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节
珀一起扶着王琳芝上了轿子。 “郡主先坚持一会儿，到家了再睡，免得睡着了，下车时吹了冷风。” 她一睡着，琥珀势必要给她用薄被搭一下，等下回了府肯定是在床上睡更舒服，必定要从马车上下来，一热一冷很容易得风寒。 这道理王琳芝自然是知道的，朝她点点头，“我没睡，就是在想点东西罢了。” 琥珀见她闭了眼睛，便不再打扰她了。 马车很快到了公主府，刚下马车，王慎远身边的亲随过来了，愁眉苦脸地向王琳芝见了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禀告郡主，大公子在正院，公主似乎很生气。”那亲随缩着脑袋说道。 想必是为了王慎远在安公园里同陆阳春赌博的事情，王琳芝不由敛了眉，“上次去打猎也是你跟着？若不是我找去，万一遇到了雪崩，那么多人同时出了问题，你担得起吗？” 别说他担不起，就是整个王家都担不起。 他这会子倒好，想到跑自己这里来搬救兵了，早些时候干什么去了？ “自己找李嬷嬷领棍子去。”王琳芝的声音不由自由的冷了下来，作为下人不知道规劝主子，理应受罚。 清晖院四处静悄悄的，丫鬟们皆敛声屏气垂首站着，怕被主母迁怒了。 王琳芝还未进去，便听到清阳公主训斥王慎远的声音:“你是什么身份，那陆阳春算什么东西，他配向你挑战吗？” 王琳芝只好止住了脚步，她若现在进去，只怕阿兄的脸面下不来。 “儿子也是想在这些方面胜了他，好让他以后不再纠缠着妹妹。” “结果呢？上一次若不是你跟他打赌，你妹妹怎么可能大雪天跑到山上去寻你们？做错了一回，还接着错第二回！” “是儿子不孝，让家里人担心了。” “阿娘希望你是真的能想明白，就算你能投壶赢了陆阳春，他难道不会找你比别的？那时候你是接还是不接？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了局。”陆家人是没有底限的，若非如此又怎么会凭空弄出婚书来？ 王慎远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是”。 王琳芝笑着进去了，沏了杯，双手奉给了清阳公主，“马上要过年了呢，阿爹和哥哥都在家里，这个年咱们一定要办得热闹一些。” 清阳公主猛然想起，此时已经进入腊月了。 大周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进入腊月之后，只说喜庆的话，一般会忌讳那些不吉利的事，就是对孩子们也会特别的宽容一些，一般不会责骂。 清阳公主经王琳芝这么一提醒，慢慢收敛了怒气，放柔了声音道：“你今天不是出去玩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王琳芝自然不好说她担心王慎远回来挨训，专门回来劝和的，只笑道：“外面也就是人多些，吵闹一些罢了，哪有自己家里自在。” 做父母的听到这样的话，自然是极欣慰的，清阳公主也不例外，向王慎远道：“看在你妹妹替你求情的份上，阿娘便不罚你了，但你要记住，三思而后行。” 王慎远红着脸应了，又向王琳芝道歉，“都是哥哥不好，让阿娘担心也罢了，居然让妹妹也跟着担心。” 王琳芝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阿兄不必自责，若我早些时候告诉你那里要山崩，估计陆阳春怎么使计策你也不会去了。” 做错了事挨训是必须的，但也不能太过了，阿兄又不像她一样重活了一世，如何能知道那地方要发生雪崩呢？ 他其实并不笨，所欠缺的不过是和陆阳春这样的人相处的经验罢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阿兄来往的都是些为人端方持重的世家子弟，遇上陆阳春这样的找到跟前纠缠的人，偶尔让他得逞一次罢了。就算比投壶，也不见得他就是最厉害的，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早晚有败在别人手里的时候，你们就等着看热闹。” 前世，她自己还不是一样将所有能玩的东西都玩了个遍，也没有见阿娘生气过？她这是生气阿兄明知道比不过对方却偏偏自不量力，如果当时她没让人将他喊回来，估计他碍着脸面还要再输上几次。 清阳公主瞪她一眼，“你少理他，免得又传出什么闲话来。” 王琳芝乖巧地应了，“要不，我去找顾钺帮忙。”他箭术不错，又在京城呆着，投壶应该也不差。 清阳公主直觉地反对，“他要跟着师父练功夫呢，你别为这些玩乐耽误了他。” 王琳芝笑笑，“劳逸结合，兴许不用我们开口，他自己就要开口找陆阳春比试。” 陆家敢背后下黑手，用喂了毒的箭暗算他，他能无动于衷？ 清阳公主：“天道轮回，有因才有果，你又何必将他家扯进来？” 若王琳芝拉了顾钺去对付陆阳春，必定会让人觉得顾家站在王家这一边，那么吴惠妃一系就会将顾家当成敌人。 清阳公主之前偶然从定安公主口中听说了，崔家有意用嫡女和顾家结亲的事，可联想到顾桓最终娶了魏怡，她便想到了顾焱要保持中立的决心。 王琳芝若真让顾钺帮忙，他肯定不会拒绝，可这样势必会惹得家中父母不高兴。顾焱夫妇一不高兴，万一女儿以后真喜欢了顾钺，岂不是要吃很多苦？ 可话又说回来，若这点事他们都会不高兴，那这亲事就不能结，勉强凑在一起估计到时候难过的还是女儿，但就算这般，她也没有立场指责顾家做得不对，若是自己只怕也会这样做的。 唉，女儿长大了，她这当阿娘的也变得心事重重了。 098 美极了 王琳芝发觉清阳公主似乎不想她找顾钺帮忙，便改了口，“阿娘说得对，咱们确实不用为这点小事麻烦别人，总有人会看不顺眼，出手教训他的。”顾钺以后是要做百战不殆的大将军的人，哪能为了这点小事让他分神。 清阳公主听了这话，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了，女儿称顾钺为“外人”呢，根本没有其他的心思，是她这个当年的自己想多了！ 就说嘛！这么温柔可爱、聪明乖巧的女儿，怎么可能会让一个比她还要小的毛头小子给骗走了呢。 不行，她以后不能这么老窝在家里了，要多带女儿出去应酬才行，见得人多了，眼光自然也就高了，总会多些选择的余地。 清阳公主是个标准的行动派，马上下了决定，“你宁王大舅舅前两天回来了，明个儿你们两个就和我一起去拜访宁王府。” 宁王和郑王同公主府的关系都相当不错，特别是宁王夫妇，这些年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京，阿娘要带着他们兄妹去做客，王琳芝只觉得理所当然，马上笑着应了诺。 王慎远刚才挨了训，这会儿正想哄着清阳公主高兴，答应的也非常爽快。 就是下人们也很高兴，李嬷嬷更是不等清阳公主开口，已经主动笑道：“那老奴现在就让人写张拜贴送过去。”这是怕宁王妃到时候外出应酬去了，清阳公主去了见不到人。 清阳公主不过随意点个头，这些事一直是李嬷嬷打点，不用她花费半点心思的。 “皇后娘娘前些时候又赏了几匹料子，有一匹浣花锦很适合你，阿娘已经让如兰拿到清莲居去了，你明个儿就穿那个，外面……外面就披件白色的狐裘，再配条新做的裙子，穿双小鹿皮靴子，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至于首饰，不用她这个当家主母交待，几个贴身大丫头自然会挑和衣裳相配的，她若说得太多，倒有些怕女儿起疑。 女儿一向虽然极为乖巧，但却是个拗执的性子，万一引得她反感，说不定效果会适得其反。 王琳芝并没半点起疑，马上又要长大一岁了，花骨朵一般的年纪，阿娘想要将她扮得更好看，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等她回了清莲居之后，几个丫鬟便把清阳公主之前所说的衣裳先找了出来，至于首饰，她们会临时搭配，最主要的还是要问王琳芝的意见。 王琳芝的首饰虽多，但却是琥珀在保管，这丫头话不多却是个心里有数的，早分得清清楚楚，放在妆奁上方的首饰柜里，要找什么直接打拿钥匙开箱子，从来不曾出过错。 前世王琳芝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现在却觉得她们既然用心当了差，就应该得到赏赐，常会赏一些金银首饰给她们，偶尔也赏料子，反正她的库房里向来不缺这些东西，搁得久了就变成了陈年旧物不兴时了，她又没有姐妹，就权当几个丫头们也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了。 由于天冷，清阳公主早交待过了，只让她在那边吃午饭，早饭和晚膳却在清莲居用。 现在父亲也在京城，早晚也在家里用膳，她这个做女儿的不在旁边，说不定父母还会更自在一些。王琳芝这般一想，便遵从了清阳公主的话，早晚便不过去了。 这样每次有太油腻的菜，王琳芝就会直接赏给了几个丫鬟。 最初她们是不好意思要的，但王琳芝却道：“我不吃，你们也不吃，都便宜膳房的几个厨娘了，只怕三五年之后，咱们府上的厨子就全该换了。” 别人听了都还好，唯有珊瑚吓了一大跳，她老娘正是厨房里的管事，现在郡主说要换人，岂不是表示她娘的差没当好？ “可是厨房里的菜做得不合姑娘的味口？”珊瑚一慌张，直接跪下了。 王琳芝努努嘴，“这么多红肉剩着，阿娘看到了难道不该换掉厨房里的大管事？” “这些……都是照着郡主的口味做出来的，郡主前段时间不是还夸奴婢阿娘的菜烧得好吗？”珊瑚几乎要哭了。 若一直在不受重用的位置上也罢了，偏偏在重要的位置，却讨不了主子的欢心，由高到低的跌下来，只有白白被人嘲笑的份。 “你若怕你娘丢了工作，就把这些端去吃了。”王琳芝笑吟吟地说道。 原来主子并不是想换掉她娘，而是想赏她几盘菜罢了，珊瑚转忧为喜，破涕为笑向王琳芝谢恩。 能做到大丫鬟的都不是傻子，自不会为了这几盘菜让其他姐姝忌恨，“毕竟是郡主赏的，奴婢一个人吃怕被折了寿，还是请公主连同其他几个姐姝一起赏。” 王琳芝只是觉得不吃浪费罢了，反正都是她的丫鬟，谁吃都比浪费了强，自然是同意了，自己只留了素菜。 等她吃完，璎珞来禀告说膳房里的管事娘子求见。 其实这等小事早不用璎珞求情了，王琳芝略一细想，便明白过来璎珞这是为珊瑚的娘求情呢。 “让她进来。”王琳芝不动声色地说道。 一个穿着红绸绿褂戴金坠子的妇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给王琳芝见礼完毕，才道：“郡主若是觉得菜不合味口，老奴可以马上改正。” 王琳芝：“我觉得还行，就是有点太油了，晚膳的时候你换两个素菜。” 管事这才诚惶诚恐的下去了，可过后依然会赏一个菜给丫鬟，直接将几个丫鬟都投喂的珠圆玉润。当然，这是后话，暂且略过不提。 冬日的夜晚特别漫长，王琳芝用了晚膳，仍旧靠墙而立，大约半柱香的功夫才停了下来，然后又描红了一会儿，才上床休息。 她不求做才女，但写得字总要能见人才成。 到了第二天早上，起床之后丫鬟们便为她换了新衣裳，可惜没有试过，居然还有些大了，又脱下来在里面塞了件夹衣。 就算如此，仍觉得王琳芝变苗条了许多，也……长高了许多。 不知几个丫鬟是何想法，对着镜子的王琳芝，只觉得自己美极了！ 099 面善 清阳公主对女儿新上身的衣裳也很满意，宁王夫妇又是非常好相处的人，也没有什么好交待的，直接由王琳芝虚扶着她上了马车。 两家离的并不远，一会儿就到了。 得知她们来访，宁王一家人十分欢迎，全部没有出去，在家里等着。 双方见礼过之后，宁王妃便将目光落在了王琳芝身上，只觉得这小姑娘十分面善，不由携了她的手，笑道：“没想到这小丫头转眼已经长成大人了。” 豆蔻年华的少女，穿着紫底梅花纹的浣花锦，下面是条十二破的花间裙，此裙用十二条以上的异色帛料相拼缝，而且在拼缝处绣上金线的界道，缝缀珠玉做成的小片花钿，裙身上用金线绣出大朵的牡丹，外罩一件纯白色的狐裘，娉婷而立，巧笑嫣然。 王琳芝从宁王妃的言谈之中就发现了她是真心的喜欢自己，于是笑吟吟地开口道：“我记忆中，您一直都是这个模样，一点都没有变化，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养才做到，跟柔姐姐站在一起，就跟姐姝一般。” 大家听了都呵呵地笑了起来。 宁王妃也跟着笑，“你都还这般顽皮，我和你阿娘怎么敢先老？” 这是嗔怪王琳芝打趣自己的意思了，但她说的俏皮，大家又都笑了起来。 屋子里到处洋溢着欢声笑语，有下人禀告六皇子来了。 都不是外人，宁王妃直接说了一个“请”字。 等六皇子进来，大家难免要重新见礼一番。 柔嘉郡主趁机拉住了王琳芝，“慎哥哥那天到底输了多少？你怎么那么早走了，我们还一直等在那里等你出手教训陆阳春呢。” 王琳芝轻笑出声，一副很不屑的样子，“凭他也配？我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他。” 一直没做声的清阳公主，心中不由暗自叹了口气，女儿到底还是被陆阳春给带累了。 宁王夫妇虽然在昌盛帝的兄弟们中间居长，但前面几个都是女儿，唯有在近三十岁的时候，才得了宁王世子一个男丁，所以现在年纪也就是和王慎远差不多大，她将女儿妆扮得如此出众，多少有亲上结亲的意思。 相较于顾家，清阳公主更愿选择宁王府。 顾家毕竟是清流，而王家却是勋贵，这两方总是长期看不惯对方，另外清阳公主没错得顾钺的年纪太小了！ 同龄的男子总要比女子解事的晚一些，女儿嫁个比她小的男子，不如长几岁的人体贴。 王家如今也算和宁王府门第相当，彼此的父母也算知根知底，宁王夫妇一向仁厚，没有什么野心，又远在封地，就算将来发生什么事，也不会被波及到，亲上加亲似乎也不错。 女儿现在这般妆扮，就算不是举世无双，也称得上冠压群芳，宁王世子落在女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