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080
“贺总, 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初然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贺子骁, 神色平静，淡淡地问道。 贺子骁毕业之后并没有选择做医生，而是进了自家的公司，做了一名商人。 “我想请你吃个午饭, 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跟五年前的鲁莽青涩相比, 贺子骁也明显变得沉稳了很多。 面前的女人一如既往的美丽动人，甚至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魅惑跟诱人。 如果说五年前，她是一枝清纯秀丽的青莲, 那么此时，她就是一枚早已熟透、待人品尝的桃子, 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初时，因为她是陆葳看上的女人，所以他才对她动了心思。 可是,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渐渐绽放, 盛开。 他对她，也从最开始的不以为意，慢慢地关注起来，生出一种征服欲，还有占有欲。 凭什么陆葳能够得到她的心，他却不可以？ 明明他并不比他差！ “不好意思，我已经跟别人约好了。恐怕, 只能拂了贺总的好意了。” 沈初然淡淡地笑了一下，婉言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是陆葳吗？” 贺子骁不以为意地轻嗤一声。 “我听说，他回来了。” 沈初然看着他眼神里清晰可辨的鄙夷跟憎恶，原本平静的心情起了一丝波澜，神情不自觉地变冷了。 “这是我自己的私事，就没必要跟贺总汇报了？” “初然，你别多想。我只是担心，你又会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谁知道他这次回来，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贺子骁一边小心翼翼地解释着，一边还不忘诋毁上陆葳一两句。 闻言，沈初然不甚在意地笑了一下。 “贺总，多谢你的提醒。虽然我的记忆力不好，可是脑子还算好使。” “初然，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沈初然扬了扬手，打断了他的话。 “贺总，我没有误会，你也没必要跟我解释。”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贺子骁看着女人清瘦又不失窈窕的身姿，垂在身侧的拳头狠狠攥紧。 明明陆葳就只是他的一个手下败将，为什么在她的眼中，始终看不到自己？ 由于临时被换角色的事情，林菲昨晚一个人在房间里喝了很多酒，一直睡到中午才醒。 她拉开窗帘，明晃晃的阳光照耀进来，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她低声咒骂了一句，刚想把窗帘拉上，却看到楼下酒店门口的身影，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匆匆忙忙地换上衣服，连妆容都没有来得及整理，就冲出门去。 林菲慌慌张张地跑到酒店大厅，然后停下脚步，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气息，这才昂首挺胸，装作从容的样子，向门口的男人走去。 “亲爱的，你是来找我的吗？” 林菲在距离男人五六步远的地方，娇滴滴地喊道。 声音里没有平常的骄横跋扈，取而代之的，是刻意的柔声细语。 贺子骁听见声音，缓缓转身，犀利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不远处的林菲。 “你怎么来了？” 他双手插在西装口袋里，不悦地出声质问道。 面前的这个女人，衣衫不整，脸色憔悴不堪，浑身散发着浓重的酒气，令人作呕。 她这个样子，哪里还有荧幕上光鲜亮丽的影子？ 跟沈初然比起来，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看着男人眼神里不加掩饰的厌恶跟鄙视，林菲心里虽然不高兴，但面上还是努力保持着讨好的笑容。 她缓缓走到贺子骁面前，贴着他的身体站定。 “你都好长时间没有约人家了，人家心里想你嘛！” 林菲抬手，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轻轻地抚摸着贺子骁略显单薄的胸膛，极尽挑逗之意。 贺子骁垂眸看她，刺鼻的酒气飘来，惹得他眼神里带着的不屑和厌恶更加的浓郁了。 “我说过，如果有需要，我会找你的。” 敷衍清冷的声音里，远没有对着沈初然时候的温柔，随和。 “可是，人家想你啊！” 林菲面上带着一股无辜的表情，可是手指却从贺子骁的胸膛前缓缓划下，经过小腹，向着男人特有的敏感部位移动着。 贺子骁就那样站着不动，冷眼静观她的暧昧挑逗。 末了，他抬手看了看手表，终于不耐烦地回道：“说，你想要什么？” 闻言，林菲低垂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得逞后的得意。 她抬头，尽力掩饰着自己眼中的窃喜神情。 “人家听说，Prada最近有几款服装即将推出，想要你陪人家去看看，好不好？” 贺子骁本想拒绝，可是担心林菲在这里纠缠的久了，会被有心人发现，于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眉头皱起。 “好了好了，你快回去！有时间我会带你去的。” 原本以为这个女人长得还不错，能玩得起，没想到，倒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 林菲一见自己的目的达成，谄笑着踮起脚尖，对着贺子骁的嘴唇重重地吻了下去。 贺子骁一把推开她，用手背擦了擦她残留在自己嘴唇上的印记，一脸的嫌弃和厌恶。 林菲见他这样，心里不高兴，面上却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亲爱的，人家最近新学了一套按摩手法，你要不要试试啊？而且，咱们都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你都不想人家的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对着贺子骁抛了一个媚眼。 大家都是成年人，贺子骁又怎么会不明白她话中的含义？ 这段时间，贺氏集团接连出现状况，他忙得焦头烂额，一直都没有好好地放松放松。 此时听到林菲明里暗里的邀请，许久没有释放的心火也被勾了起来。 “走。” 林菲房间里。 在经过了男女之间最原始而又古老的运动之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情/欲气息。 男人从女人雪白的身体上翻身下来，毫不留恋地走向卫生间，冲洗掉令自己感到不悦的气息和液体。 女人则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粗声娇喘着，静静地等待着力气恢复。 洗过澡之后，贺子骁回到床上，赤/裸的脊背靠在柔软的床头上，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 林菲不顾满足之后的疲累，探起身，识趣地拿起打火机，给男人点着烟。 她小心翼翼地靠在男人赤/裸而又精瘦的胸膛上，手指暧昧地在男人古铜色的肌肤上摩挲着。 “亲爱的，什么时候我可以去你住的地方看一下啊？” 林菲见男人的心情似乎还算不错，鼓起勇气开口。 他们每次见面的地方，除了酒店，还是酒店，就好像偷情的男女一般，她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 明明他们两个人男的未娶，女的未嫁，为什么不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 就因为她只是一个混迹于娱乐圈里的女人，而他是贺氏集团堂堂的总经理？ 她虽然心里不甘，其实，至于原因，林菲非常清楚。 贺子骁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他对于自己，不过就是纯粹的**需求罢了！ 可是，既然同是娱乐圈里混的，为什么她沈初然就能千人疼万人爱？ 贺子骁不悦地扫了林菲一眼，冷声警告道。 “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该属于你的，就不要生出非分之想。否则的话，我想，结果你是不会想知道的。” 被迫凝视着男人那双冰冷而又阴鸷的眼神，林菲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怯怯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她想起自己的目的，讨好地给贺子骁按摩着身上的穴道。 “亲爱的，我的角色被莫名其妙地换掉了，你得帮帮我。” 贺子骁的眸子沉了下来，将吸了一半的香烟狠狠地按在了烟灰缸里。 “换掉就换掉，我最近忙得很，别用这种小事烦我！” 林菲见状，面上惴惴不安，内心却是一阵愤懑。 这还是小事？ 这可关系到她今后的发展！ 求人不如求己。 既然贺子骁这个所谓的金主指望不上，那就只能用她自己的方式了。 林菲想到这一些，眼睛眯了眯，神情里掠过几许阴鸷。 傍晚十分，沈初然的房间门被敲响。 她推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 “我是陆葳。” 男人同样静静地看着她，低声开口。 “嗯，有事吗？” 沈初然点头，出声问道。 她发现，每次见面，他都会先自报姓名，似乎生怕她不记得他是谁。 自从上次的不欢而散之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强子在御香阁订了包间，让我过来接你。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请大家务必到场。” 陆葳担心沈初然会拒绝，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把来意说明，甚至还添了点油，加了点醋。 “好，你先等我一下。” 沈初然拿上手包，披上外套，随着陆葳来到御香阁。 包间很大，可是算是她跟陆葳，一共也就只有四个人。 除了赵立强，还有上个月已经成家立业的魏克礼。 互相寒暄过后，赵立强笑呵呵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三个大红色喜帖，分别塞到另外三人手里。 “学长，恭喜。” “强子，恭喜。” 沈初然跟陆葳两人几乎同时开口，然后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赵立强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风流涌动，乐滋滋地连连点头。 “同喜，同喜。” “老赵，你这动作也够迅速的。” 魏克礼看了看喜帖上面的结婚日期，不由得冲赵立强竖了一下大拇指。 赵立强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不过眼神里的喜悦跟幸福却是怎么也遮挡不住。 “那是必须的！再不迅速，等我家那位姑奶奶的肚皮大了起来，再穿婚纱可就不好看了。反正这辈子就结一次婚，我得让她做个美美的新娘子。” 听到赵立强的这番话，不知道为什么，沈初然突然想起了她前几天看到的那副婚纱照。 女的娇美动人，男的英俊帅气。 明明是那么般配的一对，就好像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一般，她却只觉得一阵惘然。 “那你也可以等把你家那个讨债鬼生下来，再举办婚礼啊！肚子里装着一个，多累啊！” 魏克礼不假思索地开口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 赵立强鼻孔朝天，趾高气扬地白了他一眼。 “这是属于我们一家三口的婚礼，想想就觉得刺激。” 魏克礼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不过还是双手抱拳。 “不管咋说，还是祝贺你终于脱离单身狗行列了。” 赵立强闻言，眉开眼笑，抬手摸了摸几近光秃的脑袋。 酒过三巡，或许是由于高兴，赵立强今天喝得有点多。 末了，他抓着陆葳的胳膊，大着舌头嚷道。 “葳哥，你也得赶紧抓点儿紧了。我还等着跟你亲上加亲，结成亲家呢！” 陆葳闻言，下意识里看向坐在旁边的沈初然。 眼神中有赧然，但更多的，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期待跟憧憬。 沈初然淡淡地撇开视线，面上平静，看不出丝毫的波澜。 可是陆葳却能够感觉到，自从那天过后，她对自己，明显疏离冷淡了许多。 赵立强没有觉察到两人之间的风波暗涌，话茬儿止不住地往外倒。 他看看陆葳。 “葳哥。” 又瞅瞅沈初然。 “嫂子。” 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沈初然突然怔住。 这个称呼，好熟悉。 “叫嫂子。” 记忆中，一个霸道的声音蓦然响起。 明明她都不记得他的容貌了，为什么对于他说过的话，她却总在不经意中想起，时常在她耳边萦绕？ 赵立强继续絮絮叨叨。 “你们知道么，我一直以为，我们这几个人里，你们两个应该是最早结婚的。可谁能想到，特么的偏偏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你们不知道，我最想喝的，就是你们的喜酒。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喝不到了呢！” 赵立强说到这里，一手抚额，低声抽噎起来。 沈初然闻言，眼睛看向一边，脸上一片平静无波，却有一股怅惘从眼底深处缓缓淌过。 陆葳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底勾勒出大片阴影。 “对不起。”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不知是对谁说的。 五年前他自以为是的离开，不仅伤了他最心爱的女孩儿，也伤了他自己，同样伤到了他这两个兄弟。 魏克礼被家里老婆管着，不敢喝多了，意识还算清明。 他见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赶紧打圆场。 “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了。反正葳哥也回来了，咱们两个以后把他看紧，看他还敢不敢一声不吭地就逃走。” 饭局散后，天色已晚。 赵立强跟魏克礼也喝了酒，不能开车，就在沈初然入住的酒店住了下来。 陆葳把沈初然送回房间。 “晚安。” 沈初然跟他道别，打开房间门。 “然然！” 陆葳突然喊住她。 沈初然停下脚步，却是始终背对着他。 “我不会再逃走了。” 陆葳上前两步，靠近她。 “五年前，是我错了。” 沈初然搭在门把手上的那只手缓缓垂下，纤长羽睫倾覆，将眸中的情绪遮挡住。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许久许久，她低声说道。 “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更重要的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是吗？” 陆葳看着她纤瘦却透着疏离的背影，耳中是她轻柔低缓，却又冰冷到极致的声音，眸中沉痛划过。 “如果，你实在心里不安的话，那好，我可以原谅你。” 沈初然缓缓转身，面对着他。 “没关系。这样可以了吗？” “不是这样的……” 陆葳摇头，却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只是……只是希望能永远陪在你身边，哪怕……你一直都不会原谅我。只要可以让我陪着你，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他说得艰难，声音里却是盛满了无尽的卑微与痴望。 沈初然心中钝痛，面上却是淡淡地笑了笑。 “很晚了，回去。” 她这是无言地拒绝。 虽然陆葳明知道答案会是这样，可他的心里还是骤然痛了一下。 “我明天……就回A市了。” 他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沈初然微怔，然后红唇轻启，缓缓道。 “哦，一路顺风。” “我能给你打电话吗？或者是发短信也行。可是，能不能偶尔打个电话，让我听一听你的声音？” 陆葳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生出浓浓的紧张，还有不加掩饰的乞求。 过去的五年，他只能靠她的录音撑着。 一遍又一遍的回放，才能让他陷入短暂的睡眠中。 后来，他看她参演的电视剧，可是，她很少用真声，他就只能看她的嘴型，想象着她的声音。 那种痛苦无望的感受，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随便你。” 沈初然丢下这句话，走进房间，把门重重地关上。 她倚着房门，面上萧索落寞。 她知道自己该拒绝他，可是，为什么，每当面对着他的时候，她总是狠不下心来？ 她抬起手腕，缓缓地抚向心口处。 沈初然，即使你的记忆已经忘了他，可是，你的心，依旧忘不掉他，是这样吗？ 陆葳站在门门外，抬手抚向厚厚的门板。 “晚安，我的女孩儿。” 陆葳回到A市，没想到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幽静清冷的咖啡厅里。 “沈叔叔，您找我是因为然然吗？” 陆葳看着坐在对面的中年男人，紧张而又恭敬地开口问道。 “你应该已经见过她了？” 沈越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已然成熟起来的男人，心里一阵唏嘘。 “是。” 陆葳点头，轻声应道。 俊脸上，有苦涩一闪而过。 “后悔了？” 沈越开口问他。 陆葳没有回答，只是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搁放在桌面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 “我也后悔了。” 沈越将他的神色看在眼中，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他眉间深锁，面色凝重，这般看去，仿佛比五年前苍老了很多。 “我以为，离开你，是对她最好的保护。我却忘了，爱之一字，能养人，更能伤人。” 他抬眸看向陆葳，眼神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自责跟忏悔。 “她现在这样，你都知道了？” “是。” 想起她看向自己时那双偶尔茫然的眼神，陆葳的心就仿佛针扎一样的刺痛。 “你走后，然然她生了一场大病。最开始的时候，是高烧不退，一直迷迷糊糊地喊着你的名字。偶尔清醒时，总是一言不发地抚摸着手上的戒指。我记得，那时，她说过唯一的一句话。她说……” 沈越陷入回忆中，神情沉痛。 他微微顿了一下，继续开口，醇厚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哽咽。 “她说，如果能忘掉，那该多好啊！至少，她的心不会那么痛。” 陆葳听到这些，双手撑在桌面上，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俊脸微微抽搐着，眼眶通红一片。 “有一天，她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跑了出去。那天下着大雨，我们都找疯了，就担心她……” 沈越想到当时的情景，想到那时恐慌到无以复加的心情，现在还有些后怕。 他扭头看向窗外，眼眶也不禁湿了几分。 “她自己回来了，浑身**的，衣服也脏了，手上都是淤泥。洗干净后，那双手满是伤口，几乎没有一块儿完整的地方。手指上的戒指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从那以后，她就一直持续低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养了大半年，这才开始好转。只是……记忆却退化了。” 陆葳把脸埋在掌间，肩膀止不住地颤抖着，大颗的泪水从指间滴落。 沈越仰头，闭了闭眼，模糊的视线有些清明。 “我说这些，并不是要你自责，也不是责怪你。我只是希望你能知道，然然她经历过什么。陆葳，说实话，我一直都不认为你是然然的良配。直到今天，我依旧这么认为。可是，经历过五年前的事情，我实在不敢再冒险了。” 他说到这里，看向陆葳，眼神里满含恳求。 “如果，然然仍然不能原谅你，我希望你能尊重她的决定。如果，你们最终能走到一起，我希望你能好好地对她，别再让她伤心了。我的孩子，她已经够苦的了。” “就当是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恳求你。” 陆葳双手抱头，肩膀抖得更加厉害。 他艰难地点头，哽咽出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