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肃清朝野
一百二十、肃清朝野(二更) 由于是夏日,承安帝的遗体在梓宫里只短短停了八日, 并不停补充冰块, 以保遗体不腐不臭。从先祖皇帝时起便规定,帝后所用的棺木必须由梓木打造, 故而又将棺材称为梓宫。期间皇子公主,妃嫔宫人皆须各自回返宫中斋戒, 皇宫贵族闭府斋戒, 朝臣则一律不许返府,必须在所属的衙司中闭门斋戒。 第三日, 新帝皇十六子君缪,作为中宫嫡皇子奉先帝遗诏承袭皇位, 年号丰启。新帝年幼,不得以当大任, 遂转交由徽贤皇太后时氏代为处理一切登基事宜。 先帝崩后第五日, 拟谥号“承安”。徽贤皇太后携新帝带领满朝文武朝祭。由礼部起草合拟定丧礼流程,百官在承德广场前叩首,祭台演奏丧曲, 五六批艺曲人更相替换, 丧曲足足要演奏到第八日下葬完毕后三天方可停歇。 这几日, 赵宣与李昶也只得在府中老实斋戒,先前由于祁京动荡, 太皇太后娘娘的丧礼没能大办,赵宣和长公主心里也都是有些不甘。 第八日的清晨,由徽贤皇太后和新帝一同在各个世家中挑选了七十二位年轻力壮的族子, 将梓宫抬出尚广门。过了尚广门,为首的抬棺者放烟火信号,广硕台上即刻响三声哀钟。王公贵族,官府朝臣便涌向尚广门前跟在送灵队伍之后,一同去皇陵。 走在最前面的是六十四位引幡人,他们手中高举万民大旗,旗面迎风招展。随后是便是仪仗队,声势浩大约有千人。他们手举各式各样的兵器,幡旗还有纸扎,随着哀乐的响起,一面超前走,一面抛撒出手中的纸扎。浩浩荡荡,声势浩大,八面威风。 出了尚广门,抬棺的便又换了一波人,他们是宫中专做这些事情的扛手,身穿丧服每班有一百二十八人,三班轮流抬送。跟在棺木后面的是全副武装的京城守军,再往后是文武百官,王公贵族,皇亲国戚的车马连绵不断。 送灵是最重要的一关,赵宣一家回到定国公府是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天色黑垂,众人满身都是黏腻的汗液,回府就忙着要好好沐浴一番,上床补眠。 先帝入葬皇陵后的一百天内,一律人等不得寻欢作乐,七七四十九天内不得屠宰见血。以一月为期,期间不得行嫁娶之礼。所有的文件,衣着不得带红。皇亲宗子虚得守孝穿着孝服直到四十九天过。赵宣与皇室沾亲,叫人去内务府领了孝服来,只得日日穿着。 承安帝这一次丧礼办的浩大,便是先帝也没有这样铺张过。就连各观各寺都要鸣钟三万次。 众人都在戒荤吃素时,恒国公家就显出快活来了。他已被除去玉牒,不再是皇亲,自然不受约束。 倒是苦了赵宪和赵婖这两个,乳母跟着定国公府吃不上油荤,奶水就不充足。 —————————— 新帝年幼,依附于太后。太后时氏出身归宁侯府,父兄皆为朝廷要员。太后意在朝堂之上,龙椅之右设帘,欲效仿先朝崇怡太后,垂帘听政。后又在左设座,封其父时邦为摄政王。守孝期百日之后,恭顺长公主便回皇陵,为太皇太后守陵。徽贤皇太后与摄政王挟天子以令诸侯,肃清朝野,诛杀反臣,外戚专权已大势所趋。 先帝子嗣多死伤,或受贬。 此时之大祁已不同与往昔,是时氏之大祁。时家男子凡是入仕者,皆功名在身,官道亨通。 丰启元年四月,淳郡王君怀卿因干涉征税新政而被剥夺郡王封号,外称八王爷。新帝欲除其玉牒,群臣跪于朝廷之外齐呼“三思”遂罢。但仍旧罚俸半年。 君怀卿受贬的旨意下来后,李昶登门慰访。 打八王府的大门进去,仆人领他说:“世子殿下,我们王爷在书房里头等您呢。”他说着,在小院门外止步。君怀卿这些日子与李昶渐渐亲近起来,他们都不看好新政的税法,也都是胸怀大志的人,谈起话来一拍即合。加之李昶在秋狩时救过他一命,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便更加牢固,不可分了。有什么事情,也常常头一个与他商量。君怀卿的院子,一般下人是不许进去的。那仆人送到门口,李昶点点头就自己训着熟悉的路踏进去。 君怀卿书房的门大开着,他坐在屋里,瞧李昶过来,招手说:“宗砚兄,进来坐罢。” 李昶一抱拳,修长的腿踏进来在一旁坐下说:“我听闻圣旨下来,立刻便赶来瞧瞧你,殿下可还好?没有想到圣上这样听从与太后,竟是下了圣旨来贬自己的兄长,也不怕叫臣子寒心。” “这哪里是新帝做的了主的?”君怀卿从桌下拿出一摞卷宗摔在桌子上,冷眼道:“皇帝前有徽贤皇太后时时盯着,后有摄政王把持朝度,新帝根本力不从心。他年纪尚幼,早先不受宠将性子给养软糯了,不知反抗,才致使今日的局面,你看看这些!皇太后做的孽,当真是不少了!” 李昶拿过桌上的卷宗一一翻看,越是往下看,心中就越是惊恐。时太后不仅在祁京铲除异己,其势力爪牙早就悄悄伸向里大祁各个地方。 李昶放下手抬头:“时太后此举简直是要赶尽杀绝!想将君家之天下,变作她时家之天下!!” 君怀卿默然,将那摞被翻看得凌乱的卷宗收回暗格里,压下声音道:“先帝崩前简直是荒唐!自古立长不立幼,立贤而不立嫡!太后收养皇帝目的这样明显,父皇当时就看不穿么?!” 他的拳头不停的砸着桌子,两人沉默,有些话,不用讲出来,心里就明白了。 先帝好歹也是做了一辈子皇帝的人中龙凤,太后司马昭之心,他哪里看不出来?只不过是相较之下,他选择了太后,而放弃君怀卿罢了。 身为一个帝王,最恶自己的皇子勾心斗角,对皇位有非分之想。就算君怀卿一向行事坦坦荡荡,但他先斩后奏握兵权去汝南调兵遣将之事,已经成了承安帝心坎上一道过不去的梗。他后来患病日渐消瘦,身体不大好了,都是君缪和时太后在旁边照料。 时太后做皇后时一向安于本分,温良贤淑,先帝怕是也没想到他死后,时太后会将大祁管成这幅模样? 屋内静能闻针落,君怀卿不言,只说:“宗砚,危难时候,也就你还来看看我了。不过就算太后她要一路贬我,本王也不会容她在我君家的祖宗功业上兴风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