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想干什么我都答应你（修）
猩红色的月亮。 唐陌和蒋渊坐在屋顶上, 她问：“那个人什么时候来？” 蒋渊说：“快了。” 一个黑影从月亮上一跃而过。 “那是什么？”唐陌又问。 “妖怪。”蒋渊站起来，伸出手，“走。” 走？ 唐陌握住他的手掌, 借力站了起来：“干什么去？” “除妖。” 咦？ 唐陌没来得及反抗, 蒋渊搂着她的腰腾空而起！ 妈呀！ 唐陌想骂他，张了张嘴灌了一肚子风。 这可不是六十楼了！ 这一百层啊！ 她紧紧地抱着蒋渊的脖子, 腿牢牢地勾住他的腰。 “小怂包。”蒋渊低笑一声, 眼神宠溺的亲亲她的脸颊。 唐陌一动不敢动。 臭狐狸, 总在这种时候耍流氓！ 酒。 饭店。 民宿。 唐陌果真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妖怪，也同时见识到了蒋渊骇人的效率。 幽蓝色的火焰不停地燃烧跳跃在他的指尖和掌心中, 见到妖怪就像是接到什么命令似的急速朝翻滚而去。数枚内丹融入两个人的身体里, 唐陌抱紧他，一抬头，忽然觉得他现在的表情有些不对。 “你怎么了？” 他漆黑的发胡乱飞舞着, 眉间紧皱, 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滴。 蒋渊在一处公园里停下, 将她放在地上，快步朝更隐秘的地方走去。 怎么了？ 唐陌抬脚想要跟上去, 蒋渊像是知道她想干什么似的立刻抬手制止：“别过来！” 唐陌顿住。 他的声音又大又急, 吓了她一个哆嗦。 “你等一等。”蒋渊刻意压低声音，手腕的红痣艳的可怕, 像是一滴血滴在了他的肌肤上。唐陌愣了两秒，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刚刚那个痣...... 唐陌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腕。 就在同一个地方，她也长了一个。 唐陌之前没注意过这个小细节, 她抬手在红痣的地方搓了搓，没掉。 又搓了搓，还没掉。 什么时候长得？ 唐陌抿了抿嘴唇，难道是因为蒋渊吗？ 蒋渊绷紧下巴，手指不可抑制的颤抖着。他从围墙上一跃而上，身形迅速的穿过高楼大厦，越过大街小巷，最后来到一见小小的房子里。 他踉踉跄跄的推开门。 一只白色的兔妖正坐在里面，嘴巴“咔嚓咔嚓”的不停嚼着胡萝卜。 “快！”蒋渊踉踉跄跄的压抑着声音道，“给我弄一个幻境出来！” 兔子停止动作，张了张嘴，居然发出一个成熟的男音：“你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 “给我！”蒋渊低着嗓子警告，“不然信不信我一掌劈死你！” 兔子不动声色的继续道：“你最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了，不想想原因吗？” 蒋渊咬牙：“你最好少给我废话。” 兔子摇摇头，随手变出个小房子，短小的手臂高高一挥，将它掷了出去，紧接着只听“砰”的一声，变成了个大型的圆圈。 蒋渊早就红了眼睛，手掌青筋暴起，猛地朝旁边一打，不远处的树应声倒下！ “总是进这种幻境对你的身体没什么好处。” 蒋渊艰难的走向那个圆形孔洞，压着声音道：“多谢。” 兔子不紧不慢的啃着胡萝卜，问：“你就这么喜欢她？” 蒋渊扳住那个门似的圆圈，动作一顿，低低的“嗯”了声，手一用力，毫不犹豫的传进了洞孔中。 ** 过了好一会儿，蒋渊才回来，他站在她面前，脸色苍白：“等很久了？” 唐陌摇头：“你怎么了？” 蒋渊说：“可能法力用的太多。” “那我们回家。” 蒋渊不易察觉的呼出口气，答应：“好。” 两个人迅速的回到家里，唐陌一转头，发现蒋渊已经躺在沙发上了。 这么累？ 她摸摸他的头，没发烧。 蒋渊捉住她的手腕，低哑着声音道：“你抱抱我。” “嗯？” “抱抱就好了。” 唐陌舔舔嘴唇，脱了鞋上了沙发。两个人挤在窄小的空隙里，蒋渊将她整个人完完整整的笼罩住，手拦揽着她的腰，呼吸一下下喷在她的脖颈上。 “蒋渊。” “嗯？” “你不舒服吗？” 呼吸这么烫。 “有点。”他的手顺着她上衣的下摆摸上去。 唐陌拉下他的手：“都不舒服了还耍流氓。” 蒋渊蹭蹭她的发顶，闭着眼睛，轻轻道：“你好软。” 唐陌：“......” “我不想你离开我。” 唐陌说：“我不都答应你了。” “真的不想。”蒋渊像是没听到似的喃喃道。 唐陌弯了弯嘴角：“那你怎么才相信我？” 蒋渊低头，疲惫的睁开眼睛：“你亲亲我。” 唐陌：“我都抱你了。” 蒋渊坚持：“亲我。” 就看在他是患者的份上...... 唐陌红着脸勾住他的脖子，轻轻地吻上去，刚要撤回来，脑袋忽然被人从后边一下托住，紧接着，他霍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唔......” 臭狐狸！ 唐陌被吻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怎么可以这样！ 蒋渊的手一寸寸的点燃她的身体，将她围堵在沙发里，一点点进攻。 “你！” 蒋渊将她无力滑下的手捉住，再次放回他的脖颈上。 “唐陌。” 仿佛沉入大海，大大小小的波浪围裹着她，酥麻的感觉一层层的袭来。 “唐陌。” 她仿佛被人抱了起来，紧接着转移到了更柔软的地方。她微微睁开眼，是她的卧室。 “等等，”她颤着气息道，“你轻点，我、我......” 蒋渊笑：“我知道。” 猩红色的月亮高高挂在天际，蒋渊绷住下巴，强压住欲'望，将前戏做到了极致。 虚虚实实，九浅一深。 他将她在他身下辗转的模样尽收眼底，猛地一个挺身，让她完完全全属于了他。 “别离开我。” 唐陌用力扳住他的肩膀，在他背上留下一道粉红色的指甲印。 疼。 唐陌的眼睛沁出泪来，蒋渊低头吻住。 ** 两周后。 晋级赛。 “早回来，”蒋渊将背上的吉他交给她，“别和那个姓赵的多呆。” 唐陌点头。 “鞋带记好。” 他可是很记仇的！ 唐陌又点头。 蒋渊想了想，补充：“最好别给他碰你的机会。” 唐陌弯了弯眼睛：“我是去比赛，不是去干别的。” 蒋渊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响亮地吻。 “敢干别的我就卸了他。” 唐陌哼出一声：“残暴。” 蒋渊点头承认：“所以你最好早点回来。” “知道了。” 还真是啰嗦。 唐陌转身往大厅走去。 参赛的人员比之前少了很多。她左右看了看，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坐下，手里捏着刚刚抽签的号码，等待着。 今天她抽得号码靠后了，时间会长。唐陌抿了下嘴，今天蒋渊没吃多少饭，不知道中途会不会饿。 伴奏声，乐器的敲打声，高音，低音，唐陌半眯着眼睛静静地听着。 一会儿的功夫，第一场就结束了。 兜里的手机忽然发出一阵蜂鸣，唐陌低下头，划开屏幕。 赵慕安：出来一趟。 唐陌手指顿在那里，没动。 蒋渊刚说完让她离他远点，如果现在就见面是不是不太好？让他知道会生气的。 只是单单这么想，她就能脑补出他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吃醋的样子。 在唐陌犹豫的时候，再次有一条短信弹了出来。 “我在外边等你。” 经过之前那个KTV的事后，他们她和赵慕安还没有单独见过面。上一周虽然也见过，但一般有梁景在里面掺合，也不至于尴尬。 唐陌攥紧手机，想了想，站起身。 冷风顺着裤脚钻了进来，唐陌皱了眉，走的更快了些。 赵慕安又发过个地点来，唐陌根据信息上了楼，她站在楼梯口处，左右看看周围没人，敏捷的钻进其中一间化妆室里。 赵慕安穿着单薄的白衬衣正站在窗户前面，听到声音后转身看她。 “来了？”他将手里的水杯放下，优雅的伸手拉过一个转椅来，“坐这儿。” 唐陌问：“什么事？” 赵慕安笑了笑：“没，就想见你一面。” 见她？ 昨天练歌的时候不就见过了吗？ 唐陌抿了下嘴，作势按下门把手，“那我先走了，我还要背一下歌词——” “唐陌，”赵慕安打断她的话，“你非要这么躲着我吗？” 唐陌摇头：“我没有躲着你。” 赵慕安朝她走来，在她面前停住，说：“你有。” 怎么感觉他身上有什么不一样了？ 唐陌下意识的仰着头看他，一下子望进那个琥珀色的眼睛里。 嗯？ 唐陌眨眨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总觉得他的瞳孔下边有什么别的东西。 难道是隐形眼镜？ “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唐陌问。 “我眼睛里的东西。” 蒋渊懒洋洋的靠在门口前面的树干上，他半仰着头，呼出口气。 过了一会儿，又呼出一口。 他烦躁的往后挫了挫牙，莫名心慌。 “眼睛里的什么？”唐陌的声音居然有些发颤，她反手按住门把，用力摁了一下，没动。 唐陌睁大眼睛，猛地转过身再次使劲摁了下，还是没动。 怎么回事？ 赵慕安慢悠悠的走了回去，坐在刚刚拉过来的转椅上，淡道：“我说了，别躲着我。” 他的声音和之前也不一样了。 唐陌探究性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问：“你是谁？” 难道他真的和蒋渊说的一样，也是妖怪吗？ 唐陌咬住下唇，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赵慕安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摇摇头，说：“我是人。” “那你怎么......” 怎么这幅样子。 像是等待朝拜的王，仰着下巴，神情散漫的看着她。 赵慕安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你坐那里。” 唐陌靠着门，没动。 “我不会伤害你，”赵慕安说，“我今天找你来是真的有事。” 唐陌默了一秒，慢慢走过去，坐下。 赵慕安脊背弯曲，懒懒的靠在椅子背上，道：“我今天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你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件事情。” “之前我很不确定，”他慢慢道，“直到昨天，终于证实了我的猜想。” “什么猜想？”唐陌问。 不知道为什么，她隐隐约约感到了不安。 “我们是一类人。”赵慕安说。 什么意思？ “其实我家里一直很穷，父母也不支持我干这个行业，学业，背景，容貌，”赵慕安低笑一声，“在那之前，我什么都没有。” 唐陌隐隐约约猜到了他想说什么。 “照理来说，我是根本没有资格进娱乐圈的，可是你看我现在混得怎么样？”赵慕安弯了弯眼睛，眸光依然优雅，“你知道吗？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运的。” 唐陌：“你到底想说什么？” “直到那一天，一个妖怪找到了我，”赵慕安笑着指着自己的眼睛，身体前倾，“看到了吗？就是这个，他现在就住在我的眼睛里。” 果然。 和她刚刚猜的没错。唐陌说：“就算是这样你的努力......” “努力？”赵慕安低笑一声，打断她的话，“什么努力？有了那么强大的力量，要什么没有？” 所以他之前的那些都是假的了？ 赵慕安像是非要应征她的想法似的，说，：“背景，声音，还有那些歌，甚至是我现在的容貌，都是假的。” 唐陌震惊。 “你......难道不会感到愧疚吗？” “为什么愧疚？”赵慕安反问，“我是付出了代价的。” “代价就是让他控制你？” “控制我又怎么样？”赵慕安又笑了，“在别人的眼睛里，我永远是那个可望不可即的音乐才子。” 唐陌抿紧嘴唇，她说：“我给你不一样。” “我身上附着妖怪。” 唐陌住攥紧拳头。他的意思是她身上也有？ 之前那个女声已经好久没出现过了，唐陌稳了稳心神，冷静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赵慕安说：“你知道。” 空气忽然安静。 过了两秒，唐陌抿直嘴唇，问：“你知道我身体里的人是谁？” “当然。”赵慕安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字一句道，“接下来我要给你说的话你自己选择信或不信。” 他琥珀色的眼睛里不停翻滚着什么东西。唐陌压制住自己心里想要逃走的欲'望，扬起下巴：“你说。” 反正不管是什么事情她都不会离开蒋渊的。 赵慕安双手合十，说：“你身体里有罗刹的一魄。” “罗刹？” 她用舌尖低了抵上牙。 之前蒋渊好像也怀疑她是罗刹，可他已经很久没提起这个事情。 赵慕安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薄唇轻启，道：“他不告诉你是因为他已经确定了。” “罗刹是地狱里最凶狠的女妖怪之一，有最特别最强大的力量。” 唐陌神色平静的听着，手却紧紧地揪着袖子。 “直到有一天，她吃掉了一个大妖怪的内丹。”赵慕安像是忽然来了兴趣，身体前倾，道，“这个大妖怪曾经是血洗整个妖界的妖神继承者之一，地狱里出生，地狱里成长。” 唐陌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那个大妖怪...... 蒋渊。 赵慕安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慢慢变化的脸色，继续道：“失去了内丹的妖怪虽然不会立刻死去，但力量和寿命都会大大减少，这是每个妖怪都不能接受的，更别提妖神的继承者了。” 唐陌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后来，罗刹被各种小兵追杀，终于死在了罗域门的门前。”赵慕安瞳孔里剧烈这鼓动着什么，声音却不紧不慢的响起。 “穿过罗域门是恶鬼通往人间的唯一方式，”他摇摇头，“直到现在都没人知道她到底为什么拼死的往这边跑。” 唐陌觉得自己心脏深处的某个东西动了下。 她身体僵住。 那不是她的东西。 唐陌吸了吸脸颊，佯装镇定的问：“那内丹呢？” “罗刹可是一等一的妖怪，即使是死，都没有交代出内丹的下落，可是——”他拉长声音，“就在几个月前，大妖怪和他的同党们发现了罗刹遗留在人间的一魄。” 唐陌：“......” 那一魄不就是她？ “总有一天，罗刹会在她的容器内复活。” 容器？ 赵慕安微微一笑。 “到时候不只是这个城市，整个世界都会遭殃。” “即使是那个大妖怪，没有内丹也照样活不成。” ...... 视线所到之处全是废墟，高楼大厦，商场，练歌房都化为灰烬。 天空上乌云密布，紧接着她眼睛一晃，闪电锋利的就劈了下来，直径的劈向唐陌正前方！ 火光四起。 哀殍遍野。 蒋渊转过身来，眼睛还是那么的漆黑，眉角还是那么的锋利，他穿着黑色的风衣，眼神幽深的像一潭湖水。 “唐陌，”他轻轻的朝她笑了，“你好好活。” ...... 那个梦是将要发生的。 唐陌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呼吸，问：“所以你想做什么？” “我想帮你。”赵慕安说。 仿佛心脏被揪住，唐陌眼睛和鼻子直发酸。 “怎么做？” 赵慕安回答：“把内丹还给他。” 门被轻轻地关上，一瞬间，赵慕安猛地起身，将桌子上的茶杯“啪”的扔出去！ 玻璃“哗啦啦”的碎了一地，整个化妆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 “为什么？”赵慕安压着声音道，“为什么这么做？”他仿佛想要挣脱什么，头上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砸碎整个房间！ “只有她离开了那个男人，我的主人才有机会复活。”一个阴冷的声音再房间里响起，“那只臭狐狸的压制太大，不停地汲取着我家主人的力量，真是不自量力。” 他哼出一声，“只要主人复活，就算再多几个狐妖也于事无补！” 赵慕安声音压低，脖子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扭动着。 “别伤害唐陌。”他声音哑的像砂纸一样。 “伤害？”那个声音再次传来，“那个躯体很快就是主人的了，何来伤害？” 赵慕安慢慢低下头去，手扣着脑袋，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记住，我能让你生，也能让你死。”他轻笑，“你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给的，你最好识相一点。” ** 唐陌走回大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前面的扩音器里出现了她的名字。 唐陌呼出口气，走过去。 赵慕安在下面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对着她笑。 吉他声轻轻响起，唐陌闭着眼睛，悠扬婉转的嗓音从她嗓子里缓缓流淌出来。 一滴泪从眼睛里沁出，慢慢滑下。 ** “你哭什么？”蒋渊一边抹她的脸一边道，“真是丑死了。” “唱的太入迷。”唐陌低头掩饰住慌乱的眼神。 不能让他看出来。 唐陌将他另只手里的奶茶袋子拿过来，打开。 “左边那个是巧克力味的，右边是香草的，”蒋渊哼出一声，“少喝点，小心长蛀牙。” 唐陌拿出巧克力味的，一边将吸管插在里面一边说：“那我以后七点不吃饭了。” 蒋渊将那个乘着香草奶茶的袋子拎过来，另一只手牵着她往前走。 唐陌见他没什么反应，问：“你怎么不关心我？” “这话你说了不下十次。” “是你每次都诱'惑我好不好！” 只要她一说减肥他就下厨做好吃的，什么红烧排骨，糖醋里脊的变着花样做给她吃。 开什么玩笑，谁能经得住这样残酷的考验？ 蒋渊侧过脸去看她：“怎么诱惑你？” 唐陌吸了一大口奶茶。 “在哪诱惑你？” 唐陌抬手去捏他的脸：“你在外边收敛点。” “哪方面收敛？”他捏住她的手腕，低头亲亲她的唇角，舌尖舔过她的唇瓣，点头。 “的确很好喝。” 唐陌：“......” 完了完了，她深吸口气，心脏要跳出来了。 两个人慢慢的往前走，自从确定了关系，他居然舍弃了那个最快到达目的地的方法，终于不是每天脚不着地的在天上飞来飞去了。 唐陌忍不住攥紧他的手。 如果赵慕安说的是真的，她一边跟着他的步伐一边问自己，那怎么办？ 蒋渊忽然停下，唐陌没注意，一下子撞在他的背上。 “你想什么呢？”他抬手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袋，“怎么魂不守舍的。” 唐陌一把抱住他，头使劲蹭蹭他的胸口：“有点困。” 蒋渊低头笑：“那我们回去睡觉。” 唐陌纠正：“是我要睡觉。” 蒋渊摇头：“我陪你睡。” 两个人很快的到了家，唐陌小心翼翼的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片，悄悄塞进袖子里。 “我现在要补个午觉，”唐陌用下巴指指电视，“你去看电视不要打扰我。” 蒋渊说：“我不想看电视。” “你干什么都行。” 只要别打扰我。 蒋渊说：“我想和你睡觉。” 唐陌立刻摇头：“这个不行。” “为什么？” 唐陌想了想说：“我最近太累了，我想自己休息一会儿。” 话音刚落，蒋渊猛然站起来，长腿一迈走到她面前。 噗通，噗通，噗通。 唐陌双手背后，紧紧地攥住拳头，不会被发现了。 蒋渊居高临下的望进他的眼睛里，唐陌抿住嘴唇，镇定道：“你看我干什么？” 蒋渊按住他的肩膀将她抱起来，瞬间移动到了屋子里，将她放在床上。 这么近还用瞬移？ 唐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法力是这么用的吗？ 蒋渊蹲下身看着她：“可能是我最近让你累了。” 唐陌歪歪头：“嗯？” “你放心，你就好好休息，我一定不会欺负你的。” 唐陌的脸唰的红了，抬手一下锤在他的肩膀上：“说什么呢你。” 蒋渊顺势捏住她的手腕，一本正经的说：“我怕我忍不住，一会儿可能会出去一趟。” 唐陌“哦”了一声，正好可以给她足够的时间思考。 “你不问问我去哪吗？” 唐陌：“你敢去哪？” 蒋渊亲亲她的手腕。 “你怎么哪儿都亲？”唐陌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蒋渊固执的攥住，又亲。 “你哪儿我没亲过？” 唐陌说：“那你也不能乱亲。” 蒋渊站起身，手臂撑在床上，捏住她的下巴，问：“我要是就乱亲呢？” 唐陌吞吞口水。 这狐狸实在太好看了点。 蒋渊低头就要吻上去，唐陌抬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行。” 蒋渊声音带着点委屈：“就一下。” 唐陌狠下心来一点点的将他推了出去：“你先自己玩，我真的累了，想先睡觉。” 说完，门被“砰”的关上。 蒋渊：“......” 他手掌按在门上，没动。 今天唐陌有点奇怪。 唐陌盘着腿坐在床头上，手里捏着那个指甲盖大小的纸片，翻来覆去看。 赵慕安说这个东西能看到罗刹留在她身上的印记。 唐陌的动作慢慢停下来，呼出口气，身子一软，直接砸进羽绒被里。 过了半晌，她像是终于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将小圆片放在手心，几乎下一秒，荧光霍地发出来，一个星星形状的东西慢慢出现在她的手指上，随着时间的变化颜色慢慢变深。 唐陌屏住呼吸，将手指放在自己面前。 红色的星星。 ......红色。 唐陌像是想到了什么，“啊”的叫了声，将纸片一下摔在地上，迅速的朝门口跑去！ 红色？ 星星和月亮？ 开什么玩笑？！ 就这种小把戏，真以为她会相信？ 唐陌大衣都没穿，飞快的招来出租车直接坐了上去。 “西街！快！” 司机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也猛踩油门！ ...... “他生在地狱里，浑身血腥，你以为他对你是真心的吗？” 在化妆间里，赵慕安一字一句的说：“内丹还给他，你会死，这个你也原意？” 他眉头紧紧的皱着，仿佛努力的在压制着什么。 唐陌笑出眼泪来：“为了我的男人，凭什么不愿意？” ...... 西街。 唐陌将钞票塞进司机手里，没等找钱，飞快的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她要确定一件事情。 她必须确定！ 唐陌气喘吁吁的来到梁景家门前，用力摁响门铃。 “嗯？”梁景打开门，“你怎么——” 话音未落，唐陌飞快的冲了进去，“李子恒！” “李子恒你给我出来！” 她带着哭腔大声叫喊着，梁景从玄关处跑来，问：“你怎么了？” 李子恒趿拉着拖鞋从房间里走出来，头发凌乱，一副朦朦胧胧刚睡醒的样子。 “这个......”梁景刚要解释，李子恒忽然一抬手，制止她的话。 “阿景，你出去一下。” 这姑娘不对劲。 梁景舔了下嘴唇，看了看红着眼睛的唐陌，再次走回玄关处。 关门，落锁。 “说，”他慢慢的走到沙发前，坐下，“找我什么事？” “我是不是罗刹。”唐陌问。 李子恒靠在沙发背上，直勾勾的望着她。 “我问你我是不是罗刹！”唐陌声音发狠，眼圈泛红，“回答我！” 李子恒：“是。” “我是不是偷了蒋渊的内丹？” 李子恒皱眉：“谁告诉——” “我只问你是不是！” 李子恒停住，眼神复杂：“是。” 唐陌退后了两步。 “那——” 是不是只要她把内丹还给了蒋渊，罗刹就会消失，蒋渊也不会死，所有的苦难都不会发生？ 那她是不是会...... 李子恒眼瞳一闪闪的，半晌，开口道：“你已经救了他一命了。” “什么？” “如果不是你，他一个月前就死了。”李子恒说，“对没有内丹的身体来说，寿命会大大缩短的。” 唐陌点头：“我知道。” “一个月前蒋渊已经到极限了。” 唐陌睁大眼睛，这个事情她这么不知道？！ “那他......” “因为你变成了活内丹，所以他才延长了寿命。” “现在呢？” 李子恒没回答，他站起身来，问：“先说说看，你想干什么？” 唐陌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她顿了一秒，说：“我如果成为了罗刹，世界就乱了。”唐陌摇摇头，“不能这样。” “我听说罗域门只有罗刹才能打开。” “对，”李子恒说，“她本来是掌管那扇门的妖怪，没想到她滥用私权，将里面的恶鬼一一放了出来。就现在看来，这座城市已经危险了。” 唐陌呼出口气，说：“我想把内丹还给蒋渊。” 李子恒：“......” “如果没有了罗刹，没有了我，蒋渊就会得到他原来的内丹成为妖神，这个城市也会像之前一样平静。” 李子恒说：“你会死。” “我不怕。” “蒋渊会再找别的办法。” “来不及了，”唐陌摇摇头，眼泪也被晃了出来，“我能感觉得到，她已经一点点的浸到我的血液里了。她的东西的是冷的，没有感情的，我不想这样下去，不想害人。”唐陌一点点蹲下身去，抱紧自己的膝盖，“可你说，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时候让我知道？” 李子恒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双手抱胸，没说话。 “为什么偏偏我抢走了他的内丹？” 李子恒：“......” “凭什么死的就是我？！”唐陌声音徒然升高，带着哭腔的嘶吼，“什么鬼城市，鬼世界！偏偏要在我最满足，最开心的时候让我死吗！” 李子恒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半晌，蹲下身去，拍拍她的肩。 “我之前想过直接杀了你，”李子恒说，“但是现在我觉得，你也许可以——” “不可以。” 那个灰色的梦像纪录片似的出现在唐陌脑海里。她踩在废墟上，眼睁睁的看着蒋渊灰飞烟灭。 这就是未来吗？ 唐陌的眼泪像是开拉闸的洪水哗哗的往下流。 如果这个世界注定要为了她受到伤害。 如果蒋渊注定要为了她苟延残喘。 唐陌把头抬起来，狠狠地抹了一把脸，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你愿意帮我吗？” 李子恒：“......” “你愿意帮我吗？”唐陌重复。 “他会杀了我的。”李子恒说。 “你愿意帮我吗？”她一动不动的继续重复，仿佛只要他不答应，她就永远的蹲在这里循环问他这一个问题。 李子恒静默的看着她，过了半晌，他终于低下眼睛，轻轻的从嗓子里吐出一个字：“嗯。” 青白色的雾气袅袅升起，梁景半眯着眼睛看向碧蓝色的天空。 她细长的手指夹着烟，慢慢将烟蒂放入口中。 两个笨蛋，梁景挑着下巴，眼底尽是森然。 不知道这破房子不隔音吗？ ** 唐陌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她一边调电视一边大口大口的啃巧克力。 好甜啊，甜的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砰。” 关门的声音。 唐陌嚼东西的动作顿了顿，目光没动，依然盯着电视。她正好调到了少儿卫视，上面正在演动画片。 唐陌把遥控器放下，神色专注的看。 “醒了？”蒋渊换上拖鞋朝唐陌走过来，“睡得香不香？”说着他就抱了上来，唐陌眼神没转，手臂抵住他压下来的胸膛，说，“你等等。” “嗯？”蒋渊将她的手捏住，固执的将她抱在怀里。 “这样说。” 唐陌推他：“我有事给你说。” “我知道，”蒋渊笑，“抱着说。” 唐陌：“......” 不能哭。 她绷紧下巴，用力咬咬牙，转头看他。 他的眼瞳漆黑无比，里面荡漾着缠绵的柔软，几乎一下就把她吞噬了进去。 蒋渊啊。 我难受。 “你怎么了？”他捏捏她的脸，“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 很难想象的出来，从此以后他不再是她的了，他会把她忘得一干二净，去爱别的人。 蒋渊侧脸亲亲她的耳朵：“睡傻了？” 总有一天他会去亲别的人，抱别的人，给别的人送奶茶，摸别人的头，宠溺的叫她：小怂包。 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喉骨之中，上不去也下不来。 蒋渊看着唐陌奇怪的表情，慢慢皱起眉，把她手里紧紧攥着的巧克力拿过来，放在桌子上。 “蒋渊。”她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 “嗯？” 她为什么这么想哭？这么难受？ 唐陌说：“其实我刚刚没有睡觉。” “那你干什么了？”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拢着她的头发。 唐陌用舌尖抵了抵上牙，说：“我好好地想了想，觉得生命和爱情相比，我还是更想活着。” 蒋渊动作僵住。 “而且你是妖怪，我们种族都不一样，根本不合适，”唐陌弯了下嘴角，道，“而且你什么也不会，我说的好多东西你也不懂，所以——” 唐陌还没说完，腰忽然一紧，整个人被腾空抱起，下一秒，她被直接扔到了一个柔软的床上，紧接着蒋渊压了上来。 他用手抵在她的身体两侧，声音危险的低哑：“如果你把那两个字讲出来，我就......” 他没说下去。 “你就什么？”唐陌问。 蒋渊绷紧下巴，狠狠往后挫了挫牙。 “为什么我要牺牲自己给你做内丹？”唐陌轻轻的问。 他的眼睛黑幽又深沉，唐陌看着心疼，手用力攥紧被褥，继续道：“你不过是从地狱里出来的一条野狐狸，带着不纯净的目的接近我，利用我，”唐陌冷笑一声，抬手勾住他的脖颈，“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原谅你。” 蒋渊把嘴抿成一条直线，他视线聚集在她半露的锁骨处，上面有一道淡淡的红印，似乎是昨晚欢'爱后的吻痕。 “看什么呢？”唐陌用手掌按了按他，“想要？” “你为什么变卦。”蒋渊目光似乎有千万斤重，笔直的撞进她的眼睛里。 唐陌觉得自己会死过去。 “我说了，我好好地考虑了一下，觉得不值而已。” 求求你不要在这么看着我。 唐陌从来就没有见过蒋渊露出那种眼神，带着深深的绝望，混着缠绵的情意，直勾勾的望进她心里。 一瞬间她想要抱住他，告诉他她多么的心疼他在地狱的那段日子，多么喜欢他，多么不舍得他爱别的人。 蒋渊低头，忽然带着凶狠的力道狠狠地吻下去！ “唔！”唐陌没想到他这么做，猛地睁大眼睛！ 也就是一秒钟她本来像推开他的手放了下来 ，环住他的脊背。 就这一次了，这辈子可能也只有最后这一次了。 他粗暴的掠夺着她的一切，疯狂的撬开她的贝齿。血腥味充斥着口腔，唐陌绷紧脚尖，几乎能感受的到他所有的愤怒和狂躁。 慢慢的，他的力道开始变柔。 “唐陌，”他捏住她的下巴，小心翼翼的吻着她的唇角，“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唐陌的眼泪差点掉出来。 “不是。” “别离开我好不好？” 唐陌咬着牙摇头：“对不起。” 蒋渊慢慢的将刚刚撕扯开的衣服给她拉上。 “求求你。”他窝在她的颈窝处，卑微道，“你想干什么我都答应你。” 唐陌闭了闭眼，轻轻的说：“我想分手。” 一声刺耳尖叫从心底里迸发出来，紧接着是从未有过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