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 = = 很多年后田歆想到这个晚上, 依旧还能记得赵粤森红了眼眶。 当天的准备并未因赵粤森中午贸然的闯入而终结，几个小姑娘依旧热火朝天地忙活着。一直到赵粤森晚上回家打开房门。 惊喜亦如电视剧里放送的那般，从赵粤森开门起便已经降落。他头顶着色彩斑斓的丝带, 看着生日蛋糕被人推出来。 “祝你生日快乐！” 田歆已经换上了小裙子，化了一个妆。 虽说台词有些生硬, 但好歹赵粤森十分给面子得当做意外惊喜。 田歆不免吐槽：“你这样子装的也挺像的呀。” 赵粤森忍不住扶额笑了。 中午他出门之后倒真的去公司了，只是一个下午心不在焉，没有半分工作的心思。他在办公室里足足坐了一个下午, 亦走神了一个下午。他似乎已经有很长一段岁月未曾过过生日，那年回来，他便将生这件事重新定义。 “谢谢你。”赵粤森对田歆说。 谢谢她在这一世接受了他, 和他在一起。 顾烟岚在一旁拿着摄影机记录, 一直到赵粤森动手切开蛋糕, 找到那枚包装在礼盒里的戒指。 男人似乎大多都对蛋糕不感兴趣, 赵粤森估计也是。但当他看到那枚戒指的时候, 眸光微动, 到底是泄露了内心的惊喜。 等田歆拉着他的手霸王硬上弓给他戴上戒指, 他的眼底和心底都是她。 看似老套到不能再老套的情节, 可在场的人都着实被感动了一番。 苏景清更是激动地靠在一旁赵融与的肩上一颤一颤。 赵融与自是不会催促她, 他甚至将背脊挺直, 绅士地让苏景清靠着。 田歆求婚过后赵粤森便着手婚礼的各项事宜了。 双方父母见面的见面，选喜糖的选喜糖, 选日子的选日子。 田歆全程做过的事情便是求婚, 但这项任务本该是赵粤森来完成的。他埋怨过她, 最后却欣慰这一切是由他来主动。 对于田歆这个孙媳妇儿媳妇，显然赵家人要满意得多。 田家这边倒是心有顾忌，怕人赵家豪门深似海。 可无论如何，这门婚事找不出半点毛病。 算命先生说田歆和赵粤森的结婚日子得往后挪一挪，待六月茉莉花开后方可。 六月份又恰《废柴柴》电影在暑期档上映，田歆跟着鞠之尧全国各地的路演宣传，名声大噪。 田歆的繁忙程度堪比赵粤森这个公司老板。 出演《废柴柴》女二的田歆意外获得众多好评，微博粉丝量突破百万大关。这本也是她预想的结果，故而并没有让这种惊喜和意外让自己膨胀。 镜头再一转，已经到了田歆和赵粤森的婚礼上。 顾烟岚的确是个不错的摄影大师，她捕捉的镜头往往让人惊叹连连。比如在婚礼上掩面哭泣的赵粤森，以及嬉笑打闹的田歆。作为伴娘的苏景清拼了命地要抢捧花，以及淡笑看着苏景清的赵融与。 酒席过后赵融与送完宾客返回，在酒店的花园里看到靠在墙边抽烟的鞠之尧。 烟雾迷蒙中，其实看不清鞠之尧脸上的表情。赵融与依旧客客气气，道：“是否要送你回去？” 鞠之尧已经将自己那头长发剪为吋短，摆摆手，说：“谢谢，不用。” = = = 田歆再见顾曼娜已经是两年以后。 顾曼娜比起田歆上一面相见，似乎更加消瘦了一些。 开场白来得很快，顾曼娜说：“我和周木已经断了联系了。” 田歆嘴里一口饭，饿得前胸贴后背，闻言喝了口汤，说：“那恭喜你了。” 曾经以真爱标榜的顾曼娜，到最后也发现周木并非自己的一生一世。 这顿饭田歆吃得尚算开心，她不由问顾曼娜：“上一辈子我因你而死，到后来你是否也会是同样的结局？” 并没有所谓报复的快感，只是唏嘘。 顾曼娜一头雾水，最后只是和田歆道了一声对不起。 饭饱之后田歆坐在原位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最后她拿起车钥匙，驱车前往了小镇。那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驱车三个小时，到达小镇的时候天色居然大半，俨然要下暴雨的样子。 田歆站在院子前怔了怔，从来只记得爷爷家门前有一颗茉莉花树，可今为何生出了第二颗？ 她百思不得其解，遂打了个电话对赵粤森说：“我怎么一直记得爷爷家门前只有一颗茉莉花树的？” 赵粤森问她：“你现在在哪儿？” 田歆回答：“我要去爷爷奶奶坟前烧些纸钱，这都快新年了。” 赵粤森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她路上小心。 田歆来时买了一个后备箱的纸钱，她现在是富太太了，想着自己有钱了也不能忘了家里那二老。 可买来的一堆纸钱又不敢在山上乱烧，只是拿了几捆，然后跪在坟头，说：“爷爷奶奶，我又来看你们了。” 这跪拜完天已经不早了，田歆赶忙下山，暴雨如期而至。她浑身上下湿了个透，最后终于跑回了宅子里。 劳累了一天，赶忙洗了个澡，而后她看了眼手机，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也就这么一会儿，竟然生出一个梦来。 梦里她死过一回，被人葬在门前的茉莉花树下，来年树上长出一朵朵茉莉花。 田歆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是赵粤森。他手捧着四四方方的黑色盒子，接着将这盒子埋入土中。 田歆知道，她应该是死了。 急救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最后医生宣布她脑死亡的瞬间却还是如此清晰。 她看着眼前哭泣的赵粤森，看着到场的家人，却无奈并不能做什么。 啊，她终于想起来了。 她的头七是和赵粤森一起度过的，他每日每日地陪着她，一直到她再也看不见他。却听到他在说：“等我。” 最后她醒了过来，屋子里已经是暖洋洋的。 下意识地看了眼手机，躺下竟不过十几分钟。 “醒了啊。”赵粤森开了空调。 老宅子虽然并没有人来住，但已经翻修一新，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过来打扫。 田歆在床上坐起来，伸手揉了揉眼睛。 她没有看错的话，梦里的他亦是穿着现在这套衣服。 “赵粤森。”她喊他。 他转过头，微微对她笑：“我在。” 这个一向喜欢冷脸的人，在面对她的时候会生出一些暖意，足够让人欣慰。 “你这么会在这里呀？”她问他。 按时间算，他也不可能那么快赶到这里。 州南市区离这里至少三个小时的车程。 这么想着，田歆的心里竟有几分害怕起来。可眼前这个人是自己如此熟悉的人，她又并不觉得什么。 如此矛盾的心理之下，她看着他走过来，然后搬了条凳子坐在她的边上。 田歆再问他一遍：“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他答：“我一直都在。” 他说完捏了捏她的脸，欣慰地再次笑了。 那双冰冷的手让田歆一个寒颤，随即她拉着他的手往被窝里放，可捂了半天也捂不热。 田歆的心里慌了，乱了。她抓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摩擦着，可就是弄不热。 “赵粤森，你怎么了？别吓我好不好。”早就料到不妙的她急红了眼眶。 他叹了口气，呢喃着说：“笨蛋。” 如此亲切温暖的语气，让她心里的不安顿时消除大半。 可她却又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身体一点点变得透明。 “赵粤森，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田歆失声痛哭，却仍然换不回他。 “我已在这等了多年，终于见得你一面，也就心满意足。人说，死后最后一点心愿了解，那么这一生也就结束了。”他的手反而握住她的。 田歆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的触碰，那双手冰凉又熟悉。 她不可自制地哭着，自不成句，断断续续地说着：“你别走……” 他叹了口气，仍旧微微笑着，说：“笨蛋，以后再也不要迷路了。” …… 田歆再次惊醒。 她耳边甚至还是他刚才说的话： “倘若门前那颗茉莉树便是我那该有多好，我看着你长大，伴着你长大。于是，门前那颗茉莉树便是我。” 田歆着急地起床打开房门，下午见到的两颗茉莉花树已然只变成了一颗。 她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 明明，她下午看到了两颗茉莉花树的。 外头的雨已经停了，不知何时夕阳在半空中悬着。 一辆车缓缓驶来，停在了院子里。 赵粤森从车上下来，撑开伞，离她不过几步之遥。 他朝她走来，一直到站在她的面前，收了伞，道：“老婆，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