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部分
”
王习屹被他一番话顶得快没脾气:“秦茂,刚刚我那些话到底对不对,我想你心里有数。你以为你对唐家情深意重,结果人家只是……”
“王少。”秦茂打断他,“唐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空话。”
王习屹冷笑:“区区一个唐家,我还不放在眼里。”
秦茂脸色白了白。
确实,王家起码积累了五代以上的财富、世家关系,以及学识气度,哪里是刚在江市立足二十年的唐家可以比的?
王习屹目光凌厉,盯住他,道:“你这不是善良,是愚蠢。”
秦茂站起来。
至少他可以选择听或者不听。
王习屹没阻拦,脸上露出鄙夷神色。
这一刻,他是真有点瞧不起眼前这个青年:“一个人懂得感恩是好事,但如果不知道分辨是非曲直,或者一味愚孝,在我看来,这个人不是脑袋有毛病,就是自私得过分。”
他轻蔑地笑:“也不知道言墨他看中你什么,软弱、愚笨,偏偏还自尊心强。”
秦茂听他说完,反倒冷静下来,重新坐回去,默默与他对视。
王习屹嘴角微勾:“你不用欲盖弥彰,我们都知道唐家对你做了什么。言墨他不戳破,是因为他爱你,真心疼你,怕你难受。不过在我看来,他这种疼爱你的方法,就跟你的行为一样,都蠢透了。”
秦茂虽然早料到他要说什么,但听他这样直截讲出来,脸色还是变得惨白。
王习屹仿佛没瞧见他表情,继续道:“你对唐家无条件的好,为什么不能想想,言墨对姜浅的态度,和你对唐家又有多少区别?”
他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忆,“姜浅小时候常常被人欺负,只有言墨对他和颜悦色一点,他便认准了这个,时时刻刻跟在言墨身后。言墨同情他,渐渐也放了点心思,几乎是把他当儿子在养。他们之间没有爱情,但亲情总是有的,就跟唐二姐带大你一样。”
王习屹脑袋后仰,将整个人陷进躺椅里,叹息道:“阿茂,将心比心。”
秦茂捂住眼睛。
他想,不应该跟王习屹来这里的,王习屹说的这些……
说的这些……他不是想不到……
只是他一直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去想。
一个人,在亲情和爱情需要做出抉择时,总容易牺牲爱情。
因为亲人是最重要的。
他也不例外。
可是……心难免会痛,更何况他还这样爱着姜言墨。
秦茂双手捂着脸,压抑着所有情绪。
他开始有点恨王习屹。
恨王习屹这么直接,轻易就弄碎他好不容易克制住所有心思才得到的平衡。
又想起,王习屹并不知道他重活了一次,也就不知道他当初是怎么死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恨姜浅。
秦茂松开手,脸上已经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淡淡的苦笑:“王少,你说得对,我们都应该将心比心。”
他重生后,一直怨恨姜言墨前世的无情和冷淡。
但扪心自问,前世姜言墨对他,难道真没有一点感情?
只是当初姜言墨给的暗示太少,他又被唐家的事扰得心乱,分辨不出姜言墨到底有多少真心。
而他一直告诉自己,姜言墨只是在利用他,他是害怕自己会动摇。
因为他已经选了唐家。
而姜言墨呢?
前世姜言墨当然也有错。
……
所以这些事,谁又说得清楚呢?
秦茂一直把那些模棱两可的记忆封存在心里,就是害怕自己像今日这样,内心变得清明,却更加绝望。
所以他才恨王习屹,要不是王习屹突然把问题撕裂,摊开来摆到他面前,他也不用如此窘迫和难受。
秦茂回过神,缓缓道:“将心比心来看,我和姜言墨两个其实都有错。”
他顿了顿,摇头一笑,“既然错了,那就算了,反正迟早要分开。”
除去爱和不爱的问题,横亘在他们中间的,还有他们各自的选择。
而大概他潜意识里早就想过这些,才在前段时间选择跟姜言墨摊牌。
王习屹瞪大眼睛。
他没想到自己苦口婆心,眼看对方有一丝松动,结果一眨眼,对方突然又转回去钻牛角尖。
他气得脾肝胃都痛了:“秦茂,你蠢得没法救治。”
秦茂笑笑:“嗯。”
王习屹被噎住,缓了缓气,才无奈道:“言墨是真的爱你,当初他当着那么多兄弟的面,要我们答应,即使背叛他也不能背叛你,你晓得我们有多震惊?后来他为你做的,恐怕你至今都不清楚。”
秦茂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习屹扫过他:“知道你维护唐家,他便去找姜老爷子,父子两大吵一架。后来你回击姜浅,以为做得隐秘,但如果不是言墨在背后帮你,你那些材料根本曝不出去,肯定早就被姜浅拦截毁掉了……”
他絮絮叨叨,还想再说,却被人从中打断。
姜言墨不知何时出现在咖啡馆里,警告似地喊了一声:“习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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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认祖归宗? ...
胡念景跟在姜言墨身后进来,听到姜言墨略带怒气的声音,他愣了愣,不由去看王习屹。
王习屹早瞧见他,见他被姜言墨吓到,立马心疼了,朝他招手:“到这边来。”
胡念景哦一声,越过姜言墨走过去,坐到王习屹旁边。
他亮晶晶的眼睛不时望向秦茂。
秦茂被他逗笑,冲他摇摇头,表示没事。
他们三个都坐着,只有姜言墨站在那里,神色不明。
秦茂沉默着,没有走的意思,但也没理他。
王习屹挑眉,现在胡念景在身边,他才不想管那两个人的事,低头问胡念景:“喝什么?”
胡念景瞪他一眼,礼貌道:“姜总,过来坐。”
说着他看向秦茂。
秦茂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胡念景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姜言墨走到秦茂身侧,却没坐下。
他眉头微微皱着,摇头道:“我先送阿茂回去,不坐了。”
王习屹似笑非笑看他。
姜言墨当做没看到。
胡念景哦一声,偏过头再次去瞧秦茂。
秦茂坐着没动,也没抬头。
一时四个人都沉默着。
下午时分的咖啡馆,同样安静,只有门口的风铃,被偶尔吹过的秋风拂动,发出银铃般声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茂站起来。
王习屹和胡念景立刻看向他。
秦茂神色平常,对两人笑笑:“我先走了。”
他越过姜言墨,往外走去,中途并未看姜言墨一眼。
姜言墨眼眸复杂,直到秦茂走出咖啡馆,他才提步跟上去。
刚走两步,听到王习屹在身后嘟囔:“这是大家的意思,不许把脾气发到我身上。反正我们一致认为,想要得到我们的认可,让我们做到即使背叛你也不背叛他,那他就应该具备让我们效忠的资格,至少他得认清自己的内心。”
他把“效忠”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姜言墨脚步顿了下,回头看向他,轻轻点头:“我知道。”
王习屹摆手:“滚。”
姜言墨抿起唇角:“谢谢。”
等人走了,王习屹一把搂住身边的人:“我们早点定下来,看他们那么折腾,我都嫌累得慌。”
幸好两人坐在靠里边的位置,又有桌子挡住,看不到他的动作。
胡念景不动声色往外挪动。
王习屹伸手捞过他:“跑什么跑!”
胡念景偏头淡淡瞥他一眼。
王习屹笑着捏他鼻子:“看来我们还算幸运的,没家庭阻碍,我不闷骚,你也不矫情。”
胡念景皱眉:“先放手。”
王习屹偏偏箍紧他的腰,嘻嘻笑道:“等下跟我去见父亲,他就在隔壁。”
隔壁自然是指华庭大厦。
新闻发布会后,还有个冷餐宴会。
这次来的政要挺多,王父应该还在里面陪贵宾。
胡念景不由一愣,对上王习屹目光。
王习屹趁机亲他脸颊一口:“放心,我父亲开明得很,再说我们两家又没有过节……”
“习屹。”胡念景无奈地打断他,“你别这样。”
秦茂和姜言墨的爱情却是曲折了些,但那并非他们本愿,这样拿来对比没有意义。
王习屹笑笑:“好,我不提他们。”
他笑眼望着秦茂,眼眸变得深沉,像要望进他心底,“我已经跟我父亲说过了。”
胡念景这次是真的愣住了。
他默默地与王习屹对视,发现王习屹并不是在开玩笑。
那眼睛里的神色最认真不过。
“你……”胡念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呆愣的样子看得王习屹一阵好笑。
就见王习屹嘴角一勾,凑上去亲在他唇上:“这样就被吓坏了,要是见到真人可怎么办。”
胡念景内心更加惶惶。
他原本就是懵懵懂懂跟王习屹搅合在一起,连怎么开始的他都差点忘了。
而且两个人之间存在很多差异,虽然前段时间被王习屹压着搬去住一起,但两人的性格并没有因此而很好地磨合。
他哪里想到王习屹动作会这样快,竟然已经告知王父。
其实让胡念景觉得最意外的是,王习屹居然如此认真地看待他们的关系。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不重视。
事实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已经沦陷下去。
但他一直以为王习屹不过是在贪图新鲜。
所以他内心里从来不敢流露太多情绪。
不过此刻看王习屹的样子,他哪里还会怀疑对方的用心。
况且,从王习屹说的那番话来看,对方是认真考虑过他们之间的处境和未来的。
虽然王习屹仍旧嬉皮笑脸着,但他眼里的神色最严肃不过。
胡念景自然觉得感动,他突然想到,也许王习屹说立刻去见王父,不是玩笑话。
但转念一想,王父现在正忙,肯定还脱不开身。
胡念景暗暗放下心来,
王习屹仿佛看透他心思,嘻嘻笑道:“父亲他现在没时间,但晚上有。”
胡念景瞪大眼睛。
王习屹像个偷吃到糖块的小孩,眼睛几乎弯成一条缝:“其实也不一定要今天晚上去见我父亲,明天也是可以的。”
“……”
最终胡念景被拐去见了王家所有的亲戚。
姜言墨追出去的时候,秦茂正往停车场走。
他犹豫了一瞬,追上去。
但他脸色复杂,紧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秦茂知道他跟过来了,也不理他,直接打开车门。
姜言墨轻轻叹口气,拉住他:“阿茂……”
秦茂停下动作,回头看他。
姜言墨凝视他眼睛:“宝宝,给我点时间。”
秦茂没有回答。
他默默看姜言墨一会,把手挣开,然后微微笑了下:“再见。”
姜言墨只迟疑了一秒,就放了手,让他上车离去。
秦茂从后视镜里望见男人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变成黑点,最后车子拐弯,彻底看不见。
王习屹的话,他不知道姜言墨听到了多少,也不知道姜言墨听到后是什么反应。
不过他也不在乎。
因为他连自己的心情都没弄清楚。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暂且放开。
所以他决定继续对姜言墨避而不见。
只是接下来,他似乎时时刻刻能感受到姜言墨的存在。
最开始是午餐时间,在姜家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厨娘亲自送餐过来,并且一定监督他吃完才走。
然后是跟了姜言墨十多年的司机,按时在上下班时间堵他,每次还带着一碗药。
据说是上次给他做检查的徐老医生开的,他每天必须按时服用。
秦茂被折腾得头大,反抗了几日,徒劳无果,最后只能妥协。
他不知道姜言墨到底想做什么。
要说讨好他,姜言墨却连续很多天不曾在他眼前晃动;要说关心他,这种关心又十分令人头痛。
不过秦茂也没傻到主动找上门去跟姜言墨理论。
反正他也没损失什么,乐得有人送饭,有人接送上下班。
不久后,秦茂在报纸上看到,墨馆启动了新项目。
新项目是与加拿大某个金融行业巨头合作,拿下温哥华一个市政工程,计划在隔年春天开工。
外界一直认为,这是墨馆打算进军国外的有力证据。
很多业内人士推测,这个项目,姜家大少肯定在其中起了不少作用。
因为姜大少在温哥华有产业。
而姜言墨,大概会把重心转向温哥华,接手他大哥的事业,或者与他大哥一起,在温哥华开疆辟土,再次创造商业神话。
不管外界如何赞叹,如果揣度,对秦茂而言,他更多的是感到诧异。
前世姜言墨在建成墨馆后,第一个举动是拿唐家开刀。
秦茂不记得姜言墨有进军温哥华的举措。
不过秦茂也不太关心这些。
对他来说,自己的生活更重要。
而姜言墨……他已经很久不见这个人,也很少想起这个人。
如果不是姜家的厨娘和司机天天在他面前晃,他估计哪天就能把姜言墨给忘了。
那天参加一个记者会,秦茂被派过去采访。
他一开始还专心致志,后来不知怎么,突然觉得不对劲。
然后他回过头去,就看到姜言墨在黑压压的人群后,隔空望着他。
秦茂收回视线,尽量把注意力放到采访上。
隔了几秒,他再回头去看,姜言墨已经隐匿在人群里了。
秦茂有些发愣,随即又暗暗嘲弄自己想得太多。
事实上,他不止一次地觉察到那种缠绕在他身上的目光。
尤其是在记者会或者一些大型活动的场合,他在采访中途,突然就能感觉到那种深邃而专注的视线。
他知道是谁,因为那个人并没有躲藏的意思。
就好比这一次。
姜言墨轻易就被他发现了。
秦茂其实不懂姜言墨在做什么。
尤其是这种远远观望的姿态,让秦茂弄不清他意图。
不过他认为两人现在这样挺好的。
所以他并未将姜言墨的这些举动放在心上,更不会费心思去猜测。
就这样还算平静地过了半个月,除了姜家的厨娘和司机外,秦茂很少跟外界打交道。
因此当得知唐家打算举办晚宴,公开承认姜浅的身份时,秦茂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姜浅是唐父当年的私生子,如果他承认姜浅,那就意味着姜浅能进入唐氏高层.
而唐品夏的继承人身份会被威胁。
若是如此,唐母和唐二姐她们怎么可能会答应?
唐品夏才是唐母的亲生儿子!
秦茂立刻去打听,才知道原来宴会是由唐父一手操办。
据传言,唐父将会在现场公开同意让姜浅认祖归宗。
但是,唐父为什么要那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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