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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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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周静雨第一次这么怼人。    看着何兴慢慢变成猪肝色的脸, 以及一旁痛得哇哇直嚎的马姗姗, 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早该这样了。    很久很久以前, 就该这样了。    正如宋晴所说,示弱并不能让马姗姗她们有所收敛,一味的忍让和逃避,只会让她们变本加厉。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懦弱, 结夏也不至于被这群吃饱了没事干、以欺凌弱小为乐的人盯上!    她恨过老师的不作为,也恨过周围同学的袖手旁观, 但其实内心深处最恨的还是自己。    恨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恨连自杀都想过却没想过破釜沉舟和马姗姗拼个鱼死网破的自己、恨因为害怕把结夏宋晴扔在洗手间独自逃走的自己。    但今天, 好似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得知结夏出事后, 脑子里嗡地炸响, 自责和愤怒让她忘了害怕, 一心只想报仇。    脖子上有被马姗姗反击时留下的抓痕, 溢出的血早已凝固成褐色,伤口火辣辣地疼, 但这样的痛觉却叫她心情愉悦——因为, 她终于学会了反抗。    被自己的学生污蔑,何兴心里不好受。    校领导为了牟利, 对这群胡作非为的“钱学生”百般包庇, 他曾在开会时多次反映,不但事情没得到解决, 反而因为他多管闲事取消升职资格。    他只是普通的老师,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些富家子弟谁没有背景?他贸然得罪, 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说不定还会连累自己和家人。    所以他只能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基础上,于泥潭中保持那份纯粹。    咽下满嘴苦涩,何兴没再斥责周静雨,转而看向颇为狼狈的马姗姗。    这个学生从进校起便招摇过市,口头警告过好多次也不见收敛,无奈之下请来家长,结果对方一进办公室就把名酒和红包放桌上,财大气粗地说:“一点见面礼,还望老师笑纳,我家姗姗是调皮了点,但不是什么坏孩子,就劳烦何老师您耐心指导。”    那些东西他一次都没收过,但办公室人来人往,也不知被谁看见了张口乱说,传出他拿人好处的流言。    能把周静雨都气得打人,也不知马姗姗这次又做了什么缺德事。    “先去医务室!待会儿课间你们俩来我办公室一趟。”环顾教室,见学生们都不早读,三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着这边,何兴脸一沉,扬声呵斥,“课代表呢?还不上去领读!”    刘菁正看得起劲儿,无奈被点了名,只好拎着语文书上去领读。    教室里零星响起早读声,交头接耳的议论此起彼伏,在上课铃响后也不见结夏来,猜测声越发高涨。    “我去!结夏该不会被马姗姗给咔嚓了?”    “连周静雨都打人了,肯定出了大事。”    “难道和张倩一样……那个了?”    “马姗姗真不是个东西,结夏那么乖的妹子也不放过。”    各种猜想,越听越渗人。    季远握着笔,面前的参考书半晌都未翻页。    他抬眉看斜上方的周静雨,唇抿成一条线,眼底翻滚的都是挣扎。    身侧座位无人,心里莫名落空。    虽然往日也很少和结夏交谈,女生总是安安静静地看书写作业,偶尔会找左边的叶宁借漫画,偷偷放在桌底下看。    他对漫画不了解,不知她看的什么内容,余光偷偷瞄过去时,会看到她专注的模样,眉眼玩出笑意,长睫点着灿灿的光,煞是好看。    上一世,他也曾和她同桌,整整一学期只说过几句话,陌生得转眼便忘记她的容貌。    重生后,很多事却似乎不一样了……    他捏着眉心闭上眼,黑暗中,她一颦一笑,不甚清晰。    ……    课间,准备去何兴办公室应战的周静雨,在拥挤的走廊,被人叫住。    她回头,见是毫无交集的季远,略诧异地问:“找我有什么事吗?我现在得去趟办公室。”    “我知道。”季远顿了顿,表情似有挣扎,在周静雨不解的眼神中,挤出一句问,“结夏她…昨天出什么事了?”    向来不问旁事的季远,居然跑来问她结夏怎么了,这世界真玄幻!    周静雨立刻露出错愕表情。    似乎也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季远没等她回答,扔下一句“算了,当我没问”转身就走,背影说不出的仓惶狼狈。    他烦躁地握紧拳,总觉得重生后的自己越来越不正常,情绪越来越不受控制。    上次向薄耀光放话说,会用自己的方式完美解决和结夏之间的事,说得那么胸有成竹,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有多没底……    走了几步,身后传来周静雨的喊声:“昨天晚自习后,她被人关在女厕隔间足足一个小时。”    一句话,已饱含足够多的信息。    季远一怔,想回头问清楚,急着去办公室的周静雨已然转身向前。    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走廊打闹的男女撞到他,才终于回神,敛了情绪往教室走。    心底陡然窜起的冲动,野火般越烧越旺。    ……    对一切毫不知情的结夏,此时刚从被窝里爬起来,吸着拖鞋去浴室洗漱。    镜子里的少女脸色苍白,满面病容。    鼻腔像灌了水泥般呼吸困难,如果薄耀光再来晚些,她昨晚估计得冻发烧。    去饭厅吃过夏蓉熬的蔬菜粥,喝了药准备回床上继续睡,骤响的门铃牵绊住脚步。    她瞄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大中午的,该不是夏蓉想回来照顾她又忘了带钥匙?    趴在猫眼上往外瞧,在看清来人后,结夏整个僵住。    ——怎么、怎么会是季远?!    隔着一道门,彼此的心乱如麻被安全藏匿。    季远望着那道门,手里的习题册和试卷被他捏出明显褶皱。    什么时候,他也学会编如此蹩脚的理由,来见一个人……    上午最后一节课铃响后,他鬼使神差带了结夏的作业凭着久远的记忆找来她家。    真是奇怪,明明已经过去八年,结夏家的住址他却记得如此清楚。    来时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她死去的那个夏季。    上一次打开这扇门,他看见一个破碎的家庭和一对绝望的父母,结夏的母亲哭得几近晕厥,结夏的父亲看着他送来的慰问品,沉默半晌,叫他回去。    比起宋晴,结夏父母还算理智,知道女儿的死不怪他,但见到他到底心里膈应。    满脸胡渣的结南把他送到楼下,手颤抖着摸出烟,打火机半晌点不燃。    季远帮忙扶稳他的手,结南没有拒绝。    但四目相对,他分明从男人眼里瞧见了一丝挣扎的恨意。    季远沉默片刻,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的。”    “该道歉的人还缩在龟壳里,连个面儿都不肯露。”    “妈的!喝了酒还开车,真他妈是个王.八蛋!”    “赔钱赔钱,老子不缺这点儿钱!钱能买回一条人命么?”    “老子要他牢底坐穿!要他偿命!”    中年男人骂着骂着,眼眶便红了,佯装的坚强被悲伤碾碎,他蹲下来以手掩面,呜咽声从喉咙里不断滚出,苍白嘴唇颤抖不停,燃着的烟跌在地上,熏出一道难看黑迹。    季远站在那棵树下,一直到天色向晚,霞光染红整座城。    他透过叶与叶的缝隙,望向渐沉的夕阳,身边蹲着泣不成声的男人。    那画面,直到很多年以后,他都还清楚地记得。    当年死的不仅仅是结夏,还是一个家庭的所有希望……    ……    过道很安静。    季远的耳畔却响着混乱的哭骂声。    呼吸变得格外沉重,他抬手抚过那扇门,没再继续等待,转身准备离开。    也许薄耀光说得对,他不该放任这份冲动接近结夏,否则,很可能会再一次地害死她……    他按下电梯。    身后传来吱呀的开门声——    狭小的门缝里探出一颗小脑袋,乌黑眼仁惊疑不定地在他身上打转。    “你…找我?”    他侧过身,喉结艰涩地滚了滚,然后颔首,答说:“嗯,我找你。”    “有…什么事…吗?”    似乎每次面对自己,她都很紧张,此时也是,无措地站在门前,想看他又不敢对上他的视线,说话也吞吞吐吐。    不是喜欢他么?    她这样,会让他误以为自己长得凶神恶煞,以至于惹人害怕。    他迟疑着走近,想摆出友善的表情,却发现常年的压抑使他忘了该怎么笑,只能尽力放柔声音,把东西递上:“这是今天的作业……”    结夏道谢后接过,满心震惊。    没想班主任因为这两次月考全班跳水的成绩,已经疯魔到了这种地步!连请病假的她都不肯放过。    还以为能偷闲一天呢!    结夏苦着脸,把作业放到玄关的鞋柜上,然后再次望向季远,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尴尬地又说了遍谢谢:“麻烦你跑一趟,谢谢了!”    季远低低地嗯一声,睫垂下,没有走的意思。    两人在掀开一道缝的门前,面对面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最后由季远打破沉默:“昨晚…出了什么事?”    “连你都知道了?”    见她一脸吃惊又尴尬的表情,季远没好告诉她几乎全班都知道,低着眼睛听她懊恼解释,“就是晚自习后我被人给关女厕里了……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到底谁说出去的啊!”    她抓狂地嘀咕,“千万别是薄耀光,不然我心底那点感激又得化成灰了……”    抱怨声很小,却仍叫季远听了个真切。    心跳倏地漏掉一拍,他掀起眼帘,重重咬出三个字:“薄耀光?”    眸底,是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晦暗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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