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翌日。 阳光照进屋子, 清冷的光线铺展开来。江乔坐在房内，她忽的听见了门外似乎有一些动静。 走廊里有声音，虽然声响不大，但还是被江乔注意到了。江乔知道, 是封弈回来了。 江乔皱着眉，昨晚封弈离开后，一夜未回。现在时间还这么早，他就回家了。莫非他昨晚一直在工作？ 江乔这般想着, 她已经移动着步子, 来到了隔壁。她按了按门铃。 门打开，封弈高大的身形出现在门口。封弈看见江乔, 冰冷的神色散了些：“你怎么来了？” 江乔细细看着封弈的脸，他的眼底隐藏着疲惫。 江乔走进门, 看着封弈的眼睛：“你一整晚没睡？” 封弈没有瞒江乔：“最近公司事情有些多。” 然后，封弈看了江乔一眼：“我去泡杯咖啡。”虽说他很清醒，但咖啡能让他的思绪更清晰一点。 江乔：“好。” 封弈起身，去了客厅。他走到桌边, 桌上放着一个咖啡罐。他拿起一勺咖啡, 倒入杯子。 封弈注视着杯子, 将热水缓缓注入，突然，他动作一滞, 水杯从他手上滑落, 直直砸向地面, 发出沉闷的声响。 江乔听见了动静，她立即起身，快步走去客厅，目光看了过去：“封弈，怎么了？” 封弈站在那里，他背对着江乔，身形高大。听见江乔的声音，他缓缓转身，目光对上了江乔的眼睛。 在江乔面前，他没有隐藏情绪，面容依旧平静，眼神却不似平日那般冷冽，倒带上了几分漫不经心。 江乔挑了挑眉：“苏弈，是你。”苏弈看着江乔，没有说话。 江乔懒懒地倚在门上，双手环胸，缓缓看了过去：“怎么，你看到我很意外？” 苏弈瞥向江乔，神色看不分明：“多日不见，你和封弈的关系倒是亲近了很多。” 上一次他醒来的时候，江乔和封弈两人虽然暧昧，却好像隔了一层。现在看来，这两人的关系好似更近了一步。 江乔牵了牵嘴角：“我和他都知道了彼此的心意，自然会发展到这一步。” 苏弈盯着江乔，忽的说了一句：“江乔，你到底有什么秘密？”江乔一怔，苏弈发现了什么？ 苏弈缓缓开口：“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我，总有一天，你会伤害封弈。” 他望着江乔，神色依旧如往常那样散漫，语气却极为笃定。 江乔刚开始接近封弈时，他就隐隐有这个感觉了。江乔越靠近封弈，这种感觉越加强烈。 江乔敛下情绪：“你为什么这么说？” 苏弈眯了眯眼：“我总觉得我看不透你。” 每次与江乔接触时，他总会觉得江乔太过神秘，她看似没有破绽，却好像隐藏了很多东西。 他不能确定，江乔对封弈是不是真心的，或者江乔的这几分真心，与江乔的真正目的相比，到底占据了多少分量。 听见苏弈的话，江乔的心倏地沉了几分。苏弈竟然这么敏锐。 但江乔面上没有任何波动，她反问道：“你和我只见过几次面，你怎么会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 “很多事情，是你自己想得太多了。” 苏弈不以为然：“是吗？” 江乔淡淡地笑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每个人都想要往好的方向发展。” “就像你和封弈，你们两个人，一个冰冷，一个散漫，分明截然不同，却共同依存。” 苏弈沉默地看着江乔，没有说话。 江乔的声音缓缓响起：“你们会对旁人掩盖双重人格这件事情，我也有自己的秘密，不想让别人知道。” “你是这样，我也是如此。” 江乔定定地看着苏弈，声音重重落下：“我接近封弈，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他。” 她接近封弈，确实有自己的目的。如今看来，封弈极有可能就是杀她的反派。她让封弈爱上自己，从而避免书中的悲惨结局。 她是为了保护自己，不是以伤害别人为目的。 江乔闭了闭眼，信念愈加坚定。她必须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江乔转身准备离开。 苏弈默然不语，他望着江乔的背影，目光沉默。这时，他往前走了几步，视线一直看着江乔。 苏弈一字一句道：“封弈从来没有这么相信过一个人，江乔，你是第一个。” 话音落下，江乔脚步一顿，她背对着苏弈，眼底隐着复杂之色。 苏弈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一丝意味深长：“江乔，希望你不要让封弈失望。” 江乔没有回头，迈着步子径直离开了。 …… 江乔在安舟影视城看到林嫣和沈言放，林嫣看着沈言放的眼神，让江乔起了疑心。 江乔清楚，如果要知道真相，必须要进入明立医院的档案系统，看看沈言放在那一年是否进过明立医院。 江乔思索，书中提过，有一个著名的黑客l，他能黑进任何系统。只要是他接手的任务，绝对会调查出真相。 而且黑客l会对客户信息保密，一旦接单，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如果她要知道当年的情况，找黑客l是最适合的选择。 江乔知道黑客l的联系方式，她立即给他发了一个邮件。江乔坐在电脑前，等待他的回复。 过了一会儿，江乔收到了回复，你想要我做什么？ 江乔立即打了一行字，我要你帮我查一下，沈言放在那一年是否在明立医院住过院。江乔把具体时间发了过去。 黑客回了邮件，到时候给你答复。 到了傍晚，黑客l打开电脑的时候，记起了江乔的邮件。 外面暮色渐沉，黑客l点开了一个系统，手指在键盘上不停地敲击着，声响落在房间里。 他轻而易举地进入了明立医院的私密档案，他快速扫着，搜寻着需要的信息。然后，他目光一凝。 他注视着电脑屏幕，上面出现了沈言放的照片。此时的沈言放，年岁不大，面容稚嫩。 沈言放在那一年确实去过明立医院。 不过，沈言放并没有用自己的真名。他用了一个化名。 顾慎。 …… 录音室，沈言放独自一人坐在房间中，他的经纪人知会过其他人，让他们不要打扰沈言放。 此时，录音室静极了，半点声音也听不见，沈言放坐在沙发上，斜斜地靠着。 他盯着房间中的某一处，视线始终没有移开，似乎在想些什么。 江乔和封弈之间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沈言放的耳中，身边的人大多是羡慕江乔的好运气。 而沈言放的经纪人却知道他的心思。 上回在剪辑室的时候，经纪人看到了无意间被录下的事情，他明白沈言放对江乔的态度。 江乔和封弈的事情曝光，对沈言放来说，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不过，沈言放始终想不通一点，他不明白为什么江乔会完全不记得自己。 江乔已经选择和封弈在一起，这是定局，他无法改变，但是江乔对他的态度很陌生，就像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之后，他多次接近江乔，江乔始终不冷不热。 沈言放靠向沙发，仰着头，眉头紧紧皱起，他不由得回想起七年前的事情，仿佛那个每天鼓励他的少女，依旧还在。 七年前，沈言放因为压力过大，眼睛暂时性失明。为了沈言放着想，沈家不想走漏消息，于是让沈言放用化名顾慎登记，住进了医院。 沈言放每日都待在病房中，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安静地坐在房中。 尽管沈言放的家人对他的病情极为重视，但是到了后来，他们需要忙自己的事情，并没有每天陪伴着他。 沈言放脾气开始变得暴躁，经常无缘无故地发火，护士也不敢随意说话，生怕惹他生气。 病房的氛围每天都死气沉沉的，除了例行的检查，很少会有人和他说话。 这时候，一个少女出现了，她会偷偷溜进病房和沈言放聊天，即使沈言放的态度不好，她也不介意。 然而，沈言放并不知道那个女孩其实是林嫣，也不知道林嫣的母亲是这里的护士。 林嫣没有告诉沈言放自己的名字，她只是支支吾吾地和沈言放提起，她和沈言放一样，同样是这里的病人。 时间长了，林嫣和沈言放的关系越来越近，她每天都陪着沈言放，等到护士来之前，就会偷偷溜走。 直到沈言放眼睛恢复的那一天，他没有见到林嫣，他只好和护士询问，附近病房有没有和他同龄的女孩。 护士告诉他，有个女孩住在他隔壁的病房，是江氏集团的千金，叫江乔，今天她刚好出院。 等到沈言放追出医院的时候，江乔的车子已经离开。 沈言放一出院，立即去调查江乔的事情，他想要和江乔继续见面，但是江乔的家人已经把江乔送出了国。 直到江乔几年之后归国，沈言放才再次见到她。 江乔性子偏冷，和七年前那个爱说爱笑的女孩完全不一样，仿佛就像换了一个人。 沈言放不禁怀疑，为什么人的变化会这样大？难道从一开始他就错了吗？ 沈言放心中一紧，他拿起一旁的外套，走出了录音室，他需要去明立医院一趟。 沈言放没有和任何人提及，他做了一番伪装后，来到了明立医院。 当他再次踏进这家医院的时候，他心里更多是复杂的情绪。他曾住过的那间病房已经住了人。 七年这么久，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可能是他的怀疑出了错，江乔只是受了打击，性格大变。 沈言放走到了隔壁病房，病房在走廊的尽头。七年前，江乔在这间病房住过，之后他也调查过，事实全部吻合。 江乔就是那个他要找的人，那么究竟是哪里出了偏差？ 沈言放站在窗口，他幻想着那时的江乔偷偷走出房间，来到自己的病房，和他聊天，激励他完成自己的梦想。 想到回忆里的片段，沈言放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如今物是人非，他只希望如果事情能停留最开始的样子就好了。 沈言放看着江乔的病房，目光温柔。下一秒，他的眼睛一眯，笑容隐隐收了，他的视线下落，停在了墙角的一行字上。 沈言放立即蹲下身子，手指划过那一行字。 ly和s，永远的好朋友。 女孩和他说过，她会做他一辈子的好朋友，永远陪着他。 他也曾经告诉过那个女孩，他真正的名字，那么这个s指的就是他，那另外一个名字到底属于谁？ …… 洲景御苑，封弈的家里。 昨天封弈因为急事离开了，临走之前，他说过要给她补偿。 江乔看着桌上的红酒和牛排，大概明白了他所谓的补偿是什么意思。 江乔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红酒：“封弈，看不出来你还会做牛排。” “这是我第一次煎牛排。”封弈在江乔眼中扫了一下，他忽的笑了，“不信？” “我信。”简简单单两个字，被江乔一讲，变得婉转轻盈。 江乔眯了眯眼睛，语气认真：“你说的，我都会信。”这是真话，她心里十分明白，封弈不会对她说谎。 江乔拿起刀叉，眼尾一挑：“看来我是第一个能让封弈亲自下厨的女人。” 封弈低着头，没看她：“我很庆幸，那个人是你。” 江乔的动作一滞，心莫名发紧。她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低下头来，开始用餐。 也许是因为紧张的缘故，江乔喝了好几杯酒。 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分明感觉只聊了几句，但夜却已经渐渐深了。 江乔的酒量虽好，但此刻处于微醺状态。她偏过头，视线逐渐清晰时，看见那张熟悉的脸。 封弈问她：“要不要留下来？”仿佛只是不经意问起。 江乔明知故问：“今晚？” 封弈瞥向了旁边的墙，江乔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挂着钟表，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们两人同时收回了视线，然后对上彼此的眼睛，四目相接。 江乔看着封弈的眼睛，抿了抿唇。她心绪重，没意识到，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像是不经意的勾引。 她尚且没有收到黑客的消息，事情还没有查清楚。 江乔没开口，她的视线没有离开。封弈用那双漆黑的眼眸看她时，江乔的心跳不由得快了几分。 如果他不是那个反派，她会怎么做？ 但很快，江乔就做出了决定，追随了她的心。 江乔用手勾住封弈的脖子，贴上了他的唇。唇齿交缠，封弈又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花香。 江乔的唇往下，吻到他的喉结。 她的手缓缓下移，摸到封弈的领带，扯了扯，没拉开，动作有些笨拙。 江乔皱了皱眉，下一秒，封弈猛地按住了她的手。 封弈忽的笑了一声：“没解过领带？” 封弈的力道大，江乔挣扎了一下，手没挣脱。紧接着，他用另一只手解开了自己的领带：“我帮你？” 他口中虽这么讲，但手上倒是已经有了行动。领带一抽，轻飘飘地落下去，掉在了地上。 江乔抬起眼皮，看了封弈一眼：“闭嘴。”似是因为被折腾了一番，语气听上去意外有些软绵绵的。 封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然后，停了动作。 江乔一边往下吻，一边解开了他的第一颗纽扣。 封弈没动，任由她动作。接下来，第二颗、第三颗……衬衫乱了，露出他线条流畅的身体。 江乔还没解完扣子，封弈环住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 江乔身子一轻，她双腿盘上去，用力勾紧。 封弈抬住江乔，一边吻她，一边将她抱进了他的卧室。 门倏地关了，房间里黑漆漆的。不过，灯光也不重要，凭着身体的触感，能感觉到对方。 她的裙子掉了，他的皮带扣解了。 房间里是低吟的声响，江乔的声音顿了片刻，封弈扣紧她的手，然后，挺身而入。 他的指腹，抚摸过她雪白的肌肤，柔软，细润。 他欺身而上，他的温度灼热，撩拨着她，逗弄着她。 封弈还记得，她不久前告诉他的那个故事，关于她的过去。 封弈吻着江乔的耳朵，唇贴在她的耳边，轻咬着她的耳垂。 “以后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江乔躺在漆黑中，极低极沉的声线缠绕住她，他念着她的名字。在黑夜里，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