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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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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搀他进屋,一路颠簸,数次险些跌倒,豆苗儿累得几乎喘不上气。    橘光朦胧,柔和的照亮了小小屋子。    将陆宴初扶到椅子上坐下,豆苗儿静静打量他,他双眸紧阖,面颊略微酡红,薄唇抿成一条线,似是难受至极。    风吹动火苗,摇摇晃晃的似将被熄灭!豆苗儿收回落在陆宴初身上的视线,转身拴好屋门。    生火烧热水,再煮上一碗醒酒汤。    拧干浸水的毛巾,豆苗儿替他擦脸。他浑身酒味呛鼻,从额头到脸颊,她小心翼翼擦拭,只是手移到下颔时,指腹不小心触及到了他温热的唇。    像是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豆苗儿猛地退后两步,一瞬间,那夜的荒唐纷纷涌入脑海……    是了,他们的关系早就变了味!    “对不起,都怪我!”望着醉得不省人事的陆宴初,豆苗儿怔怔定在原地,眼眶通红。    赴京在即,他却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为什么?    缓缓蹲下身子,豆苗儿抓住他垂落的右手,负罪感像是一座山,沉沉压在她身上。她之前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糟糕!她以为对他来说,这不算什么……    整件事从头至尾都是她的错,倘若陆宴初因此而耽误了什么,她如何承担得起?紧紧攥住他手,豆苗儿哽咽道:“陆宴初,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好受些?”    滚烫的水一滴滴落在手背,是她眼泪。    眉尖簇起,眼皮颤了颤,陆宴初却没有睁开双眸。    那晚发生的一切,包括现在他来找她,所有的举动仿佛失控,但——    真的失控了吗?    她说都怪她?倘若全部是她的错,他此刻一定不会现在这样般饱受煎熬与折磨。他知道,不止是她的错,是他,是他没控制住自己内心里住着的那个魔鬼。    埋首哭了半晌,豆苗儿松开他手。    火炉上的醒酒汤煮开了,咕噜咕噜一直冒泡。    将醒酒汤盛了一碗,放在旁边桌上晾凉。豆苗儿愣愣站在桌旁,热泪又从脸颊静静的滚落。    她突然有些后悔了!    陆宴初正直善良,他有强烈的责任感,甚至他对自己的要求格外严苛,那晚对其他男人来说或许只是一夜风流,但对于他,她明明知道并不是这样。    闭眸,豆苗儿蓦地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叹气转身,却险些撞上一堵坚硬的墙。不是墙,是陆宴初!他站在背光处,高大的身子遮挡住所有光亮。    从头到脚笼罩在他带来的灰暗之中,豆苗儿仰首,呆呆望着他脸,不知能说什么。    两相沉默,陆宴初攫住她脸:“你瘦了很多。”    他低哑的话语伴着浓烈酒气扑面而来,不知为何,听着特别想哭。死死咬住唇,豆苗儿垂低了头,忍着不掉泪。    黑暗一点点朝她压下来,豆苗儿浑身僵住,一动不能动。    酒气汹涌地灌入鼻尖,他们只剩咫尺之距。蓦地惊醒,在他即将触及到她唇时,豆苗儿用力偏开头,避开了他的吻。    双腿发软,她勉强后退,倚靠墙面支撑身体,胸腔内的一颗心蓦地砰砰乱跳起来,豆苗儿不知道陆宴初怎么了!他居然想亲她?    胸口起伏,她情绪不稳定的鼓起勇气问:“陆宴初,你是不是醉了?”    “或许。”言简意赅,他亦步亦趋跟着她步伐,沉默地将她堵在黑暗的角落。    彼此身体紧贴,温度不断攀升,热得脸颊都红了。豆苗儿被酒气熏得头晕,就好像她也喝醉了一样。    “陆宴初。”她喘着气看他,眸中波光潋滟,像沉在碧潭里的一颗星,“你……你是不是想要我?”    暧昧的静寂里,回答她的是一串绵长深沉的吻,他火热的身躯重重压在她身上,手狠箍住她腰,抱着她不断不断地索取。    衣衫剥落,一地凌乱,满室旖旎……    天逐渐亮了。    慢慢睁开双眼,豆苗儿迷茫地望着头顶,这是她家,她的床。    轻轻一动,身体传来的那股如车碾过的痛觉,对她来说已经不那么陌生。    像是察觉到什么,豆苗儿猛地扭头,面色霎变,她又急又怕又羞,连脑子都冻住,一点都转不动了。陆宴初此刻就睡在她旁边,该怎么办?    昨晚……    懊恼地狠狠咬牙,豆苗儿愁得小脸拧成一团,昨晚陆宴初醉了,但她可是滴酒未沾,所以这事儿,好像还是得怨她!为什么会这样?豆苗儿攥着棉被,烦恼地别过头,这一瞥,却对上了不知何时已清醒的陆宴初的双眸。    他眸子漆黑清澈,不复昨夜的浑浊沉郁。    俨然已从醉酒中清醒。    豆苗儿无话可说,她垂眸,静静等待他的兴师问罪。    孰知气氛却缄默下来,久久无言。    半晌过去,空中响起“嘶嘶呲呲”的声音,似是大黄黑妹在外用爪子拼命地挠门。豆苗儿缓缓转动眼珠,平日夜里她鲜少锁内屋,这会儿它们大抵是饿坏了?    一动不敢动地躺在床榻,豆苗儿逐渐沉不住气,困在这里,她整个人倍感拘束,连呼吸都怕太过用力。    “我明早启程。”他清晨微哑的嗓音打破了沉寂。    愣了下,知他说的是赴京赶考,豆苗儿扯了下唇,干巴巴道:“祝你一路顺风,金榜题名。”    “快则三月有余,慢则半年。”顿了顿,陆宴初掀被,捡起散乱的里衣,他慢条斯理穿上,又抬了抬下颔,给她示意方向,“帮我捡下。”    “嗯?哦!”反应迟钝地颔首,豆苗儿从被子里伸出光裸的手臂,在地上胡乱摸索一阵,成功将他的衣服攥在了手里。等最后递给他时,豆苗儿不经意一看,整张脸顿时像煮透了的螃蟹,她手里拿着的,竟然是他亵裤!    从容不迫地从她手里接走,陆宴初面色状似镇静。    出神地盯着他,直至他准备穿亵裤,豆苗儿才反应过来地转身,用被子捂住眼睛。    穿完下榻,豆苗儿目送他走出内屋。    大黄黑妹瞬间涌进来,嗷嗷喵喵争先恐后地冲她嚷着。    豆苗儿暗暗猜测,他应该直接就走了?    裹着被子呆坐在床上,豆苗儿觉得不大真实。方才陆宴初的反应,他们的对话,比想象中轻松得多。没有争吵没有冷漠没有愤怒,可就是这股平静,让她内心登时慌得像是煮沸了的汤。    慌什么呢?    豆苗儿安慰自己,明早他就得走了!    换了套干净衣裳,豆苗儿梳了梳凌乱的长发,一边将头发编成爽利简单的麻花辫她,一边快步走出内室。    踏出门槛,豆苗儿匆匆进厨房做饭,大黄黑妹跟在脚畔叫得凄惨兮兮,她听着也觉心疼难受。    可——    陆宴初怎么还没走?    驻足,豆苗儿望向倚在大门侧的男人,心底发憷,她真的猜不准他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闻声侧眸,陆宴初走到她身前停下。    他好像是特地在等她?豆苗儿紧张:“你……”    左手突然被他握住,旋即一块温热的东西放在她掌心。豆苗儿低眉细看,是块玉佩。    “我娘的,虽不值钱。”陆宴初合上她手,“但是我最值钱的东西。”    “对,当然。”豆苗儿懵了,既然是他娘留下来的玉佩,便是无价的,他给她干嘛?豆苗儿想还给他,“陆宴初,我……”    退后数步,陆宴初扯唇,定定望着她眼睛,一字一句认真笃定道:“赵寄书,我只说一次。明早我将赴京赶考,快则三月有余,慢则半年,我不能带上你,一是路途颠沛流离艰苦难忍,二是耽于声色之好终将难成大器。所以你留在这里,不管会试结果如何,我会回来找你,所以你等,还是不等?”    他眼神专注,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小小的她。    豆苗儿睫毛颤动,怔怔回望着他,他说会回来找她?问她等还是不等?这……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种意思?    半晌逝去,陆宴初缓缓收回视线,无言地转身离去。    “我等。”    她嗓音轻细,像蝴蝶的翅膀,颤颤巍巍的。    驻足,眸中蓦地生出一点笑意,陆宴初隐去笑容,旋身,一本正经面无表情地望着垂低了头的她,冷声道:“既然你选择等我,那在回来之前,我希望你能够安分点,不要去找什么孙年安,又或者什么宋年安李年安。”    不悦地皱眉,豆苗儿忍了忍,她仍低头盯着地面,只撇了撇嘴:“孙年安马上就要成亲了,你能不能不要总把我和他扯在一起念叨?”    “哦?成亲?”陆宴初挑眉,看她不像是说谎,便颔首道:“那就好。”    豆苗儿颇觉无语,上次大年夜她惹怒孙年安后,不出两日,听说他的亲事就已匆匆定下,对象并非上次她提到的小翠。小翠原先也与他相过面,但没成。豆苗儿知道小翠是个好姑娘。眼下她庆幸得很,好在新娘不是小翠。孙年安这个人平日老实憨厚,可上次他嘴里说的那些话,还真不像老实人能说的出口的。    “我走了,”陆宴初走出门槛,又顿住,“明日很早启程,你别来送我。”    “我也没说去送你啊!”低头把玩着手指,豆苗儿喃声似自言自语。    陆宴初斜睨着她,双唇翕合,似想还击两句,最后却什么都没说,拂拂袖便走了。    原地站了许久,豆苗儿才想起来地去厨房给大黄黑妹拿吃的。    抱歉地看着它们俩狼吞虎咽,豆苗儿捂住胸口,心跳声噗通噗通,总慢不下来。    还有,想起他走时的那副样子,她突然又忍不住的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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