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129
一听见皇陵二字, 云黎就知道, 这事儿肯定和他有关系。 而且他们所说的皇陵, 多半就是埋他的那一座。 所以云黎的整个思绪都不由的投入进去听他们说话的内容。 估计这件事情闹的蛮大的, 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偏僻的地方都有人知道了。 云黎有点儿心虚的回忆了一下, 自己从皇陵跑出来的时候好像确实没有顾及太多,反正损坏的地方都不少。 “你们知道吗?皇陵不仅仅丢了陪葬的无数金银财宝,就连先帝的尸骨都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丧心病狂,被抓到了的话, 皇上肯定把他凌迟处死, 这简直就是和皇家有深仇大恨嘛!”说到最后几句的时候, 那人又忍不住再次压低了一点儿声音。 没办法, 谈论皇家密事这种事情, 确实是很有压力的。 实际上, 云黎刚刚从皇陵里面逃出来的第二天,皇陵“被盗”这件事情就被发现了,成殷帝一直下令瞒着, 但是一个冬天过去了, 案情毫无进展不说,知道这件事儿的人却是越来越多了,最终一个冬天过去就基本传遍了全国的中上流社会, 所以云黎今天才能在一家小饭店里面听见他们谈论这个。 云黎听他们的语气就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是一点儿进展也没有的,有进展的话, 那他估计也就没有办法安然的坐在这儿了。 司言在边上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但是因为云黎这个时候面上的表情有点儿过于的严肃了,所以司言也没叫他,随他自顾自的神游去了。 “菜来了,我们快点儿吃,再不吃的话就要凉了。”直到他们点的饭菜都上桌了,司言才打断云黎的思绪,招呼他赶紧吃饭。 云黎这才收回自己那有点儿涣散的目光,道:“好。” 说完,就端起碗开吃了,只是司言很明显的就能看出来,云黎这个样子有种莫名的神思不属的感觉,显得稍微有点儿奇怪。 因为在外面也不是那么的方便,所以司言没有追问他什么,只是帮他多夹了点儿菜。 走神就走神,反正有他在身边,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儿。 吃完午饭,司言二人坐下喝了一会儿茶就继续买东西去了,司言看中了一头牛犊子,打算在雪化之后来把他牵回家。 之前原主种地都是自己拉犁,这让司言很佩服,但是司言却并没有长期效仿之意,有头牛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把买好的东西都装好了,司言和云黎便赶紧趁着天还没黑就往家赶。 家里还有马和鸡等着他们回去喂食儿呢。 到了家门口,司言拿出钥匙来开门。 虽说乡下人家大多家里都不上锁的,哪怕全家都不在家都不怎么会上锁,但是司言和云黎却不习惯这样,他们一般就算有人在家的时候,卧室的门也是一定要带上的,大门也会掩上不会大开着。 “等到小九他们把东西拿走,我们就把那件房间改成书房!”司言把买来的书暂时先放在他们房间的书桌上,然后开心的说道。 恩,很典型的不欢迎别人留宿了。 之前还没在一起的时候,规划房间就压根没有考虑客房这种东西的存在。 现在他们两个住到一块儿了,空出的那间房间依然不是客房。 除了像之前小九他们那种私人情况以外,司言不觉得他们家还会来其他的客人,毕竟云黎用百分之百肯定的语气和他说过,他不会有任何一个朋友或者亲人来这边,司言自然也没有。 把买来的东西都放在该在的位置以后,司言就去拿了干草喂马儿。 之前外面一直下雪,所以这马儿就在后面柴房待了一个冬天,偶尔天气晴朗了才能被放出来溜达溜达。 “大雨啊!来,吃完这些草料我带你出去溜达溜达!”司言摸着马儿的毛,轻声细语的说道。 这马叫大雨的原因也很简单,是下大雨那天被他们买回家来的,所以就直接叫大雨了,符合他们一贯简单粗暴的画风。 把大雨喂饱之后,司言就解开它的缰绳然后把它放了出去。 反正大门上了锁,大雨跑不出去,就让它在院子里边溜达,而且外面的雪不像是里面一样被清理干净了,外面的雪还是很厚,这马要是真的去外面溜一圈,估计身上又得湿了,到时候还得给它洗澡。 大雨被关了一个冬天,刚被放出去的时候简直有种撒欢的感觉,院子里面不算大,它居然还跑的起来,不知道多灵巧,像个在家关坏了的熊孩子似得。 接下来十几天,雪越化越少,渐渐地也能看见地面上的植被了,整座村子都恢复了生机。 看温度差不多合适了,司言就把萝卜、大白菜和小青菜都在后院种下了,因为有着原主的记忆以及对买回来的那基本农学书籍的研究,所以这一切进行的很顺利。 倒是云黎的花种子还没有开始培育,因为还不到适合的温度,大部分的花种子在这个温度就算种下去了也不会发芽,所以云黎也没有去浪费种子。 “阿黎,大雨去哪儿了啊?”从后院儿照顾好他那些菜回来,司言就发现原本在院子里面溜达的大雨不见了,便连忙去厨房问云黎。 云黎也是一头雾水,他在厨房也呆了有一会儿了,也没有看见大雨,毕竟大雨也不会往厨房里来。 “那就是跑出去了!”司言捂脸,无奈的说道。 他刚刚就看见原本掩上的门开了一小半,本来以为它没那么聪明会自己开门跑出去,没想到它居然真的自己开门出去了! “你继续做饭,我去外面找找,希望他没有跑太远!”虽然他觉得大雨不会自己跑掉就不回来,但是这也只是他的直觉罢了,并没有依据。 等他开门出去。 得~不用找了,就在门口吃刚刚冒出来的新草呢,见他来了,还冲他打了个响鼻,甩了甩尾巴。 司言也实在是拿它没什么办法了,干脆把院门打开,随他去得了。 既然它已经开了第一次,那么想开第二次第三次大概也不会太难,他总不能天天把院门锁的死死地,所以司言就很放肆的随他去了。 也就是司言这种不太走寻常路的人干的出这儿事儿了,因为别人都怕马儿跑了,出了这种事情不把马重新关回柴房就不错了,司言却偏偏反其道而行。 因为司言不管他,直接打开大门回去了,大雨反倒是屁颠儿屁颠儿的又跟着他回去了。 天气回暖以后,云黎这等不怕冷的就已经把披风都换下来了,司言这种的话……恩,依然还在冬天状态,还是大披风裹着,大棉衣穿着没什么变化。 正当他们往里面走呢,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很急促的马蹄声儿,原本在厨房的云黎听了动静,也不管锅里的菜了,直接就出来了。 “怎么回事儿啊?”云黎板着脸问司言。 司言以他多年的演绎经历发誓,他很明显的在云黎的脸上看见了杀气,**裸的杀气。 “我也不知道什么事儿,你也别太紧张了,稍微放松点儿。”司言轻轻抱了云黎一下,意有所指的说道。 云黎之所以这么神经紧绷就是因为之前在茶楼听了关于自己那件事情的进展以后,这件事儿就一直压在身上,所以今天就难免反应大了不少。 “我知道了,我会淡定点儿的。”云黎和司言交换了一个浅浅的吻以后,就恢复了平日里淡定的模样。 没过多久,马蹄声儿就在他们的小院儿门口停下了,看样子这群人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就是不知道他们为的是什么了。 云黎和司言主动的迎上去,想先探个虚实先。 看到了来人之后,司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帮他们建房子的杨霖书手底下的人。 “打扰了,我是小九的朋友,受小九所托来帮他拿东西的,司先生应该还记得我。”为首那人翻身下马,豪爽的说道。 这人司言确实是有印象,便道:“几位远道而来,先坐下喝杯热茶。” 云黎已经确定这些人和他的事儿没牵扯,便赶紧回厨房去瞧他做的菜去了。 好在他之前做菜的时候加水加多了,反倒是因祸得福,这碗菜倒是还没糊,就是炖的稍微有点儿软烂的过头了。 把这道菜盛出来以后,云黎这才拿了茶壶和客用的茶杯,泡了一杯茶出去给他们。 马上颠了一路确实是稍微有点儿辛苦了,所以他们也没有推拒这壶热水。 喝完这杯热茶,暖了暖身子之后,他们也不再久留,直接拿了小九的东西就走了。 等到他们走了之后,司言和云黎一块儿收拾茶具的时候,便问云黎:“你今天怎么状态这么不对呢?一惊一乍的。” 云黎也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儿失态了,摇了摇头,道:“心里头压了点儿事儿,所以才会这样。” 倒不是说他云黎就是怕事儿的人,在和司言在一起之前,哪怕是被过去的旧友旧臣之类的给堵在了大门口,他估计也是不会变一下脸色的。 但是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他还有司言,得到了再失去的话,他是真的接受不了。 偏偏他这个人想事儿老是喜欢先考虑最坏的结果,所以最近的状态才会这么不对。 “能和我说说吗?”司言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和云黎刚刚想的一样,正是因为他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所以司言才会追问云黎这个问题,如果他们没有在一起的话,司言绝对是第一个终止这个话题的人,更别说是追问了。 云黎这事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小事儿,他知道了的话,对他对云黎或许都不是什么好事儿,如果他们没关系的话,那么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要牵扯比较好。 但是他们现在是恋人了,还是在准备结婚的恋人,司言已经做好了和云黎互相分担这些事情的准备了,无论结局如何,他犹豫只是因为,他不知道云黎做好了这个准备没有。 云黎似乎也很惊讶于司言居然问出来了这件事情,也愣了挺久,半天半天之后才道:“你去把院子门锁上,我告诉你。” 既然司言已经做好了决定,那么云黎觉得,自己也不能让司言小瞧了。 做下了这个决定以后,云黎忽然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甚至还有心情去泡了一壶茶进来。 司言回来的时候没看见他人还有点儿担心呢,但是看见他端着热茶进来之后也觉得轻松了不少,就仿佛他们待会儿要谈的只是一个关于今天吃什么的简单问题呢。 如果忽略云黎仔细的反锁上卧室的门的话。 把茶水放在桌子上,云黎给他们两个人一人倒了一杯茶,自己喝了一口,才开口道:“我要和你说的这件事情和一件皇家秘闻有关系,反正因为这件事情,有人在找我,如果我被找到的话,那么李氏王朝就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我们的平静生活就将不复存在。” 司言不是傻子,无论是什么事情,一旦牵扯到了皇家,那么最终都不会简单的,无论是哪个朝代都一样。 “那天我们去镇上的时候,中午不是在一家饭馆吃饭吗,那天我就听见隔壁在谈论一件关于皇陵被盗的案件,先帝的陵寝被打开,财物没有丢多少,但是先帝的遗骨却是不见了。”云黎很平静的用“先帝”称呼自己,也不觉得晦气。 司言稍微挑了挑眉,道:“这个我有印象,那天你就不是很对劲儿,吃个饭一直在走神,隔壁的聊天我也没听清,不过依稀间好像确实是有听见案件之类的话。” 他的耳力虽不及云黎,但是也比一般的好,那天他要是关注此事的话,估计也能朦朦胧胧的听个大半,可惜他那天并没有心思在这件事儿上边。 云黎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你可知道先帝皇陵是何日被盗的?” 这个司言哪里知道啊,正当他准备摇头之际,本也没打算他回答这个问题的云黎便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 “皇陵被盗事件就发生在你救我之前不到十天的样子,而跨越这茫茫的十万大山,就是先帝蕴明帝的陵寝所在的地方。”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就是那个盗皇陵的人?” 这话司言自个儿都不信,但是这个结果却偏偏是云黎刻意引导他猜测出来的。 云黎故作神秘的摇了摇头,道:“是,但也不是。” “如果真的是你的话,你要先帝的骨头架子有什么用?熬汤吗?你还是快点儿告诉我答案,我实在是猜不出来。”司言表示,这题对他而言有点儿超纲。 虽然能够理解整套体系的构造,但是原主对这个世界的皇族了解的极为有限,这大大的限制了司言的知识面,所以司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猜。 云黎也不打算继续吊司言的胃口了,一口将杯中的茶水饮尽之后,才道:“炖骨头汤就算了,我这幅骨头架子还有别的用处。” 他这个“我”字用的很精巧,一般人绝对不会想太多,但是司言是什么人,他的观察力敏锐着呢。 “你……这幅骨头架子?不该是你拿这幅骨头架子还有别的用处吗?”说的时候还不觉得,说完之后,司言却是忽然有了一种淡淡的惊悚感了,这话说起来怎么怪瘆得慌的呢? 云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没错,我说的就是我字,原本该躺在皇陵里面的那副骨头架子就是我了,我重新自我介绍一遍,我姓李名愠,是李氏王朝的上一任皇帝,死了三十年,前不久才刚从皇陵里边儿爬出来,你怕不怕。” 纵是司言自觉见多识广,面对这个结果还是瞬间就整个人懵了。 “这画风变得有点儿快啊!一下子就便成鬼片儿了,我有点儿换不过来。”司言看上去倒是完全不害怕,但是还是有点儿消化不良。 看司言他只是一副信息量太大我有点儿懵,但是脸上却没有害怕厌恶之类的异样神情,云黎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将这个他最大的秘密给合盘托出的,他就怕司言会因此避他如蛇蝎,毕竟从坟堆里边爬出来可不是什么吉利的事情。 所以,哪怕云黎已经很了解司言了,却还是担心他会接受不了,毕竟这种事情真的太灵异太玄幻了。 司言虽说来自信息大爆炸的二十一世纪,但是却依然不是说随意就能接受这种神奇的设定,他没有露出异样也是怕云黎看了会多想,而且,除了第一秒他有点被炸懵了以外,他的大脑现在已经在自动自觉的帮他来接受这个设定。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司言肯定是不会和云黎分手的。 司言花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调试思绪,云黎也不催促他,而是慢慢的有一口每一口的抿着杯子里面的茶水。 实际上,他也就是面上淡定罢了,他不拿杯子的那只手掌心都有点儿冒冷汗了。 “据我所知,先帝不是应该都死了三十年吗?怎么你看上去还是和活人完全没有区别?”司言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云黎是不是个活人了,所以他对这件事情还是保持着疑虑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在皇陵醒来的时候就是现在这个样子,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三十年呢,我还以为是我当时中的毒让我陷入了假死状态呢,当时我光想着不能被人发现我还活着,就匆忙跑出来了,然后我就穿过十万大山遇见了你,也算是缘分了。”云黎颇有些感慨的说道。 “龙袍上边儿没龙的吗?”说到这儿,司言就想起来那身被埋在旧居那边华贵衣裳,当时他只觉得云黎身份非富即贵,没想到云黎当时身上穿的,居然是龙袍,没办法,因为他没在上边儿看见龙。 “不是没有,只是我不喜欢,所以一般都绣在比较隐蔽的地方了,那件在袖口绣的暗纹,你可能没细看就忽略掉了。” 云黎果然是个任性的皇帝。 司言听了以后,觉得确实没什么不对的样子,如果云黎真的做皇帝的话,大概就是这样的性子。 “既然你是皇帝,那你醒来之前怎么第一件事情是离开啊?难道不该光明正大的出去吗?”司言对皇帝这个职业的了解还是十分有限的。 “当时太子已经登基,我要是再活着出去可就是两个皇帝了,一山不容二虎,就算我是他父皇,他也不一定能容我的,我可不想拿这点儿原本就单薄的父子情分去尝试。” 皇家那点儿字事儿啊,还有人会比云黎更清楚不成,他自己就是一步步从小皇子走上去的,他对自己的父皇可是半点儿情分都没有的,毕竟他甚至从小都没见过他父皇几面的,要不是他自己有本事儿,这皇位轮到谁都轮不到他。 这是司言第一次在云黎的身上看见这样阴暗的一面,偏偏司言却是一点都没有反感,甚至是更加的想要去追寻云黎的过去了。 别的不说,在云黎死前短暂却波澜壮阔的一生中,肯定有着无数的故事,绝对会比什么小说之类的东西还要精彩百倍。 “咄咄咄~”大门外忽然传来了奇怪的敲门声儿。 作者有话要说: 摊牌啦! 放鞭炮庆祝一下啊啊啊!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李愠:不好意思,李氏王朝不让放鞭炮,来人,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