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G地区
话音刚落，山姥切国广掀起的狂岚直冲云霄。 少年被击坠, 掉落在了一堆废墟之中。 “……终于杀掉了吗？” “那个怪物！” “阿修罗姆的怪物！” “太好了！” “多亏了他们!” “明明……是怪物……自相残杀……” “闭嘴！” “啊啊啊快逃, 那些怪物又来了！” “都怪游击队！” 有人庆幸自己得救, 有人抱怨被游击队牵连，有人愤恨超能力者为所欲为。更多的人没有停下脚步, 只为了活命挣扎求存。 “是你……赢了，”少年仰望着天空，吐出一口血, “游击队……杀……杀了我！” 醍醐京弥叹了一口气。 “都说了, 我们不是游击队啦……” 就在此时, 又有阿修罗姆的超能力者出现在他们面前。 “神龙！你没事！神龙！”少女降落到少年身边，“不要死啊！” “快逃, 神露……” “不可能！”少女站起身, 手上扬起火焰, “我是姐姐, 必须保护神龙才行——” “我不会丢下你的，绝对！” 醍醐京弥挠了挠脸, 委婉道： “那个, 你是打不赢我们的, 不逃跑吗？” “闭嘴，犯罪者！我是不会退缩的……啊咧，”少女反应过来, 眨了眨眼睛，意识到了, “你们……不想杀我们吗？” “……再说一次，我们不是游击队。” “哎？” 可就算醍醐京弥没打算杀人，其他人却不打算放过他们。 “是他们杀害了我的父亲！”一个平民打扮得青年拿起枪，向着他们毫无章法地射击，“我要杀了他们！” 此言一出，应和声不知凡几。有多少人在这次袭击中丧失了亲朋？ 数不胜数。 “是吗？”少女沉下脸，“在那之前，我会先杀了你！” 话音未落，先动手的不是青年，也不是少女，更不是醍醐京弥他们。 接连几声爆响，周围死去游击队身上的装备逐一爆炸，造成巨大的杀伤。建筑物崩塌，地面掀飞，来不及逃走的普通人遭受了致命的打击。 醍醐京弥伸手捂住眼睛，一时间，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清。有血从他额头上滴下来，浸染了衣襟。 有一种特别奇怪的声音响起，仿佛有一根钢丝从耳朵捅了进来，直插胃部，不断搅动。 好难受啊。 “主人……主人！”山姥切国广的声音时远时近，“你……没事……” “小龙……怎么回事……” 小龙景光好似回答了什么，但醍醐京弥再也听不清，陷入了黑暗之中。 ……哒。哒。哒。 什么声音？ 醍醐京弥一片茫然。 然后他才意识到，那是围棋落子的声音。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块棋盘，对面坐着另外一个人，那个人的脸孔模糊不清。 他低下头，眼前的棋路也模糊不清。 但落子仍在继续。 “我……死了吗？” 身着白色制服的少年少女出现在醍醐京弥身侧。 “——你，这张脸，”原本杀气十足的少年放下了敌对意识，终于像是个小孩子一样了，“居然和教会的判官很像吔。” 地球教这么普及的吗？ “神龙，在哪里？”少女左顾右盼，“你把他藏起来了吗？” 两人明明互相关心，却看不见彼此，听不见对方的心声。 “呐呐，神龙！” 少年身后，出现了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个和他很像的小男孩，呆呆望着窗外。接着，门被推开，小女孩扑到小男孩面前：“神龙，我们出去玩？” “不行，”小男孩摇了摇头，“我有超能力，一出去，爸爸就会生气。爸爸一生气，妈妈就会哭。” 醍醐京弥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切，意识到，这是那两位少年少女的过去。 神龙和神露是双胞胎，但一开始，展露出超能力才能的，只有神龙一个人而已。 这个时代，不少小孩因为这个原因被遗弃。因此，父亲肯给他东西吃，只是不让他出门，已经算对他不错了。 “神龙，醒一醒，”一天晚上，神露咳嗽着，拉起神龙，“好呛……”她带着弟弟走出房间，“爸爸？妈妈？你们醒着吗？” 楼下有火焰烧起来了，到处都是烟尘。 “妈妈！” 他们的家，着了火。他们的妈妈，趴在房间里的桌子上，显然是醒着的。 “爸爸他……走了。” “走去……哪里？” “这家店，也不需要存在了……妈妈一个人，没办法活下去，”妈妈给了神龙一个拥抱，“神龙，神龙，神龙……” “没关系，你是我的孩子。” “不过……爸爸却问我，你们……” “‘是我的孩子吗？’” 双胞胎的表情瞬间一片空白。 “我们永远在一起，”妈妈伸手掐住神龙的脖子，“因为妈妈很爱你。” “永远在一起。” 摇曳的火光。呛人的烟味。痛苦的窒息。 “你才不爱我们！”神露泪流满面，身上掀起了炽烈的火焰，“把神龙放开！我们不喜欢妈妈！” 不幸的母亲，其实生了两个不同寻常的小孩。 肉的烧焦味，头发的烧焦味……还有，妈妈烧起来的臭味。 两个小孩手拉着手，从那股臭味中逃离。 在那之后，神露失语了整整一年之久。 可等她找回了语言，当只有他们两人时。 完全没有对话。 醍醐京弥伸出手，接住神龙脸上滚落的眼泪。 “我必须要保护神龙才行，”神露喃喃道，“明明是这样想，才变强的……” “我把妈妈从神龙身边抢走了……是我的错……神龙难过的时候，我想要安慰他，却发不出声音……我……明明是做姐姐的……” 醍醐京弥叹了一口气，伸出手，一左一右按上双胞胎的脑袋，用力一撞。 “小孩子总是要长大的。不要让自己后悔啊，神龙，神露。” 除了神龙神露，醍醐京弥还看见了其他人： 培养皿中的儿童被教会带走做人体实验，要求他们用超能力自相残杀，将死亡献给主； 男人面对被自己复活的女人，分不清女人对他的亲近是因为超能力还是发自本心； 疯狂科学家造出一个生物，这生物被孕育出来，拥有了人的姿态。她的母亲要求自己的另外一个孩子，亲手杀了她…… “你……很难过吗？”棋盘对面的另一个灵魂伸出手，触碰他的脸颊，“抱歉……我好像，也变得难过起来了……” 话音落下，醍醐京弥瞳孔紧缩。 这灵魂是…… 在他察觉之前，眼前的画面像镜子一样，纷纷碎裂开来，掉落在地。 “将邪恶的产生归结于超自然因素是没有必要的，”就在此时，小龙景光的声音响起，“人类自身……就足以实施每一种恶行。” 他的眼神看起来幽深极了，就像漆黑的深渊一样。 醍醐京弥侧过脸：“小龙？” “约赛夫.康拉德的名言，”小龙景光给了他一个暧昧的笑容，“很应景不是吗？” “那灵魂，是谁？” 问出这话的时候，醍醐京弥已经找不回那种微妙的触感。 小龙景光耸了耸肩：“你都不知道的话，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骗人。” “呵呵，”小龙景光伸手拂过他的刘海，拖住他的后脑勺，“就算我骗了你，你又会怎么做呢，主、人？” 的确，该怎么做呢？ “无非是刀解，或者，碎刀，”小龙景光抵上他的额头，“你舍得吗？” 醍醐京弥摇了摇头。 “那么，”小龙景光笑了，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这是奖励。” 猝不及防之下，醍醐京弥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居然脸红了。 他们可还不熟！ “你——” “拜托啦，拜托啦，”小龙景光给了他一个拥抱，“原谅我。” 小龙景光抱上来的同时，醍醐京弥瞬间失神，被他从黑暗中扑了出去。 审神者跌回了现实。 “主人？”醍醐京弥听见山姥切国广的声音，“你醒了？” “……嗯，”他伸手摸了摸脑袋，摸到脑袋上一圈绷带，“没事了……”他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他皱起眉头：“我的腿受伤了吗？” “没有，”山姥切国广的脸色变了，“主人，难道……” “嗯，”醍醐京弥露出一丝苦笑，“好像动不了……的样子。” “什么？！” 山姥切国广慌慌张张地把医生找来，医生却没检查出任何外伤，他的身体没毛病。 酒气熏熏的医生竖起一根手指：“心理因素？” “……庸医。” “混账，我是最好的！你以为我是谁？” “不知道。喂，这会不会和超能力有关？” “呵呵，你当我不了解超能力？！” 反正这个看起来来头很大的浅仓医生认定了是醍醐京弥的心理出了问题。 于是，再一次的，醍醐京弥坐上了轮椅。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座废弃的大厦，之所以会发生废弃，就是因为刚被阿修罗姆的超能力者们轰炸过。顺带一提，那对双胞胎已经被他的同伴们带走了，回到了阿修罗姆。游击队经此一役，遭到重创，不成气候，阿修罗姆已经入驻G地区，开始着手G地区的重建。 “唔，企业统治全球？勉勉强强算是符合我当时的预期，虽然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是第三次世界大战把还拘泥于地球的小国给拖垮了，人类进入了星际时代，”醍醐京弥浏览最近的新闻，“没想到，阿修罗姆居然延续到了现在。” 虽然超能力者和人类的对立造成了不少流血事件，G地区还出现了游击队这种东西，但在G地区之外，地球上的人类社会整体还是趋向于和平自由的。 “G地区，原来就是上浮的姆大陆……真是令人怀念。” 这片土地还是地球教的发源地，甚至……记录中第一位超能力者，就出现在这里。 国家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变成了银河帝国下属的行政区域。家族也一样，不管是迹部还是醍醐，都已经断了传承，留下来的……只有名人轶事。 “哈哈哈这个猜测有点意思，”小龙景光指着屏幕笑道，“因为醍醐京子和你的DNA一致到像双胞胎一样，他们猜醍醐京子是你有丝分裂出来的吔？” 一致是因为苍崎橙子拿了他的基因做蓝本啦。 “……我可没那个本事，京子是人造人。”醍醐京弥正在打由《平成时代的小野篁》小说改编的双人联机游戏：“山姥切！小心！” “是！” 这游戏是个考验操作的闯关游戏，关卡非一般的贱，明明前方有个落点，却能在角色跳起来的时候收缩到墙壁里；又或者明明是个地刺，却能倒过来攻击玩家；在什么都没有地方，还会突然冒出食人花…… 除此之外，一些走剧情的过程也是各种脑筋急转弯，不走寻常路。NPC大都全程装逼，各种高大上，还很不要脸，耍得主角灰头土脸。答应的事情做不到、拿到的报酬是当初说好的一半都不到、死要钱又不接受充值…… 简而言之—— 太贱了！ 只见醍醐京弥和山姥切国广操纵他们的角色左躲右闪，保存载入无数次，终于来到了主线剧情BOSS“醍醐京弥”面前。 屏幕里的BOSS醍醐京弥顶着《王朝唐红罗曼史》中小野篁的造型，用酷似醍醐京弥本人的声音开口道： “你们，有何贵干？” 话音落下，选项跳了出来： A选项：你的阴谋已经被我们发现了！受死！ B选项：您的计划已经泄露了，请赶紧逃！ “选哪一个？” “A。” 两人选完之后，“醍醐京弥”的回应是：“想要打败我？不自量力！” 的确是不自量力。两人继续采取SL**，试了无数种方式，愣是没能打过去。每次一阵华丽的特效过后，画面直接黑屏，GAME OVER。 终于，他们撑不下去了，换了选项B。 这一次，“醍醐京弥”冷笑起来：“那又如何？” 两名角色立即土下座，表示想要抱大腿。 “醍醐京弥”却嫌弃他们太无趣，直接把他们流放到了地狱……地狱…… “啊啊啊，主人，这只是个游戏，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结果还是小龙景光发现了盲点： “好像两个角色能选不同的选项哎？” 于是这一次，醍醐京弥选择了A，山姥切国广选择了B。 结果是…… BOSS“醍醐京弥”坐山观虎斗，看着双主角打得你死我活，大肆嘲笑一番后，把剩下的那个流放到了地狱…… 再次GAME OVER。 “果然还是砸了——” “冷静！主人，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