌着亲人的鲜血。脑子被像素花吃掉的吕彦修再难有大作为飞跃,吕家的功业,终将毁于一旦。 姚叔还记得太阳花岛事件后的第七天,有亲信传话过来,说当初吕铭浩带回吕家的小子要见他。 一个毛头小子而已,顶多脑子里多了朵像素花,他根本没放在眼里,但想到太阳花岛已被吕彦修的军队炸成了灰,他既还活着,证明吕铭浩也还没死。陷入困惑的姚叔忽然想再见见吕铭浩。 让姚叔失望的是,那天吕铭浩没来,来的只有李树一人。这小子上来就打碎了他的膝盖骨,确保他毫无动弹之力后才说:“你很清楚,吕铭浩和吕彦修都不是拯救吕家的料,但我可以。只要我在吕铭浩身边,我就能把吕家推向新的巅峰。姚叔,我们联手。” 姚叔沐着血,本应很痛的身体忽然变得轻快起来,他止不住地哈哈大笑,从来没有那么畅快过。 这个步步心机的小子,先废了他的腿,确保他不再对吕铭浩造成威胁,然后再跟他谈条件,让吕铭浩打电话过来安抚他,做和事佬。吕铭浩做足了好人,打着吕家的名头对他既往不咎,他权衡再三,只得乖乖就范。 “吕彦修,”此刻姚叔在屏幕那头,平静地说道,“你想过吗?为何数月过去,被吕铭浩关闭的吕家生意,在你不断地奔走呼喊、用尽浑身解术下还是没有丝毫起色?不是因为你的手段不够明目张胆,也不是因为你国事缠身无暇顾及,而是因为那些命脉一早就说好了的,没有吕铭浩的命令,谁都不能动。你以为吕铭浩真的死了吗?” 吕彦修恍然大悟:“他当然没有死。只是我被连日的外界干扰分了心,无暇顾及他。我把事情交给你,可我也没工夫顾及你的想法,你投向了吕铭浩,然后事先通知了他们我同海盗联络的事。如果我没猜错,亚丁湾事件,吕铭浩也在船上。” “因为他要救唐斌。”姚叔说,“五年前,你被诊断为脑残。这事除了我和你父亲,没第三个人知道,连你哥哥吕彦白也被蒙在鼓里。当时老爷子重病在床,所有的事都交由我来办,我得知冯文正院士的新研究,请他务必秘密带着疫苗前来苏北。谁也没想到,就在那班列车上,装疫苗的瓶子碎了,像素花的病原体就这样流泄了出来。那班列车上感染像素花的人群,很大一部分其实是接受了抗体,由于缺乏相应对抗性的治疗,过半数的感染者未能痊愈,爆炸了,少部分的特定群体因为与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被你标注出来,进行观察研究,这几人,就是你的样本ABC。” 事已至此,吕彦修的反应倒算平静,他转头对会议厅里的众人道:“没错,事情就是这样。你们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脑中没有像素花。你们难道要让这种不知道从哪来的物种吞噬自己吗?” “你为什么不能承认像素花也是你的一部分呢?”罗正扬说着,把屏幕从姚叔那边切断,连上网络,打开了最新的报道。 几分钟前,刘昭阳在格林威治大学发表论文,针对像素花的临床治疗因为拿到冯文正的手稿而取得实际进展,病患通过和自己内心的对话完成了大脑同像素花的融合,成为全球首例宣告成功的实验个体。 “不可能!简直胡说八道!”吕彦修的面目倏然变得狰狞,“人类的大脑为何要同莫名其妙的生物共存!大脑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不应该和像素花妥协!这些人都疯了!疯了!” “疯的是你!”罗正扬喝道。 会议厅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一人逆着光,慢慢踱了进来。 吕铭浩! 吕彦修的眼顿时瞪大,血丝涌现。 “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凭你也敢说来就来!给我滚出去!” “该滚的人是你!”吕铭浩沉声道,“二叔,你别再执迷不悟了,虽然这话很假,但你脑里有像素花是不争的事实。你已经没法控制它了,你需要的是安定的治疗。” “治疗?哼!”吕彦修冷笑,“我需要的是一场手术,把它从我脑中剥离出来!”他在偌大的会议厅里疾走,神情紧张,又略显疯癫,好像愤怒的野兽,在无形的网中找不到出口。 吕铭浩对罗正扬说:“别让他爆炸,让你的人把他带下去。” 罗正扬点点头,向暗处使个眼色,早就待命的手下立即过来,给吕彦修注射麻药。 吕彦修挣扎着大喊:“罗正扬,你居然也和吕铭浩联手!” 罗正扬慢慢道:“我联手的不是吕铭浩,而是吕彦白。当日吕彦白同钱得柱来找我,长谈整整三个小时,从那时起,所有针对你的天罗地网就已经张开。” “胡说!你们怎么可能谋划这么长远!这世上,除了我,没人可以想这么长远的事!”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别人都不行,就你可以想得这么深远呢?”罗正扬一字一句道,“是因为像素花,它正在同你的大脑融合。” “不!”吕彦修怒目圆睁,狂暴的戾气遍布全身。 吕铭浩忽然叫道:“趴下!”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见无数的色彩从吕彦修头顶迸射出来,如同一场华丽的烟火。 会议厅里众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吕彦修的爆炸是他们见过的最盛大的表演,漫天的血花,射向高高的穹顶,绽放,一朵一朵,鲜艳若滴,片刻后又如星辰陨落,缓缓回归地面,来不及趴下的数人被波及,发出痛苦的惨叫。叫声久久不绝,如同吕彦修的怨念,在可容纳数百人的会议厅里回荡。 吕铭浩侧过头,紧紧地闭上了眼,不忍去看。 他曾对吕彦修说过:“我会追着你到天涯海角,直到你死。” 如今吕彦修真的死了,他又觉得悲伤。 罗正扬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交给姚叔。吕家的产业会再次运营,经济不久就能复苏,国外形势好转是早晚的事,针对像素花的研究方向也能改变。所幸,出了这个会议厅,外面的人不会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所有的血腥、死亡、阴谋诡计,都和普通的百姓无关,我们已经替他们承担了进化史上最糟糕的事情,他们只要顺其自然,努力生活就行。会好的,无论是像素花还是人类自身,都在跨越障碍,向更高的巅峰前进。” “那你呢?”罗正扬追问他。 “我?”吕铭浩皱眉想了想,“我得和钱小三儿回家去。我的爱人和猫还在等我吃晚饭。” 会议厅的大门再度被打开。 夕阳西下,李树抱着喵咪坐在门口的石狮子上,对着他温柔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