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口是心非
苏暮白精致的墨色眸子染上浓烈的红色，受伤的眼眸静静的望着离汐，神情忐忑，唇部剧烈颤抖 离汐身形一震，紧抿了下被侵犯的薄唇，在看清苏暮白后，惊慌的面容出现一丝裂痕，眸光冷淡的注视着苏暮白，仿佛在看一个不知好歹，侵犯自己的陌生人 两人沉默对视了许久，苏暮白想要开口解释自己刚的冲动行为，却被离汐漠然的眼神盯的心脏发紧，解释的话语卡在喉间，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离汐轻轻抽了口气，看了眼床上还在昏睡的凌烨，颤抖的声线缓缓出口 “皇上还是回去，早点休息......” 离汐不敢再看苏暮白，强装淡定的转身帮凌烨掖了掖被子，探了探他已经不烧了的额头，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苏暮白从没想过，离汐会用那种全然陌生的眼神看他，对他的态度更是冷淡的让他浑身止不住的发抖，他对凌烨的关心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刃，一刀一刀凌迟着自己的心脏 自从恢复了记忆后，苏暮白每天都活在自责中，以前他对离汐的种种误会和不信任，就像是一双巨大的双手，紧紧的遏制着自己的心脏，知道他为了救自己，自断狐尾，失了道行，险些丧命，种种件件，每天都折磨着自己，他费尽心思想要找到他，想好好弥补自己之前犯下的种种过错，想要好好疼他，爱他 现在，终于如愿找到他了，可他对自己无比冷淡的态度让苏暮白惧怕，如果他怨他，恨他，他愿意承受他给的所有惩罚 比起这种冷到骨子里的冷淡，他更愿意离汐能狠狠的惩罚自己，他可以指着自己鼻子狠狠的骂他，打他，质问他，甚至拿剑砍他几下，缺胳膊少腿他都可以忍受，都可以坦然接受，可为什么独独是这种比要自己命还要狠上好几倍的冷漠 好想将他圈进怀里，认真的向他解释，向他道歉，告诉他，他好想他，他愿意用剩下的所有时间来弥补他，来赎自己所犯下的混蛋错事，用余生好好疼他，爱他，而不是现在这样，据他千里之外 盯着离汐的背影半晌，苏暮白自嘲的笑了一声，眼底掩饰不住的悲凉，低沉委屈的开口 “汐儿......真的要赶我走” “很晚了，皇上若不想回宫，就先回房休息” “我很想你” “我知道了，皇上出去，凌烨需要好好休息” 又是凌烨，从他见到离汐，一直到现在，他的眼里，心里，除了凌烨还是凌烨，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 一股不甘心的怒火瞬间窜到头顶，却只能强压着火气，苦笑的扯了下嘴角，艰难的滚动了下喉结 “汐儿也该休息了” “谢皇上关心，我要留下来照顾凌烨，他需要我” “需要，他需要你，我就不需要吗” 苏暮白的声线提高了几分，言语里带着不甘和底气不足的质问，此时恨不能将凌烨揪起来狠狠揍一顿 “你是朕的皇后，就算要照顾人，也该是照顾朕，而不是他” “......” 闻言，离汐顿了一下，皇后，是啊，他是他的皇后，他是自己的夫君，曾几何时，他唯一想一生照顾的人只有他，可是时隔三年，他想了太多，早已不是初入人世的离汐了，他还爱他，只是现在，他学会了爱别人的时候该如何爱自己，飞蛾扑火的爱情他有些怕了 苏暮白怔怔的望着离汐的背影，他沉默不语的回答让内心恐惧不安，再也忍不住，冲上去从背后用力将离汐圈进怀里 离汐伸手用力去挣苏暮白圈在他肩膀上的手，却被他霸道的搂的更紧了些，若不动用灵力，根本无法挣开，只能任由他搂着 “别推开我好吗” 一股熟悉的气息瞬间将离汐包裹住，苏暮白略带哭腔的嗓音传进耳畔，离汐蓦地紊乱了心神，傻愣的站在原地，苏暮白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拨乱，离汐需要平复好久，才能静下的心 苏暮白口鼻间温热的呼吸，在离汐耳边清晰的环绕着，说出口的话让离汐有些心软，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停滞住 “汐儿，我真的好想你，每日每夜都在想你......” “你知道吗，我找了你好久，却怎么都找不到你，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以前的事我都记起来，我记得我们初次相遇，记得我在青丘的日子，记得我答应过你，要一辈子对你好，记得我说的所有话” “我知道你为了救我，自断狐尾，失了道行，差点丢了性命，对不起......” “以前是我愚笨，听信谗言错怪了你，对不起......” “我误会了你，错怪了你，是我不对，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要不理我好吗......” “汐儿，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以前我犯得混蛋错误，我发誓，再也不会发生，相信我好吗......” “以后，让我照顾你好吗，不要在离开我，不要再将我推开了好吗” “......” 一股温热的泪滴落在苏暮白的手背上，搂着离汐的手怔了一下，心里蓦地一惊，紧接着一颗接着一颗的温热泪滴滑过手背，流了下去 离汐温热的泪滴犹如滚烫的烈火，灼伤着苏暮白的心，当下将他搂的更紧了些，嘴里不停的重复着对不起 半晌，稍微平复了下心绪，离汐轻轻拿开苏暮白的手，转身，泛红的眸子定定的盯着他，脸上无喜无悲 “皇上，夜已深，若是没什么事，就回去休息” “汐儿......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我从来没有怪过皇上，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皇上不要再提了” 听着他刚才的叙说，那些过往的种种似乎就在昨天，那种不被信任和误解的伤痛太过清晰，不是不原谅他，只是他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清楚 离汐随口的一句话，对现在极度敏感的苏暮白来说简直是致命的，他不让自己提以前的事，那以后呢，他必须搞清楚离汐现在心中所想 “好，以前的事汐儿不想再提起，以后我们不提便是” “明天就跟我回宫好吗” “皇上......对不起，我说过，我暂时不能跟你回去” “......汐儿不愿跟我回宫，可是......因为他......” “......是......” 离汐的语气十分平淡，他不想骗他，但他与凌烨之间也并非苏暮白心中所想的那种关系，凌烨身体越来越差，他不知道凌烨还能坚持多久，他欠凌烨的太多，他不能给予凌烨想要的，只希望在他仅剩的时间里能好好陪陪他，在这期间，他不能跟苏暮白走，他不能就这么丢下凌烨一个人，那样，他会一辈子不安的 闻言，苏暮白心口蓦然一紧，心里阵阵发冷，喉咙好似被人死死的钳制住似的，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挤出几个飘忽的字眼 “汐儿......可是......喜欢他......” “我......是......” 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可看着苏暮白阴冷的眸子，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突然转了弯 咳咳...... 凌烨似乎听到了离汐的话，心里知道他是口是心非，却还是激动的兴奋不已 要不是胸口憋闷，忍不住咳嗽起来，他能一直装睡到他们都离开，其实苏暮白进来扯开他握着离汐的手时，他就已经醒了，奈何睁眼便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画面，只能闭眼，眼不见心不烦 并非有意要听他们说话，只是他们就在自己房间，不想听都不行，为了避免尴尬，就只能一直装睡，鬼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 他太了解离汐了，嘴上说的并非心中所想，也就只有苏暮白，那个现在极度敏感的傻子，才会将他此刻违心的话当了真 不过有一点凌烨倒是挺好奇，离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口不对心了，是跟自己学的吗，怎么感觉自己身上的缺点离汐学到了不少 不过他觉得挺好，至少他以后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傻，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学会了保护自己，是该好好搓搓苏暮白的锐气，让他学会该如何珍惜身边人 “你醒了，有没有那里不舒服” 明知离汐刚才的话是骗苏暮白的，凌烨心里还是开心的不行，冲离汐笑笑，故意当着苏暮白的面伸出手，在离汐鼻尖上暧昧的刮了刮 “我没事了，别担心了” “汐儿，你刚说的是真的” “是......皇上没什么事，先出去” 离汐的语气十分平淡，背对着他将凌烨扶了起来，帮他在身后垫好枕头，掖好被子，理了理凌烨额前凌乱的几缕发丝 苏暮白重重抽了口气，心脏疼的几乎窒息，眼中瞬间出现的水雾让他视线有些模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紧紧的握着，心脏仿佛被凌迟般看着眼前行为亲昵的二人 若放以前，苏暮白一定会异常的愤怒，恨不得一剑杀了凌烨，将他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解恨，可是此刻，他身体里除了无助和绝望，竟找不到任何的发泄口，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爱人亲昵的照顾着别人 他本以为自己找到他，诚恳的向他解释，向他道歉，以离汐的性子，一定会原谅他，一定会跟他一起回宫，他们还能和以前一样 然后，他会好好守护着他，再也不让他受一丁点委屈，不再让他离开自己半步，两人一辈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不离不弃，白首同归 然而现在，好像有什么东西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很努力的想抓住，却只抓到一片虚无，离汐离开的这几年，他都没觉得他离自己有多远，可是现在，他就在自己眼前，他却发现，他们之间似乎变得格外遥远...... “汐儿......” 话未说完，凌烨轻轻皱了皱眉，毫不客气，冷冷的打断他 “皇上是，你没听见阿离让你出去吗，很晚了，我们该休息了，皇上还是请回” “阿离累了......” 凌烨旁若无人的揉了揉离汐的脑袋，宠溺的冲他笑笑，眼底抑制不住的柔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