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谢长安摸摸自己的小脸蛋,虽然也心疼,但却还是坚定地跟着苏颜帮忙。 过完暑假,工厂大致上就办起来了,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寻找客户,推销工厂生产的鞋子。 谢长安帮不上忙,加上暑假也结束了,就重新过回上学的日子。 而苏颜则开始到处跑,拓展自己的人脉并且寻找客户。 谢长安很担心苏颜一个女流之辈在外会吃亏,可是自己又实在帮不上什么忙,急得夜里辗转反侧。 这么过了两天,谢长安下定决心,在傍晚时分拉着刚回来的苏颜说道,“妈,我今天听到有人说一个女人在外很危险,还说了一些怎么规避的小窍门,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我担心妈妈,就记下来了。” 苏颜在外面跑了一天累得很,此时听到谢长安这话,心里暖得一塌糊涂,连忙说道,“那长安快告诉妈妈,等妈妈也学着怎么规避危险。” 谢长安听了,就将自己上辈子在社会上混迹的一些经验告诉苏颜。由于担心,她说得很详细,还让苏颜拿纸笔记下来。 苏颜记好了,并再三答应谢长安她会记住,也会小心谨慎,这才去烧火煮饭。 谢长安知道苏颜很累,便也去帮忙择菜洗菜,以及洗碗。 过了几天,苏颜回来时一脸的惊魂未定,“长安,幸好你跟妈妈说了那么多有用的话,不然这次就惨了。” 谢长安听得惊怒交加,“妈,怎么了?是不是有坏蛋要害你?” 苏颜摇摇头,伸手安抚几乎要爆炸的女儿,“不是我,我没喝那些酒,是你珍姨,幸亏我留了个心眼,偷偷把她带出来了。” “那珍姨呢?”谢长安问。 苏颜回道,“她现在还在医院里,我做好饭,再熬些稀粥给她带过去。” “是什么药?很严重吗?”谢长安连忙问。都弄得进了医院,那药肯定非同一般。 苏颜说道,“听说是**药,医生说用的是土方,对身体害处很大,让阿珍住院。” “那些杀千刀的!”谢长安愤怒地说道。 苏颜不住地点头,“可不是么,那样的人合该打死才是。都是做生意,就不能正正经经地做吗?偏要弄这些旁门左道。” 谢长安听了这话连忙道,“妈,你可别指望别人做生意正正经经的,现在大环境就是这样,以后可能会更加严重。所以你自己注意些,而不是期望遇到好人。……呃,这是我从别人那里听回来的。” “妈妈知道,以后一定会万分小心的。”苏颜不住地点头,如果说原先还有些不在意,那么这次之后,她每次出去应酬,一定会打起十二分精神。 谢长安见苏颜脸上有惊悸之色,显然记在心里并引以为戒了,便放心地点点头,又问,“珍姨以前不是经常出门的吗?为什么这次不注意一些?” 珍姨作为一个港岛人,从小长在港岛那样的繁华之都,应该见惯各种手段才是。 “这次给她酒喝的,是过去和她关系比较好的人。那人为人很老实,你珍姨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这么做。”苏颜有些后怕地说道。 谢长安听了感慨,“难怪别人说,在商场上,无论对谁都要留一个心眼。” “可不是么……”苏颜不住地点头,“对了,你珍姨还在住院,我先做饭给她带过去。” “妈妈,我帮你洗菜。”谢长安马上提议帮忙。 苏颜点点头,就进厨房忙活了。 做好饭菜之后,苏颜吃完饭,就叮嘱还在吃饭的谢长安和谢平安,“吃完饭了记得关上门,听到妈妈的声音再开,其他的无论谁来了,你都不要开门知不知道?” “知道。”谢长安和谢平安异口同声地回道。 当天夜里,苏颜大概九点多才回来,随便梳洗睡了。 次日一大早,她让谢长安和谢平安去陶家大别墅待一天,自己就急匆匆地带着早餐出去了。 谢长安领着谢平安吃早餐,吃完一起上学,中午和晚上就都去陶知常家里蹭吃蹭喝了。 到了傍晚,来了台风雨,风大雨大,不远处的海湾传来海浪巨大的咆哮声,犹如老天爷在发怒,十分可怖。 谢长安站在窗前,担心地看向窗外,怕苏颜在照顾珍姨的间隙,又出去找客户,然后撞上了台风雨。 谢平安也没有心情看童话故事和跟陶知常说话了,他拉着谢长安的手担心地问,“姐姐,妈妈还会在外面吗?她是不是要被大风吹,又被大雨淋?” 谢长安自己虽然担心,但是却不希望谢平安也跟着自己担心,便道,“应该不会的,妈妈是去医院照顾珍姨,不是在外面,所以不会被风吹雨打的。” “那就好。”谢平安略略有些放心,见陶知常坐在旁等着自己,便走了过去,“常姐姐,你继续弹琴,我听着呢。” 天渐渐黑了,苏颜一直没有回来。 谢长安更加担心了,不住地祈祷台风雨赶紧停下来。 夜里八点多,苏颜才冒雨来到陶家大别墅。 谢长安看着被淋成了落汤鸡的苏颜,心痛得不行,见青姨拿来干毛巾,连忙接过来帮苏颜抹脸上身上的水,“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呀,怎么不打伞呀?” “我看干脆别擦了,全身都湿了,赶紧去洗个澡。家里有热水器,直接开了就能洗澡了。”青姨看看浑身湿答答的苏颜,拉着她就往洗手间走去。 谢长安点头,“对,妈妈,你赶紧洗个澡。” “那我就麻烦阿青你们了……”苏颜见女儿一脸担心,儿子嘴巴就要瘪起来,就赶紧答应。 “不麻烦,小事一桩。”青姨把苏颜领取了浴室,就转身回自己的房间,“我找一身我的衣服给你,先对付一晚上。” 她找了衣服之后,又去厨房煮姜汤。 谢长安原先觉得青姨有些狗眼看人低,可是此刻心中对她,只有满满的谢意了。 青姨煮着姜汤,见谢长安走了进来,就道,“长安啊,你等会儿和平安一起劝你妈妈,让她今晚在这里住一晚。虽然说南方不冷,可是风大雨大的,一旦走出去,就要被淋得感冒。” 谢长安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青姨。” “不用客气,我和阿常也常去你们家打扰,这会儿是投桃报李。而且,阿常早就想让你们留宿陪她了。”青姨笑着说道。 她以前一个人陪着阿常,除了上午有钢琴老师来教钢琴,其他时间基本上不用说几句话,日子可难过了。 当阿常认识谢长安和谢平安之后,慢慢活跃了一些,她的日子也就跟着好过了一些,单是冲着这点,她也喜欢这对长得很好看的姐弟。 再说了,她的主家对谢家姐弟都很感激,还愿意伸出援手帮谢家,她自然不可能跟主家对着干的。 苏颜洗完澡,喝了姜汤,谢过帮助自己煮姜汤、又挽留自己住下来的青姨,就和谢长安、谢平安一张床睡觉。 陶知常也想一起睡,可是一张床委实睡不了那么多人。 不得已,苏颜和青姨一起把客房的床一起移到主卧,由陶知常和谢长安睡主卧大床,苏颜和谢长安睡次卧大床。 这么一来,四个人都在一个房间,可以互相说话。 苏颜开始汇报白天的事,她上午和下午都在医院陪阿珍,傍晚送阿珍南下回港岛,送了人之后抽空去见有意向买鞋子的客户,哪知才见面台风雨就下起来了。 那个客户最终没有买鞋子的打算,苏颜怕两个孩子担心,所以就冒雨来接人了。 谢长安听着苏颜语焉不详的话,知道事情肯定不止这么简单,或许那个所谓的客户还对苏颜有什么企图,苏颜才会冒雨离开,马上来这里找她和谢平安。 这么想着,她心里堵得难受,恨不得自己马上就能长大,赶紧帮上苏颜的忙。 可是她实在太小了,今年才七岁,实在帮不上什么,只能安心读书,让自己的各科成绩都名列前茅。 台风雨过后,苏颜又重新忙碌起来。 谢长安看到,苏颜秀丽的脸上越来越刚毅,似乎已经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以及商场波云诡谲的规则。 因此,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虽然鞋厂的鞋子积累超过2000双却一直没有找到客户,苏颜仍然把持住了,没有急得乱了手脚,也没有急得随便和语焉不详的客户签约。 而工厂的鞋子,还是在继续生产着,并没有停下来。 谢长安想了想,和苏颜到工厂选了几个能说会道的工人,不管男女,招聘起来培训,让他们到各杂货店拜托杂货店寄卖鞋子。 由于鞋子外观设计得不错,看起来高档又时尚,一天大概能卖出150双左右。 有了这个收入,谢长安和苏颜都松了一口气。 然而随着工人们的手艺越来越熟练,生产的速度就越来越快,鞋子积滞得越来越多了。 当鞋子积累得越来越多,谢长安甚至听到苏颜暗中嘀咕,如果手上的钱花得差不多了还没有大客户要鞋子,她就继续去倒卖手表赚钱,把鞋厂支持下去。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苏颜手上的钱越来越少了。 就在苏颜准备带着谢长安重操旧业时去倒卖手表时,阿珍给苏颜带来了一个港岛本地的大客户。 这个客户一出手就要了3000双鞋子,把积滞的货存腾空了一半。 苏颜跟客户签了合同,又收了一半的订金之后,迫不及待地要请阿珍下馆子。 阿珍摆摆手,说不要下馆子,提议上谢家做一桌菜一边吃一边聊。 谢长安见了阿珍,笑着上前打招呼,“珍姨你好,快坐……” 苏颜笑道,“你珍姨这次可帮了我们家的大忙了,她介绍了个客人来,下了3000的订单呢。” “啊?太谢谢珍姨了!”谢长安看向阿珍,衷心的感谢她。 阿珍笑着摆摆手,“不用客气,我和你妈妈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好事往往是伴随着发生的,一个客户出现之后,过了约莫半个月,又一个客户来到日匀鞋厂下订单。 苏颜高兴得跟什么似的,签了合同之后,破天荒地做了几个好菜并买了些小酒,自斟自饮起来。 谢长安笑看着苏颜,“妈妈这么高兴,是不是表示我们过年都有新衣服穿了?” “没错,都有新衣服穿了。”苏颜笑着点头,“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今年过年,你们想要什么,妈妈都给买。” 到了过年时,谢家三口人都穿上了新衣服和新鞋子,互相说着新年快乐。 正说着,就有一个穿着军装的英俊男人走到门口,大声问,“请问这里是谢长安和谢平安的家吗?” “是,请问解放军叔叔你是谁?”谢平安大声地问。 那穿着军装的英俊男人把扛在肩上的东西放下来,“陶家托我给你们带年礼,都在这里了。帮你们搬进去,我这一趟就可以交差了。” 谢长安和苏颜一听,知道是回了京城过年的陶知常托人带来的,连忙招呼这英俊的军人招呼进屋,“快进来,先喝杯水再走……” 那英俊的军人把东西放下,摆摆手说道,“不拿人民的一针一线!而且我手上还有别的事,水就不喝了。”说完很快迈着大长腿出去了。 谢长安和苏颜见状,连忙跟出去。 只见那穿着军装的英俊男人走到大门外,站定之后冲谢长安、谢平安和苏颜咧嘴一笑,“我的任务结束了,三位不用再送,我这就走了。” 说完挥挥手,大踏步走了,当真半点不停留。 苏颜想了想低头对谢长安说道,“长安,你和平安送送解放军叔叔。”她一个寡妇,实在不适合送一个壮年男子,即使这个壮年男子穿着军装。 谢长安点点头,和谢平安一起跟在那个穿着军装的英俊男人身后,把人送了好远。 返回来时,谢长安又见到了李五妹和她的两个哥哥。 三人也看到谢长安姐弟了,在看到人的一刻,动作十分统一,都是马上转身就跑,连“新年好”也没说。 “姐姐,他们跑什么呀?”谢平安不解地问完,又道,“为什么他们今年不穿新衣服了?我记得他们家去年穿的都是港岛寄回来的新衣服啊。” 谢长安看着三人跑远的身影,对谢平安说道,“他们今年没有新衣服穿了,所以很不好意思,看到我们就跑。” 李八没有再寄钱寄物回来,王志芬又没有投资鸿盛制衣厂,只靠种田根本不能支撑四个人的生活,所以李五妹三兄妹的日子,就艰难起来了。 不说过去罕见的零食没有了,就连新衣服也没有了,大过年的,还是穿着去年的旧衣。 穿旧衣本来也没什么,可是当桂花村所有人家都穿上了新衣,只穿旧衣的三兄妹,就十分打眼了。 “原来这样啊……”谢平安点点头,“我们去年没有穿新衣服,看到他们也没有不好意思啊,他们为什么要不好意思?” 谢长安摸摸他们的脑袋,“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 说话间,抬头就看到了阴沉着一张脸的王志芬。 谢长安牵着谢平安,若无其事地绕开一些,避着王志芬走。 自从李八不再寄钱寄物回来,王志芬就有些发疯了,跟疯狗似的,逮着人就咬,每天都阴沉沉的,似乎在憋着什么坏招。 村里人因为开鸿盛制衣厂赚了钱,小日子过得不错,不免有些得意忘形,平时说话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生活变好了。 然而就只是这样,王志芬就写了大字报去张贴,说桃花村大部分人学习资本主义,偷盗国家的螺丝钉…… 当时全村差点气死了,可是没顾得上王志芬,而是先急着自证,并请上面的领导帮忙澄清。 事情澄清之后,大家见了王志芬都要吐唾沫说一句恶心,一起排挤王志芬。 然而王志芬似乎刀枪不入起来,跟谁吵都不怕,战斗力十足。 渐渐地,村里人觉得跟一条疯狗计较没意思,就懒得再理会她了。 王志芬看着谢长安和谢平安精致的眉眼,白皙的脸蛋,漂亮的新衣服,脸色更阴沉了。 同样没了男人,凭什么苏颜一个外地人过得比她这个本地人还好? 还有那个鸿盛制衣厂,她作为本地人都没份,凭什么苏颜能占最多的份额?要不是桂花村收留,她和两个孩子早就饿死了,怎么还有可能赚到钱投资?所以,苏颜赚到的钱,有她的一份!如果没有,那就大家都别想要! 到了二月份,苏颜在厨房包粽子,谢长安和谢平安正收拾东西准备上学,外头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长安——平安——,你们在不在家啊?” “在的,国庆伯,你找我们有什么事?”谢长安从屋里走出来,笑着问。 李国庆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有人打电话找你们,说是陶家的人,让你们赶紧去等着。十分钟之后,他们再打过来。” “好,我这就去。”谢长安说着,把东西放好,跟苏颜说了一声,就牵着谢平安跟李国庆一起出门了。 走在路上,李国庆问,“长安啊,这京城的陶家是什么身份呀?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她是我的同学,我们经常一起玩,所以就认识了。”谢平安笑着回答。 李国庆听了,不肯相信,忙又道,“肯定不止这些的,长安你认真想想,想想他们家是什么级别的官啊。” 生产队的人第一次接到电话,听到是找两个小孩子的,就推说人不在家,飞快地挂了。可是很快,蓝山这边的领导就打了电话过来,严厉批评了这种行为,说会影响港商或者台商打电话来咨询,敦促生产队要改变态度。 生产队的人吓了个半死,在再次接到陶家的电话,说要找谢长安和谢平安时,急忙派人过来了。 李国庆心里想打听消息,连忙叫住人,亲自过来请。 谢长安再度摇摇头,“国庆伯,我真的不知道啊。” 李国庆不死心,又问了几句,什么也问不出来,只得说道,“要不你等会儿接电话时,顺便问一问?就说你很好奇这个。” 谢长安笑着点头,“好啊。” 李国庆大喜,一路上激动得直搓手。 谢长安接了电话,知道苏静怡病了,陶知常要陪她一段日子才南下,便连忙说道,“那你先好好陪陪静怡姨,别急着下来。对了,静怡姨没什么大碍?” “没事,就是有些不舒服。你和平安等我下去啊,我们三个还做同桌。你们记得不要和别人一起坐,只和我一起坐。”陶知常叮嘱。 谢长安听了她的叮嘱,就知道苏静怡应该是真的没什么大碍,便放了心,连连答应,又聊了些闲话,这才把话筒递给谢平安,让谢平安说。 李国庆在旁急得不行,“长安,你怎么不问?等会儿你再拿电话,一定记得问。” 谢长安皱起眉头,“国庆伯,阿常她的妈妈生病了,我不好意思问她这个。不如等她下来了,我再问她?” “生病了也没什么……”李国庆有些悻悻然地说道。 谢长安听了在心里翻白眼,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过了一会儿,谢平安也打完电话了,谢长安就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牵着谢平安的手跟李国庆告别。 李国庆虽然没问到阿常家人的官有多大,但是想到人家一个电话就找来蓝山的负责人训斥他们,肯定官职不小的,心里就琢磨着让王霞以后跟谢家更亲近一些,以期好好抱大腿。 又过几日,正是周末,谢长安刚准备和谢平安出门玩耍,就看到上次来的英俊军人又扛着东西来了。 和上次一样,他扛着东西进了屋,连水也没有喝一杯,转身就往外走。 苏颜虽然不好出门远送这位送东西的军人,但是却是可以送出门口的,因此就跟在这个军人身后从屋里走了出来。 谢长安见状,连忙拉着谢平安也跟着出来道谢。 哪知他们跟在苏颜身后才出了屋,就听到一道尖利的声音大喊,“苏颜她偷|汉子啦……” 谢长安惊呆了,苏颜和那个英俊的军人也惊呆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平安听不懂,就摇了摇谢长安的手,“姐姐,什么叫偷|汉子?” 谢长安的脸一下子绿了,人也反应过来了,不过她没空回答谢平安,而是直奔客厅角落拿上次砍李麻子的菜刀。 苏颜也反应过来了,她一言不发,飞快地冲了出去,直奔胡乱喊的王志芬,揪着人,几大耳刮子就扇了过去,“我让你胡说八道,我让你胡说八道,看我不打死你这个黑心烂肺的婆娘!” 站在王志芬身后的李五妹三兄妹都惊呆了,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想推开苏颜。 王志芬被打了,嗷嗷直叫,死命挣扎,嘴里还是不清不楚,“就是你苏颜偷|汉子,就死你偷|汉子……还是穿着军装的……” 苏颜气极,对着王志芬又狠狠地扇了几巴掌。 她有一米六五高,比一米五五的王志芬高了十厘米,所以轻易就制住了王志芬,强势碾压她! 谢长安拿了菜刀冲出来,“妈你走开,让我砍死这个不要脸的坏女人!” “不要砍我妈妈……”李五妹大惊失色,连忙伸开双手拦在王志芬跟前,一边哭一边对凶神恶煞的谢长安道,“谢长安,求你不要砍我妈妈,我没有爸爸了,我只有妈妈了……” 她的两个哥哥也连忙站在了王志芬的前面,“长安,你要砍人就砍我们,求你不要砍我妈妈。我们没有爸爸的,如果连妈妈也没了,以后就活不下去啦……” “滚开,不然我连你们一起砍!”谢长安挥舞着菜刀,怒气冲冲地叫道。 李五妹三兄妹瑟缩了一下,却还是坚定地站在王志芬跟前。 那个送东西的军人惊到现在才反应过来,目光凌厉地看向王志芬,“这位胡说的同志,我只是帮陶家送东西过来,怎么就成偷、偷……咳咳……”他说不下去了,只拿凶狠的目光盯着王志芬不放。 正和王霞跑过来的李国庆一听到“帮陶家送东西”之后,心里马上就知道怎么办了,便连忙加快了脚步,“怎么了这是怎么了?王志芬你上次怂恿李麻子来害谢家的,这次还要再害一次?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你!” “我没有胡说,这个男人以前来过苏颜家里,这是第二次了!”王志芬的脸肿得跟猪头似的,说话时牵扯到脸上,就一阵阵的抽痛,可是为了污蔑苏颜,她忍着痛,大声叫了出来。 前来送东西的英俊军人见聚集过来的村里人越来越多了,便大声说道, “各位乡亲请听我一句,我是受人所托送东西来谢家的,送进门之后,连水也没喝一口就出来了,因为让我送东西的人告诉过我,说这户没有男主人,叫我送到就走,不能停留败坏了女主人的名声。” 王志芬听到这里,连忙死命大叫,一口咬定说自己亲眼看见了。 苏颜大怒,“王志芬你自己也是女人,却这样污蔑我,你不得好死!”说完看向四周的乡亲,“这位同志的确是受人所托给我家长安和平安送东西的,东西现在就在里面,大家可以一起进来看看。” 谢长安懒得废话,她低头看向李五妹兄妹三人,“你们说,刚才看见什么了。” 李五妹避开了谢长安的目光,目光含泪地垂下头,“刚才那个解放军叔叔扛着东西进谢长安家里,很快就出来了……” “李五妹你胡说什么?”王志芬疯狂地叫道。 王霞冷笑着看向王志芬,“王志芬你这疯狗出色了,总做这样下|流的事,难怪李八不肯要你了。”说完看向李五妹两个哥哥,“你们说说,五妹说的是不是真的?” 李五妹两个哥哥恨她说话侮辱自己的母亲,因此都撇开脸不说话。 谢长安却没有耐心了,看向李五妹两个哥哥,“你们到底说不说?” “我妈她……”李五妹的大哥看了王志芬一眼,垂下眼睑,“解放军叔叔进去送了东西,马上就出来了,五妹没有撒谎……” 村里的人本来就对王志芬不满了,再听到她儿女都说苏颜是无辜的,是王志芬故意污蔑的,心里恨得不行,当下就对着王志芬指点起来。 送东向的英俊军人这时又开口了,“我帮人送东西是有人证的,如果谁有怀疑,可以跟我去见我的领导,让他跟你们说清楚。” 说到这里看向王志芬,“希望这位女同志以后不要再胡说损害人的名声,不然我可要反过来告你!”说完一抬脚走了。 张菊英看向王志芬,“王志芬你真的太过分了,72年你用同样的手段害死了一个知青,现在又想来害苏颜,你怎么就这么恶毒呢?” “什么?那个知青是王志芬害的?天哪,我就说呢,人家是大城市来的,长得也好看,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王志芬你真是太恶毒了,难怪李八不要你,这都是你的报应……” 村里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瞥向王志芬的目光带着无限恶心。 王霞走到苏颜身旁,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 谢昀又找了大半年都没能找到苏颜,心中虽然失望,但是却并不肯放弃。 这不,过了年之后他又收拾东西准备北上。 不过进入鹏城之后,他想起自己的工厂,就心血来潮过来看看。 看完了,他看着曾听到过“长安”两个字的小路出神,随后不由自主地走了上去,信步走着。 走了很久,似乎又回到鹏城湾的海边。 谢昀站定了脚步,看着眼前的鹏城湾以及对面的港岛,停住了脚步,怔怔地听着哗啦啦的海浪声出神。 世事变迁,实在太叫人伤感了。 谁能想得到,有着秦汉唐宋元明清众多辉煌朝代的泱泱大国,也会积弱成这个样子,让民众饿得受不住,纷纷逃往港岛,宁愿做难民也要离开故土? 叹了口气,谢昀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看到旁边灰扑扑的小村子,脚步顿了顿,抬脚走进村子里。 不知道苏颜会不会也躲在一个这样的小村子里,带着两个孩子过着艰苦而无望的生活。 才走进村子里,他就听到一个地方传来嗡嗡嗡的讨伐声。 谢昀听着这些乱糟糟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人心险恶,或许这里又有恶毒的人在做着恶毒的事了。这样的地方,也没有走进去的必要了。 谢昀转身就走,才走了几步,就听到那嗡嗡嗡的声音中,夹杂着“苏颜”的名字。 他一怔,忙住了脚步。 里头受难的,被人揭发或者举报的,难道也叫做“苏颜”吗? 他想起那年帮苏家拿回一封信,结果被揭发了的苏颜,便又转过身,大踏步往声音传来处走去。 村子不大,谢昀很快就走到了,看到巷子中央围了乌泱泱的一群人,此时正在激烈的讨伐着一个叫王志芬的女人,同时又有人在安慰“苏颜”。 果然,那十年里的牛鬼蛇神到了现在还是一样的恶毒,满心都是黑暗,恨不得把每个人都拽进地狱里。 幸运的是,这个村子的村民,并不像过去那样容易受到煽动了。 谢昀加快了脚步,走进了人群中。 越过了外围的男人,只是一眼,他就看到了被几个妇女围着安慰的女人。 那个女人有着他做梦都能梦见的容颜,有着他十分钟情的温柔。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谢昀加快了脚步,甚至还不小心撞到了别人。 付彦芳被撞了一下,很不高兴,“你是谁啊?你来我们村子干什么?你撞了人你还不道歉,你以为你长得高大就了不起了啊……” 她这样叠声数落着,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谢长安提着菜刀看过去,看到来人时,怔了一怔,心里涌起一种特别玄妙的感觉。 眼圈有些发红的谢平安惊喜地扯了扯她的衫角,“姐姐,就是那个叔叔,那个好看的叔叔,他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像姐姐的小梨涡一样。” 谢长安听到这里,目光更是紧紧地盯着那个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高大俊朗的男人,心脏急促地跳动起来,似乎下一刻就要从胸中跳出来。 她忍不住看向苏颜,见苏颜也正看着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一脸惊愕,渐渐地,那惊愕又变成了惊喜。 最后,苏颜忽然叫了一声,然后推开围在她身边的张菊英和王霞几个人,飞快地跑向正在走来的男人。 即将走到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跟前时,苏颜忽然停住了脚步,似乎在确认,又似乎实在用力描摹。 可是那个高大俊朗的男人却加快了脚步,一把将苏颜搂在怀里,只搂了一下,他马上放开,改为握住苏颜的手,声音带着激动,“苏颜,是我。” “啊……”苏颜再也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谢昀,你是谢昀,你还活着,你回来看我了是不是?不是,不对……你是放心不下我,怕我被欺负,才回来看我的是不是?你、你在新乌是不是很冷,是我没用,没能带你回来……” 谢长安听到“谢昀”这两个字,又看到和谢平安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心中似乎有温暖的泉水流过,转瞬间,那温暖的泉水就变成滚烫的岩浆,把她整个人都围着灼烧了起来。 谢昀,谢昀,她记得这个名字,这是她爸爸的名字! 谢平安懵懂地看着,摇了摇谢长安的衣袖,“姐姐,他为什么和爸爸一个名字?” “他、他就是我们的爸爸……”谢长安高兴地回答,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她做梦也想要重新再见的人,她的爸爸谢昀,竟然还活着。 谢长安把左手食指伸进嘴里,用牙一咬,感觉到手指疼痛,便再度点头,“没错的,他是谢昀,是我们的爸爸,平安长得像爸爸,我的小梨涡也像爸爸……” 那头谢昀握紧了苏颜的手,“我回来了,我还活着,我没死,我回来找你了。” 苏颜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如果说之前哭诉王志芬时她尚有几分做戏的姿态,那么如今她满脸的泪水,都是发自肺腑,带着心血,变成泪珠掉落下来的。 她抖着嘴唇,不住地打量着谢昀英俊的面容,“我一定是在做梦,上天不可能对我这么好的,它对我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被苏颜一把推开,退到谢长安身边的张菊英听到了谢长安的话,此时又听到苏颜这话,再也忍不住了,“苏颜,这个是你男人?他回来了?” “绝对是苏颜的男人,你们看,平安长得像他,一样的俊。”王霞马上接口说道。 李国庆也不住地点头,“谢平安和他是真的很像,一定是父子,说不是都没人相信……” 四周的村民不住地打量着谢平安和谢昀,互相印证着,然后不约而同地点头,“这一定就是苏颜的男人了,天哪,他长得可真俊!” “怎么回事?苏颜不是说她男人死了嘛?怎么又活着回来了?还穿得这么好,一看就是有钱人,出身还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