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童年包青天（七）
周老师不仅教学经验丰富, 育儿经验也不弱，抱着小婴儿左摇右晃一番, 蘸着点儿汤汁点到他的嘴上，小婴儿就不哭了, 叭砸着嘴品味那咸香的美味。看小婴儿的个头，应该有一岁大, 可以吃点儿有味道的东西了, 主要是周文这里没有奶粉、牛奶。 包拯和其他孩子凑了过来, 探着脑袋像看动物园里的猴子围观小婴儿唧嘴。包拯惊喜道：“小猫儿不哭了！”这是周文第一次看他这么兴奋开心。 就连公孙策都长舒了口气：“还是夫子有办法，咱们是不是还要给他雇个奶娘啊？”公孙策蹙起眉头, 开始想哪里有合适的人选。小婴儿真麻烦，哭起来惊天动地, 还需要特别照顾, 他以后绝对不要生孩子。 也许是小时候产生了心理阴影, 包拯和公孙策年岁老大了, 都没有结婚生子。 “熬点儿米汤就行, 他可以吃别的食物, 只要口味不是太重就行。等会儿我出去牵头产奶的羊回来。”周文一手抱着小婴儿，一手去拿过装米, 好在孩子们都懂事的很, 七手八脚的帮忙，把砂锅架上去后慢慢熬, 只要不淤锅就行。 “咪。”几不可闻的猫叫声响起，大家这才想起来还有三只小狸花猫嗷嗷待哺呢, 小婴儿还能吃米汤垫垫肚子，刚出生的小猫咪可就真的是只能喝奶了，正好羊奶孩子猫咪都适合喝。周文不再耽误工夫，把昏昏欲睡的小婴儿放到床上，为了防止他掉下来，围了一层厚厚的被子。 公孙策脸色僵硬，主动揽下去买奶羊的活计，只要不让他看孩子，怎么都行。别看猫儿现在挺乖的，万一他重新嚎起来呢？绝不能掉以轻心。而且一离开周文温和而充满生机的气息，小婴儿就开始撇嘴，酝酿哭意，周文根本走不了。 包拯主动请缨，拍胸脯，保证完成任务，其他几个小孩子也兴致勃勃。无法，周文只得告诉他们哪些地方可能有奶羊。班长公孙策拿上钱袋子，他是想稳重一些，可是别的小孩儿都兴奋的撒欢跑了，他也只好小跑跟上。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虽然是一群小孩子，但是里面有两个未来的天下第一聪明人——包拯和公孙策跟着，最后牵来了一头奶水充足的母羊，钱袋子里的钱还剩下很多。家里有了奶羊，小婴儿和小猫咪都活泼了起来，不过几日的功夫，四小只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吹了起来。 周文不知道自己能在这个世界待多久，自然不能收养小婴儿。至于几个学生家里，若是养只真正的小猫还说的过去，要是让他们帮忙收养只乳名为猫儿的男婴，也不是三言两语的事情，总得人家乐意才行。因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小婴儿就暂且养在周文家中。 又是一天四五次的喂食时间，用小勺舀着奶粥，粥里的米粒数量稀少，被熬煮的一抿就化，一点一点喂到小婴儿嘴里，对方吃的喷香。 包拯拿着柔软的帕子，熟练地给小猫儿擦脸，他漆黑的脸上父爱爆棚，温柔地说道：“小猫儿，你要好好吃饭，才能长高高，到时候哥哥带你一起读书。” 猫儿摇了摇手臂，他身子骨好，吃好喝足了就喜欢伸手蹬腿，玩个不亦乐乎。 包拯以为对方回应自己了，开心地凑近了些，结果他嗷的一声惨叫。捂着自己的脑门，眼泪汪汪地看着罪魁祸首。小孩儿手狂，竟然将他要掉不掉的结痂给抠掉了，连着脑门还有一小块肉没有长好，猛地被撕下来，扯得生疼。 周文假装轻拍了猫儿的爪子两下，对方咯咯直笑，以为和他玩儿呢。 “夫子，我没事，猫儿不是故意的。”包拯含着眼泪说道。周文喊他凑过来，冲着他的伤口吹了吹，凉风拂过，那火辣辣的感觉顿时一轻。 “嘿！包拯，你看你脑门上落下的疤是白色的！”“好像天上的月牙啊，真好看。”小伙伴们吃惊地你一言我一语，弄得包拯都好奇地不得了，可惜手边没有镜子。公孙策拿出了一面带把的小镜子，他个人注重仪表整洁，所以一直随身带着。 包拯手持镜子，脑袋转来转去，可算看了个清楚。其实每个人伤疤的颜色都比周围皮肤要浅很多，皮肤也变得不平整。包拯底色黑，那一小块疤痕，看起来真像个颇有立体感的白月牙。到了此刻，周文才看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包青天，虽然是儿童版的。 肉肉的月牙在黑夜般的脸上可是颇有象征意义啊，周文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吸引力，慢慢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形状独特的疤痕，那一刻，仿佛周围的人事物都静止了一般。 然而，屋外的熟悉的喊声让周文停下了动作，他抱着小猫儿，身后跟着一串小萝卜头，走了出去，看到了化身成人形的孙悟空，颇像个白衣秀士。再看他身边，跟着个身子虚弱的女人。那女子看起来绝对不超过三十岁，容颜秀丽，只是因为憔悴，有些蜡黄，站都站不稳当，只能拉着孙悟空金箍棒的一端慢慢挪动脚步。 因为上次单方面的冷战，离家出走后却又主动回来的孙悟空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本就松松垮垮的发髻更是没了形状，也就比乞丐头好一些了。“师父，俺……”孙悟空正要开口，他身后的女人就急匆匆地跑到了周文的跟前，失魂落魄地喊了声“孩子”，然后伸手就要抱抱。看她一副精神不稳的样子，周文哪敢把孩子给一个陌生女人。 包拯等人养着的三只小狸猫迈着优雅的步子，贴着周文的脚踝打转，结果那名女子就仿佛见了鬼一般，尖叫一声，又哭又喊，嘴里喊着“我的孩子”。她已经听不进任何言语了，眼看着家里的小孩子被吓得够呛，三只小猫都龇牙咧嘴地作威吓状，可是周文抱着孩子，也不能贸然靠近对方。 这时候，孙悟空干脆利落地一个手刀下去，女人身子一歪，软倒在了孙悟空的怀里。 孙悟空负责把女人搬运到厢房内休息，那里是包拯的房间，包拯年纪还小，也不用避嫌。然后他们都坐到了学堂里，那里桌椅位置充足。 先给双方介绍了一番，周文抱着孩子，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才问道：“说，那名女子是怎么回事？”他就假装离家出走的事情不存在，这样就能和悟空自然而然的和好了，他真机智。至于几个孩子们，有他们在，悟空也就不好耍小脾气了？ 一个小孩子悄声和小伙伴咬耳朵：“你说学兄的年纪都这么大了，夫子肯定岁数更大，只是长得脸嫩罢了。当初我娘还担心夫子年纪轻，本事不够呢。” 小伙伴点点头，赞同道：“我猜夫子肯定至少四十了。” 周文耳朵尖，听到了老脸一红，其实他明面上的岁数都几百岁了。若是把梦里的算上，上万岁都是轻轻松松的。 公孙策俊脸一崩，呵斥道：“不准私下议论夫子。”班长积威已久，两人不敢不听，吐了吐舌头，十分严肃地站着。 这边孙悟空已经解释了一番那女子的由来，那女子姓李，开封府人士，据说是随着官人赴任途中，遭遇了山贼，她的孩子也被人害了。她仓皇出逃，无亲无故，跑到了孙悟空修行的深山里，没被山里的野兽给叼走，差点被追杀她的人给害了。孙悟空是心底纯善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替她将那群杀手给处理了。 只是这女子身子虚弱，深山里也不方便她逗留养病，孙悟空正好找到了借口，便颠颠儿的带着人来了。“俺也没想到师父这里有婴儿，她一看到就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失了神智。”孙悟空说这话酸溜溜的。 “包拯在后面的林子里捡到的，也有一段时间了，暂时没找到合适的收养人家。”周文解释了两句，就示意孙悟空抱着孩子，他想着悟空到底是个成年猴了，看顾个小孩子总没问题的，他也好去给李氏煮碗安神汤。自从包拯受伤，又多了个身娇体弱的小婴儿，周文就在家里常备了一些纱布和药材。 悟空虽然精通医术，却对灶台上的事情一窍不通，熬药说不定能把锅底给烧穿，烹饪厨艺就更别提了。反正他以前在三星洞吃大锅饭，后来辗转各处，要么吃水果，要么蹭饭吃，反正他好养活，铁水铜汁都能存活。 孙悟空抱着小婴儿，两人大眼瞪小眼，他已经僵硬如木头了，他老孙闯过天，下过海，入过地狱，就是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幼崽，想当年他在花果山的时候，那群小猴子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学兄，他叫小猫儿，可爱？”包拯笑眯眯地拽了拽猫儿的小手，对方高兴地两腿乱蹬，嘴里“啊啊”乱叫，眼睛却盯着孙悟空不好收回去的金箍棒。猫儿小胳膊伸得老长，显然对金箍棒十分感兴趣。 自持身份高贵，兵器之王的金箍棒可不想给小婴儿当玩具，就趁着众人没留意，咻的一下往旁边移动了半米。别人没看到，可不代表猫儿没看到，他手臂挥舞地更兴奋了。身负万钧之力的孙悟空觉得自己都快要抱不动他了，虽然这只是一个错觉。 孙悟空一面拦着猫儿，一面喊周文。周文端着药罐匆匆从厨房里跑出来，还以为怎么了呢。 “这东西他碰一下，小命就得玩完儿。”孙悟空提醒师父金箍棒的威力。 周文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把药罐子放下来，里面的安神汤冷冷就能喝了。然后他把猫儿抱起来，对方咿咿呀呀的表达自己的诉求，然后周文就把备用的擀面杖丢给他玩耍了，一开始这小子还挑剔，嫌弃颜色不对劲儿，公孙策翻找自己的绘画颜料刷上黄色和红色，备用擀面杖就变成了山寨版金箍棒，可是小猫儿并不介意，抓着擀面杖嘎嘎直笑。 快到晚上的时候，李氏才悠悠转醒，公孙策帮忙把安神汤端了过去，其他人则没有过去添乱，一是房间装不下那么多人，二是怕伤害到李氏脆弱的神经。喝了周文独家秘制安神汤，李氏的情绪好了很多，主动提出要见见她的恩人们。 一见到周文和孙悟空，她盈盈就要下拜，被周文给拦住了。她扫了一眼，忍不住问道：“孩子呢？” “大的回家了，小的睡了。”主要是害怕小婴儿会刺激到失去孩子的李氏，连三只狸花猫都暂时被关在杂物间了。 李氏眼睛低垂，感慨道：“周夫子的孩子养的真好。” 周文连忙解释了一番，却没想到李氏兴奋地抬起头，急切问道：“夫子，既然您要找照顾他的人，那奴家，奴家可以吗？”动物界刚失去孩子的动物遇到无主的幼崽还会主动抚养，李氏想到不能相见的亲生孩子，就忍不住伤心，如今遇到了猫儿，岂不是天赐的缘分。有了牵绊，她也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虽然奴家身无分文，但是奴家会努力去做工赚钱，不让孩子受苦的。”李氏心知囊中羞涩，养病吃药都是靠人家善心，但是她实在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周文虽然同情李氏，但是女人一个人养孩子可不容易，更别提她因为月子没坐好一身病痛，而且她拿猫儿抚慰伤痛，并不合适。 李氏无力反驳，只能先暂且妥协，她在周文家养病的时候，包揽了所有小猫儿的看顾工作，比亲娘还要仔细。但是她不叫猫儿的乳名，自己起了新名字——“展昭”，一方面是希望孩子能永远生活在光明下，一方面是寓意着自己辗转漂泊、等待沉冤昭雪的一天，她要等着看刘皇后的下场！ 其他孩子听到这个名字觉得很好听，就猫儿、展昭的乱唤了起来。目前已经学会给展昭换尿布的公孙策就只喊展昭，猫儿什么的太土了。没有人知道周文听到这个名字的震惊，天啊，他一个人小小的蒙学馆，竟然把开封府三宝都给聚集齐了！ 不过开封府的故事与他无关，他已经找到了回到西游世界的办法，只是因为不放心李氏和展昭孤儿寡母，不想将蒙学馆半途而废，才继续待在这里。李氏身子娇贵，干不了什么活，一开始刷个碗都能打碎，后来慢慢锻炼了出来。要是她直接沦落街头，估计只有乞讨的命。原本周文是打算给她开一家只卖黄焖鸡米饭的脚店，绝对独特，毕竟那菜式要到民国才诞生。只是李氏不会管理，又不适合抛头露面，就只好放弃。 恰好李氏有一手不俗的秀艺，周文帮她联系好了店家，只要定期提供一些绣品就行，转来的钱足够养活自己和小猫儿。学堂里的孩子们，包拯和公孙策可以去经学馆就读，周文准备好了推荐信。而剩下的几个孩子，认字、算学等等各有技能，虽然没有读书的天分，但是找份谋生的差事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