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倔强
殿内只有四个人, 皇帝、赵见深、薛锦棠、王大德。 在薛锦棠说出拒绝话的时候, 王大德就惊呆了。 世子爷笑得那么温柔,皇上的暗示那么明显,宜兴郡主竟然拒绝了。 大殿内的气氛突然凝重,王大德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皇帝低声喝问:“好, 那朕再问你,若朕想给你与燕王世子赐婚,你是否愿意?” 皇帝视线如刀,几乎要化为实质压下来, 让人心头惴惴,不敢抬头。很明显, 帝王是生气了。 赵见深急了,赶紧给薛锦棠使眼色。如果她再拒绝,皇祖父必然会对她有看法。 薛锦棠铁了心,俯下身,额头碰地行了个大礼:“臣女不敢高攀。” 皇帝收回视线,冷淡道:“退下。” 薛锦棠谢恩退下,还未走出大殿, 就听到一声重重、不悦的冷哼。 “站住!” 薛锦棠脚步一凝,又听到皇帝不悦呵止:“不许去!” 她知道, 皇帝不是在跟她说话, 就快步离开大殿。 “皇爷爷。”赵见深焦急看了一眼大殿门口, 收回视线就跪下了:“您别生气, 她不过是个小姑娘, 不懂事的,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你就这么没出息?”皇帝气得脸都阴了:“你拿镜子照照,看看你这副样子,哪有一点天之骄子的雍容尊贵,比街市上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都不如!” 赵见深连连点头,膝行几步,来到皇帝面前:“是,是,是,皇爷爷教训的是,孙儿没本事,没出息,丢了您的脸。孙儿没有皇爷爷英俊,也不如皇爷爷聪明,不像您是情场高手,不管多厉害的女子,见到了皇爷爷,都知道拜倒在您龙袍下的份。孙儿,可羡慕、可佩服您了。” 好一通马屁,拍得皇帝脾气都没了。 “你有这份拍马屁的功夫,不如去把那小姑娘给想办法弄到手,光在这里羡慕朕有什么用?” “好嘞,孙儿领旨。”赵见深几乎是从地上蹦起来,拔腿就朝门外跑。 “你给朕站住!”皇帝怒道:“朕让你现在就去了吗?回来!” 赵见深焦虑看了门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转回头,扬起笑脸,巴巴跑回皇帝身边,捧了茶水给皇帝:“皇爷爷,您喝茶?” 皇帝接了茶水,让他坐,正色问他:“你就这么喜欢她?被她这样驳了面子也毫不在意?” 赵见深心又疼了一下。 他在意,他生气,他气得想把她抓过来打一顿。可当皇祖父生气后,那些生气难过通通不重要了,他更多的还是担心,怕皇祖父因此对她有意见,不许他娶她。 所以他只能嬉皮笑脸的哄皇祖父欢心。 “皇爷爷,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就是这么没出息,我就是这么喜欢她。” 赵见深正色道:“她长得好看,笑起来甜美,生气的时候瞪着眼睛别提多漂亮了,她简直就是按照我心里理想的女孩子长得,哪儿哪儿都让我喜欢。我看其他女子,其实跟看男人差不多,唯有看到她,会让我觉得高兴,让我想娶她回家,跟她终身厮守。” 他语气变慢了,眸中浮出温柔,神色却越来越坚定。 “她不答应,一定是有原因的,她并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女孩子,等孙儿弄清楚原因了,再带她过来,求皇祖父赐婚。” 皇帝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他:“你就被她吃得这样死?” “皇爷爷。”赵见深忙给皇帝捶腿:“孙儿哪里都优秀,就这么一个弱点,不是很正常吗?若是孙儿像您一样,一点弱点都没有,那还了得!” 皇帝被他逗笑,摆着手赶他走:“滚滚滚,一个小女子都拿不下来,还敢说自己优秀!” 赵见深大喜:“那孙儿就走了。” 等赵见深走了,皇帝就皱了眉头:“薛氏的性子也厉害了些,阿深被她吃的死死的,若有朝一日她为皇后,阿深这个帝王,岂不是事事都要听从她的安排?” …… 出了宫殿的赵见深也是满脸沉郁。 不过,一整个白天,他都在燕王府,并没有出门。到了傍晚,他吩咐范全:“去,接她来。” 他想听听她的解释。 范全去了,很快就回来,他苦着一张脸,长长叹息,想他范大首领在京城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了,没想到今天竟然吃了闭门羹。 不用说,必然是主子跟宜兴郡主小两口之间闹别扭了,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啊。 范全挤出一个笑容,去回复赵见深:“主子,宜兴郡主已经睡下了,据说她心情不好,两眼通红,好像哭了一场,连晚饭都没有吃就睡下了……” “她没吃晚饭吗?”赵见深皱了眉头:“你也不快点回来告诉我。” 赵见深脸外衣也没穿,抬腿就朝外走,才到门口就停下了。 他冷冷看着范全:“你撒谎!你根本没见到人!她连门都没让你进,是不是?” 说到后面,他是用喝问的。 范全呆住,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自家主子这么厉害的发脾气了,这样子实在是吓人。 “主子,我的确没见到郡主……” 赵见深冷厉的双眼突然迸出怒火,他转身回去,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地坐了一整夜。 这一夜,薛锦棠也辗转反侧,这回与赵见深彻底决裂,应该开心轻松才是,可是她一点都不开心,反而很难受。 呵!难受就难受,她应该很快就能熬过去的。 次日薛锦棠休沐去看郑太太,程青程紫高兴极了,因为他们这回买的是薛锦棠输,所以又赚了一大笔。 “锦棠姐姐。”程紫挽着她的手,笑嘻嘻:“走,咱们到街上逛逛去,既然钱都拿到手了,我也该履行承诺,给你买宝石做颜料了。” 薛锦棠心里沉闷,想着出去走走心情也许会好一些,就道:“正好我想买个丫鬟,我们去牙行看看。” 程青笑着说:“昨天晚上纪家被抄家了,据说是因为受到长兴侯府的牵连。今天一早牙行就多了许多丫鬟小厮,都是从前纪家使唤的,好多人哄抢,我们现在去,应该还能挑到好的。” 薛锦棠目光一沉:“纪家?哪个纪家?” “自然是内阁首辅、不对,现在应该说是前内阁首辅纪家了,中低等奴仆两百,还有一百高等奴婢跟纪家三十七口都关在刑部大牢,等候发落呢,据说女人们能网开一面,十岁以上男丁恐怕都凶多吉少……” 薛锦棠脸色倏然苍白。 昨天上午她拒绝了赵见深,晚上纪家就被抄了。 这是巧合! 纪家被抄,她也很快意,可纪琅……纪琅就算有错,也罪不该死。 “锦棠姐姐。”程紫吓了一大跳,搂着薛锦棠的胳膊,小心地问:“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一夜没睡,她又听到这样的消息,的确心神俱震。不过薛锦棠一向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的真实情绪,她稳了稳心神,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就是昨天没睡好,精神有些差。” “那我送你回去休息。”程青担忧地看她:“丫鬟我帮你买好,先调.教好了,再给你。” 薛锦棠拒绝道:“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陪阿紫去街上,要是错过了今天,可能就买不到好丫鬟了。” 她笑了笑,捏了捏阿紫的脸:“这事就交给你了,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阿紫拍着胸脯保证:“你就放心。” 程青见她神色还好,就送了她出门。 薛锦棠上了马车,就道:“快,去翰林院。” 翰林画院就在翰林院旁边,薛锦棠长得漂亮,又是翰林画院的名人,翰林院的人大半都认识她。所以,她轻轻松松就进了翰林院,找到了沈鹤龄。 “你怎么来了?”沈鹤龄诧异:“你今天不是要参加燕王世子选妃最后一关的比赛吗?” 薛锦棠云淡风轻道:“我落选了……” “怎么会落选?”沈鹤龄淡然的脸庞倏然一紧:“赵见深变心了是不是?他弄这个世子选妃是什么意思?若早知道他……” 他又猛然止住话头,温和问:“你怎么样,还好吗?” “我没事。”薛锦棠低声道:“纪琅出事了。” 薛锦棠三言两语把话说了,沈鹤龄面容严肃道:“不用怕,有我们在,纪琅不会有事的。你先去马车上等我,我去去就来。” 他语气坚定沉着,薛锦棠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她跟纪琅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虽然没有在一起,可她却不想纪琅死。 就算没有成夫妻,他也是陪着她、护着她的纪琅小哥哥。纪琅有事,让她眼睁睁看着,她自问做不到。 沈鹤龄请了假,很快到门口与薛锦棠汇合:“吴王、长兴侯一系人马的善后追责事宜,目下都是燕王世子负责,他手段凌厉,十分严苛,一旦被他抓住把柄,情况都十分不好。” 沈鹤龄顿了顿:“走,我们先去买点狱中能用到的东西,先去看望了纪琅,再想想营救的办法。”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薛锦棠嗯了一声。 …… 赵见深从范全那里已经知道了薛锦棠的行踪了。 先见了程青,两人有说有笑,她上马车,程青给她撩车帘;又去翰林院找沈鹤龄,让好些人看到了,两人同坐一辆马车,一起去买了东西,又朝刑部去了。 呵! 她可真是忙得很呐。 赵见深冷笑:“你去一趟刑部,纪家人不许任何人探视。” 他脸色阴沉,能刮下一层寒霜,范全不敢怠慢,立刻去安排了。 范全前脚刚离开,赵见深也板着脸出门,径直去了刑部。 大牢门口,沈鹤龄正跟牢头商量:“我们进去看看就出来,这些东西就不带进去了,望您通融一二。” 他说着,将一个荷包塞到牢头手里,牢头不敢收,正推着,赵见深来了。 “沈大人。”赵见深声音清冷低沉,眼角眉梢都是冷意:“都说沈大人与纪公子交情颇深,我原不信,今天倒是信了。你身为朝廷命官,为了区区一个纪琅,贿赂牢头,明知故犯,这份兄弟之情,令人动容。” 沈鹤龄上前行礼:“殿下言重了,微臣是请这位牢头大哥喝酒,并无他意。” 赵见深视线从他脸上刮过,又看了薛锦棠一眼,漫不经心、略带嘲讽道:“既然没有其他意思,沈大人且退下。翰林院的人都清贵,不适合来大牢这种地方。” “多谢殿下好意告知。”沈鹤龄不卑不亢:“不知探视纪家人需要什么手续?” “呵!”赵见深像听到笑话一般:“没什么手续,端看本世子心情。” 沈鹤龄只能点头退到一边:“微臣明白。” “走。”他对薛锦棠道:“我们过几日再来。” 薛锦棠想了想:“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进去。” “那怎么行?” 沈鹤龄皱了眉头:“不行,我们先回去。” 她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精神也很差,万一里面纪琅受了大刑,她如何能支撑得住? 两人低声说话,赵见深看着,背在身后的手青筋都出来了。 他知道自己喜欢她,却没想到他会喜欢到连她跟其他男人说话他都承受不了的地步。 “不要紧。”薛锦棠下定了决心要进去:“早点争取时间。” 沈鹤龄知道她主意定了劝不动,也习惯了事事依着她,就点点头,目送她进去。 除了赵见深刚出现时,薛锦棠跟沈鹤龄一起行礼外,薛锦棠再没跟他说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她径直朝里走,视赵见深若无物。 赵见深气得心头都在抖,他压着怒火,压着声音,低低冷冷问:“宜兴郡主,你要进去探视,问过本世子了吗?” 他声音不大,反而刻意压制着,脸色却非常骇人,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平静下暗潮汹涌,下一刻就可以将一切淹没。 范全从未见过这样的赵见深,他吓得不敢说话。沈鹤龄也被镇住,他觉得应该拦住薛锦棠,不能再让她朝前走了。 “殿下。”薛锦棠说:“本朝有律,只要不是死刑,宗室县主以上爵位都可以不受限制探监。这里是刑部大牢,不是锦衣卫的诏狱,本郡主自然有探视的权力。” 她声音也很冷,冷中带静,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在她说话的时候都没有看赵见深一眼。 赵见深勃然大怒,大步跨到薛锦棠面前,抓了她的胳膊,冷笑:“薛锦棠,你跟我摆郡主的架子?” 他在冷笑,在质问、也在嘲讽。 沈鹤龄大骇,忙上前:“殿下,郡主不是这个意思……” “出去!”赵见深一声厉喝,打断了他的劝说。 范全没辙,只好抓了沈鹤龄带他出去了。范全有功夫,沈鹤龄不是他的对手,只能被他拖出去。 “范首领,你快进去。锦棠、宜兴郡主内心特别骄傲,世子那样说,她怕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他的,你快进去。” 范全担忧地朝里看了一眼,虽然心惊肉跳,却无可奈何。 你家宜兴郡主骄傲,难道我们主子就不骄傲吗? 这下子,怕是不妙啊! “殿下有话直说就是,何必动手动脚!” 薛锦棠依然是平平静静的模样,波澜不起。 “哦?”赵见深挑了眉,捏住她下巴:“动手动脚又如何?当初我动手动脚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是谁搂着我……” “啪!” 薛锦棠给了他一耳光。 赵见深抓了她另外一只手,将她抵在墙上,他神色冷如寒冬,声音如夜风般无情:“没错,你是宜兴郡主,是进了翰林画院,可这一切都是我给的。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才这么为所欲为罢了。” 薛锦棠耳中轰隆隆作响。 有被看穿的狼狈,被伤害的痛苦,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地位不对等,他们之间,看着是他很喜欢她,处处顺着她,哄着她,说到底,她永远都是被动的那一方。 他把她捧起来,捧在手里,一旦他松手,等待她的就是粉身碎骨。 她想哭,却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跟纪琅青梅竹马,早早就定下婚约,是众人看好的神仙眷侣。当外祖父过世,纪家立刻翻脸退亲。 因为她不再是户部尚书薛计相的外孙女,她不配。 她早就看清,不对等的地位,永远都是被动的。赵见深亦不例外。他哄着她,认为他伏低做小,她就该听他的。有朝一日,她没有听他的,就像宠物竟然对主子伸爪子露出獠牙,他就立刻翻脸。 说到底,这份感情里,他是高高在上的,认为他给了她垂怜,她就该感恩戴德地接受。 如果这个时候,她撒撒娇,亲亲他,道歉,主动抱他,她相信,他立刻会给她笑脸,她让他把纪琅放出来,他也一定会答应。她会成为人人羡慕的燕王世子妃,或许以后还会有更高的地位。 可不该是这样。 如果不是发自内心的尊重,这份感情,她不要! 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薛锦棠闭上眼睛,深深吸气,把心里的难受、不甘、各种复杂的情绪压下去,等自尊心与理智浮上来,她再睁开眼睛已经是一片清明了。 “殿下说得没错。”薛锦棠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仗着你喜欢我。那又怎么样,不是你说会为我做任何事的吗?汝宁、萧淑妃倒了,吴王倒了,我大仇已报,殿下对我已经没什么用了。” 她表情冷静,唇瓣微动,香气铺面,这一切对他都是致命的吸引。可现在,她残忍的拿刀戳他心口,还在里面搅动,疼得他理智全失。 “薛锦棠,你好,好得很!” “是你说的,我亲亲你,你就替我处理杜令宁的事。那时候你就把弱点交给我了,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了。” 薛锦棠一声叹息:“我就要跟郑将军下西洋了,让你看清楚我的真面目也没什么不好。” 薛锦棠弯腰从他腋下出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见深捂着心口,看着她毫不留恋地身影,身子不受控制地摇了摇。 “走。”薛锦棠对沈鹤龄道:“纪琅的事,我们另外想办法。” 她很平静,范全看不出什么端倪,赶紧朝里面跑。 “主子!”范全大惊,哆嗦着看着他:“您……您吐血了……” 赵见深立刻制止他,他已经够丢人的了,再让她知道他吐血,他还有什么脸! 工部忙着给下西洋的舰队修补舰船,户部拨了银子,国库拿出不少宝货,还有茶叶、瓷器、丝绸、字画等物,陆陆续续搬上了大船。 一切准备妥当,钦天监算出出行的日子,郑宝将军决定于当月十五清晨启程。 十四这天皇帝携百官举办送行宴,燕王世子赵见深赫然在列,这段时间他忙着下西洋的事,清减了不少,脸孔轮廓分明,形容举止越发的冷,让人不敢靠近。 是夜,回到燕王府,范全道:“主子,今晚月亮皎洁,夜色很好,不如不练剑了,我陪您出府走走。” 主子得了相思病,不练剑睡不着,他这个陪练武艺也精进了不少。陪练苦啊,他却不觉得累,只是心疼主子。 明天宜兴郡主就要走了,主子心里是舍不得。 赵见深已经瘦了一柄刀子,他定了半晌,最终决定出门。 主仆二人格外有默契,一路朝威武将军府去了。 薛锦棠已经睡下了,突然听到门开了,她刚坐起身,就看到有人进来了。 那人各自很高,站在她卧室门口没动。 薛锦棠也就不动了。 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放倒外面服侍的人,她已经猜到是谁了。 算起来,他们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面了。她刻意避着,他也避着。没想到,他会来。可她又隐隐感觉到,她走之前,她们还会再见一面。 房间里十分安静,只能听到呼吸声。 薛锦棠最终起身,去点灯。 “别动。”赵见深声音低低的:“就这样。” 许是夜太深,许是太久没见面,黑暗中,他的声音竟然有种落寞的温柔。 薛锦棠一怔,坐了回去。 对,就这样。这样也好,看不见彼此的表情,也更自在些。 赵见深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来,是想问你一句话?” 薛锦棠心头一跳,忍不住抓紧了被子,他要问什么,她已经知道了。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只有一点点,或者某个瞬间?” 薛锦棠捂住胸口,不让自己声音发抖:“你觉得呢?” “呵!”赵见深自嘲地笑笑:“我明白了。” 他走了,一切又恢复平静。 薛锦棠心头刺痛,眼泪扑簌簌落下来。 她当然是喜欢他的,可是他那样羞辱她,难道要她乞求他回来吗?难道要她说,她愿意像从前那样被他捧着,接受他给予她的一切吗? 她做不到。 所以,她才把主动权交给他。如果他信她,他能体会到她的情意,那就有。如果他不信,他觉得没有,那就没有。 薛锦棠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 算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个男人吗?她跟纪琅退亲都挺过来了,这次连亲都没定,她会走出来的更快的。 夜色越来越浓了,范全看着在屋顶上舞剑的赵见深,忍不住叹气。 难道又要舞一夜了吗? 不料赵见深突然从屋顶跃下,去了药房,取药丸吃了。 那是吃了能让人沉睡四个时辰的药,范全掐指算了算,四个时辰之后,郑将军的船已经走远了。 主子这是不想去送行,怕自己要把人抢回来。 范全心里酸溜溜的,明明被抛弃的是主子,不是他啊,怎么他这个外人反倒哭了呢。 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