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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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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渐昏沉,到了点儿,府内亮起盏盏灯笼。    豆苗儿让小厨房送来碗熬得糜烂的南瓜粥,以及易消化的一碟炒青菜。    这便是福宝的晚餐了。    眼神示意来香照顾他用膳,豆苗儿出去找陆宴初,他额上伤口到了晚上,也该换药了?    说起来,她最近的时间倒是有些不够用,慕春那里不能再拖延,明早务必亲自走一趟!还有道徵大师提出的建议,她也得抽空向各府夫人们旁敲侧击地打听。    书房漆黑,内寝更是空无一人。    豆苗儿蹙眉,在他平常逗留的地方找了个遍,却不见踪迹。    召来奴仆细问,得知首辅并未出府,豆苗儿面色略沉地挥退他们,打着灯笼出了绿韶院。    天都黑了,他人呢?    难不成躲在什么地方赏月?豆苗儿仰头,今夜月色的确皎洁,可她不信他会有这等闲情雅致,近段日子他不是一直都在怀疑她?倒因为他今日突然受了伤,才生出契机,让他对她的这份怀疑暂时搁浅,只不过……    叹了声长气,豆苗儿走到府邸中心湖畔,驻足逡巡。    湖畔南面种了几棵桃树,树下被她埋了几坛桃花酒,此时枝叶在月色下颤动,罅隙里隐隐透出几缕薄光。    有人?陆宴初?    豆苗儿拎着灯笼匆匆上前,定睛一瞧,树下石桌旁的身影可不就是他?    靠近时,能闻到空中漂浮着淡淡的一股泥土腥味,才埋不久的桃花酒被他用小锹挖出一坛,招摇至极地摆在桌面。    豆苗儿按捺住怒意,上前站定在他身边,俯首攫住他身影。    两人一站一坐,一动一静。    掀眸望向她,旋即收回目光,陆宴初沉默地往空杯里斟满酒,仰头一饮而尽。    他喝酒的动作不快,举止优雅,显而易见,理智尚存。    豆苗儿就这么看他慢悠悠饮了三杯酒。    到第四杯,她忍无可忍地一把夺过他酒杯,两人争抢时,酒水四溅,豆苗儿将剩了半杯的桃花酒一口气喝下,而后直直盯着他被夜色覆住的眼眸,试图寻找出那么点他反常的线索。    目目对视,须臾,陆宴初率先移开视线,从她手中接过空空如也的酒杯,再度斟满。    豆苗儿憋着气抢过来,仰头饮下。喝得太快,呛了个正着,引出一连串咳嗽声。    陆宴初拧眉,语气不由加重:“别喝了。”    “这是我埋的酒,凭什么不能喝?”肩部伤口隐隐作痛,豆苗儿捂住胸口,冷冷瞪他一眼。    陆宴初不作声,偏头越过桃枝,望向月光下闪烁着萤星的湖面,夜晚的水寂静,可他的一颗心却跌宕起伏又茫然无措,唯有借酒缓冲这匪夷所思的真相。    方才道徵大师对他没有任何隐瞒,从头至尾,不过寥寥数句,却解释的清清楚楚。    这是他求的答案,可远远超越了他想象,最初听到的那一瞬,他甚至觉得荒诞至极,但又如此的真实。    他心疼她遭遇承受的一切,恨不能立即将背地里害她的人斩草除根。可另一方面,他一时又无法那么快地放下芥蒂。    原来一次又一次,他对她来说,只是需要,而不是想要。泖河村里所有甜蜜而青涩的回忆,那些被他镌刻珍藏在心底的美好,竟然都是她营造给他的假象。曾经的心动与倾慕,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她对他的关切与示好,背后都是别有目的。    甚至此次上京,也是因为他们可怜的福宝需要他。    男儿有泪不轻弹,陆宴初用手撑住额头,垂低的眸中生出一片薄雾。    不愿去深想,但他无力控制自己的意识。    她前阵子毫不犹豫为他挡下那一剑,他以为是爱,但此时此刻,却不那么确定了,她或许最爱的只有福宝,他对她来说,可能一直都没重要到他想要的地步。    他离不开她,也不会就此放弃。    终会释怀的!哪怕她不够爱他,至少,福宝还需要他不是吗?    但今晚,他不想为这些事情烦忧,唯有借酒消愁,等到天亮,就让一切都随风而逝……    “怎么了?”不安地蹲下身子,豆苗儿主动握住他手,她感受到了他低落的情绪,像只受伤的小兽,这是前所未有过的。    “你在生我的气吗?我是不该对你那么凶。”埋头反省认错,豆苗儿抿唇,嗓子眼儿有些灼烫,“可你不懂我的煎熬,在那一剑之前,我从未想过你有一天会遇到危险,是啊,你身在这个位置,有很多事情都是职责之内,但我只是个困顿在后宅的妇人,你和福宝就是我的一切,我不能失去你们。我由始至终想要的只是你的一个保证,在遇到危险时,你能不能为了福宝,能避则避?”    微醺的双眸定定落在她柔和的面庞,陆宴初伸手抚摸她脸颊。    “好。”他若早知他的生命如此贵重,他怎会容许自己有任何的闪失?    “对不起。”陆宴初扯唇轻笑,“是我鲁莽,从今往后,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你别怕,千万别怕!”    忍泪颔首,豆苗儿贴住他留在她脸颊的手背,闻声询问:“那你告诉我,为何心情不好?”望向桌面的那坛桃花酒,她略带嗔责道,“我才封存埋入地底,味儿都没发酵出来,你倒是心急,明明额上受了伤,却浑然不顾身子。福宝还小,日日让我操心尚且说得过去,你难道也要让我操碎心吗?”    陆宴初扯了扯唇,对于她的关切,他不知为何好像有些怕了。怔怔收回手,突然道:“你可知,圣上近日心情不大好。”    “嗯?”    “大选在即,他却毫不上心,他身边的杜丁隐晦向我透露了些蛛丝马迹,但……之前我并未放在心上。”    “圣上怎么了?”尽管不懂陆宴初为何突然转移到这个奇怪的话题,但豆苗儿还是十分配合的提出疑问。    “圣上这个年纪,正是情窦初开之际,他登基后围绕在身边的无非国事学业。可数月前圣上频繁出宫几次,不恰好与沈家小姐有了过节?”陆宴初略有深意地望着她,“我们成亲那日,圣上亲自登门,因我醉酒神志不清,并未入府。后来听门口守卫描述,我猜测,他似乎是与沈家小姐一道离开了。”    豆苗儿一愣,惊愕的目光撞入他若有所思的眸中。    她听出了陆宴初的别有深意,难道圣上竟是对慕春生出了男女之情?    九五之尊势必乃人中龙凤,福运岂是一般人可比?圣上年幼,身边尚无妃嫔,况且也中意慕春,无非是个绝佳的机会。    面色几变,豆苗儿陷入思索。    将军府与晋阳候侯府的亲事已在暗地里传的沸沸扬扬,碍于慕春突如其来的病情,进展虽停滞不前,但这事儿基本敲定,哪能轻而易举就罢了?    再者,终归还是要看慕春自己的意愿。    “不知这算好还是坏?”凝视她出神的模样,陆宴初低声呢喃。如果当初他知道她接近他的目的,事情又会是怎样的结果?他会愿意吗?会的!    “嗯?”没听清他呢喃的话语,豆苗儿反应过来的询问。    陆宴初摇了摇头,低眉深深吻在她眉心。    比起芥蒂,他其实更加心疼她。她生病时的恐惧,福宝生病时的绝望,她体会了一次又一次,他却一无所知。这些年,她承受的远远比他了解的多得多,这不是她该经历的。    或许他悲哀的同时又该庆幸,至少他是那个她所需要的人,至少他不用看着她主动投向别人的怀抱。    “记住,你要一辈子都需要我。”额头抵着她额头,陆宴初哑声道。    他的温度一点点过渡到她血液,豆苗儿愣了愣,今日的他格外反常又脆弱。藏在喉咙口的话慢慢咽下去,豆苗儿决定再积攒些勇气,或是等他心情平复些,她会告诉他真相,但愿那时,他依然能对她说出这句话。    默默温存了会儿,两人回寝房。    时辰已晚,豆苗儿亲自给他涂抹药膏更换纱布后,便同时躺下就寝。    被他紧紧搂在怀中,豆苗儿不敢乱动。他很安分,没有太多**的色彩。    伸手环住他腰,豆苗儿缓缓睡去。    耳畔细微的呼吸声绵长而安稳,陆宴初睁开清醒的眼睛,适应昏暗后,他低眉望着她柔和的轮廓。    那个藏在背后的人始终是个隐患,他必须竭尽全力将此人找出,哪怕掘地三尺。    亏欠了她的,亏欠了福宝的,他绝对不能姑息。    翌日早,陆宴初起身上朝,豆苗儿迷迷糊糊被他亲了会儿,隐约仿佛还听到他贴在她耳畔说了句什么。    是什么话来着?    一边擦着脸,一边拼命回忆,奈何总是想不起来。    莫可奈何的放弃,豆苗儿简单梳洗打扮一番,坐马车匆匆赶往将军府。    不过短短几日没来,将军府内的气氛陡然压抑许多,豆苗儿早叮嘱过学成,若慕春病情恶化,一定要差人给她递个口信儿。想来或是他忘了,又或是担心这个亲姐姐,竟没有给她传信。    豆苗儿自责不已,是她过于独断。    原以为“夺福”会遭到反噬,那人不该如此放肆,怎知……    沈临邑请了许多大夫聚集在府内,有民间神医,也有宫中御医。    但显而易见,他们并未诊断出什么确凿的病症。    为人父母的心情她十分理解,看沈临邑眼下那两团暗青,便知他已有许多天未曾好好休息。    任何宽慰的话都苍白无力,豆苗儿对着他叹了声长气,请求他让她与慕春单独聊聊。    这不是个无理的请求,沈临邑没有心情反对。    接过婢女手上托盘里黑乎乎的一大碗汤药,豆苗儿几不可察地蹙眉,是药三分毒,慕春不该再喝下去了。    踏入门槛,掩上门落栓,豆苗儿掀开纱帘,望向床榻上面色苍白的沈慕春。    当着她面,豆苗儿将满满的汤药浇入一盆富贵树中。    “慕春,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听起来荒谬至极,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定定望着讶异的沈慕春,豆苗儿神色严肃。    “赵夫人请说。”哪怕病了,沈慕春依旧比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多几分活力,“实不相瞒,我早就受够了这汤药,夫人此举委实爽快,我喜欢。”    哭笑不得,豆苗儿走到床榻边坐下,面上轻松很快变得慎重,褪下左腕上的木念珠替她戴上,她低声道:“慕春,感受到了吗?”    眸中接连晃过愕然震惊以及不可思议,沈慕春盯着看起来普通的这串念珠,又仰头望着豆苗儿:“它、它在发热?”    “没错,你我都能让它散发出一股暖流,但晋阳候侯府世子并不能。”    秀眉打结,沈慕春不解。    豆苗儿深吸一口气,将当年道徵大师的说辞复述一遍。    “因我有过同样的境遇,所以之前就对你的病情有了怀疑。”豆苗儿理解此刻沈慕春的怔忪与呆滞,想当初,她不也同样觉得整套说辞都玄之又玄吗?    “所以……”沈慕春眼珠迟钝地转动,落在她脸上,“赵夫人你是在利用首辅保命?”    浑身僵硬,豆苗儿埋头,这句话简单而直接,却直入主题。说难听些,她不就是利用陆宴初来保命吗?    “可你们现在是互相喜欢?”沈慕春略觉抱歉地转移话题,陷入迷惘之中,“那我……”    豆苗儿闭了闭眼:“我很幸运遇到的是他,偶尔我也会自我安慰,或许冥冥之中,这是指引我走向他的机会,但是……”豆苗儿抱歉地望着她,“这种想法是错的,没有谁愿意遭受这场苦难,我们都是无辜的受害者,却又别无他法。”    离去前,豆苗儿将木念珠留在她身边。    决定,终究是要自己来做。    约定好明日再来看她,豆苗儿告辞,却未直接回府,而是绕到了之前来往过的刑部尚书家,来寻尚书夫人。    女人们一旦聚集,尤其是后宅里的女人们,平日闲得发慌,有了能说话的同伴,一壶花茶,几碟精致糕点,能从天南聊到地北,还丝毫不觉疲惫。    混在堆里插科打诨,时不时引着话题往想要的方向靠拢,豆苗儿硬生生饮下几杯热茶并好几块糕点,竟打听出了些有用的讯息。    若情况不假,除却她与慕春之外,京城确实还有两位与她们有类似遭遇的姑娘,但这些都只是夫人们恰好清楚的事实,兴许另有些惨遭“夺福”的姑娘被家中隐瞒病情,并未流传出消息。    她们如今都活着,只是……    福运被夺,原先顺畅的路难免坎坷些。    那个偷偷躲在背后的人,能肆无忌惮不顾她性命的在她身上作恶,却对京城的千金留有余地,是因为知道她背景简单远在千里之外不会暴露端倪?    他/她确实认识她,是竹安县的人?难以置信,小小的乡野之地,居然有心思如此歹毒的人。    等等——    竹安县并不大,如她这般霉运连连的人却没有第二个。    也就是说,可能从那时开始,这人便在竹安县消失了。    来到了京城?    猛地一怔,豆苗儿呼吸陡然急促。    有能力从家乡移居到京城的并不多,可她脑海中首先浮现的是赵家那些人。    “首辅夫人,夫人……”耳畔呼唤犹在遥远天边,豆苗儿捂着胸口呆呆收回视线,凭借对面夫人的嘴型,知道她在唤她。    豆苗儿缓了半晌,将身前的半杯凉茶一饮而尽。    许是太凉了,她浑身血液都冷得发寒。    夫人们见她唇色发白,都有听闻数月前她替首辅挡下一剑的事实,纷纷嘘寒问暖起来。    豆苗儿一一谢过,伺机告辞。    马车悠悠行驶,豆苗儿靠在轩窗边,用绒毯捂手。    都五月的天儿了,气温渐升,夜里加件衣裳,并不冷。可她此时此刻双脚都冒出一股寒气,牙齿瑟瑟发抖,不知是冻的,或是气的吓的。    爹的去时是场意外,但娘过早长辞,除却伤心过度,斤斤计较起来,其中应当有赵家人的几分责任。    娘是彻底寒了心了,娘是在为爹鸣不平。    那她呢?难道真的是他们从中作梗?他们又打哪儿弄来的这邪门恶毒的术法?    车外马夫唤了几声,豆苗儿才知停在了家门口。    她魂不守舍下车,站在檐下平复须臾,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入府。    从未这么晚回来,豆苗儿心里乱七八糟的,她怕被父子两瞧出不对劲,直接沐浴,短短须臾,躲上床榻,用棉被捂住自己。    刚做完这一切,外间传来轻浅脚步声。    掀开珠帘,陆宴初面色严肃地盯着床上微微拢起的一小团身形。    她甫一回府,李韬便来传信,他不过耽误了些许功夫,她人转眼就睡了?    蹙眉走到床边,陆宴初坐下,用手拭了拭她额头温度,是正常的。    “用晚膳了吗?”    豆苗儿不吭声,佯装熟睡。    自认叫不醒一个刻意装睡的人,陆宴初由她装,转身去盘问今日跟在她身边的护卫。    得知她行程,陆宴初挥手让护卫退下,回头朝寝房方向投去一瞥。    依着沈家那位小姐如今的情况,本就不喜应酬的她怎会主动去别家府邸拜访?想来是另有隐情?陆宴初沿长廊行去福宝处,陪孩子用完晚膳,又令厨房将煲的鸡汤送来。    拎汤回到寝房,陆宴初朝床榻望去。    细细打量,她倒是换了个新的姿势,面上生出些无奈,陆宴初打开食盒。    鸡汤足足慢火炖了整个下午,盖儿一揭,香味顺着空气钻出来,一丝一缕逐渐将不大不小的内室填满。    偷偷眯开一条眼缝,豆苗儿心下的慌乱恐惧还没完全平息,但大抵是回到了家中,身边有了他,再多的不安,她都像是有了主心骨,不会被轻易摧垮。而且这股香味……    今日在尚书府邸,塞入腹内的都是些糕点,不经饿。    此刻被鸡汤诱惑,只觉饥肠辘辘。    罢了罢了,豆苗儿向来不与自己作对,她掀开被褥,穿上鞋朝陆宴初走去。    “醒了?”陆宴初不和她置气,冲她招了招手,“醒得正好,鸡汤刚出锅。”    豆苗儿不觉尴尬,只当装睡十分成功,但下意识还是冲他解释两句,语气诚恳:“太乏了,一沾床就睡了过去,你叫我了吗?”    “没叫。”    说谎,豆苗儿睨他一眼,坐在桌旁,拿起汤匙。    “下午去刑部尚书府邸做什么?”陆宴初语气听起来很随意。    缓缓咽下嘴里的汤,豆苗儿不想说谎,她思忖着答:“先前听说京城里似乎有与慕春病情类似的姑娘,所以向夫人们打探打探情况。”    “那结果呢?”    豆苗儿面色一沉,很快掩饰过去:“好像是有。”    闻言,陆宴初蓦地抬眸,眉尖深深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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