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盐不进
徐成心中一惊, 连其他的事情也忘了, 只愣愣地看着徐德音渐渐远去的背影, 心中微微一叹。 徐德音回到平南侯府, 怔怔地坐在自己打从江南带来的千工拔步床上,手里是从徐掌柜那里拿来的关于北疆战事的记载。 北疆战事对于徐德音来说, 印象实在不多。 因为那一场战事, 除了时间上让人惊讶了一些,就是当时有些古怪地缺粮。 徐德音会有印象,也是因为父亲为支援北疆的战事,捐出一些徐家的存粮罢了。 这种事情对于徐家来说, 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徐德音当时也只是听了就算了。 徐家每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送银子送东西给朝廷, 早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这么一场战事,竟然有可能是让父亲殒命的原因。 徐德音低低垂头, 总算是有了一点线索不是?再加上平南侯府这边的动静,想来,自己想要的答案很快就能得出来。 “姑娘。”百慧轻轻唤一声。 徐德音轻轻应声, 人也躺下。 百慧想了想, 又给香炉里添了一枚香丸, 这才合衣躺在外间的小榻上。 翌日, 徐德音如常地去慧娴馆的闺学。 百慧脚步顿了顿, 还是去找了心井。 心井还是跟以前一样忙, 就像是以前, 她们几个还在庄子上时, 每一门功课,心井都是最认真的。 如今,心井还是认真地在帮着姑娘处理外面的事情,不像自己,只会调调香。 心井见一片阴影靠近,一抬头,便见到一张熟悉的清秀面容。 “百慧,可是又要找什么香料?” 百慧摇摇头,在心井对面坐下:“姑娘昨晚去做什么了?回来的时候姑娘心情不是很好。” 心井神色一黯:“姑娘的事情,我们如何知晓。” “姑娘糊弄你,你就来糊弄我。”百慧不悦道,“姑娘如今做的事情,我和玉枕猜不到,你心井却不可能猜不到。” 心井沉默,低头继续看昨晚被姑娘带进来的一些消息。 百慧气结,往心井身前的册子一看,不过是哪个掌柜那边又有什么异动罢了。 百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牙道:“心井,有本事过阵子你别问我拿驱虫的香粉。” 心井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被姑娘宠得越来越娇气的姑娘:“若是可以,难道我不会跟你说吗?” 百慧跺跺脚,转身跑出心井的房间去。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被满屋各种各样的香气萦绕,百慧这才觉得心里稍稍安心了一些。 只是想到心井那油盐不进不进的样子,百慧心中大为光火。 这个心井,就知道关键时候靠不住。百慧在屋里转了几圈,最后也只想了个再驱蚊的香粉里面添些心井不喜欢的香料罢了。 百慧嗅了嗅自己屋里的香气,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心情总算渐渐开阔起来,想到今天是竹柳陪着姑娘去慧娴馆,自己直接起身,去了一边玉枕的屋子。 玉枕正在摆弄着一匣匣的药材,只是大都不是什么用来保养身子的。 百慧皱了皱眉:“这些东西都不是什么好的,你挑出来做什么。” 玉枕有些幽怨地抬头:“姑姑说最近姑娘吃多了,有些积食,让我看看能不能调养调养。” 百慧眼里闪过一丝尴尬:“姑娘只是动得太少了。” 要百慧说来,按照自家姑娘的那个吃法,如今衣衫只是稍微有些紧还是轻的。 “冯姑姑少给姑娘补不就成了?” 百慧白了玉枕一眼,看玉枕拿不定主意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愁色。 药材与香料有些相通的地方,四个丫鬟关系互相之间都还不错。只是心井更像姐姐,竹柳因着年纪小,倒是更像妹妹一些。 中间的玉枕和百慧,关系自然亲近些。 玉枕想来想去,还是没个结果,只能暂时将自己手里的这些药材放下,看着出神的百慧道:“这又是什么事,劳咱们百慧姑娘如此费心?” 百慧白了玉枕一眼,见玉枕暂时没什么事情,正了正神色道:“咱们在江南呆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来京城?” 京城有什么好?住的地方狭小,冬天还那么冷。拿着手炉穿得暖暖的出门,都还觉得风吹过来就像刀子一样割在人的脸上。 玉枕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咱们想那么多作甚?” 百慧抿唇:“咱们真什么都不想,岂不就跟废物一样,只等着姑娘的照拂?” 百慧有些无力,以前在江南的时候尚且没什么感觉,待如今到了京城,百慧才知道自己有多无能。玉枕还能看着姑娘的食物,免得被人下了什么暗手,而她,就只能调调香,让姑娘每天出去都带着淡雅宜人的浅香。 至于晚上的安息香,自家姑娘想睡的时候根本用不着,不想睡的时候,那是点再多的香都没用。 玉枕沮丧地低着头:“说不定我们当初留在江南会更好些。” 百慧沉默地想着当初的事情,心里却没什么好后悔的。既然选择了来京城,就不担心自己会做出给姑娘拖后腿的事情来。 只是百慧先前想得有些天真,还以为自己来京城,能帮到自家姑娘,结果,自己不过是一个给人添乱的罢了。 玉枕又默默地翻捡着手里并不多的药材,想着该给自家姑娘配怎样的药膳对姑娘好些。姑娘再过一两年可就要及笄了,若是到时候还没……怕是府上好多人都要看姑娘的笑话。 百慧看了看,帮着递了一些药材,心却不在眼前的药材上面。 时间一转而逝,会试也到了放榜之日。 只是时间不凑巧,这日闺学不是休沐日。 万氏虽然心焦自己儿子的成绩,可也不会忽略府上这些姑娘们的课业。 徐德音有些哀怨地离开庭华轩,往慧娴馆而去。 好好的看戏机会,就这么平白地没了。这大好的时机,大舅妈怎么不好好地在自己这些晚辈面前,好好地显摆一下自己的儿子? 心井看自家姑娘那缓慢的步伐,唇角微微上扬:“姑娘,奴婢会好好看着主院那边的消息的。” 果然,徐德音的脚步比之前的时候快了不少。 今日并非初一、更不是十五,老夫人的宁安堂里却是济济一堂坐满了人。 胡巧蝶在老夫人身边说着讨巧的话,眼里却闪过一丝无奈。 真不知道侯府现在这位当家的夫人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时机,竟然让府里的那些姑娘去上闺学。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寻到的时机,胡巧蝶只能在心中默默叹息。眼见着时间越来越少,江南来的那位表姑娘连个正经地照面都没跟自家二公子打过,后面的事情又要怎么办? 她胡巧蝶就算是天下一等一的巧妇,没米也煮不出饭来呀。 老夫人见胡巧蝶有些神思不属,到底还是对自己女儿的心疼占了上风。 “老大家的,今儿不同往日,也让咱们府上的姑娘好好松快松快。整日里在闺学里,没得把好好的姑娘养成了书呆子。”老夫人有些不愉道。 万氏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老夫人身边的胡巧蝶,乖顺地道:“还是老夫人您最疼府上的几位姑娘。” 老夫人微微颔首,看了看胡巧蝶没露出什么喜色的模样,心里也松快了有些,毕竟是自己选出来的大丫鬟,这最重要的一点啊,就是能稳得住。 韩氏今儿有些心不在焉地,只等着外面看榜的小厮。若不是她自己是妇人,还是个有些身份的妇人,韩氏都想自己挤到贡院外面去看结果的。 林氏看了看自己两个嫂子的情况,只低头看着自己指尖的丹蔻,新染了丹蔻的指尖,还有着一丝丝的光泽,看了让人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老夫人大喜,大夫人大喜,主子们大喜!” 伴随着急匆匆的脚步声而来的,是小厮欢喜的话语声。 万氏唇角微微翘起,她的儿子不需要太好的名次,只要过了春闱,能进入殿试即可。 韩氏眼里闪过一丝懊恼,转而又被欢喜取代。 这春闱报喜的,一般都是从最后一名开始。 果然,小厮跑进来,来不及喘气,就一口气道:“咱们府上大公子是一百二十三名贡士呢,报喜的已经到了咱们府外了,侯爷和府上其他少爷老爷都在呢。” 万氏心里的石头落地,脸上的笑意也更加真诚:“辛苦了,绯萼看赏。” 小厮接过绯萼递过来的荷包,脸上的笑意更加真诚。不枉他跑断腿,来抢了这第一个来报喜的差事。 韩氏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她可是要等自己儿子的结果的。想来自己儿子的成绩,定然是比大房那个好。韩氏下颌微抬,脸上便带上了一丝不以为意。 名次如此靠后,就不怕考个同进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