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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正要张嘴说台词时,庄映棠忽然叫了一声“cut”。 庄映棠叫林挚过去看回放,道:“你看你这里,表情转换得太生硬,情绪变化就显得突兀。虽然乔瞻一天之内大起大落,现在已经心存死志,你把‘心灰意冷’表现得很好;可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就在这一天大彻大悟,终究是意难平的,;‘遗憾’这个表情我看不出来。” 林挚思索里一会儿:“我明白了,那我再试试。” 庄映棠也没指望他拍一遍就能过,点点头道:“去,总算比我预想得表现好点。” 他说的是真实想法,可一旁的程珂眼珠子都快登出来了。他暗想果然有了**关系就是不一样啊,庄导对小林多温柔…… 这个镜头林挚拍了三次就通过了,而且没惹庄导发火,这在庄映棠的剧组里算是难能可贵了。接下来的几个镜头,像是与使臣密谈之类的戏就容易多了。于是这一晚的拍摄非常顺利,本来预计要拍到凌晨的戏,十点多就走完了进度。 这时,宣传部门由来锦上添花:他们下午发了乔瞻的定妆照,到现在来看反响喜人,一直盯着换角的电影粉们大多表示满意。 庄映棠心情不错,大方地批了额度让程珂带大家吃宵夜,自己则早早回去休息了。 林挚没跟大队人马去吃夜宵,大家挤眉弄眼的,也没招呼他。他一路狗腿地跟着庄映棠一直走到酒店门口,庄映棠终于纳罕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去吃宵夜?” 林挚嘿嘿一笑:“我跟老板借好后厨了,给你煮龙须面。” 庄映棠出身高门,从小围在他身边讨好他的人就不少,可像林挚这样细致到心坎儿里照顾着他的却不多。庄映棠心里觉得暖暖的,吝啬地给了林挚一个笑容:“你今天表现不错。” 林挚大喜过望,看不见的尾巴摇得犹如风扇。 庄映棠心情好就多说了两句:“宣传跟我说你的定妆照反响不错,你回去关注一下《关山》的官微。沉下心来好好演,这部电影上映以后,就该有大制作的电视剧找你了。能不能接到男主看你造化,男二男三是没问题的。” 得到了男神的肯定,比前途一片光明更让林挚开心。为了不辜负庄导的期望,林挚当晚回去看剧本看到半夜一点。 第二天林挚的戏在临近中午的时候,不过他一想到去片场就能见到庄映棠,愣是鸡血地起了个大早。林挚自己没化妆,眼下挂着明晃晃的乌青,化妆师姐姐一见他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怎么不多睡会儿?” 林挚并没能 get 到她笑容里的神秘含义,单纯地说道:“我是新人嘛,要看看前辈是怎么表演的,多学习才能多进步啊。” 化妆师姐姐半晌无语,然后感佩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小伙子还不忘努力,前途不可限量啊。” 不过“别的演员”演戏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因为主要角色都杀青了,现在补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镜头,龙套演员居多。林挚来片场主要是为了享受与男神待在同一片天空下的幸福感。可他不敢一直盯着庄映棠看,闲来无事就想起了微博的事,于是折腾起他那个许久没登录过的帐号来。 这个微博帐号还是林挚刚签约的时候公司给他注册的,认证过,但是没什么粉丝,他平时也很少上。然而今天林挚一登录,手差点被新消息提示震到发麻。 林挚一看,几乎所有的消息都来自同一条微博,就是昨天《关山》剧组发的那组定妆照。 林挚相貌身材都不错,定妆照甫一发出,粉丝大多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有几个人吹毛求疵地质疑了新人演技,但是邱山那件事影响实在太大了,以至于他们对新人的要求基本只剩下了不作妖不爆丑闻,演技什么的,别太出戏就行了。 直到这时,这条微博下头还是形势一片大好。 转折出现在昨晚。 先是邱山一小撮依旧□□的粉丝跑diss 新演员,不过这一波人数少且不占理,很快就被路人嘲得毫无还手之力;不过有几个营销号关注了这波小范围的掐架,把热度带了起来。然后到了今天早上,招来了一批张平凌的粉丝。 张平凌试镜《关山》的事不知怎么被爆了出去,这组定妆照一出,他本人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他的粉可不干了。平凌哥哥居然败给了一个查无此人的小透明,这事情背后一定有黑幕!小透明一定是靠不光彩的手段得到的角色! 张平凌的粉丝人数众多,且战斗力极强,相较之下《关山》的剧粉根本不值一提,他们的评论很快就被淹没在茫茫大海中。定妆照的评论区成了张平凌粉丝的天下,怼片方怼导演怼林挚,发泄得不亦乐乎。 事件愈演愈烈,营销号纷纷下场掺和一脚,张平凌和《关山》“选角黑幕”上了热搜。于是林挚以这样一种方式,突兀地出现在大众面前。 林挚看到的时候,张平凌的粉丝已经开始八他整容和潜规则的所谓石锤了。林挚的经纪人和公司都不靠谱,很难说会不会替他公关。他头一次遇到这种事,难免手足无措。直到轮到他拍戏的时候,整个人都还在神游天外。 庄映棠发现林挚今天状态一落千丈,演得差还老说错台词,接二连三地 NG。庄映棠不耐烦了:“你过来看看自己演得什么玩意?你这状态也太不稳定了,魂儿掉了?” 林挚十分愧疚,一言不发。 程珂让林挚上一边喝水,然后给庄映棠看了那条定妆照的微博。庄映棠挑了挑眉,忽然怒喝了一声:“林挚,你过来!” 林挚的水呛了一地。 庄映棠怒道:“演戏就敬业一点,外头的事不要听风就是雨。网上的话能信吗?前些年还有人传世界末日呢!演员要凭作品说话,等到电影上映了,你是什么演技,张平凌又是什么水平,不瞎的都看得出来——不过你要是照这么发挥下去,我这电影能不能如期上映还不知道。” 庄映棠最后一句话比前头的长篇大论都好用,林挚一听自己可能会耽误他的电影,顿时心中一凛。跟男神比起来,不相干的人骂他几句算什么?林挚迅速调整好状态,回到镜头前简直跟刚才判若两人,发挥得比昨天还要好一点。 庄映棠看得满意,休息的间隙把程珂叫来,道:“那个张平凌是不是疯了,你去敲打敲打他的团队,我可不想让人说我的电影炒作。” 程珂心想这事还真未必是张平凌的锅,毕竟叫人知道他带资都进不去庄导的组又不是什么长脸的事。可他没必要反驳庄映棠;反正庄导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了了。 于是还没到晚上,定妆照事件的热度就已经退得七七八八了,那些信誓旦旦要扒皮林挚的人仿佛从未出现过。 ☆、第 10 章 令庄映棠十分满意程珂的办事效率,甚至痛快地给他发了一笔“过节费”以示嘉奖。程珂谦虚地表示这次之所以这么顺利完全是因为事情本身不大,他老实地对庄映棠说:“那些吵吵嚷嚷要扒皮的人大概也就是说说而已,毕竟林挚现在还没什么名气,也没真挡了谁的路。” 当时他们都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毕竟庄映棠亲自出手,没谁会这么不开眼跟他作对。可是谁也没想到,过了没两天,就又在正常宣传的过程中出了岔子。 这回的起因,是林挚的经纪人黎霏转发了定妆照微博。 黎霏的转发字字透着与有荣焉的喜气:“小哥哥叫林挚,是寇欢的师弟,非常努力的年轻人,希望大家多多支持。”画风十分朴实,犹如一个并不熟悉网络世界的中老年男人。 寇欢和林挚都是他带的艺人,他发这样一条微博也不算有错。何况他不算公众人物,微博粉丝并不多,就算有错,一般来说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谁也没想到,问题居然出在寇欢的几个大粉身上。 寇欢这个人综合素质尚可,性格也不错,而且敬业,入行多年不温不火,但是地位还算稳固。她的粉丝大多跟她本人一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过一次真人秀之后,就吸了一批神经病粉。 这些人里有不少关注里黎霏或是星光娱乐的微博,黎霏的这条微博也就在为粉丝群里传播开来。也不知道最先是谁带的节奏,反正半天过去只好,寇欢的粉丝一致认为,偏心的经纪人在帮这个所谓的师弟蹭热度。 于是那天林挚还在拍夜戏时,平静了没多久的《关山》官微里再次涌入了气势汹汹的粉丝。 他们分别在林挚和黎霏的微博,还有那条定妆照评论区里,有组织有纪律地指责林挚蹭热度、公司有失公允。林挚和黎霏都没什么粉,他们很快就厌倦了自说自话,一股脑会师到《关山》官微。由于林挚实在过于透明,粉丝们骂着骂着就把对象给丢了,叫人一看倒更像是在指责《关山》蹭热度。 这下《关山》的粉丝不干了。 庄映棠在电影圈是前辈大导们交口称赞的后起之秀、鬼才,拿奖拿到手软。《关山》男主陆修远也是拿过影帝的正经实力派。可是寇欢是谁?哦,不好意思,大银幕查无此人。 我们《关山》为什么要蹭一个流量一般的二线小花的热度? 在张平凌的粉丝面前吃了一肚子瘪,《关山》的粉丝本来就憋着劲儿呢。经过两天的养精蓄锐,战斗起来一个顶俩,第一回合居然跟人数众多的寇欢家战得不分胜负。 等到林挚拍完一天的戏之后,这事儿其实跟他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如果没人嘴贱去告诉他,他很可能根本不会知道还出过这么一档子事。 林挚才下工,妆还没来得及卸,就看见他的经纪人拎着一袋子宵夜站在一旁,显然是在等他。林挚只好走过去:“黎哥,有事?” 黎霏一边说着“辛苦”,一边拉着他往空屋里去。他还从袋子里拿出一杯热奶茶:“冷?喝点这个先暖暖身子。” 林挚不由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黎霏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剧组,名义上是陪他拍戏,可实际上一直忙于跟剧组的各种人拉关系。虽然收效不大,可黎霏依旧乐此不疲——毕竟庄映棠是条粗腿,就算到最后也抱不上,可是能薅下两根腿毛来也够他吃了。 林挚等闲看不见他人,今天猛地过来等他下工,怎么会不觉得奇怪。 林挚接过奶茶道了声谢,在经纪人殷殷期盼的目光中,谨慎地喝了两口。黎霏拉着他在一旁坐下,温和地说道:“小林啊,工作的时候要专心,机会难得,你可千万被外物所扰。” 林挚:???听这意思他说的可能是前两天那件事,那他开导得可有点晚,他就是个恐龙,估计也早就缓过劲了。 黎霏继续道:“网友嘛,闲得没事,今天撕这个明天掐那个,他们还当丰富自己业余生活。可你们作为公众人物,心态千万要放平。你成名之后这种事会越来越多的,你要记住的头一件事,就是有事找我报备,决不能亲自下场。” 林挚听得云里雾里,不知该说什么。正在这时,化妆师姐姐推门进来了:“你怎么还不去卸妆?我还得回去睡美容觉呢!” 她看也没看黎霏一眼,黎霏还颇有风度地给她让了个位置。不过这么一来,“体己话”是没法说了,黎霏又冠冕堂皇地叮嘱了林挚几句,就先走了。 黎霏一走,化妆师就撇了撇嘴:“什么人啊。”然后她一边快速轻柔地给林挚卸妆,一边道:“虽说疏不间亲,可我还是得提醒一句,你这经纪人心术不正,你多留个心眼。” 林挚笑笑:“谢谢姐姐。” 化妆师给林挚卸完妆就收工了,林挚自己一边慢吞吞地换戏服,一边拿出手机。这会儿正赶上寇欢的粉丝跟《关山》粉丝大战三百回合的盛况,林挚看了一会儿,觉得津津有味可又有点莫名其妙。可惜这便宜热闹没能看多久,他正脱了一半戏服,庄映棠忽然推门进来了。 庄映棠往林挚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扫了一眼,立刻气急败坏地骂道:“我叫你安心演戏,你都给我当耳旁风是!” 林挚:“……”天地良心,业余娱乐都不许有,这是演戏还是高考! 然而林挚至多只敢腹诽,只能任凭庄导一把抢过他的手机,接着挨骂:“没事少看这些没营养的东西,几张破照片有什么好看的,整天翻翻翻,没拍过定妆照啊?” 林挚老实地点点头:“没拍过啊。” 庄映棠:“……” 一回合小败并不能让庄导偃旗息鼓,他很快道:“那就叫程珂给你发个全套的,你回去洗出来贴一墙我都不管!可你一共就拍俩礼拜戏,给我安安分分熬过去,等你杀青了想怎么作怎么作——手机给我!” 林挚敢怒不敢言,委委屈屈地让庄映棠没收了手机。 庄映棠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他把林挚的手机往自己兜里一揣,狐疑地看着林挚打了个哆嗦:“我不就说你几句么,有这么可怕吗?” 林挚哭笑不得:“不是,您先让我去把门关上行吗?十一月的天是真挺冷的。” 庄映棠“哦”了一声,好像这才注意到林挚正赤着上半身呢。林挚成天穿着宽大的袍服,演个斯斯文文的儒将,没想到脱了衣服这身肌肉可一点都不斯文。他的肌肉并不是很夸张,但是胸肌结实、腹肌条理分明,人鱼线一直延伸着藏进腰带里。林挚被庄映棠自上而下的目光看得面红耳赤,登时气短:“我、我能穿衣服吗?” 庄映棠若无其事地挪开目光:“哦,去,我在这等你。” 林挚于是羞答答地拉上了帘子。 半晌,帘子后来传出一声闷闷的哀叫,庄映棠耳朵一动,忙问:“怎么回事?” 林挚欲哭无泪:“我、我早上不是在这换的衣服,这什么也没有啊。” 庄映棠幸灾乐祸地看着他,最后好心地脱下外套递给他:“先凑合披着,反正这儿离宾馆也没两步路。” 于是那天晚上,在宾馆大堂等着庄导布置新一轮公关任务的程珂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挚裹着一件明显小了两号的外套在他眼前一闪而过,缩得虾子似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楼梯间入口处。半晌,程珂才后知后觉地喃喃自语道:“他披的那衣服……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第 11 章 林挚跑过去没一会儿,程珂便等到了庄映棠。庄导快步从外头走了进来,越过程珂时甚至没减慢速度:“有什么话上去说,晚上是真有点冷呢。” 程珂一听这话,立刻狗腿地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庄映棠披上,一边说道:“可不是么,南方虽然比 B 城暖和点,可怎么说也已经十一月了,一早一晚冷得很,你该穿件夹克了……诶,不是,我记得您白天出门的时候穿了外衣的啊。” 庄映棠扭过头,无辜地看了程珂一眼。程珂顿时卡壳了。他这才想起来,庄导早上穿的外套,不就是刚才出现在了林挚身上的那一件么?怪不得他看着觉得眼熟呢! 当时林挚那件外套下面分明什么也没有——那衣服短了一截,程珂都看见林挚结实的腰了。捋清了前因后果的程珂当即石化,脱口而出:“你、你们……” 难怪让他在这儿等着,原来是去会小情人了啊。唉,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啊,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害他白白多等了小半个点儿……等等,真的才小半个钟头么? 程珂当下看了三遍表确认了时间,而后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庄映棠的背影。 庄映棠感受到身后如有实质的目光,诧异地一回头:“怎么?” 满脑子黄色废料的程珂被顶头上司当场抓包,吓得一激灵,脱口而出:“没什么,就是觉得您有点快……” 庄映棠疑惑地看着他,然而程珂已悔失言,再不肯多说,打了个哈哈便要把这事儿糊弄过去,紧接着说道:“今天是这么回事……” 于是庄映棠开始专心致志地听程珂给他讲述两家粉丝掐架的来龙去脉,自然就把刚才那还没成气候的小小疑惑抛诸脑后了。他听完哼了一声:“那个黎霏,果然是个祸害!” 程珂深以为然:“说得就是啊。他真以为别人傻呢,都是在这行混的,谁看不出来他是为了炒他手下的那个寇欢?要说黎霏这经纪人当的也是煞费苦心,寇欢休一个月假,他就生怕她没了曝光率,没有话题也要制造话题。这年头,金主都不带这么热心的,得是亲爹才行——不过他岁数有点对不上……” 庄映棠冷笑一声,没有接话。 程珂话锋一转,开始为林挚鸣不平:“可把他给豁出去了;林挚就不是他的艺人了么?要说寇欢比林挚有价值,倒也没错。可林挚现在演了您的电影啊,他不能光看眼前,好歹看看前程?要说这黎霏好歹也干了这么多年经纪人,眼皮子就浅成这样?” 正说着,电梯“叮”地一声响,庄映棠的楼层到了。庄映棠和程珂一前一后地出了门,默契地都不说话了。他们俩径直进了房间,庄映棠在沙发上坐好,才慢慢道:“黎霏不是只看得见眼前的人,要不他早就干不下去了。他这么做肯定有别的原因,回头你找人打听打听——你看他带林挚带得多敷衍。好歹也是能给他赚钱的人,他有什么好跟钱过不去的?” 程珂应下,又联系公关去处理今天的突发事件。无组织的粉丝掐架其实很好压,虽然来势汹汹,可是一盘散沙,散的也快。 转过天来,《关山》剧组启程前往下一个拍摄地点乌兰草原,所有的战场戏份都要在那里拍完。 乌兰草原现在气温大约在0℃上下,而且风大,更显得冷。一下飞机,全剧组的人就都裹上了厚厚的羽绒服、冲锋衣,姑娘们一个个都早早穿上了雪地靴。乌兰草原的住宿条件比 C 市影视基地还要差——县城的宾馆还好说,但他们有夜戏,得在草原上的农家院里住两个晚上,那里连暖气都还没通呢。 这厢剧组安顿,林挚也有他的任务。庄映棠叫程珂林挚去混脸熟——在马面前。 是的,作为将军的林挚有一匹专属战马。在接下来五天的拍摄时间里,他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就是跟他的马搞好关系。 剧组租的大白马就是当地牧民养的,长得非常漂亮健壮。它演过不少影视剧,论起资历来,反正要比林挚老一些——仅仅是庄映棠的电影,它就出演过三次了,合作一直很愉快。 程珂一路走,就跟林挚念叨了一路:“大白非常聪明,又通人性,就是有点高傲,谁想骑它得先合它眼缘才行。待会儿你先试着摸摸它,它要是不反对你就跟它玩一会儿,喂点草料给它。然后马老板会牵着大白让你骑,不过你不能一直靠人牵,拍摄的时候怎么也得自己骑马。” 林挚认真地点点头,继而有些忧心地说道:“我当过马替,拍过几次骑马的戏,也认识一匹大白马,经验就算有点。可是雪山非常温顺,梳梳毛就肯给人骑。您说的大白,肯定没这么好上手。” 程珂忙又宽慰道:“大白是乌兰草原上最漂亮的马,肯定有点脾气。不过你也不用害怕,咱们不拍危险镜头的,大白还从来没伤过人呢。就是有几个策马狂奔的特写,都非常短,实在不行可以找替身,我都已经联系好了——哎,小林,咱们到了,你看,那就是大白。” 林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惊喜的神色跃然脸上:“那就是我说的雪山啊,它改名了吗?” 程珂一时语塞。其实他哪知道马的名字啊,还以为白马就叫大白。不过林挚也没有非等他回答,他甫一见到老朋友,便兴奋地跑了过去。 程珂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那传说中的“高冷的大白”长嘶一声,竟也踏踏迎着林挚小跑了几步。大白马围着林挚转了几圈,然后微微低下头,亲昵地蹭了蹭林挚的脸。 林挚被它长长的鬃毛蹭得发痒,不由得低笑起来。他抱着雪山的脖子,回头对程珂道:“是它您就放心,我们是老朋友了。对不对啊雪山,雪山,你还记得我呢?” 程珂目瞪口呆,他旁边的小助理已经拿出手机连着拍了好几张,还兴奋地给他看:“您看,是不是个挺好的宣传素材?” 要说林挚跑龙套、当替身可谓经验丰富,三年下来“马替”自然也当过很多次。这个工种因为比较危险,工资相对较高,林挚有段时间还挺愿意接这个活儿的。雪山的出镜率高,跟林挚合作过七八次,一人一马很是投缘。 林挚跟雪山玩了两个多小时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第一天的任务就这么顺利完成了。程珂叮嘱林挚早点休息,自己则盯着宣传剪了一段林挚跟雪山疯玩的小视频,晚饭前传到了官微上,还附了一组高清图片。 这条微博的热度出人意料的高,雪山在马里是当之无愧的娱乐圈一哥,也有点小人气。它确实像程珂说的那样,比较高冷,去年还因为“耍大牌”不肯给某小生骑,而上过一回热搜呢。 小视频里,林挚跟雪山相处融洽、配合默契,很拉好感,微博底下基本上都是一边倒的好评。偶尔冒出一两个声音说“摆拍”、“炒作”的,都被路人骂消失了。 自从定妆照发布之后,林挚无辜被黑被殃及,简直非酋上身。这回蹭着马的热度,总算也尝到了一口正面宣传的甜头。 ☆、第 12 章 第二天,拍摄正式开始。 工作人员天不亮就开始准备了,而林挚甚至起得比他们还要早——他的戎装很费功夫的。 林挚昨晚看剧本看得有点晚,此时,他坐在化妆间里一脸疲态掩都掩不住。化妆师姐姐一看镜子,立马心疼地“哟”了一声。 林挚反倒满面歉意:“昨天看剧本没注意时间,得辛苦姐姐给我好好遮遮了。” 化妆师姐姐摆摆手,露出慈爱的老母亲般的蜜汁微笑:“放心,姐姐保证你上镜的时候肯定帅帅的。” 她心里有些责怪庄导一根筋不知道疼人,同时为自己作为一个 CP 粉的默默奉献的高尚精神而深深感动。 八点,林挚上好妆,马老板牵着雪山款款而来。 林挚看见雪山很高兴,上去就亲昵地摸了摸它的鬃毛。可雪山却没了昨天的兴奋劲儿。它看见老朋友,只是有气无力地拱了拱林挚的手作为回应。马老板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一早起来它就这样没精打采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听说重要演员出了状况,庄映棠也立刻放下手头的事过来了。他不怕马,上去就自来熟地摸了雪山一把。雪山烦躁地一甩头,庄映棠立刻机敏地缩回手,挑了挑眉:“哟,脾气还不小。” 他问马老板道:“雪山怎么回事,看起来也不像没精神,难道是心情不好?” 马老板苦着张脸:“谁知道呢,我养了它六年了,从来就没见过它这样。导演啊,您给拿个主意,今天它还能不能拍了?” 雪山要是今天不拍,剧组进度紧张,肯定不会等它。他们要找别的马来代替,马老板就要白白损失一大笔收入,他自然是不愿意的。而庄映棠这边,好不容易演员跟马磨合得不错,他也不愿意临场换将。于是庄映棠沉吟半晌,道:“先试试,如果能凑合,我们就调整一下拍摄顺序,今天先拍几个稳当点的镜头。我这边这就叫人去找兽医,有备无患嘛。” 于是马老板跟林挚轮番上阵,安抚地哄了雪山好大一会儿,它这才勉强肯让林挚骑上去。马老板长舒了一口气:“还是你面子大。” 马老板的收入算是保住了,他自然高兴。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一直站在不远处,以防万一。 这厢林挚小心地驱着雪山走了几步。雪山虽然恹恹的,可也算讲义气,就这样,一人一马终于成功地踱到了镜头前。 庄映棠一直在盯着这边,见状点了点头:“可以开始了。” 这是场战争戏,不过重头是在军帐议事,打仗的只要剪短短几个镜头,雪山甚至可以站着不动。乔瞻初出茅庐,踌躇满志,意气风发。面对强敌他毫不畏惧,干脆利落地拔剑下令:“杀!” 连尾音都是昂扬的。 拔剑的动作和那一句短短的台词必须要有蓬勃的感觉,预示着乔瞻一战成名,捷报传进长安城,荣耀无上。林挚都快把剧本翻烂了,自然明白要领要落在哪儿,他拔剑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声音中透着肃杀:“杀。” “cut!”庄映棠对马上的林挚摇摇头,简短地说道:“乔瞻今年十八,不是三十六!你那个‘杀’字太沉稳,他头一次上战场,得是兴奋的。” 林挚想了想,对庄映棠比了个 OK 的手势,重拍了一遍这个镜头。 大概是因为刚拍完临终的戏份,林挚一下子还真没法这么“蓬勃”。这个镜头他磨了五六遍,才终于磨出了庄导满意的感觉。庄映棠大喜:“好,过了!记住这个心态,保持!” 后面就是混战的场面,是一早就拍好了的。庄映棠看了一遍回放,里面林挚发挥得着实不错,他手中制作精良的道具剑迎着朝阳熠熠生光,正如同帝国冉冉升起的一颗将星。 这一幕一定要剪进正片里,庄映棠这样想着,微微一笑:“休息五分钟,然后……林挚!” 庄导声调都变了,所有忙碌中的工作人员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顿时,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程珂吓得大惊失色,忙道:“马老板,这可怎么办!” 不知道是不是道具剑的反光刺激了雪山,总之,刚才还没精打采的大白马忽然变得狂躁起来。只见它猛地提起前蹄,大力甩了甩身体。 林挚猝不及防,本能地抱紧马鞍,这才险险没被甩下去。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这关头害怕不顶用。林挚临危不乱,脑子里飞速地盘算着之前学过的紧急应对措施—— 他左手抱着马鞍,右手小心地去抓缓绳,同时慢慢坐直了身体。刚才雪山那一惊,令他本能地将上身伏在了马背上。可这个动作实际上是不合时宜的,因为这种肢体语言对马来说,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有可能让它跑得更快。 果然,即便林挚后来在马背上坐稳,生疏地把马蹬上的脚往前伸,可雪山还是渐渐小跑起来,而且大有越跑越快的趋势。 马老板吓坏了,真要叫这马跑走了,事情可就真不可控了。他一边拼命跑过去试图追停雪山,一边大声对林挚道:“侧拉,侧拉!叫它转圈!” 林挚本能地照做,惊惶之下右手也不知使了多大的力气,总之雪山吃痛,不满地嘶鸣了一声,然而身子总算跟着他的手往右侧偏,原地兜了一个圈。 林挚根本不敢稍微松懈,他就这么死死拽着缰绳,眨眼的功夫,雪山就又兜了好几个圈。 这几圈给马老板拖延了时间,他总算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林挚都没看清马老板是如何动作的,雪山迅速地安静下来,又恢复到早上那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林挚赶紧翻身下马,可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一头栽倒。 旁边的工作人员手急眼快地扶住他,庄映棠三步并两步赶过来,急得直踱步,口中不住问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医生马上就来了,不过赤脚大夫的水平你别当真,要不到乌市去检查一下……” 林挚直眉瞪眼地看着庄映棠,那模样看起来有点傻。不过这不重要!男神安慰他了,替他担心了!虽说男神安慰人的水平……唔,要不是他滤镜厚,可能会担心地哭出来。 林挚虚弱地开口,只说了一个字:“你……” 然后他就好像被雷劈了一般,死死抿住了嘴巴。 庄映棠一看这情形,好么,人摔得表情呆滞,话也不会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伤了神经。他一着急,来来回回就走得更快了。下一刻,林挚一偏头,“哇”地吐了出来。 庄映棠:“……” 林挚被人七手八脚地扶到一边去吐不提。这厢庄映棠指着自己的脸,十分委屈地问程珂道:“我有那么令人作呕吗?” ……这种情况程珂能说什么呢? 林挚吐完感觉好多了,走路基本也能走直线了,规规矩矩地给庄映棠道了个歉。庄映棠看他没事,先松了口气,而后耿耿于怀地冷笑了一声:“我看你恢复得不错,赤脚医生估计也用不着了。上一边歇着,你们直男不是有灵丹妙药么,待会儿让助理给你拿点。” 林挚有些茫然地坐到一边,对着手里的大号保温杯一脸懵逼。 程珂简直没眼看。他们庄导嘲讽技能依旧满点,可惜对手似乎略纯善,接不住梗有什么用啊…… 庄映棠不满地清了清嗓子:“你想什么呢?” 程珂悚然一惊,立马大摇其头。 庄映棠也没追究,先确认了联系乌市医生的事,又低声吩咐道:“这匹马不对劲儿,八成有人在它身上做了手脚。你去查一查,要是查不出就给家里打个电话,叫我哥派两个人过来;人命关天的事,别跟他客气。” ☆、第 13 章 出了这么大的事,庄映棠连拍戏的心情都没有了。倒是林挚,在一众工作人员的簇拥下,披着军大衣喝了一杯热茶,苍白的脸上又重新镀上了血色。林挚觉得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对庄映棠道:“庄导,我好了,咱们接着拍。” 庄映棠兀自心有余悸,这会儿脚下都还有点发虚;可他绝不肯承认自己后怕,于是没好气地瞪了林挚一眼,斥道:“马都没了,拍什么拍?” 林挚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便实诚地建议道:“乌兰草原上养马的人家很多的,很容易联系到。咱们可以先拍几场文戏,运气好的话,下午就能补镜头了。” 庄映棠愤怒地看着这没心没肺的当事人:“就知道拍拍拍,你是工作狂吗?我是导演还是你是导演!全体放假,明天继续!” 要知道庄映棠肯松口给大伙儿放一天假,这似乎还是头一遭,全剧组的人吃惊地静默了半晌,继而爆发出一阵欢呼。只有林挚有些不知所措站在那。真是男神心、海底针哪,他前两天还喜欢认真工作的人,怎么今天就开始嫌弃自己呢? 林挚垂头丧气地坐在化妆间里,化妆师姐姐一边给他卸妆,一边好笑地安慰道:“庄导是心疼你呢,要不你以为他怎么肯损失这么多钱?别想了,好不容易放天假,回宾馆好好睡一觉多好——看看你这黑眼圈。” 林挚这妆卸得慢,等到他卸完了妆,剧组的车已经走了一大半了。他眼睛一直瞥着坐在那边的庄映棠,换衣服都换得磨磨蹭蹭的,就是想等他。可庄导一直不知道在跟程珂说什么,压根没有要走的意思。终于,林挚整理了八遍袖口,总算没道理拖延了,他心一横,低声对化妆师拜托道:“姐姐,我想再玩一会儿,有人问你,你能不能说没看见我?” 化妆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们年轻人爱玩是正常,可是待会儿剧组的车都走了,你怎么回县城?” 林挚心里现在全是庄映棠,县城是什么他早就抛诸脑后了。他耳朵尖有点发红,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可、可我想再看看风景。” 化妆师姐姐眼睛的余光扫到不远处的庄导,噗嗤笑了出来:“我明白了,演员么,也要采风。” 林挚把头点得如同捣蒜:“是是是,姐姐您太懂啦。” 化妆师神秘地抿嘴一笑,最后揶揄地看了林挚一眼,提着化妆箱走了。 庄映棠看着剧组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对程珂道:“走,咱们去看看雪山。” 他的司机已经开着他那辆脏得看不出价钱的豪车颠簸着过来了,正开着车门等他。庄映棠正往车的方向走,忽然发现身边多了个人。他一回头,便见林挚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了他身边:“太好啦,幸亏您还没走。” 那兴奋的情绪雀跃着,藏都藏不住。 庄映棠看起来却不怎么雀跃,他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林挚努力发挥演技,让自己看起来有点沮丧,可惜失败了:“剧组的车都走光了,我回不去啦。”他的眼神闪烁着愉悦的光彩:“您能带上我吗?” 庄映棠有点恼。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缺根筋,刚才差点坠马,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就跟没事人似的,完全不想想是不是有人针对他。一个人落了单也不知道怕,还在草原上瞎玩呢!庄映棠越想越不高兴,生硬地说道:“我不回县城,怎么带你?” 林挚才不管他回不回县城,毫不犹豫地说道:“那我跟着您。” 庄映棠不高兴,坐在后座不肯理人。然而林挚只要跟他在一起就觉得开心,听程珂说他们是要去看雪山之后就更开心了。他美滋滋地想,自己的眼光真好啊,男神人美心善,还那么温柔! ……滤镜真厚。 车开了不久就到了马老板的马厩,他们一见愁云惨淡的马老板,庄映棠便开门见山地问道:“查到了吗?它昨天和今天都吃了什么?” 说到这个,马老板气就不打一处来:“马儿燥!槽里还剩了不少呢,难怪它今天精神不好又暴躁,原来是哪个杀千刀的给它喂了这东西!您要是不提,谁会去翻它的食槽,可不就叫他蒙混过去了!” 马儿燥之于马,有点像猫薄荷之于猫,只不过没那么大的劲儿。它精神不好,脾气暴躁,片场里人来人往的,很容易受刺激。估计早上林挚拔剑的那几回晃了它的眼,所以它才想把林挚摔下去。 幸好雪山吃的不多,过两天把毒素代谢干净了,也就没事了。 东西是查出来了,可这究竟是什么人干的却不好说。雪山在这一片很出风头,又给马老板赚了不少钱,说不定就碍了谁的眼。马老板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咽不下这口气,可又不知道找谁去撒。 “你别管了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庄映棠严肃地保证道。 马老板显然想岔了,简直感激涕零。他非要留他们吃饭,庄映棠推辞不过,自己也很想尝尝草原风味,便顺水推舟地留下来了。 马老板卯足了劲弄了一桌盛宴,还宰了只羔羊烤了招待他们。这么一顿饭连准备再吃,足足折腾了四五个小时。等到他们酒足饭饱,草原上的天已经黑了,几人刚出门就觉得一阵妖风刮过,立马飘起了下起了白毛雪。风雪呼应,愈演愈烈,当中还夹着雹子。 这种鬼天气想回县城可难了。于是马老板又十分热情地留他们住下,庄映棠实在没法,也只好答应。 “可是,我们家小,就两个房间还能住人了,只能委屈你们凑合一下。”马老板带着他们去看房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可是房间其实还不错,朝南,又刚通了暖气,起码一点也不冷。 庄映棠对马老板道过谢,马老板便走了。庄映棠略一思忖,叫道:“程珂……” 程珂喝得脸红扑扑的,半靠着司机小王才能站住,听见老板叫他,他条件反射地直了直腰,含混地说道:“好,我跟小王睡!” 庄映棠本想让林挚跟小王挤一挤,可听了程珂这话,生生又把话咽了回去。他怪异地看了程珂一眼,语出惊人:“你……你喜欢小王?” 这下,程珂的酒被他吓醒了大半。他有些愤恨地想,黑心老板自己要睡小情儿,他就给他递台阶,多贴心哪!结果却没落好,黑心老板还要叫他背黑锅! 然而事已至此骑虎难下,程珂只能咬着后槽牙含泪背锅:“是,小王多好啊。” 庄映棠耸耸肩:“随便你。” 说完就进了房间。倒是林挚比较有良心,跟着庄映棠进屋前,感激地对着程珂呲了呲小虎牙。 外头,本来还好好扶着程珂的小王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他十分惶恐地看着程珂,结结巴巴地说道:“程、程导,要不我还是上车里凑合一晚上!” 程珂:??? 小王以为他不肯,都快急哭了,索性破罐破摔:“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呢!” 程珂:“……”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们在没有网络地地方为了一个房间鸡飞狗跳时,谁也没想到,正有一段小视频如同野火遇春风,在微博上迅速传播开来。 ☆、第 14 章 在微博上广为流传并且有愈演愈烈之势的那段视频,主角是一人一马。马是个勉强称得上脸熟的动物明星,而人还没有马有名。视频里的人本来好好地骑在马上,结果不知怎么的,马忽然发起脾气,险些把他甩下去。总长只有不到一分钟,毫无出众之处。 这种视频能火,说后头没有推手,鬼都不信。 不过微博似乎是全职全能的,再透明的主角也有人认识。很快,先是有人指出那马就是出演过多部影视剧的雪山,紧跟着就有人认出了林挚。于是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在《关山》片场啊。 《关山》是有热度的,黑子瞬间蜂拥而至就是证明。他们在底下上窜下跳、冷嘲热讽:《关山》最近接二连三地上热搜,戏有点多啊,庄映棠原来可不是这个风格,他是预感自己新片要扑吗? 《关山》粉当然要喷回去:演员差点被马甩下去,万一再被踩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要停拍整顿。哪个导演愿意自己片场出这种事?再说,这个演员很出名吗?炒作也要挑个有话题度的。 然后林挚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粉丝顿时不干了:林挚很努力的,有些人不关心人有没有就冷嘲热讽,做人积点德好伐。 林挚没名气,也没什么黑点,出了这种事确实倒霉,普通人民群众还是同情他的比较多。然后林挚的经纪人趁势给他炒了一波话题,大肆鼓吹他是如何“敬业”的。 一时间,声势浩大的水军营造出了林挚十分出名的假象,好像网友们都在交口称赞、相互安利:这么敬业,不红简直没天理。 如此简单粗暴不走心的炒作很快遭受反噬,有人质疑道:这匹马不是跟他关系很好么?明明前两天才炒过一波的。 林挚跟雪山玩儿的那段视频就在《关山》官微下头,立刻就被转了出来。路人顿时微妙了,不知是谁起的头,提起了雪山去年的一桩旧闻:这匹马烈性得很,都不让武栗上它的背呢。当时就在奇怪它的脾气怎么变得这么好了,果然,炒作就是炒作,打脸来得也太快了。 ——武栗就是去年被雪山嫌弃的当红小生,这条旧闻一被翻出来,顿时招来了他的大批粉丝。营销号嗅着八卦的气味紧随其后,这段平平无奇的视频彻底“火”了。 剧组的宣传们按倒葫芦起了瓢,急得焦头烂额。那段视频也不知道是谁拍的,保密规定都喂了狗,居然敢把现场的东西发到网上!林挚的那个经纪人也是个蠢货,这种破事究竟有什么好炒的?开始的时候他们努力一下还能息事宁人,然而在大批武栗的粉丝加入之后,整件事就如同脱缰的野马,已经完全失控了。 而就在这种节骨眼上,庄映棠和程珂的电话居然都打不通;始作俑者找不到,推波助澜的那一位闯祸之后就心安理得地睡觉去了。宣传的权限能力都有限,十分敬业地加班一整夜,然而并没能改变什么。 而此时,庄映棠和林挚什么都不知道。马老板家里没什么娱乐项目,就连电视都受到恶劣天气的影响,根本收不到几个台。林挚和庄映棠大眼瞪小眼坚持到九点,只好索然无味(庄映棠单方面)地洗洗睡了。 庄映棠累了一天,很快就窝在枕头里沉沉睡去。而林挚几乎舍不得眨眼。庄映棠睡觉的模样特别乖,脸颊红扑扑的,让人看了简直想咬一口。林挚要花费好大的毅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伸向男神脸蛋的魔爪。他惆怅地想,明天就要回县城了,以后恐怕很难再有跟男神同床共枕了。 百年修得共枕眠,他得修多少个百年才能修成正果呢? 林挚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不过似乎距离他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也没有很久。他自是没什么怨言,可庄映棠的起床气可不是闹着玩的;只见他暴躁地把头一蒙,瓮声瓮气地吼道:“轰走!” 林挚不敢怠慢,连忙翻身下床。他轻手轻脚地开了门,可还没对外头的人比出一个“嘘”的手势,程珂已大呼小叫起来:“我的活祖宗啊……” 林挚顿时觉得自己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而此时的程珂也颇为不忿,因为他话还没能说完,就被林挚手急眼快地一把捂住了嘴。 林挚满面愧色,然而手上的力道却一点没有放松的意思。半晌,他才轻声道:“庄导还没睡醒呢,您轻一点啊。” 程珂点点头,却在被松开之后立刻骂道:“下手没轻没重!”林挚着慌地又要捂他的嘴,然而这回程珂早有准备,他敏捷地跳开一步,站在院子里中气十足地吼道:“庄导,有人黑你的电影啦!” 林挚:“……” 程珂无疑是了解庄映棠的,片刻后,庄映棠裹着睡袍从床上坐了起来,面色不善:“进来说。” 天才刚蒙蒙亮,然而在营销号和水军的加持下,事情的热度一点没退。继昨天武栗的粉丝下场后,今天凌晨,张平凌的水军也趁机踩了《关山》一脚。他们落井下石得十分克制,没说什么特别难听的话,就是沾沾自喜地表示:“我们家平凌哥哥不演烂片才是正确的选择。” …… 剧组的车已经出发了。微博上吵得再怎么热闹,片子还是得照常拍的。宣传负责人坐在颠簸的车上,一路跟庄映棠视频,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庄映棠的脸色黑如锅底,寒声道:“拟一份声明,把事情说清楚。发完声明再有人敢带节奏,一律发接律师函过去!” 关了视频,程珂犹豫地说道:“其实现在再想把这事压下去,时机已经不合适了。庄导,你得这么想。武栗也好,张平凌也好,买话题买水军帮咱们宣传,有什么不好?片子烂不烂他们说了也不算。反倒《关山》,先在观众面前混了个脸熟,上映以后会更火的。” 其实程珂的想法挺客观的,却被庄映棠瞪了一眼。他独断地说道:“我的电影不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程珂知道庄映棠是不愿看林挚挨骂,颇不以为然。毕竟黑红也是红,现在走这个路线的也不少,他那个手段不怎么入流的经纪人未必就没想过。现在庄导一个劲儿地替人爱护羽毛,又能爱护到几时呢?程珂不敢再说话,只偷偷看了林挚一眼,暗叹红颜祸水。 ……虽然林挚的形象是纯男性的帅,说“红颜”有点雷。 趁着工作人员准备场地道具、演员上妆换戏服的时间,庄映棠召集剧组高层开了个短会。他们的意见非常统一,偷拍视频发到网上的是谁,一定要严查狠罚,杀一儆百;而至于那个推波助澜的黎霏,他不是剧组的人,拿他怎么办还得商量个章程。 庄映棠冷笑一声:“这有什么难办的,待会儿等人都来齐了,叫几个保安把他轰出去,再别想踏进我剧组一步!” 程珂顿感头疼:“庄导,您这么做没道理啊!” 庄映棠却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难道还不算道理?” ☆、第 15 章 黎霏刚听说庄映棠要见他时,心里还觉得美滋滋的。要知道他泡在剧组拉关系装孙子,花在人情上的时间和钱都不少,现在总算有了回报。 黎霏想,也不知道是谁好心在庄导面前替他美言,他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庄映棠坐在片场一个挺显眼的位置,黎霏老远就看见他了。黎霏急步走过去,伸出一只手:“庄导,您好。” 庄映棠却动也没动。黎霏面不改色,弯下腰去就和他的手。哪知庄映棠不肯给他半点面子,当众把手甩开了。 黎霏笑容一僵,心里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庄映棠对程珂摆手示意,程珂就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黎霏。黎霏不明所以地接过来,出于礼貌,他压抑着好奇心把信封揣进怀里。庄映棠却道:“打开看看,要不这话我没法往下说。” 黎霏只能打开信封,却见里头只有一张巴掌大的纸片,是回B 城的火车票。 下午三点,硬座。 黎霏捏着那张火车票,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庄映棠见状,毫无诚意地道了个歉:“不好意思啊,时间有点仓促,只能买到硬座了。” 明明还可以买机票的!他就不信以庄映棠的人脉弄不到一张飞机票!黎霏敢肯定庄映棠这么做一定是在故意寒碜他。不,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凭什么赶自己走? 他在剧组忍辱负重的,可不是为了到头来被人赶走的! 黎霏抗议道:“庄导,这里虽然是您说了算,可您也得讲道理不是?我是林挚的经纪人,留在剧组陪他拍戏,这就是我的工作。您这么做,我跟公司怎么交代?” 然而庄映棠显然没准备跟黎霏讲道理,更不关心他要怎么跟公司交代。他懒洋洋地往椅子背上一靠,摆明了不想理他。 程珂上前一步,公事公办地说道:“黎先生,你现在坐车回县城的话,应该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收拾东西。然后坐汽车到乌市火车站,赶这趟车时间绰绰有余。” ……他计算得倒挺精准。 黎霏再也忍不住,脸上浮起一丝怒意:“程导,庄导行事这么……这么一意孤行,您都不劝劝他么?” 程珂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当然不了,我的工作很大一部分职责就是让他高兴;我还有一整个团队,专门负责让他高兴呢。” 被贫穷限制了想象力的黎霏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不合常理的存在。然而团队为了让庄映棠更加高兴,由两名保安不由分说地架起黎霏,硬把他塞进一辆破面包车。黎霏一上车,那司机便狠踩了一脚油门,黎霏的头差点撞在前排座椅上。司机愉悦地操着一口并不流利的普通话,道:“你们剧组待遇真是好嘞,为了送你一个人,还特地雇了辆车呢。” 黎霏气得几欲呕血。 黎霏冷静下来之后想了想,他这次恐怕是把庄映棠得罪狠了。可是为什么呢?难道他偷拍小视频自导自演的事东窗事发了?可那件事他可以说做得相当隐秘了…… 黎霏百思不解,最后只好沮丧地靠在椅背上。被庄映棠当众赶走,他这辈子恐怕都没脸再去他的剧组了。白耽误了一星期,半点关系也没拉上不说,还成了圈中笑柄。好在回去之后能有笔外快入账,要不可真是丧死了。 接下来的拍摄就非常顺利了。草原上的戏份拍完后,《关山》剧组又马不停蹄地回到 B 城,拍摄了最后一场宫廷戏份,又补了几组镜头。此时正值月底,《关山》历经波折,总算如期杀青,整个剧组的人都忍不住喜极而泣。 林挚虽然只拍了两周,可悲伤起来比谁都不含糊。除了跟剧组是真的处出了感情,他心里当然更舍不得庄映棠。能每天见到男神的好日子眼看就要结束了,哭两鼻子算什么?林挚走到庄映棠面前,犹豫了一下,伸手抱住了他。 杀青的时候,导演被人熊抱简直太平常了。可问题是,林挚他抱的可是有名的高岭之花,按照正常剧情发展,他马上就要被泼酒扇耳光了!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庄映棠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熊抱,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僵硬了许久,抬手拍了拍林挚的背,道:“今晚杀青宴啊,你再不去卸妆,要赶不上了。” 《关山》剧组财大气粗,杀青宴包了 B 城著名的高档酒店兰亭苑整个顶层。宴会厅布置的风雅极了,大概极合庄映棠胃口;还带了一个很大的露台,华灯上后就可以俯瞰 B 城纸醉金迷的夜景。 晚宴结束后有不愿意回家的,都可以在楼下开房间,庄导私人掏腰包。如此豪华的杀青宴配置,使得整个剧组浓浓的离别情顿时一扫而空,庄映棠对人与人之间的塑料花情谊也是无 ** 说。 说起来林挚还没有出入高档场所的经验,兴奋不多,紧张却不少。何况他这些年过得捉襟见肘的,根本没给自己置办过像样的衣服,十分窘迫。他正不知所措时,庄映棠淡淡道:“说起来,我倒是有套衣服可以给你——都怪程珂买错了尺码!” 程珂还能说什么呢?锅嘛,背着背着就习惯了,只要没人问您为什么要随身带着套并不合身的衣服就好。 林挚只顾着对男神感激涕零,倒也没想这么多。他发现这身西装简直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一般,简洁大方的款式,穿在身上无比贴合,更把他人衬得身姿挺拔、玉树临风。 就连庄映棠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林挚站在男神面前,颇有些羞涩。被庄映棠一看,他脑子就不转了,于是更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没话找话道:“幸好您多带了一身衣服……” 哪知庄映棠的脸色立刻变了:“胡说!我是拿错了,拿错了知道吗!这都怪程珂!” 林挚不明白庄导愤怒的点在哪里,只能顺着他说:“是是是,程哥买错了,助理姐姐又顺手带了新衣服嘛。” 庄映棠成功地被他安抚住了:“这还差不多。” 林挚:“……” 在此前的二十八年人生里,庄映棠赴宴向来是独来独往的,这回也不例外。不过林挚在他这里拾掇好自己,时间就差不多了,两人同行简直顺理成章。这一顺路可不要紧,庄导一下车,早早等在宴会厅门口的一众主演们立马炸了锅。庄映棠的桃色传闻什么的……果然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哪。 林挚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腕儿,哪个都是前辈,点头鞠躬目不暇接,腰都快断了。腕儿们看着庄映棠的面子本来就愿意善待林挚,看他态度这样恭谨,愈发觉得他是个谦虚上进的好孩子。 看哪,多好的年轻人,并没有因为攀上的庄导就颐指气使,不像那个谁谁谁……好,并没有这个人。 离正式开席还有一段时间,宴会厅里所有人都在忙着跟熟人寒暄,气氛非常好。庄映棠也逃不过,他端了杯红酒在人群中穿梭,挨个应付着那些他必须得应酬的人。 “映棠,恭喜杀青啊!”魏南远洪钟一般的笑声在嘈杂的宴会厅中也十分醒目。庄映棠扭头一看,脸立刻就沉了下去——也不知道这姓魏的是不是故意的,陪在他身边的,赫然是庄映棠并不愿见到的张平凌。 ☆、第 16 章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庄映棠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可无奈他今天是东道主,必须得待到最后。不过他也没怎么委屈自己,把要紧的几个人应付过去之后,就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往舒适的沙发里一坐。他手边的小几上还放着半杯酒,想起来就抿一口,也算惬意。 庄映棠喜欢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熙来攘往,因为那里头有素材,如果运气好,还有灵感。 魏南远跟庄映棠恰好相反。此时,他正游走在满场的俊男美女中间,兴致愈发高涨。作为名义上最财大气粗的投资商,除了庄映棠,这里任谁都捧着他。魏南远于是更加如鱼得水;而他今晚的男伴张平凌,似乎早就被他抛诸脑后了。 庄映棠冷眼旁观魏南远硬按着陆修远灌酒,似乎他根本没有空口嘲人家“扛不动票房”过。庄映棠觉得滑稽,便低低笑了一声。人可真是复杂的生物啊,他想,不过这一段倒是能用在他下一部电影的某个人物身上,一定很精彩。 “庄导?庄导……”庄映棠正陷在沉思中,忽然听见有人叫他。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还带着点来不及散去的迷茫。却见张平凌正端着酒,不远不近地站在他面前。见庄映棠总算看了他一眼,张平凌忙收起一脸沉郁,扯出一个笑来。他指了指庄映棠对面的沙发:“庄导,我能坐这儿吗?” 庄映棠一点也不喜欢他,演技不行脾气还不小,傍着魏南远恃宠而骄,不知上进。不过他现在有点同情张平凌,于是点了点头:“坐。” 张平凌顿觉受宠若惊,他对庄映棠感激地一笑:“多谢您不计前嫌。庄导,先前是我不对,我早就后悔了,可是一直没找着机会跟您道歉。我敬您一杯就当赔罪,我干,您随意。” 说着,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庄映棠根本不在意他,心情一好自然就谈不上原谅不原谅。他端起手边那杯酒,也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张平凌简直大喜过望,他站起身,随手从侍应生的托盘里端了三杯烈酒并一杯果汁。他把果汁递给庄映棠,道:“您肯大度原谅我,我更得多敬您几杯,才算诚心!您不拘喝什么,我先干了!” 庄映棠没碰那杯果汁,还是端了自己的酒杯。 就这样,张平凌总能找着缘由,一杯接一杯地敬他酒,庄映棠就算每回意思一下,推杯换盏间半杯酒也下肚了。 可能是这里的人都知道庄导不待见张平凌,又见魏总也没怎么把他放在心上,对他多有怠慢,所以他才宁愿赖在庄映棠这儿没话找话,也不肯挪窝了。 可时间一久,庄映棠就觉得心烦。他站起身:“我去洗手间,你自便。” 庄映棠不知怎么的,只觉得一阵阵心烦意乱。可是出了宴会厅被冷风一吹,他反而觉得燥热。庄映棠穿过狭长的过道,拐进僻静的洗手间,站在洗手池前,粗暴地往脸上泼了一碰冷水。 庄映棠抬起头时,还挂着一脸水珠。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脸红得有些不正常。 耀眼的灯光让人觉得一阵阵眩晕,庄映棠脚下发软,赶紧一把按住洗手台才能勉强撑住自己。他从怀里摸出手机,想叫程珂来接自己,手却抖得不像话。他勉强触下几个键,也不知道电话接通没有,手机就先掉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洗手间的门被人从外头打开,张平凌走了进来。 庄映棠觉得有点难堪,强撑着想要出去。张平凌就看着他晃晃悠悠地走得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在擦肩而过时,一把抓住了庄映棠的胳膊。张平凌反手把洗手间的门一关,还扣住了门锁。 庄映棠惊愕地看着他。他现在脑子里还是清明的,想一想就串起了前因后果。他匪夷所思地指着张平凌:“是你?” ——庄映棠简直想扒开张平凌的脑子看看里头的构造跟平常人究竟有什么不同,他是怎么想的,居然敢这样明目张胆地给自己下药? 只听张平凌柔媚地一笑:“庄导,我喜欢您啊。” 说着就轻轻抱住了庄映棠的腰,乖顺地倚进了他怀里。 庄映棠奋力挣脱,然而他现在浑身发软,他自以为的“奋力”大概也就只有个欲拒还迎的效果。张平凌抬起头,在他耳边轻吐了一口气,哑声道:“庄导,你试试我啊。” 庄映棠一点也不想试,可惜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人按在洗手台上亲,手都伸到他衣服里去了。 庄映棠满腔悲愤。 幸好,就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浴室门被敲响了。只听程珂的声音响起:“咦,这门是怎么回事?里头有人吗?” 此时的庄映棠只觉得程珂的声音如同天籁,他刚要张口呼救,却被张平凌一把捂住了嘴。 张平凌眨着水当当的眼看着他,低声道:“我都肖想您多久了,哪能叫他坏事?” 庄映棠一听他居然还肖想过自己,气坏了。盛怒之下庄映棠竟生出了点力气,他挣扎着踢掉了一只鞋,超长发挥把它甩出去老远,“哐当”一声砸在了门上。 这下门外的程珂总算觉得不对了。刚才庄导电话才接通就是一阵巨响,可把他吓坏了。他一路找到这儿,门反锁着,里头却没人应声。程珂情急之下,一脚踹在门上…… 门虽然纹丝不动,不过警报响了。 片刻后,领班就带着钥匙和开锁匠匆匆赶到,门一开,就见庄映棠瘫坐在地上,鞋都少了一只,别提多狼狈了。程珂大惊失色,赶紧扑过去把他扶起来:“庄导,您您您您怎么了!” 庄映棠身体的大半重量都靠在他身上,程珂吃力地把他弄出去洗手间。他一边叫人下楼去开房间,一边不住问:“怎么回事?您哪儿不舒服?” 庄映棠当然没脸当着这么多人说他被人下了药,可把程珂急坏了:“要不我给您叫个医生!” 庄映棠当然严词拒绝了。 直到他被程珂扶着进了房间上了床,才终于羞愤地开了口:“张平凌在我的酒里下药。” 程珂一愣,继而大怒:“他疯了!难道他觉得自己活儿很好,好到春风一度后能让你不记前嫌?” 庄映棠头痛欲裂,反手一个枕头砸在程珂身上,咆哮道:“先别管他了!” 能吼得这么中气十足说明人多半没有大事,程珂反倒镇定了。镇定之后就剩下一丝淡淡的尴尬,他看着床上难过得蜷成一团的庄映棠,犹豫地说道:“要不……我给您找个人,解决一下?” 庄映棠闷闷地“唔”了一声,没反对。 程珂又道:“乐意上您床的能从这排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