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顾倾城吓了一跳。 慕雲淮怎么会突然出现？ 没有任何预兆，悄无声息。 仿佛凭空出现一样。 顾倾城甚至以为是自己看差了，用力眨了好几下眼睛，视线越过白寂寒肩膀依旧看得到门口的男人，她才不得不确定，真的是慕雲淮。 那句“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和你离开？先生，我根本不是认识你。”被生生卡在喉咙里。 顾倾城忘了理会白寂寒。 她直勾勾地盯着门口，大脑有点空白。 察觉到顾倾城的神色不对劲儿，白寂寒和顾千灼不约而同地回头。 饶是向来沉着冷静，这会儿两人也不由神色大变。 慕雲淮是怎么找来这里？ 为了迷惑慕雲淮，共有十辆车分别往不同方向，而真正坐着顾倾城的车也在中途几经外观改变，路线穿插更换，直到最后停在城中一处民居。 民居里也另有洞天，与旁边相通。 不知内情的人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现在慕雲淮不但找来，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保镖，外面别说打斗的声音，连脚步声都没有，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刻，白寂寒深深感到两人之间的差距。 不愿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 看清屋里的人，慕雲淮不知用了多大的克制，才按压住体内嗜血的愤怒。 “还不过来。”他冷着脸，看向顾倾城。 顾倾城身体打了个哆嗦，她莫名有些心虚，不大敢面对慕雲淮。 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这举动无异于激怒。 慕雲淮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勾起一抹冷笑。 要离开？ 要和姓白的离开？ “过来。” 男人的声音极冷。 慕雲淮这样的表情，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顾倾城想起最初几日。 她心里害怕，不敢过去。 可是，她心里也清楚，要是再不过去，就真的解释不清楚了。 这男人的占有欲强烈的可怕。 看他这表情，指不定已经脑补出什么私会情郎之类的。 虽说是个意外，但她和白四爷在一个屋子里被他看到，是事实，不容狡辩。 对了，还有顾千灼，大约这男人查到原主对顾千灼的心思，之前还因为这个嘲弄过她。 她背着他见了这两个人…… 如果不和慕雲淮解释清楚，后果一定很惨烈。 顾倾城深吸了口气，迈开腿，小心翼翼地走向他。 慕雲淮眼神幽冷，已经濒临忍耐的极限。 顾倾城微垂着眼皮，有点不敢看他，她怕再看一眼，自己就腿软走不过去了。 她这般低眉顺眼的模样，落在慕雲淮眼里完全就是心里委屈，不得不屈从于他。 其实这女人根本就不想过来！ 她想和姓白的离开！ 你放了我…… 脑海中又浮起那个声音。 慕雲淮额上青筋突起，脸色愈发阴沉如墨。 顾倾城慢吞吞地往前挪，心里思考着该怎么解释怎么顺毛，才能让这男人相信她。 也不知道之前那句话，他听到了没。 应该是听到了？ 顾倾城越想越心里没底。 偏偏，在经过白四爷的时候，这人还伸手抓住她胳膊！ 空气仿佛像被暴风雪席卷，冷的渗入骨髓。 顾倾城有点懵，一时忘了推开。 耳边响起白四爷清冽却不失温柔的声音。 “小鱼，你不想去上海吗？不想去看看十里洋场怎样吗？百乐门，上海滩，歌舞升平，纸醉金迷，你不想去看看是不是这样吗？从上海去桐城水乡，烟雨中手执油纸伞走青石小径。还有南城三月里的桃花，今年看不到了，明年，可好？” 顾倾城倏地回身看向白寂寒。 整个人都傻掉了。 这些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怎么知道她想去上海，想去看十里洋场，想去穿旗袍撑一把油纸伞走在朦胧烟雨中，想去看满城桃花的？ 她从未和任何人说过！ “和我去上海。” 白寂寒仿佛旁若无人，继续叙说道：“开一家小饭馆，每天只做一桌菜，每样都由自己亲手做，看食物在手中散发迷人的味道，心里是满足。” “你……你到底是谁？” 顾倾城咬了下唇，顾不得慕雲淮还在，眼神死死盯着白寂寒。 心中被巨大的疑团笼罩。 “咳……咳咳咳……”白寂寒没有回答，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身体极差，刚刚那些话几乎耗尽所有力气才平静地说完。 顾倾城有点着急，差点就要从光幕里取出灵药喂他。 丝毫没有察觉到慕雲淮眼底的深入死海的沉暗。 她在担心这个男人！ 这个认知，让他快要失去理智。 “砰——” 一声破膛枪响，子弹擦过白寂寒脖颈，击中他身后不远的青花瓷瓶。 炸裂一地瓷片。 顾倾城回过神儿吓得打了个哆嗦。 忙转身看向枪子发出的方向。 只见慕雲淮手臂抬起，手中拿着枪，黑洞一般的枪口正对白寂寒。 “你……” 要杀了他？ 顾倾城咬住唇，她不敢问出来，紧张地睁大眼睛。 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我怎样。”慕雲淮突然笑了声，湛黑的眼眸看着顾倾城，低沉道：“小鱼？” 微微挑起的尾音侵入顾倾城耳中，仿佛有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的激烈，明明很温柔，她却觉得像是要开战一样，眼前很快就会是尸山血海的修罗场。 顾倾城整个人都绷紧了。 “我……”她想解释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白寂寒那些话，简直让她百口莫辩。 “小鱼，他不会杀我。”白寂寒咳了声，突然开口。 他心里清楚，刚才那一枪，是慕雲淮故意打偏。 否则，他早已是个死人。 小鱼是慕雲淮的软肋。 之前，有太多机会杀他，他都没有，这会儿当着小鱼的面，就更不会。 听到白寂寒笃定的声音，顾倾城愣了一下，简直头大。 怎么就不会，不止杀他，可能连她也要完。 还有……天呐！别再叫她小鱼了！ 她觉得自己快要成死鱼了…… 现在到底怎么办？ 怎么才能给大魔王顺毛？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七，过来。”一直沉默的顾千灼突然开口。 意思很明显，让顾倾城到边上来，离白寂寒远点，免得被牵连。 不管是出于关心妹妹的心思，还是别的心思，这举动无可厚非。 但慕雲淮并不觉得两人是兄妹，阴沉的眸色更深了。 他唇角嘲弄地勾了下。 看到男人的表情，顾倾城感觉到绝望。 仿佛被贴在冰块上，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见顾倾城不动，顾千灼叹了口气，干脆直接把顾倾城拉到身边。 顾倾城回过神儿，吓得一激灵，赶忙推开顾千灼，和他保持距离。 别添乱，千万别再添乱了！ 就算为白四爷转移大魔王的怒火，也不要做这种大家一起玩完的事情啊！ 不得不说，顾倾城的脑回路也成功避开了顾千灼的真实想法。 顾千灼看着落空的手，轻叹了口气。 挡在镜片里的眼神，神色不明。 看到顾千灼没有继续作死，顾倾城微微松了口气。 正心一横，想走到慕雲淮身边，白寂寒又开口了。 “小鱼，你在丰城不快乐。你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督军府那一小方天地会让你郁郁寡欢。你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对不对？” 听到这话，顾倾城简直要哭了。 对……这人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关键是，你知道也别在大魔王面前说啊！ 这话说的，越说越好像她和他有什么似的。 现在她真是跳河也洗不清了。 在慕雲淮幽冷的目光中，顾倾城很想晕过去。 像是看出顾倾城逃避的的心思，慕雲淮看了白寂寒一眼，眸光又落回顾倾城身上，问道：“你说……我杀不杀他，嗯？” 男人的嗓音仿佛温存时那般，低沉又蛊惑。 顾倾城闭了闭眼，她倒吸了口冷气，感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个问题…… “你随意。”顾倾城咽了下喉咙，果断道。 如果说不杀，那完全是火上浇油。 说杀，万一真杀了呢！ 她还想知道这个姓白的为什么会知道那些事情。 难道这人会读心术？ 还是说，他也有什么特别的机遇？ 顾倾城忍不住瞄了白寂寒一眼。 慕雲淮手中的枪打了个转，他突然走到顾倾城面前，把枪塞进她手里。 “啊？”顾倾城惊吓。 把枪给她做什么。 “杀了我，或者他。” 慕雲淮看着她，声音缓慢有力，不容拒绝。 说着，他握着她的手耐心给她调整握枪的姿势，将她手指穿进扳机护弓勾在月牙形的扳机上。 “枪口对准，手指回勾。” 慕雲淮唇角勾着温和的笑意，仿佛在教她写字画画一般。 顾千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这诡异一幕，心里突然有些好奇顾倾城会怎样选择。 白寂寒也看过来。 看着已经呆掉的顾倾城，他笑了笑。 “小鱼，若能死在你手里，于我而言……也是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