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相见不如不见（6）
“大伯……” 韩坤天摆摆手，“无妨，只是一时情绪有些激动罢了。人老了，就越是优柔寡断。我想明白了，与其处在被动的地位，倒不如趁其不备抢占先机，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亦辰，你愿意帮我么？” 韩亦辰的脸色十分平静，只是漆黑的眸底，暗流涌动。 就算大伯不说，他又如何能置之事外呢？ 说到底，他终究还是韩家的人，身上流着，韩家的血脉。 “好，我会做的。” 低沉的嗓音，算是应答。 “不过……可不可以多给我一些时间？” 这一仗，无论输赢，都要将生死置之度外。 可他心里，还有未完成的事，不能放下的人…… 看着他眼里的忧郁，韩坤天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勉强将相爱的两个人分开，已经是他这个做长辈的无能了，又怎么能连最后的机会都不给？ 况且，他相信韩亦辰，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可以，你尽管去做自己的事。这件事，还需要筹划。” “谢谢大伯。” 离开书房时，他的拳头是紧握的。 以一种决绝的姿态，离开…… …… 送了林宛白回家，他却径直去了酒。 既不是夜精灵，也不是夜色魅火，只是街边拐角处，一个小小的，毫不起眼的小酒。 这里客人并不多，好在环境优雅，倒与那些嘈杂的夜场不同，是他和江禁枫才知道的地方。 叫了一瓶常喝的烈酒，辛辣的酒精缓缓滑进喉咙，带着灼烧的错觉，才让他感受到了一丝真实。 江禁枫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他，默不作声的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这是从小到大培养出来的默契，知道他心情不好，他推掉一切事务来陪着，却不会多问一句。 两个人就这么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直到窗外夜色弥漫，寒风凄凉。 “老江，权势，就真的那么重要么？” 江禁枫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滞，苦笑起来，“若说不重要，多少人宁愿为了这两个字背信弃义，泯灭自己的良心，也要奋不顾身的向上爬。可若说重要……我宁愿把它当成个屁！” 韩亦辰不吭声了，在他眼里，权势又何尝有半分的吸引？ 看着他满脸受伤的表情，江禁枫终于忍不住了，“韩亦辰，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不就是个女人么？用得着这么一副哭丧脸么？” “谁告诉你是一个了？”他灌了杯酒下去，鄙夷的瞪了他一眼。 眼里的蔑视，让江禁枫气的脸都白了，“好好，就你女人多！就你女人缘好行不行？老子孤身一人还乐得自在！” 韩亦辰重重叹息一声，依旧是要死不活的状态，“我昨天在机场看到奈奈了。她现在，一定恨死我了。” “活该！”江禁枫撇撇嘴，“谁让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要是弟妹，当场就冲上去给你两巴掌解恨！想当初怎么追人家来着，现在好了，简直现代陈世美啊……” 听着江禁枫的话，韩亦辰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丝的轻松，原来做了错事挨骂，竟然也是一种发泄。 江禁枫扯着嗓子骂了许久，也算是安奈出够了气，直到嗓子都哑了，韩亦辰依旧闷头喝酒不吭声，看着好兄弟这么难受的样子，江禁枫心里也不好受。 要了杯水喝下去，润了润嗓子，这才又一脸认真的问道，“林宛白……在你心里是什么位置？” 他可不相信韩亦辰会移情别恋。 可是，又不太敢打包票，毕竟感情这种事，谁也做不了主的。 发生的时候，就那么忽然降临，才不会管那些世俗的眼光或者其他。 “我不知道……”韩亦辰痛苦的摇摇头，说实话，他真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林宛白在一起，甚至，还要跟她那般亲热。 “那你爱她么？”江禁枫有些紧张的追问。 “爱？怎么可能。”韩亦辰苦笑起来，“我跟她之间，从来没有那样的感情，更多的，还是内疚？毕竟当初是我把她害成那样的，是我的错……” 听到这个回答，不知为何，江禁枫心里竟然有些轻松，“那件事并不完全是你的错。说到底，你们三个人都有错，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爱情这种东西，你情我愿，怪不得谁的。谁又能说当初她不是在自欺欺人？” 韩亦辰沉默，半晌，面露苦涩，“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谁能记得呢？” “那，你心里还是有弟妹的？我还从来没见你对哪个女人那么上瘾呢。”江禁枫又好奇心发作问道。 他说的上瘾，倒也没错。 如果说韩亦辰在恢复了之后，开始接近女人，那也只不过是玩玩而已。 只消一天，就会腻，就会厌烦。 可是对于安奈，却是不同的。 他愿意用生命来保护安奈，跟兄弟几个在一起的时候，一提到安奈，话里话外，都是得意。那种感觉，是装不出来的。 韩亦辰愣了一下，他确实是对安奈上了瘾，如何都戒不掉。 可是，眼前忽然又浮现出她在机场时那脸色苍白的模样，那一刻，她的眼神里，真的有种令他不敢接近，想要逃避的东西…… 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原来应该是他最骄傲和自豪的事，可是如今，却成了他心头的一道枷锁，让他无法呼吸…… 不是不爱了，而是因为太爱，害怕她在这场与她完全无关的争斗中，会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所以，在机场的时候，心痛到差点猝死，也不敢与她相认。 他甚至恨不得，将她藏起来。藏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更没有人能找得到的地方，安安全全的。这样，他才能安心的去做自己的事…… 猛灌了几杯酒，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如果真的有一天，他必须要与她分别，那么，他希望，她能好好活着，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好像，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一样…… 江禁枫似乎看透了他的内心一般，再没有开口追问，就那么静静的陪着他，喝了很久，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