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宠物店
“那么，我告辞了, ”明日香站在玄关门口深鞠躬, “今天打搅了！” “没关系, ”小龙景光摸了摸她的头：“明日香很可爱，欢迎下次再来哦。” “嗯, 一定！” 勇基一脸恍惚，直到走到门外，才终于反应过来, 目瞪口呆：“等等, 所以他们真的是本人？醍醐京弥和山姥切国广？那个小龙景光也和山姥切国广一样？” 明日香鼓起腮帮子：“什么嘛, 你居然不相信我的话？” “这个……太匪夷所思了，从没听过长生不老这种超能力, 所以……” 这边勇基在怀疑人生, 那边醍醐京弥也在怀疑人生。 “啊——糟糕, ”他伸手捂住脸, “眼睛看不见了。” 见鬼了！ 山姥切国广一口气没喘上来，心想这段时间以来, 自己受到的惊吓未免太多了点。 “怎么回事？”山姥切国广半跪在醍醐京弥眼前, “没在开玩笑？” “当然没有, ”醍醐京弥也觉得超级郁闷，“是真的看不见了啦。” 山姥切国广当即拉开醍醐京弥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掌。 没用。 审神者的眼神涣散, 瞳孔无法聚焦，看起来呆钝非常。 “是因为刚才使用了灵术的关系吗？” “不不不, 刚才那个不是灵术……不对，应该说，不算严格意义上的灵术，”醍醐京弥摆了摆手，“刚才那个，主要是因为小亮……明日香的超能力。” “那个孩子，不是普通人？” “嗯，”醍醐京弥肯定地点了点头，“她是超能力者。”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他伸出手，摸索着碰到了山姥切国广的脸。 “她是个心电感应能力者。” 和麻仓好一样，能够读心的心电感应能力者。 然而，和麻仓好比起来，明日香的能力更加隐晦、更加温和。与此同时…… 也更加宏伟。 如果不是醍醐京弥心有所感，使得她的超能力和他的灵力在那一瞬间形成了共鸣的话，是没法具现出那些已经消失掉的过往的—— 当他们两人手握着手，千年的时光在此交汇，无数的生命就被串联起来了。 “……她的事怎样都好，”山姥切国广覆上他的手，“她已经不是……塔矢亮了。” 你没必要再关心她了。山姥切国广在心里说。她是个陌生人……不是，初相识的邻居而已。 “没错，”醍醐京弥闭上眼睛，反正他什么都看不见了，“前世今生这种事情……真是奇妙。” 他见到的明日香，是个父母双亡，和没有血缘的兄长相依为命，拥有一颗温柔善良的心的普通小女孩而已。 虽然，她的能力并不普通。 山姥切国广绕回正题：“现在的问题是，你的眼睛……” “这个啊，大概也没有任何外伤，连全息技术都不起作用，会被归结于心理问题，”醍醐京弥抬起头，“对了，小龙。” 小龙景光却笑眯眯地指出来：“方向错了哦，我不在那边。” 山姥切国广看着若无其事的小龙景光，皱起了眉头。 “哎呀，那不重要，”醍醐京弥摆了摆手，换了个角度，还是不对，“你有什么建议吗？” “买一只导盲犬怎么样？” ……喂喂是考虑以后作为盲人该怎么生活的时候吗，难道不该再抢救一下视力吗？！ 可是醍醐京弥却同意了： “好想法。我们还有钱吗？” “这个嘛，不用担心，”小龙景光搓了搓手，兴致勃勃，“因为接下来我们要去的，是一家不要钱的宠物店。” “还有这种地方？” 当然有。 就在G地区的中华街。 “海对岸真是伟大，”醍醐京弥不禁发出了感叹，“不管什么地方，什么时代，都不缺中华街这种东西……” 也不缺D伯爵这样的能人异士。 D伯爵就是宠物店的店主，据说爵位由旧高登巴姆王朝所赐，代代相传。 “哦呀，”D伯爵冲着醍醐京弥挑起眉毛，“居然是醍醐京弥大人亲临。” “咦，不觉得我只是长得像他而已吗？” “呵呵，”D伯爵“唰”的一下，展开扇子，用扇子遮住自己的脸，“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本人呢。” “您可是独一无二的……珍品啊。” 店内燃着奇异又馥郁的香料，耳边萦绕着悠远又神秘的乐声。空气微凉，审神者心绪蓦然放空。 一片黑暗之中，仿佛有人在歌唱。 但仔细倾听过后，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他能听见心脏的鼓动，血液在血管中奔腾流淌…… 天地经纬，黑白乌鹭。 星星在黑暗中缓缓拉出一道长长的轨迹。 世界发出一声悠久的叹息，审神者仿佛发生了割裂，一半停留在原处，时间的内侧；一半升到了高处，时间的外侧。 白色的巨兽出现在地表，无数的雷电环绕在它身侧。 雷霆万钧，劈开了苍穹，劈开了大地。 濒临毁灭的都城放出圣洁的光芒，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紫发紫瞳的兽神官出现在一片废墟之上，侧过脸，微微一笑。 白色的鸟儿点水而过，在头顶上方盘桓。 在他面前的乱石上，斜插着一把伤痕累累的太刀。 刀鞘丢失，刀柄伤痕累累，刀身遍布细密的裂纹。 兽神官抬起了法杖。 ——住手…… 法杖触到了刀身，轻轻一碰。 ——住手！ 霎时间，太刀，碎刀！ 醍醐京弥猛地惊醒，指甲扣紧了身下的轮椅扶手。 这是……预知梦！ “……那么，就由我来给京弥大人介绍，”醍醐京弥听见D伯爵的声音出现在自己身后，接着，审神者的轮椅就动了起来，“其他人请在此等候。” 山姥切国广站起身：“我也一起……” “抱歉，请您在这里等候，”D伯爵拒绝了他，径直向里间走去，“请放心，我不会把你家主人吃了的。” “可是……” 小龙景光拍上他的肩膀：“没错，D伯爵是不会把主人给吃掉的。” 山姥切国广挣开他的手，转头一看，醍醐京弥已经消失在了漆黑的通道中。 “你想利用主人做什么呢？”打刀的眼神顿时变得冷冽起来，声音低沉，“小龙景光。” “哦呀，敌意很重嘛，”小龙景光抬起双手，“你很讨厌我？” “……是你的态度太奇怪了！”山姥切国广瞪了他一眼，“来地球也是你的提议。主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和你有关？” 虽然山姥切国广是在提问，但实际上，不管他得到什么样的回答，都无所谓了。 他已经认定了小龙景光有问题。 小龙景光摸了摸鼻子：“啊哈哈，我没有打算做什么坏事啦。” “但也没做什么好事？” “乱讲，我当然有做好事啊……我从头到尾，都是在做好事。” “真的吗？” “真的。” 山姥切国广怎么也不相信，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小龙景光。 小龙景光叹了一口气，一把勾住山姥切国广的脖子，伸手进他的兜帽，用力揉他的头发：“安啦，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很好。” “喂！不要动手动脚！”山姥切国广用力挣扎，“你在想什么呀！” “山姥切，你很喜欢京弥这个主人嘛。说话口气都变了。明明在面对他的时候，一副乖巧羞涩的样子，面对我却这样子，超——凶。” “当然了！”山姥切国广理直气壮，“我喜欢主人，又不喜欢你！” “哎，山姥切果然讨厌我呀。” “……你太闪亮了，又是名刀……” “山姥切也是名刀不是吗？” “Level不一样！啧，”山姥切国广烦躁地挠了挠头，“真是的，我跟你说这些干嘛……” “你为什么喜欢他呢？我总觉得……他没有你喜欢他那样的喜欢你。” “吵死了！”山姥切国广脸红了，“反正，反正……我们、我们可以、可以，永远在一起！” 小龙景光睁大眼睛，意味深长地感叹：“哇哦。” “有什么不对吗？！” “……我也没说有哪里不对啊。” “是啊，没什么不对！”山姥切国广的脸越来越红，“主人已经在现世举行了葬礼，常世那边的禁止令一个接一个，像这里这样的平行世界也有随时被赶出去的风险……主人、主人、主人，”他深呼吸，“除了呆在我们身边……在哪里停留的时间都长、不、了！” 小龙景光眯起眼睛：“他这是被迫的，你好像还很高兴？” “他会习惯的，”山姥切国广此时的表情很是阴暗，“我只要这个结果就好。” 醍醐京弥在自己的世界给自己举行葬礼，自己把自己神隐起来了，自己让自己没有了归处。 他现在伤心难过，就像冲田总司初为人神，被赶出常世的时候，一样一样的。 只不过，他比冲田总司更想得开一点，也比他更幸运一点：不仅刀剑付丧神们陪着他，马鹿王子和麻仓好也在他身边。 因此，他不会像冲田总司那样孤独寂寞，难以接近——要知道，大和守安定为了成为冲田总司的祝器，可是费了好一番工夫…… 但这结果，到底超出了醍醐京弥的预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鬼灯就算了，他的脑回路和审神者对不上，在他看来这结果很好啊，皆大欢喜——把审神者变成流浪者，既免除了星轨崩坏的危机，又降低了逆风处理的难度。至于醍醐京弥那点伤春悲秋的小心思，在他看来就是矫情。 可刀剑付丧神们会料不到吗？ 怎么可能。 醍醐京弥不想要这个结果，刀剑付丧神们却很想要。 要知道，这样一来，就离把醍醐京弥车彻彻底底变成他们的所有物，又近了一步…… 所以，他们每个人都保持了沉默。 爱意不对等有什么关系？ 本来这玩意就没法对等……也没必要对等。 反正，醍醐京弥已经注定是他们的东西了。 为了满足他们的愿望—— 就只有请醍醐京弥不要太贪心了。 这是审神者必须付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