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夜色渐深, 沉沉的黑色覆满了夜空。 吴岱山腿脚发软，浑身都在颤抖, 他以为江乔要杀了他。 吴岱山抬起眼来, 看向江乔的眼睛，她的视线极为坚定，仿佛不会因为他的求饶而改变态度。 “对不起, 对不起……”吴岱山颤颤巍巍地念着。 江乔呵了一声，吴岱山闭上了眼睛。下一秒, 江乔扣动了扳机，冷硬的子弹瞬间飞出，擦过沉寂的空气。 吴岱山的恐惧已经抵达了一个巅峰，一股疼痛竟从他的耳边传来。 子弹擦破了他的耳朵, 鲜红的血流下，随之而来的是彻骨的冷和疼。然后, 他松了一口气。 江乔的目光森冷, 看向吴岱山的伤口。她知道这点小小的惩罚，一点都不足以化解她心中的恨意。 江乔拨通了一个电话, 专线联系国际刑警。当着吴岱山的面，她带走了那批录像带。 最终, 吴岱山的录像带交到了国际刑警的手中。吴岱山也被关押, 但因为同党还没有落网，此事被严格保密。 没有人知道著名心理医生吴岱山的离开, 他们只是认为他出了一趟远门。 在调查录像带的过程中, 警方发现了一件难以置信的事实。吴岱山和封弈的对话中, 有几次提到了廖深。 那是国际上极有名气的慈善家，他心存善念，并在世界各地大量捐赠。 国际刑警想到了先前那个匿名电话，曾经举报过廖深和纪岩所做的非法勾当有关。 这样看来，廖深这个人，必须要好好监控起来。而如果他是经验颇高的罪犯，对他的监控也要更为小心谨慎。 另一头，江乔准备回去了。 尽管吴岱山已经落网，但封弈的创伤不能弥补。因为他们的罪恶行径，在童年毁了一个干净的少年。 江乔知道，封弈一直在m国等她回去。只要她留在他身边，就不会再让他遭遇意外。 而封弈所受过的伤害，江乔会一点一点去弥补，去治愈。 用她的余生。 …… 沈宅书房。 此时，沈言放站在窗边，他的视线落在沈宅的门口，目光深深，眼神极为平静。 过了一会儿，刘秘书大步从门口走了进来，他步履匆忙，径直来到了书房。 刘秘书走进书房的时候，沈言放才转过身来，看向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刘秘书将房门合上，恭敬地说道：“全部都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了。” “我命人把林文津的事情透露给了媒体，现在电视正播报着这个消息。” 沈言放在得知林嫣被卓曼茵绑架，差点出事的时候，就决定要对江家下手，现在江家也算是自食恶果。 沈言放刚开始管理沈氏集团的时候，还没有如今这般气势，时间长了，沈言放气质更为收敛，让人摸不准他的心思。 刘秘书看了看沈言放的神色：“江氏集团的股票在一天之内大跌，现在他们可能在拼命挽救。” 沈言放冷笑了一声，嘴角露出嘲讽：“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可以下去了。” 刘秘书应声离开了房间。 沈言放靠在一旁的桌边，他伸手按了按太阳Ｘ，看上去有些疲累。这几天他一直在筹备弄垮江家的事。 如今，江家出了这样的事，再想翻身就难了。但这并不是结束，他们仍旧会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江氏集团。 所有人都在焦头烂额地处理着事情，办公桌上的电话不断响起，这些电话都在询问林文津的事情。 员工只能不停地解释，林文津的事仅仅是意外，和江氏集团的副总裁卓曼茵无关。 最顶层的办公室中，卓曼茵大发怒气，房间里一片狼藉，桌上的东西都被卓曼茵摔到地上。 卓曼茵面容狰狞，拳头重重地砸在桌上：“林嫣这个贱人，竟然让我落到这样的地步。” 在知道林嫣被人带走后，卓曼茵已经心生不安，她加派了人手去调查林嫣的下落，还有那个救走林嫣的人。 没想到，她还未找到林嫣的踪迹，媒体那边却爆出这样的事。 没有人比卓曼茵更清楚江晖的为人，他能让他的发妻代替他坐牢，自然也会把全部过错推到她身上。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卓曼茵的思绪，她稳了稳心神：“进来。” 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卓曼茵的秘书，她难掩焦急：“卓副总，集团楼下已经被记者包围了。” 卓曼茵猛地转身：“什么？” 下一秒，卓曼茵很快冷静了下来：“你立即去备车，让人护送我从后门离开。” 卓曼茵决定先发制人，她要先和自己的父母取得联系，然后将所有罪责推卸干净。 卓曼茵进了电梯，她会直接从地下停车场离开。 电梯门打开，卓曼茵的秘书走上前：“车子已经备好了。” 秘书帮卓曼茵拉开车门，卓曼茵坐进车内，车子启动，往江氏集团的后侧开去。 车子刚驶出停车场，就被围上来的记者堵住了去路，司机赶紧踩下了刹车。 因为沈言放提早将消息透露给了记者，有一部分记者早早就守在了江氏集团的后门，等着卓曼茵的出现。 卓曼茵身子猛地往前一倾，她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形，只能被迫下了车。 卓曼茵一下车，摄影机就对准了她，闪光灯一直闪着，卓曼茵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不少话筒递到卓曼茵的面前，希望能从她口中打探出重要的消息。 “你怎么解释林文津的事情？林家家破人亡和你有关吗？” “当年林文津意外身亡，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有可靠消息爆料，你绑架林文津的女儿林嫣，这件事是否属实？” 卓曼茵虽然很生气，但还是硬生生地挤出笑来：“这些事情我无需向你们解释，我已经联系了我的律师，他很快就会过来。” 记者不屈不挠，没有在意卓曼茵的推辞，而是反复提问。 正当卓曼茵准备离开的时候，人群突然让出一条道来，几个警察走了过来。 卓曼茵脸色一僵，但是她还是很快敛下了慌乱之意，强装镇定地应对起警察。 警察走到卓曼茵的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卓曼茵，警方接到报案，怀疑你参与了林文津和林嫣的意外。” “希望你能和我们走一趟。” 警察的态度强硬，卓曼茵只能给一旁的秘书使了眼色，下一秒，冰凉的手铐拷在了卓曼茵的手上。 周围的闪光灯不停闪着，生怕错过这一幕，而卓曼茵脸上的平静已经快维持不住了。 最后，卓曼茵坐进了警车，前往了警察局。 …… 在极深的夜色里，江乔回到了m国。她处理了吴岱山的事情，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去找封弈。 汽车停在机场外面，封弈的人接江乔回了封弈的住所。 江乔开了门，屋子里黑漆漆的。她觉得有些奇怪，皱了皱眉。 江乔扫视了一圈，发觉沙发那边坐着一个人。他的身影眼熟得紧，但他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江乔心中已经了然，那个人并不是封弈，而是苏弈。 封弈淡漠冰冷，而苏弈却张扬不羁。奇怪的是，今天的苏弈沉默万分，房间里甚至没有开灯。 江乔试探性地开了口：“苏弈？” 微弱的光从窗户外面落进来，江乔伸手开了灯，灯光落在苏弈身上，他的表情淡淡的，江乔愣了片刻。 江乔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了？” 苏弈扭过头看她，唤了一声：“江乔。”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先前的张扬，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江乔心神一紧，在她眼中，苏弈不过是一个少年。而他的情绪，向来展露无遗，她已经明白了什么。 江乔顿了一下，开门见山地问：“苏弈，你之前告诉我。因为我的关系，你很有可能会消失，对吗？” 苏弈歪了歪头，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像先前那样玩世不恭。 但此刻，他身上的那种肆意里，又莫名带了一些伤感，隐藏在那张笑脸里面。若是旁人一定看不出来，但江乔看得出来。 苏弈笑了笑：“江乔，希望你们不要忘记我。” 江乔心下一沉，但所有的言语都是无力的：“我已经去查过资料了，一定可以解决的。” 上回，苏弈和她谈话后，江乔去过研究所，看过多起多重人格的案例。 江乔的语气有些急了：“我和封弈会找到妥当的办法，你不要走，好吗？” “能怎么办呢？”少年苏弈微眯着眼，“但我还是快要消失了。” “我和封弈向来和平共处，但我们对彼此不够了解。”苏弈说，“我知道，他很喜欢你，你要照顾好他。” 江乔知道，极少人知道苏弈的存在。 医生吴岱山，廖深，朋友季崇远……而且送去国际刑警那边的录像带是经过整合的。 他们保留了吴岱山洗脑封弈的片段，但没有放出苏弈的出现。 因此，苏弈，是一个只被封弈和江乔在意的人。 苏弈沉默了半晌，江乔安静地望着他。他没有偏过头来，他的视线一直落向远方。 自从当年的真相被知晓后，苏弈就已经清楚，他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人。因为强制洗脑，他才会出现。 苏弈忽的开了口：“封弈对我来说很重要，对你来说也是。” 苏弈扭过头来，看向江乔。两人的视线对上，江乔的眼中带着紧张，苏弈反倒笑了。 没等江乔开口，苏弈又说话了：“别让我失望。” 冷寂的夜，已经下雨了。雨下得又急又快，沉沉的黑暗涌了上来。 苏弈的声音落下，落在悄寂无声的夜里：“江乔，我擅长说谎，但这一次我没有。” 江乔的身体一僵，她忽的觉得一股子冷意漫了上来。 冰冷从她指尖开始蔓延，一点一点，延伸到心底，如同窗外漆黑至极的夜晚。 他闭上了眼睛，嘴边带了半点笑意，就像从前那样。有些肆意，有些张扬，那种不羁的笑。 这天夜里，大雨一直在下，整个夜晚，都没有停歇。 雨水击打着地面，像是沉寂地敲打着人的心，一下又一下。每一次击打，都极为沉重。 苏弈离开了，仿佛他不曾存在过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