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许彦之从没想过忍气吞声，他直接给周曦打电话, 语气半是恼怒半是认真：“这可不是我故意找事, 明摆着是杜荔团队蹭小裴热度还给他泼脏水。” “有人这么欺负我的恋人, 换成是你能忍么？” 我的恋人，四个字让周曦眼皮一跳。明明人还没追到手呢, 亏许彦之还好意思大模大样说小裴是他恋人，实在脸皮够厚。 整个工作室都在加班，室内灯火通明。周曦用胳膊夹着手机, 一边扫网页打字, 一边应付许大影帝：“的确没法忍, 但是你也怼不完啊。” “和你掐架转发你微博的荔枝，一小部分是杜荔的粉丝, 剩下的多半都是水军。杜荔的团队就想借着这次的事情狠狠蹭一波热度, 哪怕是假绯闻, 也得让杜荔赚一波同情虐一把粉丝。” “够不要脸的。”许彦之犀利地评价道, “不就是欺负小裴人红又低调么，有能耐冲我来啊！让她们说我和杜荔闹绯闻, 说我无情无义先甩了她。” “替我联系星娱乐编辑, 再把刚才写好的通稿让我过一遍。”周曦先吩咐助理, 紧跟着又对许彦之说，“别闹，杜荔敢和你闹绯闻么？” “你什么人气地位, 她什么人气地位，根本不是一个层次好么。她一个新晋小花, 敢主动跟你炒绯闻蹭热度，哪怕不用工作室出手，你的粉丝都能活生生把她给撕了。” “说到底，还是小裴地位不够巩固。在大多数人眼中，他还是个小鲜肉流量小生。谈恋爱炒绯闻买热搜，别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奇怪。等小裴这部电影上映之后，想必情况会好转很多。” 的确是这么个道理，许彦之其实也明白。 裴卿尘入行还没满一年，演了一部剧就大红大紫，着实星途坦荡走红太快。再加上《皇权》本身又是部偶像剧，观众们想当然地把裴卿尘定义成流量小生。 流量小生演技差靠脸吃饭，流量小生不敬业只靠绯闻蹭热度吸眼球，这已然成了好些人的刻板印象。 但许彦之不服气，他明白裴卿尘演技怎样，更了解他的天分。 他想让自己的恋人被所有人认可，他还想让裴卿尘和他一块站在舞台上，自己亲手给裴卿尘递上金灿灿的奖杯。 周曦又安慰道：“但凡是圈里艺人，没被黑过三次五次就不算真正走红。放心，小裴看得开也有心理准备，他也许比你还淡定呢。” “刚才是我太急了，措辞不够妥当。哪怕今天的事情没有你参与，倾城跟荔枝也会掐起来。或者说，杜荔团队巴不得两方粉丝掐的越狠越好，这样她们才能跟着蹭热度啊。” “真是恶心人。”许彦之一扬眉，他说，“周曦，哪怕这次的事情小裴不计较，工作室也不能忍。杜荔蹭了热度还抹黑小裴，于情于理都不能再留情面。” “否则圈里谁都觉得小裴好欺负，更会笑话咱们工作室没能耐，连自己的签约艺人都护不住。” “我也没想忍啊。”周曦倒有点委屈，“整个工作室都在加班忙这件事，放心，顶多明晚就能看到结果。” “我不光能在二十四小时内迅速解决谣言问题，还能让杜荔主动发声明道歉。” “那就更好了，我求之不得。”许彦之笑了，紧接着他就急匆匆地说，“小裴给我来电话了，我先挂了，一切事情我全交给你处理。” 哪怕周曦没见到许彦之本人，光是听他喜滋滋的语气，她都能想出许大影帝那股得意劲。 女经纪人又瞥了一眼时间。晚十点钟裴卿尘还给许彦之打电话，难不成许彦之已经得手了？ 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说谈恋爱就谈恋爱，简直是毫无征兆啊。 没等周曦再问，那头许彦之已经挂了电话。女经纪人慢半拍地发现，她好像又被许彦之喂了一嘴狗粮。 天天秀时时秀，就欺负自己是单身狗，周曦恨得一磨牙。 许彦之一接电话，就赶忙给裴卿尘解释道：“不是别人，我正在和周曦聊天。” 事情刚刚有点苗头，许彦之可不希望因为一点小误会，让他和裴卿尘的关系倒退回从前。 谁知裴卿尘一点也不在意，他轻轻地说：“我知道，我相信许哥。” 相信自己当然很好，但裴卿尘要是能吃点醋就更好了？ 许彦之握着手机，他直接笑了：“怎么，小裴你睡不着觉，想让我讲个睡前故事哄你睡觉？让我想想，我给你讲个小白兔和大灰狼的故事好不好？” 简直没正行，裴卿尘也笑了。 谁敢相信圈里公认脾气差要求高的许彦之，还能有这种闲情逸致哄自己谁叫？怕是说出去之后，都没人敢相信。 许彦之话里的不怀好意，裴卿尘也听出来了。他也要为难许彦之，就故意拒绝道：“听腻了，许哥换一个。” “王子和恶龙。” “不要。” “剩下的故事，可都是少儿不宜了。”许彦之咳了一声，问，“电话那头的小朋友，你是否年满十八岁？” “我二十岁零三个月，叔叔你呢？” 裴卿尘的声音轻轻软软又撩人，却让许彦之不太高兴。 谁是你叔叔？许彦之有点火大。 他不就是比裴卿尘大了将近九岁么，按另一种方法算，裴卿尘还比自己大两岁呢。 “叫哥哥，否则我就不给你讲故事。”许彦之紧绷着脸，“裴卿尘，我警告你，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裴卿尘脾气好，他立刻改了称呼：“许哥。” “不行，听腻了，我还生气呢。”许彦之毫不妥协。 “先生？亲爱的？”裴卿尘没得到回应，他想了想，把两个字温柔缱绻从舌尖吐出来，“老公？” 故意的，他肯定是故意的，许彦之的呼吸粗重了。 那两个字又甜又柔，像裹了糖蘸了蜜，在心底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许彦之紧握着手机，恨恨地说：“裴卿尘，你信不信我直接冲到隔壁敲你房门？我今晚要是睡不好觉，全是你闹的。” “许哥本来也睡不好觉。”裴卿尘眼睫一眨，他说，“许哥你还有空和杜荔的粉丝掐架呢，我都看到了。” 一时之间，许彦之真有点纳闷。 他想不明白，裴卿尘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难道是周曦告诉裴卿尘的，真是叛徒！ 紧跟着许彦之又想，这是不是也意味着，裴卿尘也看到了他那个有点羞耻的昵称？ 许大影帝心慌了一下，就理所当然地想，小裴人都是自己的，还用计较自己取了什么昵称么？ “要不，你也给小号换个昵称，许彦之是我身上攻？”说这话的时候，许彦之脸都没红一下，“多好的名字，和我还是情侣名呢。” 许彦之转移话题这招，已经被裴卿尘看穿了。他语气骤变，淡淡地说：“许哥，我不希望你和杜荔的粉丝掐架。” “怎么，你还怜香惜玉呢？”许彦之冷哼一声，“女孩子怎么了，有交情又怎么了。杜荔敢踩你敢黑你，我就不能放过她。” 裴卿尘心平气和地说：“我是不希望许哥为这件事分神，因为根本不值得。” “许哥白天拍电影已经很累了，临睡觉前再跟人掐架撕逼，睡眠质量不好我会心疼。” 这人真是了不得，许彦之不由感慨了。一旦裴卿尘不躲避直来直去，他根本招架不住。 裴卿尘真是太甜也太好了，许彦之想把他含在嘴里，一点点慢慢地吞下去。 “嗯，我听你的，不理会那群脑残粉。”许彦之懒洋洋地说，紧跟着他又问，“亲爱的，我这么听话了，不知道有没有奖励？” “比如在电话里亲一下？之前是晚安吻，这次是我听话的奖励，完全是两回事。” 电话那头的裴卿尘不由一咬嘴唇。 他算是明白了，许彦之就是个流氓，一有空就得寸进尺占便宜。 自己活了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谈恋爱，也第一次做出这种亲昵的举动。裴卿尘犹豫了一会，他当真把嘴唇贴近话筒，轻轻吻了一下。 “听不到。”许彦之挑刺，“一点都不走心，我给差评。” 裴卿尘没想太多，实心实意地又亲了一下。 许彦之还不满意，他一本正经地点评道：“感情不够丰富，表达不够细腻。小裴，这段戏我可不能给你过。”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裴卿尘干脆说：“许哥，晚安。” “嗯，晚安。”许彦之没再纠缠，可他等了十几秒，裴卿尘都没挂电话。 “许哥，我要挂了。”裴卿尘又小小声说。 许彦之笑了。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可爱，挂电话前都不忘提醒自己一句，免得他心里不好受。 “你先挂。”许彦之说，“我等着你。”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裴卿尘鼻头一酸。 他打过那么多电话，等说完事情之后，绝大部分人直接挂断，只留下电话那头的他听着嘟嘟嘟的忙音。 偶尔有人稍客气等上几秒之后，也是对方先挂电话。 独独许彦之这位国际影帝，人气比自己旺地位比自己高，还是自己的老板，他却肯耐心温柔地等自己先挂电话。 以往总是自己等待别人，现在换成许彦之等自己。裴卿尘捏紧了手机，又等了好几秒后，终于挂断了电话。 那头的许彦之看着屏幕上的通话时间，一垂眼温柔地笑了。 ***** 剧组好些人都发现，今天许彦之似乎心情很好。 他和裴卿尘起早对戏的时候，倒是看不出这一点。毕竟许彦之平时脾气再差，他也没怎么对裴卿尘发过火。 可换成王贝沈玉这种十分熟悉许彦之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来。 许彦之何止是心情很好啊，他简直是满面春风，看着裴卿尘的眼神都是脉脉含情的。 那两个人光是凑在一块，王贝都觉得有点莫名牙疼。 她知道一些内情，免不了就开始猜测。该不会是许彦之追求裴卿尘的事情，终于有了进展？ 大概是这件事了，也只可能是这件事了。 王贝还不敢太肯定，她扯过沈玉小小声问：“许哥怎么了，为什么他今天这么高兴？” 这话实际上是婉转地询问，是不是裴卿尘那边有了变化，才让许彦之眉开眼笑高兴到不行。 沈玉一皱眉，觉得王贝这话问得奇怪。 他现在成了裴卿尘的助理，整天都跟着裴卿尘忙前忙后，又怎么可能清楚许彦之的事情。 他简洁地一摇头，倒有点不解。 哎，她就知道问沈玉根本没用，王贝也摇了下头。 沈玉虽然心思细腻，可惜是个直男，他要是能明白那两人之间的弯弯绕绕，才是件天大的怪事。 王贝索性什么都不问了，她一边观察一边验证自己的结论。 足足看了一上午之后，王贝确信，许彦之今天着实反常。 就连演员表现不佳时，许彦之也没讽刺对方。他只是简单地喊了声卡再来一遍，一点不像平时挑剔又刻薄的许导演。 道具组有一件道具出错了，许彦之发现之后，他居然没训斥相关责任人。 许彦之还特意叮嘱了一句，让对方下次注意小心，倒把那人惊得脸色煞白提战战兢兢，活像他马上就要被辞退走人一般。 中午发生的一件事，让王贝验证了她的猜想，许彦之的确已经把裴卿尘追到手了。 午休吃饭的时候，沈玉捧着一件快递，愁眉苦脸地进了裴卿尘的休息室。 “裴哥，张灵均又把东西退回来了。我算是服气了，这么贵重的一块表，她居然大大咧咧寄了快递，我都跟着心惊肉跳。” “也不知道是她手下的助理太粗心，还是张大小姐根本没想那么多。几十万的一块表啊，万一丢了，又或者有个磕磕碰碰摔坏了里面的零件，都是个麻烦事……” 沈玉自顾自说完了这段话，他才发现不光裴卿尘在休息室里，就连许彦之王贝也在，立时惊得他倒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许哥会来裴哥的休息室，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难道他们俩又要对戏么？ 明明今天两人只有一场对手戏啊，自己特意看了时间表，绝对不可能记错…… 沈玉呆了一会，他眼见许彦之的表情有了变化，从笑意温柔变得嘴角上扬眯细眼睛，眼眸颜色也变深了。 虽然许彦之还在微笑，可他明显不愉快了。那个微笑更像是冷笑，是意味深长的笑。 哪怕沈玉还站在门口，他都被许彦之那个微笑惊得浑身发冷，像是大冬天被浇了盆冷水。 “几十万的表，张灵均送的？”许彦之一字字地说，“我怎么不知道呢。” 根本不用王贝眼神示意，沈玉都知道事情要遭。 王贝一边扯着沈玉急匆匆往门口走，一边还小声体贴地说：“许哥裴哥，你们俩聊，我们先出去了。” 休息室的门被关上了，许彦之也不再避讳什么。 他干脆拆开快递包装，拎着那块表仔细打量：“张灵均很舍得下本钱么，芝柏这种名贵的表，说送你就送你。” “可惜让快递磕了一路，这块表都坏了。越是这种精细的机械表，越是娇贵不能摔，可惜了。” 许彦之又把表放了回去，他动作虽轻却带着股寒意，表情疏冷眉眼带霜，冷锐的不得了。 裴卿尘明白许彦之为什么生气，他解释了一句：“所以我没要这块表。” “昨天是我没说清楚，张灵均就是裴家给我找的联姻对象。这块表是她在星光台休息室里，当着所有人的面硬给我塞来的。之后吃饭的时候我还给了她，没想到张灵均又寄了回来。” 也对，许彦之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单是外人看来，张灵均送给自己一块这么贵重的表，谁都觉得他们俩关系暧昧。再想得多的人，恐怕都觉得这是张灵均要包养裴卿尘的前兆。 眼看许彦之低垂着眼睛，还是不说话，裴卿尘又补充道：“我把事情都跟张灵均说清楚了，我不会接受联姻，她也知道我的性取向。” “我信你。”许彦之抬手，制止裴卿尘继续说下去。 他忽然换了种语气，有点委屈地说：“我都没送过你东西，却让她抢先了，我怎么可能高兴呢？” 得到这种回答的裴卿尘，也被许彦之惊得一愣。他眨了下眼睛，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许大影帝，这是在冲自己撒娇？ 裴卿尘稍微想了一会，扬眉笑了：“许哥给过我很多东西啊，比如傅余生这个角色，再比如我和工作室签的合约。” “许哥帮了我太多太多，从一开始的站队支持，再到替我洗白帮我对付邵雍。如果没有许哥的话，我真不敢想象自己的状况有多糟糕。” 真是会说话，他一句话就把自己哄得服服帖帖。许彦之心中那点化不开的醋意，都被裴卿尘又暖又甜的话冲得一干二净。 许彦之握住裴卿尘的手，慢悠悠地说：“按照圈内的做法，是我捧你帮你，是你的恩人对？” “对。”裴卿尘没想太多，乖乖点头。 “那我想潜规则你，你答不答应呢？” 许彦之故意板着脸，吓唬裴卿尘，“别忘了，我是你的老板。要是你不听话，我就雪藏你封杀你，逼得你走投无路只能听话。” 漂亮青年愣了一下，他眼睛一转，又是抿紧嘴唇又是眉头紧皱，显然十分为难，“许哥，很抱歉。我是个正经人，绝对不可能接受潜规则。” “哦，那事情就难办了。”许彦之忍着笑，他和裴卿尘十指相扣，拖长腔调说：“我要把你的戏份全都剪掉，连一秒都不留给你。” “什么通稿啦宣传啦，通通取消。我还要限制你的人身自由，把你关在房间里。什么杜荔张灵均，一个都不许见。对了，男演员也不行。” 许彦之挺满意自己的表现，演技在线台词说得好，多像个混账透顶威胁人的老板呐，他就想看裴卿尘怎么接招。 小青年更犯难了，他期期艾艾地求许彦之：“许哥，没别的选择么？” “没有选择，我就是这么混账。” “可我不想被你潜规则啊。”裴卿尘歪着头，轻轻软软地说：“我只想想和你谈恋爱。” 这句话在猝不及防间击中了许彦之的心，让他心花怒放眉眼带笑。 什么杜荔什么张灵均，还有那个林继，谁能比得上自己？裴卿尘说要和自己谈恋爱，只有自己！ 许彦之没说话，他直接伸手搂住了裴卿尘的腰。 小青年腰细腿长身材好，哪怕隔着一层衣服，他都能摸到裴卿尘身上薄薄的肌肉，手感太好根本舍不得松开。 “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我得先考虑一下。” 许彦之含着笑逼近裴卿尘，顺手把他压倒在沙发里。他还要再逗逗恋人，就听有人咳嗽了一声，又故意大声问：“小裴在么？” 那是周曦的声音，她又特意敲了三下门，提醒两人自己的存在。 来得不是时候，周曦偏偏挑紧要关头打断自己，简直像是故意的，许彦之着实不能更郁闷。 殊不知门外的周曦先前听到他们俩的对话后，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又是潜规则又是封杀雪藏的，怕是许彦之用了什么不太好的办法，才逼得裴卿尘和他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