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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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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璁愣了半天, 缓缓开口道:“你说什么?”    我这才离开北京多久, 怎么一回来朝鲜就垮了?    严世藩憋了一会儿,又僵硬道:“还有就是, 蒙古那边也打起来了。”    虞璁觉得自己心脏病快发了。    “好消息是,他们蒙古人在内战,没敢碰明军半根手指头。”    皇帝深吸一口气,心想终于出现比自己更会搞事情的人了。    “先回宫, 回去再慢慢说。”    打也打起来了,垮也开始垮了, 那就让朕先吃碗饭好好睡一觉……    他连日奔波, 又前后解决了一桩桩的事情, 之前折返的时候还去顺路体察民情,一颗心就没有放下来过。    严世藩相当乖巧的应了一声, 跟班似的走在他的身后。    虞璁半步跨进乾清殿,又停下来回头看向他。    “要真出了什么大事, ”皇帝慢条斯理道:“朕会让虞统领亲自扒了你的皮。”    严世藩只嘿嘿一笑, 目送他回去睡觉。    毕竟是过来邀功的, 陛下这个态度也说明了很多事情。    皇上现在越发喜欢藏着掖着了,从前若是听说这些事,怕是会笑出声来。    虞璁瘫在久违的大床上, 内心有点天人交战。    他其实是盼着这件两件事情, 一是朝鲜垮台, 二是蒙古内战。    但是小严提前把这两桩要事达成, 只能指向两个字——加·班。    这个时候, 他就格外怀念路易十四说过的那句话。    ‘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    可是活着的时候还是要加班的。    虞鹤那头还在跟发改委核对要分多少款项给时欣城,以及港口和漕运方面的事情。    他这几天忙得都不知道自己吃过饭没有,困的不行了才凑合着睡一会儿。    这边人声鼎沸,到处都是交递材料和看数据的人,突然一提食盒放在他的面前,莲藕排骨汤的香气顷刻散了过来。    虞鹤正翻看规划书准备签下名字,头也不抬道:“皇上没为难你?”    “这不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严世藩笑道:“陛下要小憩片刻,之后再发落我。”    “——他说若是问题大发了,就让你亲手扒了我的皮。”    虞鹤笔尖一提,抬眼看向他道:“从脖子这下刀怎么样?”    “你真舍得?”严世藩噗嗤一笑,又正色道:“话说回来,我准备纳妾了。”    “嗯。”虞鹤随手沾了沾墨,又开始作批注:“几个?”    “先来五个,两个月内纳完,怕是要声势做大一点。”严世藩摆着手指头算,也不怕旁人听见:“若是顺利的话,三年纳完二十个,还是有可能的。”    那青年只坐在桌侧,眉眼如松烟入墨,哪怕神情冷淡而矜持,也让人忍不住亲近一二。    “罢了,都随你。”    那天下着大雪,严世藩在门口迎他,两人伤神许久,连饺子都在碟上凉着糊成一团。    “如果想要一直站在你身边,我只有一条路。”严世藩靠在柱子上,语气平静道:“自毁清誉。”    虞鹤刚哭完,终于能把心里积攒多少年的隐忍和压抑都释放出来,反而有种满足的慵懒,他只擦了眼睛靠在窗旁,语气里没有半分的情绪:“你说。”    他们两人,都生得极聪明。    只是严世藩是出身钟鸣鼎食之家,家教天资过人。    而他虞鹤是自幼锤炼打磨,愣是靠着韧性一点点的熬到了如今。    两人相处如此许久,都不曾有过什么实质的身体接触。    哪怕平日里喂块桃花酥,都分寸得宜,不会有半分的暧昧。    可关于某些其实不该有的依恋和情思,两个人却又都看的清清楚楚。    不说破,不避讳,无声的默契已经到了极点。    “我不可能再婚娶了。”严世藩缓缓道:“你的位置,将来的顶点,肯定是正一品,同时封爵赐号。”    “而我如果似常人般娶亲生子,在京中扎根下去,只有两条路。”    “要么盛极而斩,中年或者老年便被折了去,所有荣华付之一炬。”    “要么混个不声不响的二品官,也就这样了。”    虞鹤露出复杂的神情,压低声音道:“严东楼。”    “你听我说完。”严世藩的声音非常平静,甚至说,冷静的仿佛在讨论别的事情:“自古至今,没有例外,功高即危,才绝则夭。”    “因为会动摇和威胁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皇上。”    严世藩从进宫的那一刻,就把许多的东西都算计了进去。    他得到第一个官职的时候,只有十几岁。    杨家父子虽然有此殊荣,可家世渊源之深让旁人根本无法动摇。    杨慎之父杨廷和是四朝老臣,曾经首辅,就不必说了。    杨廷和之父杨春,那也曾任行人司司正、湖广提学佥事。    更何况他当初刚进宫的时候,就职的是也只是不起眼的翰林院庶吉士。    严世藩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哪怕平日里已经尽了所有交际之能,也得罪了无数人。    他的官路太顺,爬的太快了。    在这种情况下,要么跟皇上站队,让他信任自己会誓死效忠,要么跟大臣抱团,不结党就等着被针对到死。    “可是如果想让皇上信任自己,那就只能自断一臂。”那青年露出坦然的微笑,再度重复道:“权衡之下,自毁清誉算是最好的选择了。”    “为什么?”虞鹤皱眉道:“你要做怎样的人?”    “为什么?”严世藩反问道:“你知道,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人远不能及的吗。”    虞鹤愣了下,他并不知道答案。    自己从地位低贱的下人,到锦衣卫的统领,如今有宅邸名望,百官皆以礼待之,连张孚敬见了他也只能摆出友好的神情,一切都是皇上给的。    他自觉不配,为此自卑而煎熬了无数个夜晚,却也这么熬过来了。    “因为,你只有一人。”严世藩明显也不太能流畅的说出这句话,因为它太直接了。    再婉转,也足够伤人。    只有一人?    虞鹤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了许久才懂他的意思。    是啊,无父无母,没有背景和渊源。    而且按着他的过去和未来,也不太有可能婚娶。    哪怕皇上允许,自己也做不到。    “所以……”严世藩叹了口气,就这么不近不远的看着他:“我的归宿,也只能与你一样,才可以往更高的地方爬上去。”    “你在怕什么?”虞鹤反问道:“如果你娶了谁,又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不,”严世藩看着他的眼睛道:“我拜了王首辅为义父之后,身份就非常微妙了。”    “你没有发现,王首辅是如今地位最微妙的人吗?”    虞鹤点了点头,承认道:“我也觉得,不太对劲。”    论才学、能力、资历,王首辅自然都值得这个位置。    监国也好首辅也罢,那都是他应得的。    可从另一面来说,因为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心学的启发者,已经被许多人诟病为利用学术之名结党营私,广敛党羽。    王首辅的门人,实在是太多了。    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平平百姓,虽然如今讲学的次数越来越少,可是他的书籍已经被广为印发流传,出门时都有许多人上前簇拥附会。    这个身份能一升再升,如今还得到发改委最高官职,几乎已经在危险的边缘了。    一旦他有二心,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可是陛下依旧不予警惕,甚至还与这老人交往的愈发亲近。    “万岁爷的这一步,我也看不太懂。”严世藩揉了揉眉心道:“义父也并不太能平衡政务和权术,如今许多人想着法子泼脏水,还多亏了你一直挡着。”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和王氏,其实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虞鹤只觉得心里一惊,也渐渐进入了状态。    严世藩本身有个南京礼部尚书的爹,身上就有旧都那边的背景。    而新都这边还有个声名显赫的义父,老师是当朝教部尚书杨慎,如果再娶个家世渊源深厚的女子,恐怕已经坐稳未来权臣的位置了。    他如果不自断羽翼,哪怕在如今万岁爷的手下能混的风生水起,未来也恐怕会不得善终。    “我看遍了许多的史书,只明白一件事情。”    严世藩深呼吸了一刻,又缓缓说道。    “想要成为皇上最得力的刀刃,”    “第一件事,是要露出把柄。”    权、财、色。    只能在这三者间至少择一,让皇上看见能够控制他的把柄。    要么贪权,做出一派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模样,让皇上彻底信任他贪得无厌的嘴脸——这么做风险太大,而且极难平衡。    要么贪财,横征掠夺,让陛下觉得自己可以随时拿此为把柄要挟,否则也不太可能。    最后,恐怕就是色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祸水红颜误终身。    严世藩虽然入宫前就算到了这一步,偏偏没有算到那突然出现的虞鹤。    他只以为这一辈子会最终走入看似声色犬马、纵情风月的结局里,用看似玩世不恭的状态来博得更多的信任。    可没想到孤独的尽头,还有另外一个人。    嘉靖十二年七月二十五日,严家公子直接一口气纳了四个侧室。    当天十里长街尽是灯红彩绿,其势不亚于皇帝嫁女。    吹拉弹唱自然不必说,八抬大轿更是锦缎相缀,前后骏马皆是上好的品种。    原本按照礼制,在外官宦皆得应父母之命,可那严东楼竟从皇帝那求得恩典,从此婚娶皆随自己心意。    这做法,可当真是跌破所有人的眼球,随之种种猜测妄语滋生,连着传了半个多月。    寻常人家,或者说,稍微正经些的人,都不会露出如此贪色之相。    不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去求取良人,迎个像样的主妻回来打理家事也就罢了——一口气娶了四个侧室,是想做什么?    难道他义父王首辅就不多责难,教教这后生如何是礼仪分寸吗?    可王首辅那边被友人问起,也只笑道一声孩子大了,管不住了,便打个哈哈讨论旁事。    更不用说南京那边,哪怕之后有急信寄来,也被搁在一边,不被那已经自行立府的严外使搭理一字。    到底,还是都被他算尽了。    这四个侧室的身份,听说都大有来头。    有好事者从严府那里打听,七嘴八舌的予出种种传言。    有的说这里有娼妓从良,有的说里头藏着郡主宗亲,还有的说是皇帝从江南带回来哪个巨贾的女儿,将她赐婚与了这芝兰玉树的严外使。    小茶礼按俗应予十六盘瓜果,而严家送出的,是十六盘玛瑙葡萄,翡翠青杏。    大茶礼摆了九十九盘,尽是金瓜银果,羊脂如意。    四个侧室只在过门跨马鞍之时露了一面,虽然都不见容颜,可据说个个袅娜娉婷,看身段都是绝世佳人。    那同样少年得志的虞指挥也带了金玉合欢杯一对过去庆婚,见了那新郎官只笑道一声百年好合,两人同饮了一杯。    皇上只坐殿里喝茶,轻轻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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