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晚上,苏有甜抱着坨坨来到了袁维家所在的胡同口。 坨坨缩在她怀里,瞪着小眼睛看着她。 “狗狗,一会见到袁维,帮我多说说好话,让他原谅我好不好?” 小狗双爪扒住她的肩,哼唧了一声。 苏有甜摸了摸它的狗头。 在山庄里,苏有甜看它没人照顾,很是可怜,就把它要了过来。 她摸摸小狗鼓鼓的肚子,坨坨哼哼唧唧地吐出舌头,嘴里还带点肉香味儿 小家伙饿得直叫,她一心疼就买了很多鸡肉煮给它吃,可能这么长时间没吃过好东西,一直吃个没完,蹭着苏有甜的裤脚求更多。 她一个心软就没控制住它的食量,现在它的小肚子鼓得直哼哼。 苏有甜看着漆黑黝黑的巷子,抱着小狗抖了抖。 “系统,袁维真的住在这巷子里吗?我怎么觉得瘆得慌?” 【我的地图都是准确无误的。如果你害怕的话,在这里喊一声,他可能会爬着出来见你。】 “嗷!!!你就不能不吓我吗?” 【我没吓你,袁维受了那么重的伤,行动的话应该会很费力】 苏有甜摸摸坨坨的狗头:“都怪我,我应该制止他们的,也不知道他的伤究竟怎么样了。” 她看着脚边的药品,叹了一口气。 刚走入巷子,苏有甜就感到阴风阵阵,她把小狗抱得死紧,坨坨费力地把大脑袋伸出去,被挤得嗷嗷叫。 苏有甜赶紧把它松开:“啊,对不起对不起。” 走到一家门前,她看着眼前的铁门,有些手足无措: “袁维就在里面吗?” 【就是这里】 苏有甜退后了几步,这个大门就整体地映在她眼前。 月光之下,冰冷的水泥墙范着渗人的霜白,门两边,杂草顽强地挣扎在石缝之间,深红色的大门上,掉了漆的铁片裸露出猩红的颜色,她的指尖一触,凉得似乎是上了霜。 “他就住在这里......” 她不是不知道袁维过得苦,为了给他后面的逆袭留下伏笔,故意让他的身世凄苦。 但是真正到了他的世界,参与他的生活,她才知道自己的几句话,对一个人的影响究竟有多么大。 她深深地吸一口气,轻轻地敲了敲门。 沉闷的声音在夜里格外突兀。 苏有甜抱着小狗,把脸埋在它的毛毛里沉默地等待着。 半晌,大门毫无动静。 苏有甜纳闷道:“怎么还没出来?” 【可能是睡着了】 “不可能”苏有甜一本正经地反驳:“现在这个时间正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候,袁维不可能睡觉,也许他正躺在床上,把手伸向......” 【求你了】系统的声音满含痛苦:【你的怀里还抱着未成年呢,你能不能不开你的破车!】 苏有甜低头,坨坨眨着纯洁的小眼睛与她对视:“嗷?” 她咳了一声,捂住小狗的耳朵:“好了,我知错了。现在我们开始探讨关于袁维是否在家里这一问题。” 【他在家。】 “那为什么不开门?会不会受伤太严重?” 苏有甜咬了咬手指,又敲了敲门。 这次,还是没有人开。 她着急了,刚想不管不顾地推开大门,就听到耳边传来吱呀一声响。 在寂静的夜里,这个声音就像是被摁住了喉咙的乌鸦发出的惨叫一样渗人。 苏有甜眼角一抽,脖子传来嘎吱嘎吱地声响。 在她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老人,他脸色惨白,身形佝偻,满脸的褶皱层层叠叠,他对着苏有甜缓缓咧开了嘴:“小姑娘,你找谁?” 苏有甜“......” 苏有甜开始翻白眼了。 【宿主,你怎么了?你挺住!】 【宿主,千万别倒!】 【宿主,需不需要点击?】 苏有甜缓过来气,她踉跄地一手扶住墙:“我、我还活着,谢谢关心。” 老头看苏有甜踉跄了一下,知道她吓到了赶紧道歉:“对不起姑娘,我吓到你了。” 苏有甜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是我胆子小。” 王大爷一笑,看向她怀中的小狗:“哎,这不是坨坨吗?怎么在你怀里?” 坨坨? 苏有甜低头,小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鼻子一动,似乎似乎闻出王大爷的气味,伸出舌头就想往外钻。 苏有甜赶紧放下它,看着坨坨往王大爷的脚边扑,诧异道:“原来它叫坨坨。您认识它?” 王大爷艰难地弯下腰摸了摸坨坨的狗头:“对,这是我养在山庄的狗,我在山庄里看湖,一个人寂寞就留着它在我身边。” 【就问你尴不尴尬】 苏有甜还真有些尴尬,她想起袁维好像就是代替一个大爷到山庄工作,她几句话带过,根本没想到这个人真的出现在她眼前,而且她竟然没经过原主人的同意就把人家的狗抱来了。 她赶紧道歉:“大爷,对不起我在山庄里看它可爱,就要来了,这么想到它是有主人的。” 王大爷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没关系,你喜欢它就是缘分,现在很少有人喜欢土狗的。你要是真心喜欢它我可以让你养,但你得答应,不能遗弃它。” 月光下,王大爷的脸很是严肃。 苏有甜连连保证,她忽然想到袁维已经打了沈浩林他们,那王大爷的工作...... “我把狗抱走的话,那您呢?” 王大爷一笑,脸上的褶子挤成一朵花:“这个你不用担心,袁维说山庄看我表现得不错,就把我安排在新的地方当门卫,那可比湖边好多了。” 苏有甜纳闷,沈浩林他们会有这么好心? 难道是袁维故意说谎安慰大爷? 王大爷看了看她脚边的东西,又道:“你是来找袁维的?” 苏有甜回过神来点点头。 王大爷道:“我从下午听到门声,到晚上也没听到他出门的声音,他让我不要进去,我很担心,你帮我进去看看。” 王大爷这么一说,苏有甜更加担心了,她把坨坨抱过来,赶紧推开大门。 大门内,是宽敞的院子,苏有甜没心情看那些老旧的玩意儿,她一拉,就拉开了房门。 刚一进去,她的眼睛就不适应黑暗猛地一眯。 接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酒精的味道直冲她的鼻子而来。 她捂住鼻子,险些透不过气来。 “这是什么味道,他是边喝酒边吐血吗?” 【那应该早就凉了】 苏有甜:“......” 她把坨坨放下来,刚走两步,就被一双腿绊得一个踉跄。 她嗷地一声,赶紧扶着沙发站起来,却没想到脸颊边触到一个炙热的气息。 “袁维?” 她摸索着打开灯,一眼就看到躺在沙发上的袁维。 他赤.裸着上身,歪歪斜斜挂在沙发上,一条腿搭在地上,胸膛上全是渗人的乌青,有些微微渗着血渍,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精味,苏有甜视线一转,就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开了封的酒瓶。 “他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的......受完伤就喝酒吗?” 【不,只是没有买药,用酒消炎而已】 苏有甜的喉咙抖动了一下,有些心疼地看着他惨白的脸。 她提起地上的药品小心翼翼地走到袁维身边。 袁维的额头上全是冷汗,他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心紧紧皱着,翘起的唇珠都在发白。 “我应该早点来的。” 苏有甜叹了一口气。 坨坨哼哼唧唧地用爪子扒着沙发,想要上去舔袁维。 “这可不是你该玩的地方。” 苏有甜把它抱到一边,从袋子里找到云南黑药,刚想往袁维的身上喷,她的手腕就被猛地攥住。 灯光下,袁维瞪着猩红的眼睛,如同猛兽一般锁定她。他虽然气息急促,胸膛起伏不定,但是气势逼人,像极了蓄势待发的黑豹。 苏有甜嗷地叫了一声,手腕一抖,药水就猛地喷到了袁维的眼睛上。 苏有甜:“......坏了。” 【......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 袁维嘶地一声放开了她的手,紧闭眼睛挣扎了一下。 苏有甜赶紧上前查看他的眼睛:“怎么样?眼睛痛不痛?你还能看清我是谁吗?这是一还是二?” 袁维挣扎地眨了眨眼,他深深地喘了口气,发出沙哑的声音:“你怎么过来了?” 苏有甜道:“我不放心你。” 袁维道:“我很好,不用担心,你回去。” 他的态度很平和,并没有苏有甜想象得那么激烈。其实在来之前,她就想好了怎么切腹谢罪,怎么承受袁维的怒火,但是她没想到,袁维的态度这么淡然,平静得让她有些害怕。 苏有甜小心翼翼地道:“你生气了?” 袁维把脸转过去,沉默表示态度。 苏有甜抿了抿唇,她道:“我今天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其实是想救你来着。” 完了,这个解释怎么这么生硬啊,她自己听着都不信好吗? 出乎她意料的是,袁维竟然点了点头:“我相信。” 苏有甜眼前一亮,袁维接着说:“你该回去了。” 说完,他的视线移向窗外,示意天色已经不早了。 这还是没原谅啊。 苏有甜有些失望。 【别泄气啊宿主,你忘了你是干什么来了?】 “看他在床上....” 【闭嘴!】 苏有甜气馁道:“好,是来求原谅的,可是看起来他并不想理我。” 【错,是来关心他的,你不是买了药吗?】 苏有甜眼前一亮,她拿出外敷的膏药小心翼翼地盖在袁维的胸膛上:“你让我现在走也可以,那我得帮你包扎好再走。” 袁维费力地挣扎坐起来,他脸色煞白,眉眼冷淡:“不用了,你把东西放下就走。” 苏有甜开启耍赖模式:“我不帮你上完药我就不走。” 袁维回过头,沉默地与她对视。 他的眸子在灯光下呈现暖黄色,如同水面上金黄的月亮,亮得惊人。 苏有甜恍惚了一下,她受不住这盛世美颜的冲击力,差点缴械投降。 【撑住啊宿主!】 【别那么没出息!】 好,她撑住! 终于,袁维败下阵来,他双臂一张,眼眸一垂,默认了苏有甜的举动。 苏有甜一喜,像马上扑倒小倌儿的恩客一样猴急,将他身上的伤口处理好后,苏有甜拿出绷带。 她的技术是在是不怎么好,折腾了一圈,袁维的头上冷汗更多了。不过全程他一声没吱,眼睫垂下来,遮住了眸子中的星光,不知在想什么。 苏有甜小心翼翼地把绷带围在袁维的腰间,两人离得如此之近,近到她可以感受到他炙热的呼吸喷在头顶,他有力的心跳就在耳边,肌肤的热度就透过薄薄的纱布传到她的指尖。 苏有甜低下头,觉得自己的嗓子很干。 【宿主,你抖什么啊,帕金森吗?】 “我紧张....” 终于,苏有甜包扎好后,在袁维的胸前系一个蝴蝶结。 她格外有成就感地拍拍手,刚抬起头,就看到袁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苏有甜脸蛋微红:“你、你看啥?” 【看你咋地?】 “滚!” 袁维不说话,他薄唇一抿,胸膛慢慢地压了下来。 苏有甜惊了,她赶紧伸出手顶住,却被他胸膛的温度烫得差点蹦了起来:“你、你干嘛?” 袁维不说话,他伸出一只宽大的手掌慢慢举到她的颊边。 “你不要太过分,我告诉你我这个人定力不强的啊,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血崩在床可不怨我!” 袁维薄唇一勾,竟然露出很少见的微笑来,苏有甜盯着他微翘的唇珠,不由得心跳如鼓。 如果他强求的话,就、就这样,咳。 苏有甜慢慢地闭上眼。 感觉对方炙热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脸上,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终于—— 她觉得眼皮一疼。 眼皮.... 一疼? 她睁开眼,看到袁维手里拿着一片小东西: “你眼睛上有脏东西。” “哦,那是我的双眼皮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