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又出现了。 水汽缭绕间，顾倾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了, 身体已经主动前倾, 吻上男人的唇…… 然后, 仿佛有什么被彻底点燃, 所有的一切, 一发不可收拾。 等顾倾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整个人已经被男人捞进浴桶里。 哗哗溢出的水声打破一室沉寂。 “你……你, 你别这样……” 顾倾城被抵在浴桶边缘，那双水润带怯的眼眸不安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浑身湿透, 宽松的睡衣贴在身上, 露出大半肩膀，水波荡漾下一片白皙。 “不喜欢？”男人嗓音很低很慢，他攥着她的手腕, 俯身，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 彼此的距离太近了。 热气缭绕间, 呼吸纠缠。 顾倾城身体有些僵住, 她用力咽了下口水，感觉自己那颗心脏已经快要跳出胸口，然后飞进……他嘴里。 但, 但这并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她竟然摇头否认。 而且, 很清楚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现在想亲他，很想很想…… 不止想, 她也这么做了。 不同于第一次的蜻蜓点水，这一次，还未等她离开，男人已经扣住她后脑，急切地反客为主，加深这个原本清浅生涩的吻。 她的味道，又软又甘甜。 男人压抑已久，此刻，所有的理智倏然崩塌，仿佛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爱不释口，像品尝什么绝世珍馐，一次又一次的，在她唇齿间流连辗转…… “呜……呜呜……” 细碎的呜咽隐没在荡起的水声中。 顾倾城以为自己想逃离，可身体却又下意识的环住他脖颈。 她的主动，让男人越发迫切。 也不知道是浴桶里的水温度太高，还是男人的身体太热，顾倾城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放在蒸锅上的小鱼，迷迷糊糊意识涣散，肺部里也没有半点氧气，只能依靠他的呼吸……呼吸。 时间，每分每秒都漫长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终于肯放开她。 他看着她，那双染了火的眸子炙热滚烫，沙哑的嗓音似有疑惑：“蜜桃味？” “啊？”顾倾城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眸看他。 慕雲淮唇角漾起一抹笑，他心口仿佛被什么溢满了，忍不住又俯身咬住她。 而水下，那双大手也肆意起来，恨不得能把她揉进身体。可到底记着自己答应她的事情，看着那张晕满胭脂色的小脸，他深吸了口气，终是握住她的手，缓缓向下…… 激起无数水波荡漾。 …… 另一边，督军府里，太夫人温氏的院子仿佛有乌云盖顶。 伺候的佣人都噤声自危，生怕触了太夫人的眉头。 “人呢！怎么还没回来？”温氏将刚端上的热茶一把扔到地上，溅出的热茶大半烫在丫鬟手被，可丫鬟半点不敢出声，强忍着疼痛，跪地收拾碎瓷片。 冯素吟目光落在小桌那几分报纸上。 温氏不识字，但上面的内容已经让人说给她了。 果然，温氏知道后怒不可遏，当即让人找慕雲淮回来。 只不过…… 都已经两个时辰了，怎么还不来？ 除非……他不回来。 意识到这点，冯素吟眸光动了动，婉声劝道，“祖母，您息怒，千万要保重自己，承昭他……许是路上耽搁了。” 温氏冷笑了声，“你这孩子就是实诚，都这个时候了还为那孽障说话？他心里可半点记得枫哥儿，记得他爹？娶谁不行非要娶那顾家的狐狸精，如今还登上报纸了，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慕家出了个背典忘祖的孽障啊，冤孽，这真是冤孽啊！” 温氏越说越激动，完全忘了自己最初根本不在意慕雲淮是否娶顾家女。 看到温氏皱纹颤叠十分刻薄的脸，冯素吟攥了攥帕子，突然起身走到温氏面前，扑通一下子跪到地上。 温氏愣了一下，忙伸手要扶她：“你这孩子，可怎么了，快起来。” 冯素吟摇头，脸上的表情委屈又隐忍，“祖母，孙媳从未求过您，这一次，孙媳求您，求您同意了。以前夫君和孙媳说，承昭性子闷，将来可怎么娶媳妇，这些年，承昭也从未动过娶妻的念头，那顾家女，最初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接到北地即可，但正是这样一个女子，让承昭……宠若珍宝。” “糊涂！他这是……”温氏气的想砸东西，但手边已经没有杯子。 冯素吟打断温氏的话，她抬手握住温氏干枯的手，面色戚戚地哀求道：“祖母，求您听孙媳说完。” 似乎想到什么，冯素吟故意露出一丝害怕，“祖母，还请屏退下人。” 温氏气的心口疼，连这个向来听话懂事的孙媳如今竟也向着那孽障，罢了，听听她想说什么，温氏挥手让屋里伺候的都下去。 等佣人都离开，冯素吟又往温氏面前凑近，仿佛认命般无奈道：“祖母，承昭本就少年离家，与家里并不亲近，祖母，若是您再继续反对，慕家会彻底与承昭离了心啊！到时候岂不是更让那顾家女作恶。” “商有妲己，周有褒姒，自古美人为祸。那顾家女之美貌，人如其名，如今，承昭正是新鲜的时候，哪里舍得委屈她，祖母即使让承昭回来，承昭也不会听您的话啊！” “祖母，您就当为了慕家，为了您自己的身子，允了承昭。”冯素吟这话说的艰难。 温氏听完，更是气的蹭蹭冒火，从冯素吟手中抽回手，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绝不可能，这是要反了天啊这是！” 冯素吟微垂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笑意，她跪着往前，伏在温氏腿上，掉着眼泪道：“祖母，报纸上都登了，婚礼就在两日后，承昭是铁了心啊！他已经被顾家女迷了心智，是不会去听祖母的话……” “两日后，好一个两日后。”温氏打断冯素吟的话，喘息粗重，“只要我老婆子还有一口气在，顾家那狐狸精就休想进我慕家门！” “枫哥儿媳妇，你就不必再劝了！”见冯素吟还想开口，温氏摆了摆手。 冯素吟紧咬着唇，面色担忧，但心里却安定下来，不枉她这一出以退为进，如今，就是慕雲淮回来，再说什么，都无法打消太夫人对那顾家女的厌恶和警惕。 等冯素吟整理好衣着重新坐温氏下首，方出声让佣人进来。 这一进来，才知道，去请少帅的人已经回来了。 只是，少帅现在在云梦居，根本不见他们。 即使他们说了太夫人身体不适，少帅也没有见他们。 听到这话，冯素吟忙唤了一声“祖母”。 在温氏开口前劝道：“祖母，许是那顾家女身子不适，承昭才没心思见府里的人，那顾家女身子骨弱。祖母，这些年从未见过承昭对谁如此捧在心尖上，孙媳求您了，就允了承昭这一回。” 冯素吟的声音听起来真心实意。 温氏自然不肯，当即让人备轮椅，要去找慕坤，让他醒醒看看自己生了个什么好儿子。 但是不管她如何哭闹，守在院外的人都坚决把她拦在外面。 发现慕坤不成，温氏又想去找林氏，骂骂咧咧道：“都是林氏，我就知道林氏不是个好的，那么多姨太太就没一个人生出儿子，要不然哪里能轮得到那孽障嚣张。” 可惜，慕雲淮早有预料，已经使人将林氏所在兰苑护住，下令，不许任何人打扰夫人清净。 “这是反了天啊！反了天了啊！” 无论温氏怎样哭闹，与之前在慕坤院外一样，亲卫胸横长枪，守卫森严。 “祖母，您该用药了，要保重身子啊。”冯素吟及时递了台阶。 这一圈折腾，温氏年纪大早就精神不济了，听到冯素吟的话，沉着脸不出声。 这意思就是回，冯素吟心中了解，出声让佣人伺候太夫人回房。 然而，路上，不止冯素吟，温氏也察觉到不对劲儿，府里什时候多了一群下人在那挂灯笼系红绸？ 一问才知道，竟然是少帅吩咐…… 冯素吟之前虽然嘴里说着在督军府里置办新房什么的，但督军府里半点喜气都没有。 她以为慕雲淮根本不在意，即使在意，到时候也可推说太夫人不喜。 谁想到，他竟然自己使人布置。 冯素吟脸上的表情快挂不住了，温氏更是差点没气晕过去。 等回到房间用过药，好不容易情绪稳定，佣人又禀告，说三少爷求见。 来人长衫马褂，气质儒雅。 进屋后抬起带着手套的双手作揖行礼，声音恭敬道：“孙儿给祖母请安。” 温氏点了下头，没有出声。 三少爷慕雲鹏的父亲是庶子，并不是温氏肚子里出来的，所以，慕雲鹏虽然也唤温氏一声祖母，但温氏对他向来淡淡。 慕雲鹏并不在意，先是问候了温氏的身体，然后又状似无意地提起慕雲淮的婚事。 温氏最近本就火气大，听到慕雲鹏的话，火气又上来了，冷笑道：“什么喜事，你大伯父还在床上躺着，哪儿来的喜事！” “这……”慕雲鹏笑了笑，劝道：“祖母喜怒，孙儿倒觉得，这可不就是喜事。去年刘家老爷病重，他的长子娶妻冲喜，第二日刘老爷就大病痊愈，想来，承昭也是这番心意，大伯父定会肯定康健起来。” 呵！冯素吟心中嗤笑，冲喜，娶那顾家女喜从何来？ 不止冯素吟这么想，温氏也如此。 但温氏不管怎么犯浑，心里都分得清，慕雲鹏可不是她的亲孙子。 见温氏没有接话，慕雲鹏也没有在意，转而对温氏和慕坤的身体关切一番，待无话可说，方恭敬告退，离开前，他目光隐晦地看了冯素吟一眼…… …… 云梦居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水有些凉，担心顾倾城身子骨弱会冷着，慕雲淮才不舍地抱她出来，唤人进来换水。 两人又重新清洗了一遍方回到床上。 顾倾城被翻来覆去上过药膏后，很想补觉，可慕雲淮却不同意。 “乖，先吃东西，你早饭还没吃。” “………………” 吃饭啊！顾倾城哀叹了声，她现在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但不吃又不行，她饿。 最后，慕雲淮干脆搂着她一口一口喂，顾倾城是没力气挑食了，给什么吃什么，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任由折腾，浑身是半点都不想动弹，尤其是两只手，简直又酸又疼。 不止手，浑身也惨不忍睹，各种青紫痕迹。 说好的高级疗伤液呢？ 为什么有这个男人在，不止对他无效，对她也是失效了…… 吃过饭，重新回到床上，顾倾城忍不住翻身把脸埋在枕头上哀嚎了一声。 都是自己笨，之前怎么就觉得这男人昨夜没休息好，面色疲惫精神不济，泡澡是为了解乏呢？这男人明明精神好着呢。 想起之前被他这样那样的，差点就…… 啊，虽然还没有，但也差不多了。 脑海里浮现的那些限制级画面实在令人面红耳赤。 顾倾城忍不住蹭脸，嗓子里有尖叫的冲动。 看到顾倾城在床上滚来滚去不理他，慕雲淮心里有点不安，刚刚吃饭的时候她就没精神，不搭理他。 是不是自己之前太冲动吓着她了？ 他想了想，手臂撑在她身侧，他拦住她，微微俯身，语气有些讨好地问道：“有没有……伤着……” 说完，又觉得不对，已经给她上过药了。 这女人一身细皮嫩肉，太娇气，稍微一碰就出印子，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一定是他的错。 是他太放纵！ 顾倾城丝毫不知道男人心里的纠结，听到这话，她怔了一下，更是心里羞耻感爆满，她不敢起来，把脸贴在枕头上，闷闷地说道：“没有……” 慕雲淮：……………… 男人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过了会儿，看到她还把脸埋在枕头里，他有些担心会透不过气，犹豫了一下，伸手落在她腰侧，将她翻身捞过来。 顾倾城忙捂脸，之前吃饭的时候还不觉得怎样，可刚刚脑海里回想起的画面实在太清楚，她清楚地记着，是她主动，是她撩拨，是她……是她最后为了解救手，那样那样的…… 如果不是他坚持，只怕现在早就被吃掉了。 啊呀……谁吃谁都还不一定呢！ 难道，喜欢和不喜欢真的不一样吗。 因为喜欢所以，心里是愿意的，甚至两个人亲密都觉得熟悉，仿佛理所当然，然后……后果就激烈了点，一发不可收拾了点。 顾倾城脑袋里乱乱的，思绪不知不觉就跑偏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捂着脸，牙齿咬在唇瓣上的样子多动人。 慕雲淮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起之前她口中诱人的甜腻，有些心猿意马，终于，他忍不住捞起她。 “我尝尝。”说完，男人已经亲了下去。 那一刻，顾倾城是懵的！ 尝，尝什么？怎么又亲她？ 虽然没有了之前的蜜桃味，却依旧让男人爱不释口。 慕雲淮觉得自己真傻，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她如此美味…… 如果顾倾城知道他心里想的，一定会呆住，已经没有棒棒糖了，怎么还会美味呢？ 之前在浴桶里的时候，她迷迷糊糊中想过，这男人到底是为了吻她，还是为了吃她嘴里的糖…… 有些冲动一旦开始就难以收敛，直到感觉怀里的女人透不过气，小脸发红，慕雲淮才放过她。 顾倾城愣了一下，抚着胸大口大口地吸着新鲜的空气，好一会儿才感觉自己呼吸顺畅了些。 她瞪眼看向慕雲淮，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满是幽怨，“你干什么呀，想尝什么，干嘛又欺负我。” 慕雲淮有些不自在地低咳了声，唇间只溢出一个字。 “你。” 顾倾城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想明白，刚褪去一点热度的脸颊又烫了起来。 她推他，想从他怀里翻身回到床上躲进被子里。 慕雲淮不肯，抱紧她又轻哄了几句，等她又乖乖地窝在他怀里，他想了想，问她：“想睡吗？” 他今天哪里都不想去，只想陪着她。 督军府那边已经安排下去，若有情况自会有人过来禀报，至于其他人……想到刚才管家说太夫人又让人过来，慕雲淮闭了闭眼，心里清楚，太夫人这是知道婚期要来责问他。身体不适？若是身体真有任何不适，不需太夫人和冯氏安排，也会有人过来回禀他。 顾倾城不知道男人所想，怔了一下，整个人差点要炸毛。 好在慕雲淮很快又说，“若不睡，陪我说说话。” 顾倾城：……………… 原来是睡觉的睡，顾倾城既庆幸自己没被他发现，又有点为自己刚刚的想歪感到脸红。 她虽然从净房出来的时候很乏很困，但吃完饭就没什么睡意了，听他这么说，她翻了个身，靠在他怀里，软软地“嗯”了声，心里也好奇他想说什么。 而且，她也有件事情，想告诉他。 他应该知道的。 …… 客院里。 顾清兰脸色很差，眼底一圈乌黑，不止是她，顾良行脸色看起来也不怎么好，唯有顾清梦面色如常。 “大伯父，我不要住这里，我要换房间！”顾清兰声音打颤。 一想到昨夜里那个戏子从水里爬出来，浑身滴水，泡的又肿又臭，把她压在床上索命，让她下去陪他，她就毛骨悚然，浑身都难受。 “怎么换？”顾良行一向慈爱温和的脸沉了下来，“兰丫头，夜里发生什么了，说清楚。” 顾清兰当然不敢把自己梦到那个戏子变成鬼找她索命的事情说出来，支支吾吾地只说房间里阴森森的有鬼，她害怕。 “前晚可有？”顾良行又问。 顾清兰缩着脖子摇头。 顾良行想了想问顾清梦，“梦丫头，你昨夜可遇上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顾清梦摇了摇头，心里也纳闷父亲和堂姐是怎么了。 发现顾清梦没有任何事情，顾良行心思微沉，心里很快有了计较。 七丫头真是好手段！只不过，心思嫩了点。 想来七丫头这是给他们用了扰乱心神的香。 至于，没给梦丫头…… 一则过去梦丫头与她交好，二则，她心里已经选定梦丫头。 这几日就先由着她，等日后梦丫头在慕家立住…… “兰丫头啊，少帅今天歇在云梦居，这个时候，就别打扰你七妹了。”想通后，顾良行脸上带出笑意，和蔼可亲地关切道：“昨晚没睡好你午后好好歇歇，如今在北地，莫要给慕家添麻烦，你要记着，你此行的目的。” 听到这话，顾清兰心里气愤，哼！为什么顾清梦没事？ 说不定就是这父女两故意算计她。 但谁让她孤掌难鸣。 不过……也别当她顾清兰是吃素的。 “兰儿听大伯父的。”顾清兰怕打草惊蛇，虽然面上答应的好，但心里已然有了别的主意 …… 檀香萦绕的房间里，男子一身玄色长衫。他出神地看着手中的报纸，许久，突然出声吩咐道：“去准备，两天之内，到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