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两天的面试, 陆静然筛选出了五十张简历。 二号的下午五点，谢叶子回来了。 她回来连着家都没来得及进，直接拎着行李箱到了公司。 广州那边进度更块, 店铺已经装修完成了。 陆静然不在的一个月, 工作都分担了下去，谢叶子和贺佳在那边不仅仅是盯着装修, 还得跑布料市场和工厂。 虽然有陈忆琳的同学, 杨微的引荐，布料方面不算是毫无头绪，但是也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儿。 想必两个人也是下了苦力的。 谢叶子这回来一圈, 整个人气质都不同了，说话更精炼了。 贺佳还在广州盯着，那边得留一个人。 第一批的五十款衣服的打板, 也已经送去了工厂，已经在加班赶制了, 估计国庆结束就能完成。 每款100件，就是五千件。 公司这边是给出打板的样式和图纸，还有提供布料，合作工厂那边来生产就行。 合作工厂的负责人, 开始还很好奇, 怎么这些衣服的款式和市面上畅销的不太一样, 虽然看着挺漂亮。 现在对方给的加工费不低, 而且还给布料, 这么省心的活儿, 所以他也就没多问了。 反正他只要负责生产出来，赚自己的钱，其他的管不着。 陆静然考虑过，开店初期，款式可能上的不怎么款，一个月保证能上新四次，每次20到50款就差不多。 然后再把前面做得爆款来追加订单。 她构想的很好，但是现实在这里，很多还得慢慢来，可能得慢慢的调整。 公司的服装设计师不够，而且目前来说，才三个店面，她也害怕吃不下那么多的单。 现在公司人手也紧缺，其他问题也有一些。 哪怕准备得在充分，创业初期都会觉得捉襟见肘。 陆静然其实挺意外的的，这个团队都给力。 服装行业虽然已经发展了起来，但却不被大众看好，‘裁缝’从前还是下九流的行业。 什么是下九流，古代市井把社会各阶层按贵贱高低分为九个层次，后来随着社会分工的繁复，又衍生出上九流、中九流、下九流。 下九流自然是最不受待见的，虽然这是封建的糟粕思想，并不可取，不过却不能否认，哪怕是现在看来，‘裁缝’依然是个很边缘化的职业，很多家长并不看好。 不说是陈忆琳，就说是谢叶子，她是中产阶级家庭出身，上一份工作是体面银行的职员。 能做到现在的程度很难了，是下了决心的。 陆静然觉得自己当初没看到人呢。 虽然‘裁缝’不被看好，但是服装这个行业，从设计、管理、再到出货和陈设都需要很专业的才能和态度。 这一切都还在摸索中，所以只能边学边来。 还好，他们现在有市场、有她来自二十年发展看待事物的眼光、还有时间，又没有竞争对手，一切都刚好。 因为企业快速的链接反应需要时间和资本的积累。 二十年后，国外的快市场品牌在中国大收追捧，是不管是款式和价格都有优势，国内企业很少做到等同的模式。 不光是电商大潮来临，不说对市场的冲击有多大，还有个原因，到了那个时候，整个商业环境也会变得浮躁起来。 会有很多人拿着一个概念、或者是几个ppt去到处拉投资。 媒体的舆论热衷于强调‘虚拟价值’和‘几轮上市’，很难真的沉下来去做服装业，或者去做其他的实业。 谢叶子和陆静然报告完羊城那边的进度，还开玩笑说，她高中读书都没这么累过。 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觉得这是极限，然后新的一天开始，又得连轴转起来。 谢叶子觉得自己很努力了，但是这会儿看到年轻的老板，又觉得她应该那么拼的。 毕竟对方比她小了几岁，又比她更有能力，总不能差距被越拉越远。 贺佳也说过，谢叶子这是搞错了类比的目标，陆静染那本来就不是正常人。 不过也好，反正年轻，多拼搏一下也好。 目标定高点无所谓，最后不一定要达到，在朝着目标前进的过程，其实就是一种进步。 陆静然已经定了明天的飞机票去广州。 广州这家店会最先开，所以她得去现场看看，那边的人手也都招聘好了。 计划是十月七号开幕。 那边人流大，只要工资开得合适，很容易就能招到人。 而且年轻男女的消费水平也更高。 陆静然听完谢叶子汇报，就和对方交接自己手上的工作。 然后她伸了个懒腰，就站起来往外走。 这会儿时间刚好到了吃饭的点，她准备大家一起聚一聚。 国庆假加班，虽然承诺了三倍工资，但是还得安抚一下。 老板请客，众人自然很开心，这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附近就有家新开的羊肉火锅店，如今立了秋正是进补的好时候，大家一致投票通过，决定去吃羊肉。 今天晚上依然得加班，所有不能喝酒。 很多人都点了可乐，这是现在时髦的碳酸饮料，微微刺激的口感很受年轻人的欢迎。 配着火热的羊肉火锅，就再合适不过。 谢叶子笑着说：“老板，你不喜欢这个？” 陆静然笑了下，举起杯子：“我喝茶就够了。” 谢叶子耸了耸肩，有时候觉得老板想法很前卫，但是生活作息习惯，有点像是她热衷养生的外婆。 平时很少喝饮料，都是喝白开水。 谢叶子想到了什么，开口又说：“对了，我听说深圳要开一家麦当劳，已经装修了，这几天就开业，你可以去看一下！真是赶上时候了！” 陆静然微微一笑，说：“有时间就去。” 她对麦当劳真不感兴趣，以前读大学的时间吃腻了，相比起来，反而对年底开幕的深圳证券交易所更感兴趣。 1990年10月，麦当劳的第一家店在中国深圳开幕。 当天麦当劳深圳新店的营业额刷新了当时全球的日销售记录。 这就是中国人的购买力和消费能力。 这个年代，麦当劳餐厅对大众而言并不便宜，但是却倍受推崇，一家去吃麦当劳，就像是去下高级馆子。 吃麦当劳，是中国先富裕起来的那一批人的炫耀性消费，充满了仪式感。 然后洋快餐在白领们阶层，也渐渐的流行了起来。 倒不全是因为炫耀的心态，麦当劳“坐几个小时也不赶人”的政策，对于那个阶层的满足和尊重是空前。 过了十几年，白领阶层又把场地转成了……星巴克。 这都只是中国几十年经济发展的一点映照。 在几乎所有人都还在摸索阶段，只要模式先进一点点，就可以取得成功，这就是后人羡慕的黄金时代。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七点半。 设计师们回公司，陆静然开车回家，明天她还得早起，得尽量早睡，而且还有一些政府的文件要看。 这次她下广州，又带了五十款的设计图。 采购和生产要时间，刚好是市场消化完第一批服装，第二批也就完成了链条反应，中间不会断供给。 店面里陈设的款，陆静然和陈忆琳讨论过，要保持有30％是常青的基础款。 比如说白衬衫和线条简单的外套，这些不会过时，什么时候都有人会买单。 然后剩下的70％看着市场的反馈，再随时的做调整，这就是时尚款了。 如今公司的二十多人的设计团队，这还是在请到外援的情况，所以自然是远远不够。 陆静然准备看这个月的销售情况，然后把总部开到沿海的特区里，然后再招收一批设计师。 陆静然车开到家，差了一刻就到九点。 晚餐吃的火锅味道还行，所以她打包回来了一份，给两个人当宵夜。 家里有专门吃火锅的酒精炉，周美美很快弄好了，热气腾腾的香气充盈在整个餐厅。 李小勇在吃了晚饭的情况，又吃了两碗饭。 两个人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电话是李志杰从上海打来的，陆静然和对方说了几句，就把话筒递给了李小勇。 “你哥的电话。” 李小勇摸着自己混圆的肚子，慢慢的走过来，拿起话筒说：“哥你有什么事情吗？” 李志杰说：“听说你成绩不太好，你放心等我回来，给你周末报名一个补习班。” 李小勇心里咯噔了下，小心翼翼的说：“哥还是别了，我就是不是读书的料，而且我脾气不好。” 李志杰点了下头：“这个这我知道，那你知道吗？我脾气更不好，还是个打人的料。” 李小勇：“……” 这一瞬间，他感觉从天堂跌落到了地狱。 这日子没办法过了。 李小勇果断的挂了电话，泪眼汪汪的看着陆静然：“静然姐，我哥疯了，他要给我报名补习班，他赚钱多不容易，这不是浪费吗？” 小孩子其实很敏感，李小勇又是个鬼灵精，知道他哥也听陆静然的。 陆静然笑了下，开口问：“浪费钱都不算，你们班多少人 ？” “64个。” 陆静然点了下头：“这样，一个月后就期中测试，如果你的排名在45名以内，我就不让你补习。我也不要求不成绩优秀，总不至于做吊尾车。” 李小勇觉得头都大了，不过权衡之下他还是答应了。 陆静然知道对方不是读书的材料，也不勉强，非得要人成绩名列前面。 她看得很开。 不过小学的教材简单，如果有一个良好的读书习惯，45名还是很容易的，这小家伙不是真的笨，只是集中力差了一点。 当然，主要是约束一下人，稍微给点压力。 陆静然等两个孩子都去睡了，心里叹了口气。 这两个都算省心的，还得经常担心会不会长歪了，养孩子如果不是因为百分百的爱，那真是风险投资。 如果为人父母都需要测试，只有通过考试才能批准生孩子，她肯定会考一个非常低的分数。 ——— 陆静然隔天很早就醒了，她出门的时候，曾宇就已经等在那里了。 曾宇一个月拿了人这么多工资，觉得不太好意思，陆静然不在的时候，他就在公司当安保。 公司都是些年轻的姑娘，有时候加班晚了，他就会送人回家。 曾宇接过陆静然手里的箱子：“老板，我们走。” “曾叔，和你说了，不用叫我老板，别人听着反而会觉得怪怪的，你叫我静然就好。” “哎，好。”曾宇饶了下头。 哪有对老板直呼其名，虽然对方年纪轻，可是他丝毫没小瞧。 能开那么大的公司，那就是有本事。 不过想到对方说得低调，还是同意了。 陆静然说：“你帮我提着这个小箱子就好，行李箱我自己拿。” 银色手提箱里面都是钱，虽然现在刷卡已经流行了起来，但是现金还是最常见的交易方式。 代加工厂那边，也指定要现金的。 陆静然提前就取好了钱，因为落地广州，要去银行取大量现金也得预约，可能还会被人盯上。 不如现在弄好了，直接带过去省事情。 她觉得自己相当的土财主做派的，随身带着十五万的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