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小水失魂落魄地回了家中, 连龙清阳的挽留都没有理会，甚至也忘了自己本来过来时的目的。他特地从鱼缸里抓了一条最大的鱼, 原本是想要和龙禹泽一起分享。 小水回到家里, 瘫坐在沙发上, 他盯着不远处的鱼缸，各种鱼类在水里欢快地游着, 水草随着水波飘荡，偶尔交缠在一块儿, 又很快分了开来。小水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几根水草，又或者看向几条动作亲密的鱼，目光之中充满了羡慕。 鱼缸里的这些鱼待得久了，有些甚至还发生了超乎品种的感情呢。 小水委屈巴巴地躺倒在了沙发上, 他动了动身体, 从口袋里将硌腰的石头哥哥拿了出来，随手一抛，石头哥哥便落入了鱼缸之中, 溅起无数水花，也惹得里面的鱼儿纷纷躲避。黑色的石头蛋蛋在水中翻了好几个圈，咕噜咕噜沉入鱼缸底部。 小水拿过旁边的抱枕，盖住了自己的脸。 他简直不敢相信！ 身为一条刚成年没多久的龙, 他能这么快的找到自己的伴侣，已经是十分优秀的龙了！听爸爸和泽哥平时给他讲过的八卦, 可从来没有哪一条龙找到伴侣的速度比他还要快的呢，原本小水对一切都十分满意, 可到了龙禹泽家里，见到了舅舅和自己的新舅妈，他一眼就能看出那两条龙身上发生了什么，身为一条血气方刚的成年龙，小水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来正常龙从认识到交往，再到做那种事情，只需要几个月就可以达成了，或许连几个月都不需要！ 可他和晏沉呢？ 从小就认识，到现在都十几年了，就算是从确认伴侣关系开始算，也比舅舅和泽哥的时间长，可他和晏沉最多也就只有拥抱亲吻，或者是在同一个浴缸里洗澡，更多的事情，他也就只有在梦里做过了。 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跨物种生殖障碍？ 小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晏沉回到家里后，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低头夹了一个虾仁放到小水的碗里，一抬头，就见小水咬着筷子看着自己发呆，眼神里有太多情绪，晏沉一时竟无法分辨出来。他纳闷地问：“怎么了？” 小水一下子回过了神来，很快低头在碗里夹虾仁：“没事。”说完，他又抬眼看了晏沉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去。 这个怎么也不像是没有事情的样子？ 晏沉放下筷子，担心地看着他：“我不在家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小水顿了顿，又道：“舅舅和泽哥在一起了。” “在一起？” “就是说，他们已经是伴侣了。”小水在伴侣两个字上面加重了音：”我今天去找泽哥的时候，发现舅舅在他的家里，好像已经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晏沉惊讶：“他们两个……在交往？” 不过想想也是，自从龙清阳到了这儿以后，就鲜少过来找自己最亲近的侄子小水，反倒是天天和龙禹泽待在一块儿。要是他记得没错，龙清阳之前是和他说过类似于想要找一个伴侣的话，没想到在还没有回国的时候，龙清阳就已经看上龙禹泽了？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龙也不在乎什么性别的，只是这发展的速度太快，让晏沉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很快道：“听好的，你舅舅细心，会好好照顾龙禹泽的。” “我也这么觉得。”小水点了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毕竟舅舅和泽哥已经是交尾过的伴侣了。” 他在交尾这两个字上放慢了调子，加重了音，让人想要不注意都不行。 晏沉迟疑了一下，抬起头来看他。 小水大胆又直接地道：“舅舅和泽哥才刚交往就已经交尾了，那我们什么时候交尾？” “……” “今天？明天？还是后天？”小水说：“还是现在？” “……”晏沉捂住了自己的脸，伸出手来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等等。” 小水顿时失望。 他低下头，筷子戳着碗里嫩嫩的虾仁，失望地道：“难道晏沉不想和我交尾吗？”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事实上，他偶尔也会因为对小水生出那样的念头而羞愧过：“你现在还小，说这种事情太早了。” “我不小了，我已经成年了。”小水说：“不管是身为人，还是身为龙，都已经成年了。” “……” “难道你不相信？”小水说着站了起来，一脸的跃跃欲试：“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示范一下。” 示范什么？！ 难道要给我示范你的生殖器官有多健康吗？！ 晏沉心中有无数弹幕一闪而过，脑子里更是配合想法出现了某种不可说的画面，他的羞耻感一下子爆棚，耳朵也悄悄地红了一些。晏沉深呼吸了一口气，冷静地道：“坐下，先吃饭。” 小水只好失望地坐了回去。 他重新拿起筷子，将碗里的虾仁夹进嘴里，想了想，又补充道：“要是你什么时候想好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吃饭！” “奥。” …… 晚上，晏沉处理完公事，才刚合上电脑，书房的门从外面被人打开，小水的脑袋探了进来：“晏沉，你的工作做完了吗？” “嗯。” 小水眼前一亮，立刻将书房的门推到底，道：“那好，我们来洗澡。” “……” 晚饭时才刚发生了那样的对话，晏沉的心中立时生出了几分迟疑，他的迟疑只维持了几秒，没有立刻听到回到，小水看他的眼神也带上了狐疑：“难道你不想？” 说是不想也不对。 自从回来以后，两人都是一起洗澡，忽然拒绝的话好像会有点奇怪。 晏沉将脑子里那些复杂的想法扔掉，起身站了起来：“没有，我现在就去。” 小水弯了弯眼睛，欢快地转身去浴室里放水。 浴室里的浴缸依旧十分狭窄，回来以后，两人说了无数次要换浴缸的话，只是却一直没有付诸行动，到现在，两个长手长脚的人依旧被困在狭窄浴缸里，动作之间也总是能碰到对方。 小水背对着晏沉双手环膝坐着，等晏沉把自己头上的泡沫冲干净，他才伸手将湿漉漉的头发拨到脑后，伸手从晏沉手中将花洒接了过来，转过身对他道：“我来给你冲。” 晏沉不置可否，闭上眼睛，等着他的帮自己头顶的泡沫冲掉。 温热的水流缓缓地从头上他流过，小水的手指插|入他的头发里，轻柔地给他按摩着头皮，经过这些天的练习，小水的动作已经很熟练了，也缓解了晏沉一天的疲劳。 晏沉昏昏欲睡，头脑昏沉之间，听到小水说了一句。 “晏沉，我们来交尾好不好？” “……？！” 晏沉刷地睁开了眼睛，惊慌的动作之下，热水一下子冲到了他的眼睛。他手忙脚乱地坐了起来，又是一阵慌乱。 等好不容易解决完混乱，晏沉背靠着浴缸的边缘，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交尾呀。”小水坦然地道：“我想和晏沉交尾，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可太大了。 晏沉揉了揉额角，表情严肃，却不敢和他的视线对上，他撇过头，道：“这件事情，还太早了。” “早？为什么早？”小水不解，视线下移，在乳白的水面上停留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看他，表情有些惊恐：“难道你不行？！” “……”这简直是侮辱！ 晏沉憋了晌久，才憋出了“没有”两个字。 小水愈发不解：“那为什么不行？” “……” “奥，是你没准备好？”小水说：“我知道的，我在网上看到过，做这种事情想要水到渠成，在做之前，害羞一点的人也要先做好心理准备。我们龙是不会这样啦，但是你们人类应该是一样的。” “……” 小水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晏沉没有准备好的话，那就下一次再说，我也不是那么急的。” 身为一个合格的伴侣，他是要体谅自己的恋人，因此在之前，他也努力忍耐了下来自己的冲动，今天是看到了舅舅和泽哥在一起，所以才受到了一点刺激。虽然做不成有点可惜，但是也得等到晏沉做好准备了才行。 小水有些失望地退了回去，在浴缸的另一边坐下。 他的屁股还没有碰到浴缸底部，晏沉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腕。 小水抬头看去，却是在晏沉的脸上看到了意料之外的犹豫和挣扎。 “晏沉？” 晏沉抿了抿唇，飞快地松开了他的手腕，有些狼狈地转过了头去。 小水眼前一亮，立刻凑了过去：“你也想做的，对不对？” 他就知道！晏沉身为一个有着正常需求的人类，怎么可能会敌得过交尾的诱|惑！ 晏沉点了点头，又犹豫地摇了摇头。 这就让小水看不明白了。 “我不太确定。”晏沉将湿漉漉的头发拢到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也让小水将他脸上的颓然看得清清楚楚。“或者说，我在害怕。” “害怕什么？” 小水挤了过去，双手撑在他身后的浴缸边缘，凑近了晏沉，睁大眼睛去看他脸上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点细节。也因此，两人离得极近，肌肤相贴，呼吸交缠，也许是浴室里的温度过高，两人都清楚的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滚烫温度。 晏沉缩起手脚，刻意避开了他过分专注的视线。 “我们都已经是伴侣了，还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呢？”小水期待地看着他：“你是在害怕第一次？还是在害怕我？” “……” “虽然人和龙谈恋爱是第一次，但是我也可以保持人形的。”小水保证道：“真的，我绝对不会做到一半就变成龙的。” “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你还太小了。”不等小水反驳，晏沉又飞快地接了下去：“是，我已经知道，你现在是个成年龙了，可不管是龙还是人，你都才刚成年而已。我亲眼看着你长大，甚至不久之前你还什么都不懂，我当然不是在怀疑你的感情，但是，有些时候我也有点担心，是不是因为我是你接触最亲密的人，所以才让你产生了误会。” 小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晏沉转过头来，伸手捧住了他的脸。小水已经成年，脸上的稚嫩已经褪去，相貌趋于成熟，如今已经是个俊秀的青年，除了眼睛一如既往的澄澈之外，晏沉在他身上已经找不到任何与小时候相同的地方。 “可我们已经是伴侣了。”小水忐忑地道：“龙珠已经取不出来了。” “我没有后悔。”晏沉叹了一口气，说：“我是在担心你后悔。” “我？” “也许是因为龙珠，也许是因为你与其他人接触的不多。即使你已经成年，可你也还没有与其他人、其他龙接触更多，或许以后等你遇到了其他更好的龙，就会后悔如今选择了我。”晏沉低低地道：“我不会上天入地，不会翻云覆雨，我只是个人类。” 而龙，凌驾于人类之上，有太多人类无法企及的地方。 小水眨了眨眼睛，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你是在自卑吗？” “……可以是这么说。” “为什么要自卑？虽然晏沉是人类，可也比龙厉害多了，泽哥除了打游戏之外什么也不会，他玩的游戏还是晏沉做的，爸爸也说过晏沉做的饭好吃，晏沉很会赚钱，可以买很多亮晶晶的宝石，在人类之中，晏沉就是很厉害的人类了。虽然我没有见过其他龙，可我也知道龙是什么样，上天入地这些我会就可以了，也没有哪条龙可以比我厉害，但晏沉不一样。”小水认真地说：“晏沉很厉害，比龙还要厉害，你还养大了一条龙呢！” “连你的生长期都是你爸爸告诉我的。” “可把我养大的是晏沉。”小水该做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两条腿也盘到了他的腰上，他跨坐在晏沉的身上，这样的姿势让他和晏沉亲密无间，甚至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对方胸膛里的心跳。他低下头，在晏沉的眼睛上亲了亲：“我喜欢的也只有晏沉，我不喜欢别的龙，人类我也不喜欢，我就喜欢晏沉，只想给晏沉生龙蛋。” 晏沉眼睛一热，他张了张口，有无数想说的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晌久，他才声音沙哑地说：“你是公龙，不会生蛋。” 小水甜蜜地道：“那你要不要？” “……” 晏沉没有说话，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 黑暗的客厅里，只有鱼缸里的LED灯幽幽地发着光，如今已经是深夜，就连白日里活泼的鱼也已经睡了，躲在假山里面吐泡泡。 鱼缸底部的黑色石头蛋蛋蛋蛋晃了晃，圆滚滚的身体翻了个身，从底部的卵石里挣扎了出来。它靠在鱼缸玻璃上休息了一下，圆滚滚的身体扭了扭，左右看了看，见找不到一条熟悉的鱼。 蛋蛋哥哥朝着鱼缸外看去，目光停在了卧室的门上。房门虚掩着，它熟悉的味道从里面传了出来。 蛋蛋哥哥蛋身发力，吭哧吭哧地朝着鱼缸顶端游了上去，它没有手脚，没有办法从鱼缸里爬出来，直接借力跳了出来，扑通一下，重重地摔在了地板柔软的地毯上。 蛋蛋哥哥在地毯上滚了一圈，让长毛地毯吸干了身上的水渍，又摇摇晃晃，朝着卧室的方向滚了过去。 门没有关上，正好方便它进去。蛋蛋哥哥用力推开了门，将自己圆滚滚的身体挤进了门缝里。这让它花费了不少力气，躺在门口休息了好久才缓过来。 等体力恢复，蛋蛋哥哥又朝着床的方向滚了过去，在床边上一个用力起跳，正好砸在了枕头上。 它一直都是在这上面睡觉的。 蛋蛋哥哥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倒，酝酿睡意，又忽然坐了起来，朝着窗外看去。 月光皎洁，从窗外照射进来，朦胧的月光洒在了床上相拥而眠的人身上，反倒是衬得它一个蛋蛋冷冷清清。 蛋蛋哥哥想了想，又跳到了被子上，它滚到被子边上钻了进去，在两人中央的空隙停下，扭扭蛋身左右看了看，这才满意地躺了下来。 呼噜噜，做了一个海鲜味的美梦。 …… 小水在睡梦之中翻了个身，后腰忽然硌到一个硬邦邦圆滚滚的东西，腰上传来的痛感顿时让他从睡梦之中清醒了过来。 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揉着坐了起来，他打了个哈欠，手在被子里面摸索着，摸到硌到自己腰的罪魁祸首，抓住拿了出来。 外面的天还没有亮，房间昏暗无比，小水努力睁开困顿的眼睛，仔细辨认了一番，才发现是个黑漆漆的龙蛋。 哦……龙蛋啊…… 小水打了个哈欠，随手将龙蛋搁在枕头上，翻身躺了回去。 迷迷糊糊之间，他昨晚说过的某句话又电光石火一般忽地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 只想给晏沉生龙蛋……生龙蛋……龙蛋…… 嗯？ 嗯？？？ 小水刷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伸手用力地去推旁边的晏沉。 “晏沉！我生了！”小水惊慌失措地喊：“我生了一颗龙蛋！” 迷迷瞪瞪被推醒的晏沉：…… 晏沉：？？？ 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