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2 章节
马车似乎也看到了她们，已经停在了山脚下。 王琳芝等车停下来，便搀着老太太下了马车，给双方相互介绍了起来。 之后，老太太便有和薛老夫人相见恨晚的架势，从彼此的丈夫聊到儿子，又从儿子聊到孙子，又聊到各地的风俗，仿佛就像许多年没见的朋友一般。 “我们年纪大了，出来应应景就行了，就不用到山上去了。”两位老太太的意见竟出奇地一致。 王琳芝倒也想留下，哪想她一开口，几位小娘子便也喊着要留下，便唯有答应和她们一起爬山了。 哪想正要和两位老人家告辞，璎珞便悄声道：“凤香公主的马车到了。” 无论王琳芝喜不喜欢凤香，她都是皇室的公主，少不得和众人一起行礼。 不过当她真正的看到凤香的时候，仍旧吓了一跳。 她那副模样，当真是瘦得十分吓人。 众人行礼，凤香也不过是胡乱地点个头罢了，“你们都离远些，我有些话，要单独和郡主说。” 经她这么一说，大家都散开了。 凤香那模样，太过吓人。 王琳芝便朝跟着的人点了点头，他们还没退下去，便听凤香公主怒目圆睁地问王琳芝道：“你不是可以梦到将来的事？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陆阳春会做出那等骨肉相残的事情？” 可就算我说是，你会听吗？ 王琳芝正想说话，却见凤香公主满脸怨恨的模样，话到嘴边，咽了下去，淡声道：“我已经有好几年不曾做梦了，既使是做梦，也只能梦到和自己相关的事。公主身份高贵，自有神佛保佑，何须胡乱担心？” 她可不想让凤香公主将失去孩子的痛苦加诸在自己身上。 凤香听闻此言，倒也没做过多纠缠，掉头便冷笑着往山上去了。 那笑容直听得人心里发毛。 王琳芝决定避开凤香，所以便走走停停，速度慢得像蜗牛一般，还刚到半山脚，便看到许多人惊慌失措地往下跑，“不得了！凤香公主失足落崖了！” 406 相伴 无缘无故，凤香公主怎么可能会失足落崖？ 王琳芝第一反应就是陆阳春在这件事上动了手脚。 “可曾找到人了？” “公主府的护卫已经去找人了。” “那你们分三拨，一拔保护好这些小娘子们的安全。”王琳芝吩咐道，“另一拨人去寻凤香公主，余下人保护老太太和各位太太。” 一切都只能在找到凤香公主以后再下结论。 王十三倒是很了解她的心思，亲自去帮着寻凤香公主，没多久便回来了，“台阶上的石头松动了，可巧公主福大命大，抓住了一棵树，现在已经被救上来了，并无大碍。” 可这么一来，便没有多少人还有心情再爬山了，大家也就应影地在半山腰略坐了一会儿，休息好了便下去和老太太汇合了。 等回到了翠薇居，王十三才禀告道：“凤香公主被救上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似乎还骂了陆驸马几句。” 王琳芝几乎可以肯定，凤香公主也在怀疑陆阳春，但凤香那鲁莽的性子，如何是心机深沉的陆阳春的对手？ 她想了许久，还是坐下来，提笔写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命王十三送给了凤香公主。 其实，在她这个局外人看来，凤香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和离，可凤香会怎么做就不是她这个局外人能插手的了。 王十三很快地回来了，“凤香公主将主子写的东西给撕了，扔掉了。还问，说主子是在看她笑话。” 王琳芝：…… 哪想过了几天，京中忽传来消息，凤香公主府上突发大火，驸马和公主双双被烧死在火里。 至于是他们谁动的手，只怕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秋风带着丝丝凉意，吹拂着渭水，佛仿一夜之间，日子便由深秋到了严冬。 西北风肆虐的夜晚，王琳芝倒是偶尔会梦到幼时和凤香公主打闹的情形。 人死如灯灭，尽管心中难过，可她惟一能做的，也就是为凤香公主点一柱香罢了，不知为何，她的眼前却闪现出前世凤香公主嫁了毛卫周之后春风得意的模样。 然后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再然后，她便愣住了。 仔细一算，凤香公主今世死亡的时间，倒和王琳芝前世在陆家遇上大火的时间一模一样。 其实，一直到现在，王琳芝都一直以为，她前世之所以会变得那般凄惨，主要是程静姝从中做梗的原因，可今世，凤香公主明明比她出身更好，可嫁给了这么一个男人，却落得如此一般的下场。 想到此，王琳芝不由暗自庆幸，幸亏上一世有顾钺，所以她才能一直熬到程静姝死，而今世又因为顾钺的相助，所以她和她的家人才能有了一回和前世不一样的人生。 这般一想，王琳芝便忍不住抱了抱仍在熟睡的顾钺。 月白风清的夜，冷辉透过窗棂，在屋内投下一个斑驳而虚幻的影子，而她所依靠的的怀抱却是那样的温暖。 就像冬日里火炉，又像破云而出的阳光，只要有顾钺在，王琳芝便觉得自己拥了一切。 既使是在睡梦中，顾钺搂在她腰间的手臂仍旧是霸道有力，足以让她安心。 王琳芝又沉沉地睡去。 次日一早醒来，又是一个晴朗的冬日了，上午的时候，夫妻俩便一同在院子里陪着孩子们。 仁哥儿和智哥儿已经可以自己站起来了，并且还能自己走上几步，地上铺了羊毛毡，倒也不怕他们摔到，两个小的站不起来，但是爬得飞快，偶尔还翻个跟头，但看到两个哥哥都站着，老三便将手伸给了自己的奶娘，让她给自己搭把手，老四倒好，直接爬到王琳芝身边，扶着她站了起来。 几个哥哥见老四到了娘亲那里，便一起围了过去，一扑一拽，老四便倒在了老二身上。 老二小小年纪便心眼特别多，一看自己倒了，便去抓离自己的最近的，老大便想着阻止，这么你拉一下，他扯一下，最后便全躺在了地上。 顾钺意有所指地向王琳芝道：“还是四个好，孩子们有伴玩，大人也省心。” 想当初，王琳芝一怀孕，便不许他再碰她了，好在她生产一次，顶别人好几年，心里便美滋滋的。 “开了年，他们就可以住外院了。”他说道。 王琳芝一愣，“我看几个叔叔都是三岁以后去的外院。” 顾钺振振有词：“明年他们已经三岁了！” 王琳芝半晌回不了神，眼前这个人，真是无所不能的顾钺吗？怎么连自己儿子多大都分不清？ 她不得不提醒道：“孩子们现在还没有过周岁呢。” 顾钺：“出生这一年一岁，第二年两岁，虚岁可不就是三岁？” 他一说出这话便后悔了，早知道她这般反对，他就该先将他们搬出去再告诉她！ 现在倒好，本是想探探妻子口风的，哪想让她警觉起来了，再想动手可就难了。 一计不成，他便另生一计，“你在这儿住的可还习惯？” 如今向氏已经回了京城，几个伯娘婶母根本无权过问他们的事，老太太又对她像亲人一样，倒也没有什么不能习惯的，尤其是顾钺当时这许多下人如此问她的时候。 “我觉得和在京城一样，都很好。” 顾钺：“那就好，咱们就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顾钺是武将，一旦有战事，在沙场上要比一般人辛苦多了，如今他不过是不想住在京城，想在老家躲一段时间的清静，王琳芝自然不能当着下人扫了他的面子，便道了声好。 其实，住在这里确实要比京城好，老太太非常喜欢四胞胎，每天一起床，便命人将孩子们给接了过去，还对顾钺和王琳芝道：“我从武昌回来，天天坐在那里，总觉得心里少了些什么，三天两头都要请大夫，如今几个哥儿来看我，我这许多毛病，一下子就没了，每天抱抱他们，饭都要多吃两碗。” 老太太这般一说大太太几个自然要凑趣。 她们唯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将王琳芝夫妇高高兴兴地留在老太太身边。 他们两口子在这里，好处可就太多了。 首先是老太太心情好，不会对他们发脾气。其次便是那些豪门大户见了他们，也比往常恭敬多了。其三，尽管王琳芝什么都没有做，就算送给郑洁的头饰是假的，但也让人非常羡慕，已经有好几家人到郑家去提亲了。要知道以前郑洁可是无人问津，不然顾氏也不会想着和娘家联姻了。 当然，还有儿女们的亲事和前程，都要指望二房，不巴结也不成啊。 407 相聚 相聚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 不知不觉，王琳芝和顾钺已经在郑县住了三个月。 来的时候还在穿单衣吃冰镇的西瓜，一下子就该穿棉衣了。 虽然一下子生了四胞胎，但这四胞胎多数时候是老太太在带。 老太太仍旧是那句老话，说王琳芝一口气生了四胞，要好好补身子，不能太劳累。其实大家都清楚，关心孙媳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老太太是当真是从心里喜欢这四个孩子。 周岁的小团子，长得简直比年画上的送福娃娃还要讨人喜欢。 老太太一天看不到他们，简直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相反王琳芝倒是松闲了下来，她便突发奇想，要替顾钺做些衣裳。 余氏和璎珞劝了好几次，也不能打消她的念头，唯有献计道：“那郡主就先做袜子，绣手帕。” 可这些事看着容易做着难。 终于在剪坏了三匹布之后，王琳芝放弃了使用剪刀，让璎珞帮她裁剪，她只动用针线。 平时看那些丫头们缝的也挺顺手的，哪想到了自己，串针都要近半个时辰的功夫，好容易串好针，几个小团子又来捣乱了。看着四个小不点那明亮纯净酷似顾钺的眼神，王琳芝哪舍得拒绝他们的要求？ 所以一双袜子，缝了近十天，终是缝好了！ “这是……荷包？”顾钺试探地问道。 王琳芝面不改色：“是，我打算在上面绣步步高升的图案。” “家里下人一堆，你把他们的活计做了，他们不是要担心受怕？”顾钺笑起来。 凭她这手艺能抢了线针房的饭碗？王琳芝也颇为好笑。 她就是想让自己心爱的人穿上她亲手做的衣裳罢了。 “我记得第一次看到你，你在那里学射箭。雄纠纠，气昂昂，神气的让人羡慕。”顾钺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道。 王琳芝只当他是玩笑，“你不反对？” 顾钺一本正经地开口道：“你再练，也不能超过我，晚上还是要乖乖地听我的话！” 无端又说这个！ 真是！ 看她绷了一张脸，顾钺忙道：“那我听你的，晚上随你怎么享用，我都极积配合。” 什么跟什么啊，王琳芝直接将针线扔到了一边，一下子就将顾钺扑倒了。 顾钺这个家伙，看出她害燥，就专门说这些，今天她一定要扳回一城。 “咱们还没成亲，你天天和人说我秀色可餐！” 王琳芝也不辩解，做势要撕扯他的衣裳，他竟然也配合她往下玩，“女侠饶命，小的已经洗干净了，你想怎么样吃，只管下口。” 闹着闹着，王琳芝倒是被他假戏真做，给吃干抹净了。 可此时的顾钺却似乎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用力。 “你是不是又要出征了？”王琳芝突然反应过来。 顾钺摸摸她的手，“不算出征，就是去看看岳父岳母。” 王琳芝突然想起，上次虽然顾钺用计谋让蕃人退了兵，但现在又到了冬季，正是他们缺衣少食的季节，难保不会再次侵犯。 只顾只天天和他荒唐，竟然将这件事也忘了。 一时之间，她的心里又内疚起来，有对父母的，也有对顾钺的。 谁都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顾钺明明可以更自在一些，却因娶了她的关系，一次又一次将自己置于险地。 可又不能拦着他不让去，就算不为父母，也要为顾钺自身考虑。对于他们的爱情，他的忠诚毋庸置疑，但他真正的本性却有好战的成份。或者说，他天生就该在沙场上。 这个时候，她怎么能拖后腿？ 可他这一去，她必定是要一直担心下去。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几个孩子，等你回来。”最终，她这么说道。 其实，她还想再说些别的，可实在是太困了，终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身边尚有余温，人却不在身边了。 “子衡呢？” “二爷走了有一个时辰了。”璎珞说道。 难怪顾钺这般折腾她，他是故意的，就是不想她跟他道别，他只希望她记住他们在一起的时光。 可他离开的日子，时间一下子变得漫长起来，好在有四胞胎的陪伴。 不得不说，老太太是个妙人，等顾钺一走，她也不吩咐下人将孩子们带过去了，反倒交待道：“如今天冷，别让他们哥几个过来冻着了，让我也走动走动，舒散一下筋骨。” 老太太开始每天去翠薇居看四胞胎。 天渐渐地更冷了，河水开始结冰。 “天有些发黄，晚点可能要下雪。老太太当心身体，明天我带着孩子们过去看您老人好了。” 说下雪，还真的下雪了。 第二天一早起床，外面的雪已经有两三尺厚了。 王琳芝越发的担心顾钺，也不知他现在的情形怎么样了，担心顾钺的同时，又担长公主夫妇。 上次顾钺让蕃人不战而退虽然是好事，但此时天寒地冻，西蕃人没了食物，肯定会更加变本加厉，需要朝廷派兵增援，说明情况就不太理想。 这种情况下，就算真有事，肯定也很难打听到。 可老太太年纪大了，王琳芝又不想让她老人家担心，焦急也不敢表现出来，可晚上总是睡不好，还没到起床的时间就醒了。 “将哥儿都抱着，去给老太太请安。”王琳芝交待道。 璎珞笑道：“今天是几位哥儿的周岁的生辰呢。” 老太太和向氏都打算大办的，可王琳芝哪有心情，便以孩子年幼不可太少张扬免得折了福给推脱了，她又担心老太太过来，所以不得不提前过去了。 哪想到了上房，门开着，却只有一个小丫头守在那里。 “老太太去祠堂给二爷祈福去了。” 天这么，老太太又上了年纪，这…… 丫头见王琳芝不说话，以为她不高兴，忙解释道：“奴婢们都劝着她老人家，可老太太说了，上次就是因为她诚心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