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寒食宴,阴谋。三合一大章
这是大归入V之后的一个大大的肥章,感谢大家支持正版, 购买阅读。上一章确实是有些短小了, 所以这一章让你们看过瘾。笔芯~~~~~ (一)进宫、 李昶自知自己对不起她,到最后都没有叫琦雯见上母亲最后一面。 他上前拉开李琦雯的被子说:“琦雯, 我知道,都是我不好。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母亲不在了, 你就要为逸阳伯府撑起来这个面子。你是嫡女,明儿按理就是该要去给香妃娘娘请安的。” “撑面子?给逸阳伯府撑, 还是给他李臻郅撑?”李琦雯又盖起被子说:“反正我不去!” 李昶没辙了,转身走到门口, 最后问了一句:“给我撑,不行吗?”他说完就关上房门走了, 没有要得到回答的意思。 李琦雯窝在被子里, 闷闷的“哼哼”了几声。 次日一清早,李昶起的早,打算自己进宫一趟, 没想到, 正用着早膳呢, 就瞧见隔壁的院子里,李琦雯穿着新裁的小袄出门去, 李昶连忙跑过去看了几眼说:“你这是去哪?” “给你撑面子嘛!”李琦雯朝着李昶做了个鬼脸,扭头讲:“不过可不全是因为你,我要进宫去找郡主姐姐说话的。”她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 说不准是生气还是…………别扭…… 李昶晓得她到底还是关心自己,也不戳穿,就讲:“正好,郡主说不定也想你了呢。昨晚上叫人传了信,说是无论如何也想见见你。”他给李琦雯塞了几两银子说:“在宫里大方点,碎银子少不了的,该打点的不要省着,方便点。”李琦雯接了,没说话,就朝外头去了,爬上马车。 赵宣早上听小太监来报说是信送到了,也略略放下心来,不知道李昶看不看得懂她的言外之意。她摇摇头,抽出几张纸练字,练了几笔又放手。冬天冻着手都伸展不开了,没有力气,字自然就写的歪歪扭扭不好看了。 她起来,带着染香去找明太妃。这几天寒食越发近了,赵宣这心里头不安稳的紧。她上回隐隐的感觉太后似乎不仅只是原本那个和蔼可亲的老人了,赵宣在逃避与她相处,但事情也不能放下,只好去盯着明太妃。 赵宣领着染香到的时候,明太妃依旧是在看信,她收起信封,招招手叫赵宣进来说:“初华现在是三天两头的往哀家这里跑,怎么了?哀家这里还有宝不成?” 赵宣福礼,笑着说:“太妃娘娘万安。我不过是无聊了,找太妃娘娘说说话罢了。太后娘娘这几日睡的多,我怕吵了她,又要受一顿唠叨呢。” 明太妃点点头讲:“这些个孙辈里头,就你敢说太后姐姐她唠叨,别的皇子公主们都不敢说呢。可见老姐姐是惯着你的。” 赵宣探头问说:“方才瞧见太妃娘娘在看信,是陈王殿下寄来的吗?”一提到陈王,明太妃就真真的笑起来,她讲:“是啊,陈王那孩子的信,说是哀家的孙儿会骑马了哩!这快要到年关了,陈王又能进京来看哀家了,哀家才高兴。” 赵宣心想也是。陈王在封地,无召不得回京。明太妃一个人待在宫里头瞧不见儿子,瞧不见孙子,可不得多通通书信吗? 正说着话,外头来了个小太监跪进来说:“太后娘娘万安,郡主万安。方才逸阳伯府大姑娘去宝华台找郡主,这会儿正在宝华台等着呢。”赵宣倒是没有料到李昶的动作这样快,匆匆告辞了说是要回去。明太妃摆摆手,讲:“既然有人来找你,你回去就是了,同哀家一个老婆子也确实没什么好聊了。” 赵宣点点头,退出去。她一路回到宝华台,李琦雯已经坐在椅子上了,她抬眼看见赵宣进来,娇俏的福了一个礼说:“给郡主姐姐请安了。” 赵宣扶她起来说:“今儿进宫来走动?等了多久了?方才不巧,我在太乙宫同太妃娘娘说话呢。”她走到主位上坐下,呡了一口茶。 赵宣一回来,小厨房也端了点心上来,李琦雯说:“没等多久,这一上午的腿都快要跑断了,正巧来郡主姐姐这儿歇一歇呢。”她今天虽说主要是给香妃娘娘请安,但免不得要先拜见中宫皇后娘娘和佟瑶贵妃。这一般在宫里头是够不上要坐轿子抬的。李琦雯只能靠走。 赵宣留她下来用了午膳,临走时才从匣子里拿出一个信封说:“你帮我带给你大哥。”李琦雯狡黠的笑了笑,表示知道。她一面把信封收紧怀里,一面说:“郡主姐姐往后就是琦雯的嫂嫂了。想想就是开心。”赵宣笑而不语,叫染香亲自给她们送到宫门口。 要告诉李昶的事情,果然让李琦雯带信最为安全了。 李昶晚间拿着信,笑了笑。信里说君怀卿这几日会要上府来探望他,叫他好好装一装病呢。不过除去装病,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查查尚京这附近有没有什么生长有蕨菜的山丘。 李昶不知道赵宣要做什么,但他是听说过蕨菜这个东西的,蕨菜好近水而生,小时候在江南,蕨菜长的又多又好,经常几个小伙伴们去上山挖蕨菜来吃呢。 他叫徐卫进来说:“你派人去打听打听,尚京这一块,有没有长有蕨菜的地方。”他摆摆手,徐卫又退下去。 次日下午的时候,君怀卿果然上门来了。李昶躺在床上佯装将将才醒,要下床行礼。君怀卿一把将他按回床上说:“世子多礼了,你有伤在身,躺着说话就好。我回京后,犹豫诸事繁忙一直没得空来瞧瞧你,前几日碰上了庄姝表妹,才晓得你这伤竟是到现在也没得痊愈。” 李昶连忙摆摆手说:“不碍事,李昶跟在殿下后头做了一阵子的侍读,知道殿下是个有才有谋略的人。所以能为殿下挡灾挡难,实在是李昶的荣幸。当时想也没想就提殿下挨了,我未曾后悔过,更是半点委屈也没有的。殿下心中不必自责。”他定定的看着君怀卿的眼睛,没说话了。 “好!”君怀卿猛然抬头,说了一句。又拍拍李昶的肩膀接着说:“我是欠你这么一回,也见识到了逸阳伯世子的铁血性情,今儿算是结交上你了!”他笑了几声讲:“你只管好好养伤,往后就是熟识。我这人虽说性情寡淡了些,不像太子殿下与六…………与恒国公当年那样长袖善舞,门客幕僚众多,但是也不是个不懂好歹的人。”他一口气说了这样一长串的话,又问了些关于伤势的问题。最后轻轻拍了拍李昶的肩膀说:“今日聊了这样许久,我也该回去了。咱们改日再叙。”君怀卿站起身来,理理坐皱的袍子。 李昶“艰难”的撑起身子,半坐在床上,作揖说:“恭送八殿下。” 君怀卿回身瞧了他一眼,点点头,甩袖踏出去。 (二)寒食宴、 第三日,赵宣清早收到了李昶的信,信里说蕨菜喜阴湿处生长,尚京偏西南,实在是没有发现什么地方长了蕨菜。 赵宣点点头,想也是了。她从小就生在尚京,生活了这许多年,都没有见过蕨菜。甚至是尚京里头知道蕨菜的人也不多。再者说,蕨菜是野菜,宫里的贵人们也瞧不上眼去吃。 那么那一盘蕨菜是从哪来的呢?赵宣百思不得其解。今儿就是寒食节了,事情再不容人有思量的余地。或许她…………看好太后娘娘,说不定…………就不会有事了…………赵宣甩甩头,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她一起床,就缠着太后同用早膳说:“太后娘娘这儿的东西都要好吃些呢。今儿是过节,我就是想同您一起用膳。” 程漪无奈,与曹满对视一眼都笑了说:“娘娘,郡主同您亲近呢。”太后也笑,点点赵宣的鼻头说:“你呀,瞧瞧这宫里头的皇子公主都没你这样放肆哦,好了好了,快传膳。饿着哀家一把老骨头不要紧,饿着初华你长身体就不好了。” 她刚刚说完这话,曹满就退出去传膳。没多久就上菜了,这一桌都是赵宣爱吃的,鲈鱼肥美,冬笋竟然也不老。在配上几个小炒,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赵宣的胃口从小就叫恭顺长公主和太后娘娘给养刁了。快要到中午了,外命妇通通带着家眷进宫。挨个儿的给时皇后和佟瑶贵妃请安。赵宣也是觉得这一天要进宫这么多人,难为时皇后和佟瑶贵妃一个一个的见了。佟瑶贵妃倒还好,出名的飞扬跋扈,还能摆摆脸色。时皇后身为中宫就不能任性了,时时刻刻都要保持皇家威仪。 恭顺长公主是同赵秦氏一起来的,在太后这儿说了会子话,怕赵秦氏不自在,就差赵宣领着她去宝华台歇歇了。 赵宣不放心太后娘娘,但是又长公主陪着,想来也没有什么事。 “多日不见郡主,郡主瞧着好似又长高了了些。”赵秦氏微微抬头,仰视她。赵宣才发觉重生回来的这一年里,自己真的长了不少。她点点头说:“是呢,长个子也是个麻烦事,衣裳换的勤,新的还来不及裁呢。”她瞧着前头就是宝华台不禁加快了步子,问:“家里还好?我听说念绣和顷哥儿念书都很用功呢。” 赵秦氏笑开了花说:“是啊,我们家老爷是个舞枪弄棒的,没想到两个孩子还喜欢读书。真是奇怪了。”她说着,跟在赵宣后头跨进门讲:“不晓得………… 郡主知不知道,齐湘婷她…………前几日死在牢里了…………” 赵宣一惊,转头问:“死了?怎么死的?”她没想到齐湘婷这么快就死了,本以为还能熬到明年春天呢,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她! “听有些去瞧的下人说…………那尸首被拖出来的时候是裸着的,身上大大小小都是伤,溃烂的血肉模糊…………”她言尽于此,赵宣心里也清楚明白了。但是却没有半分怜惜,这都是她活该的!她视长公主与腹中孩子的命为无物,那她自己的命,简直就连粪土也不如,活该万人践踏!! 赵秦氏以往没少叫二房欺负,这回实实在在是感觉出了一口恶气,二房垮了,而且再也爬不起来了。 赵宁在庄子上还好些。赵宓怕庄子上生活苦,执意要留在府里。前不久,秦山书院就传信来说是明年就不再招收她了。在定国公府,新二夫人小安氏泼辣的厉害,又是赵安氏的亲侄女,她要为难赵宓,只要不过火,赵安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听说小安氏得赵连喜欢,进门一个月就怀上了。太夫人盼着这一胎是个男孩,天天给小安氏炖着补品。赵宓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赵宣对现在的二房满意的很。到酉时左右,就该要往正阳宫去了,年年寒食宴都是安排在正阳宫。身份越低,就要越早到场,赵秦氏告别了赵宣,匆匆过去。 赵宣不放心,又跟去凤慈宫陪着。这一路,倒是与前世无疑,到了正阳宫,人已经来的齐全了。太后娘娘前脚刚落座,承安帝后脚就到了。 众人均是行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齐刷刷的拜里声,回荡在宽敞的宫殿里,显得格外宏伟磅礴。 只见承安帝抬抬手说:“诸位平身。” 他说完,自己先携着太后和时皇后坐下了。众人才敢坐。赵宣这会像前世一样,坐在长公主的身侧,离太后娘娘也近。她几乎没有怎么动筷子,全程都是盯着太后娘娘的。 正阳宫里歌舞升平,一派祥和的景象。一对对宫人鱼贯而入,给席前上菜。赵宣在人群里瞧见一个消瘦的身影自她的眼前一闪而过。 脸也没看清楚,身段也没看清楚。但是赵宣偏瞧见了那宫人的左耳垂上有一颗朱红色的痣。脑海内有一篇记忆闪过。是她!前世那个打翻蕨菜的宫人就是她! 赵宣眼瞧着她的身影混在一群宫人只见,往殿外去了。猛的就站起来。她这一站,四围的人都看着她。长公主也仰头说:“初华,有什么事吗?可是哪里不舒服了?”她面色关切,赵宣才注意到自己的脸色有些不对,太过凝重了。于是微微绽开一个笑容说:“母亲别担心,我没什么事,只是突然想去一趟茅房。”她心里急急的看着那片身影再也看不见了,提步就要走。却又被长公主拦下来说:“宫里头乱着呢,这大晚上的,我不放心你出去,叫人跟着一起!” 赵宣连忙摆手说:“哪里,外头都有侍卫守着呢,能出什么事?母亲您过虑了。而且茅房也不算远,我去去就来了。”她想掰开长公主的手,可长公主却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直到上方坐着的太后娘娘瞧见了,才出声喊了恭顺长公主一声说:“恭顺!你就叫她去。上个茅房都要叫人跟着,真是不怕叫人笑话的。”恭顺长公主一愣神,赵宣抓准了时机,挣脱出来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说:“母亲放心,我去去就回来了。” 长公主见她跑远了,就也作罢,坐回位子上,吃了几口菜。 赵宣一路跑出正阳宫,茫茫夜色里,哪里还有方才那抹人影?众多的太监宫女进进出出,赵宣站在路边仔仔细细的看了许久也没有瞧见。反而还觉得有些眼花缭乱。 “庄姝表妹?” 赵宣突然听得身后有人在叫她,一转身,就瞧见君潋迎面走过来。她微微福身说:“二殿下晚安。这会儿您怎么在外头?” 君潋笑了笑说:“这问题,我倒是正想问你呢,你不也在外头。”他说。赵宣倒是没有料到他会这样反问自己,连连点头说:“是了是了,我是嫌里头气闷有无趣,出来透透气儿的,现在二殿下能告诉我,您为什么在外头了吗?” 君潋瞧着赵宣,拱拱手说:“方才同你开了个玩笑,庄姝表妹还请不要忘心里去。我呀是在同陈王叔散步呢,他今儿回的京城,我少时同他关系甚好,晚上就出来走走。”他说着抬头看了看天。 赵宣被寒风一吹,打了个喷嚏,有些不好意思的瞧了君潋一眼说:“外头冷,我该回去了。” 君潋点点头讲:“正好,我同你一同回去。”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去殿内。新出锅的菜色又上了一波,赵宣走进才发现她要找的那个婢子,正排在一条长队之后,端着菜盘。 赵宣被长公主拉到座位上,果然,那耳朵上又红痣的宫女,上前踩了自己的裙角,一个不小心扑在前面那名宫女的盘子上。 蕨菜…………那蕨菜的盘子“哐当当”的倒在地上。撒出来一片,但是由于在场的也没有人认识蕨菜,自然就草草带过。那宫人跪倒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说:“奴婢疏忽,是奴婢疏忽,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眼底积了一层阴郁,摆摆手说:“算了,这样的大日子你还出差错,哀家本来是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的。但是今儿是个喜庆的日子,你们快些收拾收拾,下去。”她盯着地上的菜,半晌才重新抬起头。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不开心。 明太妃坐在下面劝了几句说:“老姐姐还是不要多计较了,说不定啊,是这碟子滑的很,也不管她们的事啊。”赵宣瞧过去,陈王就坐在她的身边,一个瞧起来十分高大的男子,看着比承安帝要小一些。也难怪当年还能活下来,要知道承安帝登基之后,一众王爷被杀的不少。只有几个年纪尚幼的给了封地,派出京去。 太后瞟了她一眼,又看看陈王说:“多久没见了?这孩子都这样大了,哀家到现在还记得他小时候那个样子啊,瘦瘦的黑黑的就窝在你怀里。”明太妃脸上有些不好了,她最不想一起的就是多年前自己落魄的日子了。太后这个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她的面子上过不去啊。 赵宣也是不晓得,怎么两个老姐妹这样就吵起来了。她看了看这盘菜,趁着长公主不注意,又溜了出去,这回总算是抓到了那个婢子。 “前面的,站住!”赵宣喊了一声,那宫女脚步微微一顿,很快又加快步子走起来。 赵宣抬步就去追她,将她堵在了走廊的转角处。那婢子转过头,真真的耳朵上有一颗红痣。赵宣突然舒出一口气,终于找到了! 她抬步,慢慢靠近,看着那婢子的眼睛说:“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宫里的?” “奴……婢,…………奴婢是凤慈宫的洒扫丫头,被……被调过来帮忙的。”她哆嗦着,口齿不清的回答。赵宣又问:“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打翻的那一盘是什么菜?” “奴婢不知道,奴婢哪里敢瞧贵人们的菜色?!”她浑身都在抖,瞧着真的是害怕极了。赵宣皱了皱眉头,说:“骗我?你最好不要骗我,你既然不知道那是什么菜,为什么要故意打翻它?!!”赵宣加大了声音,一拳打在柱子上。痛意就从骨头一路往手臂上传过来。 “奴婢真的是失手,奴婢万万不敢蓄意打翻贵人们的菜肴,郡主息怒,郡主息怒。放过奴婢…………”她“噗通”一声就跪下来,抓着赵宣的裙摆,连连磕头。 赵宣看不下去了,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起来,说:“你既是说你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无人指示。那么方才,我叫住你时,你又为何要跑?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那婢子都快要哭出来了,一脸的痛苦,求饶道:“奴婢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奴婢跑就是怕郡主要发落奴婢,求求您放过奴婢,快年关了,奴婢还想赶着宫里采购,出去见一见家中老父老母你。求求您,打发慈悲放过我…………”她断断续续的哭着。 赵宣心里生疑,左右寻思,最后还是放过了她。刚刚放走,她就后悔了,可是后悔也没有用。那婢子逃命似得,跑的贼快,上哪再去找啊? 赵宣灰头土脸的回去正阳宫,免不得遭了长公主一顿数落,太后娘娘还坐在上首,活生生的同旁人说笑。说出去,又有谁能相信呢,这样一个鲜活的老人,明儿就可能不在了………… 她心想着今儿晚上先回去,明天一早就进宫来盯着。 (三)阴谋显 赵宣晚上回去强制自己睡下了,第二天清早,就借口要进宫去给太后娘娘请安,没等恭顺长公主醒过来,自己一个人坐着定国公府的马车进宫去了。 许是昨儿热闹过了头的缘故罢了,今天宫里头竟然清冷的很,没什么人气。 赵宣一路走到凤慈宫外头,隐隐的听见里面有争吵声。她心里惊了惊,悄悄的避开宫人走进来。 太后娘娘的声音从正殿里头传出来,夹杂着愤怒与无奈,她说:“明娇!哀家自认这些年来对你没有半点不好的地方。皇帝当年也没有动陈王半分,反而是给了封地。你究竟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犯得着这么多年后来报复哀家?!” 明娇是明太妃的大名,里头争吵的是太后娘娘与太妃娘娘?赵宣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缓缓走到一块屏风之后,打算听得再真切一些。 明太妃开口了,只是有些气息不稳道:“老姐姐这就是冤枉我了。”她顿了一下,听声音好像往前上了半步:“在明娇的心里有的只是对您的感激,绝没有半分不轨之意。” “没有不轨之意?明娇你好大的胆子!你口口声声跟哀家说你没有不轨之意,那哀家问你,昨日的宫宴上,那盘蕨菜是怎么回事?”太后坐在座位上,吼完之后又连续咳了好几声,程漪连忙上前端了水来。太后拂开她,摇了摇头说:“哀家不是不知道你私下里那点子动作,但哀家还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想放你一马。” 在太后说到蕨菜的时候明太妃就愣住了,她的嘴唇抖动着…………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上话来。 “蕨菜…………你…………你知道?” “是的,哀家知道。”太后这时候才拿起方才愫蔻端过来的水,喝了几口润润喉咙。她扶着程漪的手站起来,一步一步走下台子,同明太妃站在一起,说:“哀家不仅知道那盘蕨菜是你动的手脚,哀家还知道,最近你同陈王书信频繁。” 明太妃听到“陈王”二字,猛然抬起头,太后就看着她那一脸惊恐的神情接着道:“是也不是?告诉哀家,是?也不是?!” 明太妃咬着嘴唇不回答,赵宣在屏风后头,想要出来,却感觉肩膀被人按住。她回头,瞧见曹满不知何时就站在她身后几步远处。曹满将食指竖在嘴唇上,摇了摇头,示意赵宣不要出去。赵宣瞪了他一眼,执意要往外跑,太后娘娘的身体不好,本就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现在气成这样,她得出去劝劝。 曹满见自己劝说无效,掏出一块布就捂住赵宣的口鼻,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小主子,得罪了。”赵宣挣扎不过曹满,只觉得渐渐的身体都没了力气,虚虚的瘫倒在地上。她拼尽所有的力气,瞪大了眼睛,剜了曹满一眼。 曹满将赵宣的身体托住,放在屏风后的小椅上。赵宣浑身无法动弹,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的瞧着曹满走了。 殿中又传来一声厉喝:“你,是你!你设计陷害与我!”赵宣透过屏风朦朦胧胧间可以看见明太妃推了太后娘娘一把。她心里一揪,隐隐担心。 太后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被程漪扶住。她又咳了几声说:“哀家设计陷害你?哀家给了你机会了!你与陈王的书信逃得过哀家与皇帝的眼?你真以为哀家就不管事了?他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哀家与皇帝当年放他一命,你们母子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还想起兵谋反?狼子野心!!” 她说完又剧烈的咳嗽起来,摊开手一看,掌心是一滩暗黑色的血迹。 明太妃这会儿见太后全都知道了,甚至于皇帝也知道了。她不能让陈王再来闯这个龙潭虎穴。 “臣妾求求您,臣妾也是不得已啊!老姐姐,老姐姐!你我这么多年的情分,陈王那孩子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您放过我们,放过他好不好。臣妾这么些年,就求过您这一回,求求您,您怎么打杀我都好,只求留陈王一条命在,他…………他是我的孩子啊…………啊啊啊!”明太妃扑过来抓住太后的衣角,太后不着痕迹的后退,明太妃不注意就这么摔倒在地上,往后太后每退一步,她的身子就在地上被拖行一步远。 “陈王他想要造反的时候,有没有想到,皇帝也是哀家的儿子啊?你们想要置哀家与皇帝与死地,那哀家现在又为什么要放过你?”她踢开明太妃说:“哀家给过你一次机会了,哀家故意说出用药与蕨菜相冲,你以为是哀家大意了?哀家实在试探。可明娇,你太让哀家失望了,哀家没想到你真的弄来了蕨菜。你弄来了蕨菜,还嫌不够,所以,你昨晚上给哀家端上来的那盘是毒蕨。” 明太妃终于疯疯癫癫的笑起来,她扒在地上,完全看不出往日的慈祥和蔼。就像是一个痴傻的老妇人,那笑声,真叫人瘆的慌。 “你这招走的可真好啊,难怪昨晚上有人打翻了那盘蕨菜呢。”她笑笑停停说:“可纳兰惠茵,你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当初你打掉我第一个孩子的时候答应我的,往后会饶我一命!所以,你现在还不能杀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用力的拍打着地面,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太后冷不丁的说了一句:“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势,哀家还会不会守当日的诺言?”明太妃的笑声,嘎然而止。殿内又安静的可怕,只闻呼吸。 “不过你也不亏了。”她接着说:“哀家可是比你先走一步。”她低头看着明太妃,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疑惑和恐惧。太后拍拍她的肩膀说:“老妹妹,你心里定然已经猜到了。呵~仅仅这样是无法置你们母子于死地的。所以加上一个弑杀太后的罪名就好了。左右哀家的时间也不多了,能为皇帝做多少就做多少………………” 屏风后的赵宣徒然瞪大了眼睛,拼命的摇起头,不知不觉身子已经有些地方可以动了。原来竟然是这样吗?原来太后的死竟然是因为这样吗? 眼泪顺着赵宣的脸颊,滚落下来。她以为和蔼可亲的外祖母,也是这样沾满肮脏,一心算计,甚至连自己都命都可以算计进去的人吗? 下一秒,太后就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绕过屏风,太后看着赵宣。半晌,她蹲下身子来,摸了摸赵宣的头,说:“好孩子,你一定对哀家失望了?哀家…………” 这是赵宣第一次瞧见太后哭,哭到哽咽。 “好孩子,哀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哀家也是一个有污点的人…………,哀家叫你失望了。”她顺着赵宣的头发,摸摸赵宣的脸,给她擦去泪水,可赵宣的眼泪就像决了堤似得,止不住的往外冒,太后叹了口气说:“别哭了,哀家心疼啊………………孩子,哀家今天特地叫你瞧见这一切,是哀家的心太狠,生生毁去你的希望,但是哀家希望你知道…………这辈子,相信自己,才是对的。” 赵宣拼命的摇头,但是她说不出话。只能“呜呜呜”的发出毫无意义的音节。 太后说话已经有些费劲了,她喘着气,拉住赵宣的手说:“还有那个李昶。哀家看人一向准,李昶是个好小子,你…………呵额……”她怎么也说不出最后几个字,整个人痉挛起来。赵宣的泪水又喷发出来,她想要抱住太后娘娘,但是太后摆摆手,曹满又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给赵宣喂了一粒药,赵宣昏昏沉沉的渐渐没有了意识。 可就在她完全陷入黑暗前,她看见恭顺长公主朝着太后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