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红楼梦（十一）
周文暂时还没有找到把悟空放出来的办法, 所以只能把先揣到怀里，带着他一起去上课。耳边听着悟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周文勾起了嘴角。 因为有昨天的下马威，家塾里的孩子们都知道先生转性子了, 一个个乖得跟小鸡仔一样，特地起了大早等着先生的到来。包括贾宝玉等人, 全部到齐。周文并没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而是站在最前面, 看着朝自己行礼的小豆丁们，只有一阵叹息。 他也不知道在这里的人家养孩子, 是不是都和贾母一般，爱孩子爱的恨不得藏在眼珠子里。总之这里的男孩纸们, 一个个软弱娇柔, 有几个甚至就跟女扮男装来读书一样。这样一个个唇红齿白的模样, 也难怪《红楼梦》里写道就一个小小的家塾, 就凑出来好几对情人, 甚至于还为了薛蟠这个呆霸王争风吃醋……真的是比现代人还开放。 “师父, 你歧视两个男子在一起吗？”周文一闪而过的心声被孙悟空听到了一部分，他的心脏如同被抓住了一般, 快要喘不过气来。 周文微微摇头：“当然不是, 这群孩子只是为了玩乐或者金钱才在一起，对自己的人生太不负责任。我才看不过去。对于真正相恋的男子或女子, 我都尊重他们的选择。” 孙悟空“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周文知道自己和古人比教习什么儒家经典、诗词歌赋的, 只有被吊打的分，他也没打算让他们个个都考状元当大官。但是他敢想敢做，能采用别的方式，把他们过于阴柔的性子给掰过来，不然这群小爷天天只知道吃喝玩乐，长大了也是祸害。 “贾宝玉！”周文高声叫道。 “是！”原本迷迷瞪瞪打瞌睡的贾宝玉吓得立刻站起来，扶了扶头顶乱晃的红球。他昨天原本睡得好好的，结果被惊叫出声的袭人给吓醒了。他的通灵宝玉丢了！一时间他屋子里丫鬟们人人自危，彼此埋怨推脱责任。贾宝玉平日里娇惯她们，出了事情，一个个遇到事情就没了分寸，就连袭人也都慌了。毕竟通灵宝玉可是老太太最重视的宝贝，丢了可找不到第二块了。她们也一直相信，通灵宝玉和贾宝玉的命运健康联系在一起，丢了玉害了宝玉可如何是好。 贾宝玉倒并不在意玉丢没丢，只是他不忍看着姑娘们惊慌失措的模样，就跟着一起担忧起来。她们也不敢惊动老太太等人，偷偷摸摸在屋内找了半夜，这才弄得贾宝玉来家塾后，睁着眼睛就打起了瞌睡。 “抱歉，夫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贾宝玉迷瞪着眼睛，声音甜甜地表示歉意，大概是因为还没睡醒的缘故，话音里都带着撒娇。周文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子真的很迷惑人，那乖巧惹人怜爱的小模样，让人忍不住原谅他的任何错误。难怪在《红楼》里贾宝玉就是万人迷般的存在，无论男女老少，就很少有不喜欢他的人。 周文也没办法抵抗，而且他昨晚偷了人家的通灵宝玉，还有些心虚，于是就直接假咳了一声，严肃道：“以后晚上早点睡，省得白天犯困。” 贾宝玉点头应是，却也忍不住在周文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做了个鬼脸。总之在这个家塾里，没有一个学生是贾代儒的拥护者，就连贾瑞都对着祖父阳奉阴违，偷偷看小黄书呢。 贾瑞见周文和学生们大眼瞪小眼，主动帮忙问道：“祖父，不如我带着他们继续习大字？”贾瑞作为家塾内目前最大的学生，也算是大师兄，平日里其他孩子的课业都是他来监督负责的。这才能让原本的贾代儒能时不时地回家偷懒。 周文可不打算放权给贾瑞，毕竟贾瑞不像他三星洞里的弟子们，几位师兄都能当得起众人的表率。贾瑞这颗歪脖子树，还需要好好掰直才行。其他孩子也和贾瑞差不多，责任感和担当都不够，缺少阳刚之气。 于是他先是说了家塾里的新规矩，也就是这一段时间大家都要准备住校，一切行动听指挥，若是做不到的，直接抱着自己的书本回家，另谋高就。甭管心里是否愿意，这些懵懂的少年们至少在表面上，还是都乖乖保证自己一定听话。周文就拿出来了一沓契约，让孩子们签字画押，写下保证书。 贾瑞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可是又没有办法违抗祖父的命令，只能怀着悲壮的心情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你的字体有形无骨……” “我这就去抄书！100遍！”贾瑞生怕祖父说出来什么更可怕的惩罚，就直接开口道。 周文哪有功夫让他抄书啊，接下来的计划忙都忙不过来呢，于是他说道：“不用了。” “不行，我一定要多练字，字如其人，我要是连一笔好字都写不出来，还有什么面目做人，祖父您千万别拦着我。”贾瑞郑重其事地拉着周文的袖子恳求，自从经历了入狱一事之后，他的脸皮已经厚出了新高度，现在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贾宝玉等人都看呆了，这世上还真有人主要找罪受的。但是他们也从另一个侧面了解到了周文的威慑力，一时间对先生的惧怕达到了顶点。这里面有一半人姓贾，不得不读贾家家塾，一半人是外姓的，都是家里人拖了各种关系才能塞进来读书，自然都不敢放肆。 周文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让这些小爷回家收拾行李，准备好几双软底的鞋子，紧身的练功服等等，三天后出发，归期不定。 贾宝玉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可是心里充满了抵抗。跟着一个糟老头子出去有什么意思，可不就是受罪么？而且他出去那么久，林妹妹宝姐姐等人全都不能见到，那他活着还有什么劲儿。也许是通灵宝玉丢了的关系，贾宝玉整个人都阴沉消极了不少。 他回到家之后，直接奔到了贾母的院子内，还没进门，就大声叫喊着：“老太太救我！我不要跟着贾夫子离开！”他也不顾着围在贾母周围逗乐的三春、黛玉、宝钗等人，直直扑到了贾母的怀里，使劲儿的蹭脑袋，就差打滚了。 贾母最吃他这一套，心疼地喊道：“哎呦我的宝玉，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你了？”在她心中，贾宝玉就是身娇体弱的小宝宝，她要是不护着，宝玉的坟头都几尺高了。 贾宝玉不想离开自己的姐妹们，但是他嘴里说出来的却是：“家塾里的贾代儒先生您还记得吗？他打算带着我们出去一段时间，书童小厮都不能带，晚上也不能回家来了。” 贾母半揽半抱着宝玉，点点头：“我记得他学问还不错，就是运气差了点儿，考了一辈子都没中进士。他要带你们去哪儿啊？” “不知道，老太太，我舍不得您，也舍不得家里的姐妹们。而且我要是走了，谁在您身边承欢膝下啊。”贾宝玉仰着脑袋，眼泛泪光的说道。在他眼中，女子嫁了人之后就渐渐失去了灵性，成了死鱼眼珠，可是老太太不一样，老太太从小最宠爱他了，就算是死鱼眼珠，也是最慈爱的鱼眼珠。 贾母心肝肉的搂着宝贝孙子，立刻炫耀道：“你们听听，平日里大家都说我太过宠爱宝玉，可是像他这般时时刻刻想着我，体贴我的，还能有谁？！” 众人自然纷纷奉承不迭。 “老太太~”贾宝玉不好意思地撒娇。 贾母也不舍得贾宝玉离开自己那么长时间，而且她觉得宝玉现在年纪还小，读书识几个字就行了，用不着下死功夫伤了身体。她坚信，等到宝玉长大了，就自然会懂事了，就算宝玉考不上进士，家里也能给他捐个官回来，何必和穷苦人家的孩子一样拼命读书呢。 于是她当即决定：“你一个人到外面可怎么受得了，若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谁来照顾你？就说是我说的，咱家宝玉不去了。” 宝玉高兴地跳了起来，连连说道：“老太太您真好，我啊，不用上家塾了之后，就能天天来陪着您啦。” “那我可受不了，我这老婆子还需要休息呢，你要闹腾啊，找你的姐妹们去。”贾母指着林黛玉，开怀地笑了起来。 贾宝玉有了贾母的承诺，就相当于有了尚方宝剑，心安理得地没有出现在集合的人群中。除了他，还没有第二个人敢这样做。 “这小子从小就在脂粉堆里混迹，娘里娘气的，好几次俺都看不下去，直接关闭了对外界的感知。”孙悟空偷偷和周文打小报告，他不是喜欢背后议论人是非的猴子，但是周文不一样，他和师父无话不说。而且贾宝玉那小子有时候真的是让人不吐不快，仗着年纪小就吃遍了人家姑娘家嘴上的胭脂，太不像话了。让一直清心寡欲、固守元阳孙猴子都面红耳赤，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