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殿内纸张物件散了一地,太上皇气得粗气大喘, 吓得魏珠忙给他顺气。 太上皇看着还跪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的皇后, 心中除了愤怒还有厌恶。 正这时殿外魏珠的徒弟进来禀报。 “陛下,万岁爷求见。” “叫他进来。” 太上皇语气不太好, 显然是迁怒了。 四爷很快就进来了,他一脸沉痛中带着焦急。 “儿臣叩见皇阿玛。” “儿臣教妻不力, 使其打搅了圣驾,还请皇阿玛恕罪。” 四爷压根没想到皇后竟然趁他一时不备跑到畅春园来求见太上皇。 对弘晖一家的事,四爷愤怒憎恨却又无奈,一边是亲子一边是生母, 便是身为皇帝他也为难一时不知该如何才好。 偏亲子那便是对生母不孝,偏生母那便是对亲子不慈。 四爷熬了一夜未眠, 整个人憔悴不堪。 “皇上……” 皇后看着四爷的眼神悲愤而绝望。 “皇帝,弘晖怎么样了?” 太上皇没有问四爷事情该如何处理,反而是问弘晖的情况。 四爷愣怔一下回话: “回皇阿玛,御医说弘晖的身子已经垮了,怕就这几日了。” 四爷的眼睛红红的, 溢出的眼泪被忍了回去。 那是他的嫡长子, 曾给他管带来为人父的幸福与快乐的嫡长子, 他曾寄以厚望的嫡长子,也曾让她愧疚的嫡长子;想着弘晖几经磨难才活到现在, 如今又陷绝望, 四爷这个当父亲的心痛如刀绞。 太上皇看着悲痛不已的四爷,年轻时连丧数子数女的太上皇登时感同身受。 太上皇想到去岁救过弘晖的慧真大师。 “可有派人去请慧真方丈了?” “儿臣连夜就派人去了, 只是慧真大师云游不在寺中;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四爷说着突然艰难起来说不出口,太上皇皱着眉催问,四福晋哭着回话: “太皇上,去年慧真大师救弘晖说时过去年是最后一次了,如再有下一次弘晖就没救了。慧真大师早有交代,弘晖不能大悲大喜,他的身体已经经不起折腾,可是我的弘晖……” 为了弘晖,这一年来她吃斋念佛,行善积德,就是对后宫那些让她憎恨的贱/人她也没有动手。她让人施粥送衣布施积善,她已经在积德行善了,为什么还要带走她的弘晖,为什么? 皇后泣不成声,悲痛不已。 一个绝望的母亲。 闻言太上皇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四爷和皇后如此悲痛了。 慧真大师精通命理,若是连慧真大师都无策,那便真的没有办法了。 太上皇登时头痛不已。 一个是陪伴他近四十多年,为他生养过三子三女曾经宠爱过的女人,一个是他嫡孙;他的女人谋害亲孙子,这让他如何处理。 若是一般的嫔妃也就罢了,一杯酒一条白绫便了事了,可这女人是皇帝生母皇帝亲封的太上皇后,不是随便就能处置的女人。 太上皇看向四爷。 “老四,这事你自己看着办。” 这事他也无法处置。 “皇阿玛,她,她是儿臣生母,儿臣不能……这事还是压下……” 即使他皇帝他也不能不孝。 四爷说出选择,皇后不依扑过去扒着四爷痛哭: “万岁爷,弘晖是您的嫡长子,是妾身和您的亲生骨内啊。您忘了弘晖出生时您有多欢喜,您还亲自给他启蒙……万岁爷……” “淑宜……” 四爷叫皇后的闺名,愧疚不已。 皇后见四爷如此,悲绝哀嚎。 “我的弘晖啊,额娘无能啊。啊……” 四爷也顾不得太上皇还在将皇后揽在怀里,皇后已经悲痛昏过去了。 “皇阿玛。” 四爷抱着皇后看着太上皇,眼泪终于是忍不住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皇帝亦是人,亦是父亲。 “老四啊,你们先回去。” “儿臣告退。” 四爷带着皇后离开,太上皇看着地上散落的纸,心中怒气不消。 “去,叫德妃来见朕。” 太上皇以德妃称呼太上皇后。 畅春园寿萱春永殿内,十四福晋在伺候太上皇后用早膳。 “还是皇额娘这的膳□□致,有些日子不来儿媳都想念得很。” 用完早膳十四福晋奉承着太上皇后。 “既然想,那就常来,反正老十四的园子离畅春园也不远。” “别的不说,本宫这小厨房的菜肴可是宫里数一数二的,就是陛下也喜欢本宫这的膳食。” 说到这个太上皇后颇是得意。凭着小厨房合口美味的佳肴,可是为她留住了太上皇不少数。 “说来小厨房的菜肴很多都是老十四喜爱的。十四这一去西藏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 想到出征在外小儿子,太上皇后情绪变得低落,想念小儿子。 “儿媳也想念十四爷,府里姐妹们都为十四爷抄经祈福,盼着十四爷能早日得胜凯旋。” “皇额娘,您别担心,太上皇都说过咱们十四爷是天生的将帅,十四爷一定会得胜归来的。” “这话倒不假,太上皇是说过。” 婆媳俩说起十四爷的事是说了说不完,直到外面奴才匆匆进来打断婆媳俩的话。 “娘娘,魏总管来了。” “魏珠?”太上皇后皱了一下眉:“叫他进来了。” 若是以前,太上皇后还不敢在御前伺候的奴才面前端架子;可是现在不同了,她现在可是太上皇后了。 “奴才给太上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 “谢太上皇后娘娘。” “魏珠,陛下叫你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魏珠看着太上皇后。 “奴才来传太上皇口谕。” “太上皇口谕:召德妃前去见驾。” 原本还端着高高在上的太上皇后的架子的太上皇后一听这口谕登时瞪大眼睛,脸色骤然退去,苍白得吓人。 “皇额娘。” 十四福晋吓得忙叫唤太上皇后。 魏珠却没有再等下去又催道:“德妃娘娘请。” 圆明园杏花春馆,自昨晚高无庸奉旨将她送回来之后妧伊就没再出去过,杏花春馆也被四爷派来的人给围了起来,或者说是保护起来。 不过妧伊虽不能出去但吴疾杏果等奴才可以出去。 有些消息没有特地压下,妧伊派吴疾等人出去都能打探到消息。 皇后去畅春园的消息在四爷赶去畅春园之后妧伊也得知消息。 知道弘晖到现在还没醒,妧伊在知道四爷和皇后都去畅春园之后便到小佛堂为弘晖颂经。 因为四爷信佛,后宫嫔妃宫里都设有小佛堂,就是圆明园这也一样。 妧伊为弘晖颂经祈福,并不是妧伊圣母,只是妧伊心里依旧念得当年那个救了她的纯善孩子,当然受病痛折磨依旧咬着牙坚持叫她侧额娘的孩子;妧伊心里一直记得那份恩情。 她一向是一个有恩报恩之人,若是当年没有弘晖那一句救了她,就没有后来的郭尔佳·妧伊,也就没有她的几个孩子,更没有现在的永寿宫贵妃。 这一份大恩妧伊一直铭记不忘。 “娘娘,您都颂了一上午的经了,您怀着小阿哥呢,您歇会。” 宋嬷嬷在旁劝妧伊,跪许久妧伊也的确觉得累了,她放下手中木锤伸手让宋嬷嬷搀扶她起来。 “那边可有消息了?” “端郡王还没醒,万岁爷和皇后也都没还回来。” “贝勒爷和公主那,奴才已经让人传了娘娘的话,都在给端郡王颂经祈福呢。” 宋嬷嬷搀扶着妧伊出了佛堂回屋坐下。 “那可怜的孩子,我听希望他能渡过这一劫。” 看出妧伊是真心的,宋嬷嬷感慨。 “娘娘仁慈。” “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 “娘娘。” 吴疾匆匆进来。 “娘娘,万岁爷和皇后娘娘回来,不过皇后昏过去了,万岁爷抱着皇后娘娘回来的。” 妧伊闻言神情有些苦涩,心里五味杂陈。 “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可怜的母亲。” 虽然因为立场不同,妧伊痛恨皇后,但站在另一个角度看皇后其实也很可怜。 为媳不被婆母所喜,为妻失信于丈夫,为母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如今亦不能为自己的孩子报仇,如此岂不可怜。 还有四爷。 “也苦了咱们万岁爷了。” “娘娘,可要过去看看?” “不了。万岁爷传过口谕让本宫不要出去,本宫不能抗旨。” 如此情形谁知道外面还有什么算计等着她,为了她的孩子她得保护自己,不能去惹一身腥。 “派人去三贝勒爷那将小阿哥接到本宫来。” 此后事情怕是不少,小孙儿还是放在她这她最放心。 “奴才让石榴去一趟。” “嗯。” “扶本宫去书房,本宫要为皇后娘娘抄经。” “一会你带人将屋扎眼的东西都收起来。” “奴才知道了。” 事情交代下去之后,妧伊便静下心抄经书为弘晖祈福,希望能有用,能留住那孩子。 虽然妧伊真心为弘晖祈福但弘晖到底没熬过十六这天,天都还没黑,人就在睡梦中去了,甚至没有再醒来再看苦守着他的父母一眼。 黄昏时,瑟瑟秋风中,哀绝哭声传来,闻者皆悲痛不已。 次日畅春园传来消息,太上皇下旨命太上皇后入畅春园内佛寺为大清祈福。 四爷下旨追封大皇子为端德太子,入葬皇陵。 端德太子逝世之后,皇后病倒不能执掌宫务,因为贵妃身怀六甲不能劳累,四爷命齐妃执掌后宫宫务,命裕嫔和宁嫔协助。 十月四爷携后妃回宫,十一月中旬,自回宫后一直卧床养胎的妧伊突然早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