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处境
“真是温柔呀，京弥。” 杰洛士手握法杖, 笑眯眯出现在醍醐京弥身侧。 “伤心吗？难过吗？” 醍醐京弥睁开眼睛, 抬起头：“你这话未免太不合时宜了？” “对我们魔族来说, ”杰洛士竖起一根手指，“你的负面情绪, 是很有用的能量呐。” “因为我是奇点的关系？” “没错，”杰洛士弯下腰，“你的情绪波动真的很少, 负面的情绪更少, 像刚才那种混乱又复杂的情绪, 更少。” 魔族一向喜欢人类的负面情绪，更何况他是个被逐渐剥落外壳的奇点, 情绪稍微波动一点都能给真空带来极大的影响。 “……我还以为, 你会打算使绊子, 创造机会让我伤心难过呢。” 醍醐京弥在预知梦中, 可是看见了杰洛士的。 “原本是打算这样做的啦，”杰洛士摸了摸后脑勺, “当着你的面, 把小龙景光碎刀什么的。” “喂喂, 他不是已经碎了吗？” “是啦，不过是废物利用，”闻言, 醍醐京弥的眉毛抽了一下，“所以这么做, 既能刺激你，又不会刺激得太过，还有和解的余地。” 真碎了审神者一把刀，那就完蛋了，他绝对不能原谅他。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小心翼翼？” 杰洛士想了想：“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嘛。” ……听起来真的太没诚意了。 “骗人，喜欢我怎么会想要刺激我？” “因为我喜欢更接近本质的你，”杰洛士用法杖点上醍醐京弥的胸口，“更加混乱，更加爆裂，更加黑暗。” “……你和薰，果然性质完全不一样呢。” 听到渚薰的名字，杰洛士顿时不笑了，脸上明显出现了嫌恶的表情。 “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杰洛士转移话题：“你的情绪就已经收敛完毕了吗？好快啊，看来他也没多重要。” 醍醐京弥眯起眼睛：“……这么不想回答？” 杰洛士强调：“我呢，并不想和你为敌。” “所以，你就是皮一下？”醍醐京弥放弃了，“皮这一下，你很开心吗？” 然而杰洛士却回答：“并没有。” “咦？” “我可是很尊敬你的。” “完全没有看出来。” 如果刺激他就是魔族表达尊敬的方法……这不是尊敬，这是结仇。 “差不多，时间要到了，”杰洛士抬起头，看向即将降下逆风的天空，“你不想早点结束这一切吗？” “……什么？” “逆风，灾祸，等等。” “怎么结束？” “只要放弃自己的人类身份，你就能更接近自己的本质，”杰洛士收回视线，表情认真，“说不定，就能从此获得新生。” “你这是劝我自杀？”醍醐京弥眼神古怪，“获得新生什么的，还‘说不定’？” “这个嘛，”杰洛士伸手比划，“因为你在我眼中，和之前那个懵懵懂懂的地球精灵处在同样的境地。” 醍醐京弥惊讶道：“怎么会。” “你明明受到了伤害，却本能地活了下来，”杰洛士的瞳孔闪烁着微光，看上去像宝石一样，“一次又一次地挣扎在临界点上，毫无突破。” “但你自己，却对此毫无意识。” 醍醐京弥睁大了眼睛。 “心电感应能力者能点醒地球精灵，”杰洛士顿了顿，“可没有人能点醒你。” “你必须自己意识到这件事……才能真正觉醒。” 话音落下，醍醐京弥说不出话来。 他的处境，居然和光流是一样的吗？ 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半晌，醍醐京弥才开口： “……谢谢你的好意。” “不过，不用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接下来的话说得极为顺畅。“既然是我的本能，那么，我还是遵从自己的本能比较好。” 杰洛士皱起了眉头：“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我的本能一定和光流的本能一样，是趋向对自己更有利的那一面。” 光流本能想要活着。 虽然即使她死掉，地球精灵也不会死，最多是回归自我意识仍旧孕育中的状态。 但只要她活着，就有了另外一种可能—— 提前自我觉醒的可能，以及被明日香唤醒自我意识的可能。 她等来了后者 醍醐京弥又道：“我还要感谢，你没有替我做决定。” 如果杰洛士看不下去，替他做了决定的话，他现在大概已经死了，谈不上任何选择。 听完这话，杰洛士明显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而且，教唆自杀什么的，也太不靠谱了。”醍醐京弥整理完思路，心情诡异的好转了一点，不由说起了心灵鸡汤： “要知道，生命可是很美好的……” 话音未落，就见杰洛士一脸天崩地裂，满头大汗。 “你这是怎么了？” “我可是魔族，”杰洛士如临大敌，“我讨厌一切真善美的宣言！” “真的吗？”这可真是太有趣了，“唔，人生是光明的？” 杰洛士的法杖脱手，砸在了地上。 “即使前途一片黑暗，我也是不会退缩的？” 杰洛士顿时倒地不起。 “太夸张了？！” “是你杀伤力太大了……” 在逆风降临之前，醍醐京弥最后回望这片土地。 战斗仍在继续，大地上到处都是废墟残垣。 天空中却有白云飘过，挤挤挨挨，堆成了一朵花的模样。 “哎？”申公豹睁大眼睛，“那个人，醍醐京弥，已经走了吗？” 看着家里涌进的一大群奇形怪状的人，明日香下意识后退一步：“是……京弥哥已经、已经走了。” 虽然醍醐京弥提前让他们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她还是被吓了一跳。 “别吓到人家小姑娘啦。” “就是就是，说这话之前，你自己最好后转，出门。” “还想让他帮忙抽SSR的……” “让小姑娘帮忙抽也是一样的嘛！” “游戏公司还没倒闭？！” “不，是新出的游戏，你看这个投影……怎么样，超可爱的？” 这些人来去匆匆，并没有在明日香的一生中留下多少痕迹。 自从那天晕倒醒来之后，明日香的生活就变了样。 她第一次知道，世界居然有很多层。在外层，人类早已经进入了星际时代。更令人吃惊的是，星际时代人类社会居然还采用了帝国这样的独、裁专、制政体。 当然，更重要的是，人类居然一直处在超能力者的保护当中。 如果不是超能力者们，女娲早就控制了地球，将人类当成家畜饲养了——宣传上是这么说的。 据说，明日香在这件事上帮了大忙。所以，各种各样的人都跑来跟她道谢，赠送给她礼物，改善她的生活，根本拒绝不过来。 甚至有人排除掉阿修罗姆，开始着手G地区的重建。设计师和施工人员也是超能力者，结合星际时代的技术，G地区再也不是什么孤岛、法外之地了。 现在的她。已经比勇基富有多了，哥哥也不需要再那么幸苦地工作了。不过哥哥说开便利屋是他的兴趣（其实是不想占妹妹的便宜），还在继续接单…… 生活还在继续，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转变。 “虽然京弥哥说我帮忙拯救了世界……但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明日香在海边散步，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小奶狗，身边跟着一只黑色的小奶狗。 一只巨大的白狐头顶一只肥胖的招财猫，趴在海岸边高高的岩石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明日香自言自语。 “果然，是京弥哥改变了这一切？” 这一刻，海边吹来温暖的海风。 海浪拍岸又回返，遗留一沙滩的斑斓贝壳。有寄居蟹在沙砾中攀爬，窸窸窣窣。 不久之后，整个地球，乃至整个银河系，都开始同步播报此次事件的官方专题新闻，24小时不间断。他们着重报道了女娲事件，以及醍醐京弥在其中起到的作用，顺带抨击地球教。 这些人将女娲控制下的地球教，和传奇人物醍醐京弥完全割裂开来了。 “这就是天使降临人间的目的吗？”先寇布看着新闻，啧啧惊叹，“把奇迹带来人间？” “这个嘛……”杨威利端起祁红泡的红茶，“我不认为他是有目的的，”应该说，他不认为醍醐京弥有必要骗他，“他不过是个卷入时空隧道的旅人而已。” “天使一样的旅人从过去来到现在，时过境迁，沧海一粟，”先寇布闭上眼睛，“而他的到来，解开了远古的秘密，拉开了新时代幕布。” “从此之后，神魔复兴。” 杨威利笑道：“这说法，很像所谓的先驱、圣贤呢。” 先寇布却话锋一转：“美中不足的是，他不是个女人。” 杨威利把茶给喷了。 “如果来的是个女人就好了，”先寇布超级遗憾，“比如他妹妹，醍醐京子。那可是个大美人，我一定会追求她的。如果来的是她，说不定，我也会出现在这新闻里。” ……想的倒是挺美。 祁红冷冷道：“京子小姐不会喜欢你这种风格的男人。” “不可能！” 就像先寇布说得那样，大部分人把超能力看作奇迹。 至于本土里世界中普通人对超能力者的恐惧，完全是女娲挑拨离间造成的。一开始是因为催眠暗示和栽赃陷害，直到现在，已经变成了社会习惯。 不过，再根深蒂固的社会习惯，也扛不住整个银河系对超能力的狂热。 既然这些人害怕超能力者，那就不要占着地球的户籍不放。赶紧的，通通让给他们这些向往超能力的人，他们才不怕超能力！ “地球教在女娲授意下，上蹿下跳，又是刺杀朕，又是刺杀扬，拼了命想要恢复地球过去的荣光，把地球变回银河系的政治经济中心，”莱因哈特看着桌上缓缓自旋的地球投影，心生感慨，“结果，女娲没有办到这件事，醍醐京弥这个男人却办到了。” “真是讽刺。” 由于神秘侧的复兴，地球上超凡者们层出不穷。被分离出去的次级位面纷纷和主位面重新融合，亟待新鲜血液。各种各样断绝的传承直接印成了教材，面向全人类发布。 但如果想要更进一步？ 只能到地球来。 地球是非常特别的，这是神秘侧的共识。 地球被什么人精心设计过的证据就在那里，高层次的超凡者们或多或少都能察觉到。 必须得是这颗星球才行。 “莱茵哈特大人，地球已经进入视线范围内了。”吉尔菲艾斯一直站在窗边，此时出声示意：“看，那颗蔚蓝的星球！” 这颗星球正在缓慢地自旋，表面白色的云雾也在缓慢变换位置。蓝色的海水占据了大部分的地表。 莱因哈特盯着地球看了半天：“并不觉得有多特别。” 和那些精心设计过的人造星球比较起来，地球实在太不规整了。 吉尔菲艾斯笑了笑：“希望能在地球上治好莱茵哈特大人的病。” “不是他们提起的吗？女娲指使地球教的余孽对朕使用了生物兵器，”莱因哈特用手指敲着桌子，“既然如此，他们一定会提供解决办法。会发生争议的，不过是价钱多少的问题而已。” “我来到地球，不过是希望……” 希望能在地球上找到方法，让吉尔菲艾斯复活。 他对吉尔菲艾斯亏欠良多。 “没关系的，莱因哈特大人，”吉尔菲艾斯善解人意，虚握住莱因哈特的手，“不管是什么姿态，我会一直陪在您身边。” 顺带一提，这帮被唤醒的古代人形自走兵器不仅能打，还很能操纵舆论，玩弄政治……尤其是其中一个叫太公望的家伙，极度的不要脸让他争取到了地球的高度自治权和皇帝莱因哈特的友谊（单方面）。 到底，时代不一样了，不管他们想要做什么，最好还是一步步慢慢来，免得引起银河帝国的反弹。 再一次地，神秘侧大张旗鼓，走向了历史舞台，扮演起了重要的角色。 未来从来都是历史的重演。 能够不断积累的，是人类文明。 人类在悠悠长长的历史中，蹒跚前行。 纵使荆棘遍地，也终有一日，会被通通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