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长阳关之战
“他娘的,皇上这是想干吗!自降品阶还不够,还让二少自己筹兵?”冯玉林听下朝回来的风敬威说起朝堂之事,气得在书房内跳脚。“筹多少合适?到时他不会再给二少冠上拥兵自重的罪名?” 定国公黑着脸坐在书案后一言不发。风敬德很淡定,心算过后,对定国公道:“父亲,我可先带八百府兵过去,再从长阳一带征招徭役民兵,共计差不多一千二百人左右。匈奴铁蹄,行军速度快,却无后备粮草,以我对长阳地形了解,可以坚守十日。长阳为直入京都的哽嗓咽喉,皇上不会坐视不管。如果韩易白请战,估计他会同意。” 冯玉林不赞同,“二少,你这是吃力不讨好啊!拼死坚守十日,把匈奴粮草耗尽,最后便宜他韩易白?” “冯叔,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防不住匈奴,北轩要死多少百姓?” 冯玉林焦躁挠头,定国公府费人费力,死伤无数,最后功劳是蒋派的,蒋派根本不记好,总想从定国公手里夺兵权。他气蒋派,更□□上,用得着你时加官进爵,用不着你时卸磨杀驴。 “行,就这么定了。玉林,你马上回鸡山关调二万人马到录屏,以冬季演武为由。”定国公最后拍板。 冯玉林眼睛一亮:“大帅的意思是暗度陈仓?”其他的他不成,打仗他懂。录屏距玉屏大概二百里,半天路程,不仅可以救援长阳关,又可以与长阳形成包抄合围之势,再不济潜入玉屏,直接断匈奴人的尾巴。往年这个时候他们也会在鸡关山与屏录等地搞演武,故而可以来个先斩后奏。 “父亲,鸡关山的兵动了,匈奴鲜卑部或许会借机偷袭。” “我知,你不用担心。匈奴几大部族里,这支与达奚部一样凶残,不过,我们的间客已渗透其中,已经可以掌握他们具体动向。早晚有一日,老子定要将他们赶到白神山林以北。” 定国公一声令下,定国公府八百府兵整装完毕,另二百留守,负责辎重的是王管家。前方军情紧急,眼看二少爷马上要启程了,他从哪瞬间变出五百匹马与八百人份的干粮?就在王管家急得想撞墙,赵元嵩溜达过来,“王管家,我认识个朋友,他们家做南北生意,没马有骡子,行不?” 行,怎么不行,骡子脚力比不上正经军马,队形很可能被拉长,但总比没有代步工具的好。“二少夫人,不知您这位朋友是哪家?真可以一下子借出五百匹骡子?” “唐家。” “哪个唐家?呃……不会是那个唐家?”京都首富与蒋丞相家有姻亲关系,真能从他们手里借出骡马来? 赵元嵩点头,在骡马管制年代,除了唐盏家这个有钱有大腿的,谁家还能养这么多匹马。“等着,我去去就回。”商人在商言商,只要有足够利益,他们可不管党派问题,而他手中正好有唐盏感兴趣的东西。 “等等,二少夫人。”王管家叫住赵元嵩,不好意思笑道:“如果可以再多借一百匹。我本打算用牛车送粮草,要是有骡马会更好。” 赵元嵩玩味得对他笑了笑,王管家有点小脸红。 府内大小厨房内,丫头小厮将所有干粮都搜罗出来,分拣装袋,不管大厨还是帮工,都在用最快的方法处理食材。长阳关距京都大概一千二百里,马不停蹄地跑,需要两日。皇上下令让二少爷自筹士兵粮饷,抵达长阳后,驻军是不会分粮草给他们的。运粮草的马车比较慢,日夜兼程差不多也要三四日才能赶到长阳,厨房为二少爷他们准备干粮分量定要能坚持五六日以上。 厨房管事与大厨们在哀嚎,八百人份啊!从前定国公紧急出征,他们最忙乱的时候也只准备过三百人的,且只有两三日分量。唉,在定国公府做工,时常挑战不可能,他们出去都能与其他厨师来场杀鹅比赛了。 定国公夫人来赵元嵩他们院子里,为二儿子收拾行囊,小两口都是男人,心没姑娘细,她不放心。进屋只见风敬德,好奇问起赵元嵩去哪了。 “去筹骡马了。” 定国公夫人这才想起自家马庄里的军马只有三百多匹,男妻并不是不细心,只是关注的点不同。她为自己错怪赵元嵩有了小小愧疚,决定在儿子出征这段时间,要更用心地照顾他。 定国公夫人吩咐身边大丫头细水、浮花帮二儿子打理包裹,断云、含雨去邓勉院子规整,又让安哥去库房取来两件最厚实大氅,分别送给两孩子。一切准备停当,风敬德拜别父母,率三百府兵先行一步,邓勉要等后备马匹到位,随时出发。 望着匆匆离开的二子,定国公夫人心里小小难受,他们才新婚就要分离了。 风敬德带着三百人,从白虎大街飞驰而过直奔西城门,街道两旁的行人自动避让,各商家店铺掌柜听到隆隆马蹄声,从店门里探出头外望。“看那旌旗幡帜,是定国公府的人。” 小二:“他们行得如此急,边关是要打仗了么?” 掌柜:“有可能啊,今年几场雪下得都很大,北边蛮子日子肯定更不好过。” 小二:“大雪要是一下子能将匈奴人都冻死就好了!” 掌柜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别贫,干活去。”心里却在叹息:唉,要打仗了啊! 西城门边的小食铺,有两位富贵俊逸公子坐在一群行脚商中。高个子的头戴黑貂皮帽,披着同款的貂皮披肩,对裹着朴素白狐裘的丹凤眼美人道:“这里的小食果真不错,小嵩不亏是老京都人。” 丹凤眼美人轻柔一笑,微颔首垂头,不经意露出颈项后的雪白皮肤。“哪里,卓兄见笑了。” 化名为卓玉假皮货商的真平南王世子,见了这一美景,情不自禁抬手想抚过他腮边的碎发,刚抬手,只见从街道尽头,飞驰来一队人马,隆隆马蹄声渐近。为首者头戴麒麟纹青铜胄,面覆兽首面具,一道锐利冰冷的目光从兽眼处射出,让平南王世子瞬间缩回抬起的手,待那目光收回,他身体才放松下来。 丹凤眼美人仿佛没注意到平南王世子小动作,他语气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这是怎么回事?当街跑马,是不是北方又有紧急军务了?那是定国公府的幡帜,他们这是去京畿西大营点兵?” 平南王世子没有接话,匈奴人每年都会在边境劫掠,今年北方大灾,又有东夷单于崛起,估计这一仗弄不好就要真打起来了。定国公府三代为将,军中威信极高,现任定国公又身兼大元帅一职,可以号令北轩全军。此战一开,皇帝陛下会不会在背后捅刀子? 以他父王对皇帝陛下的了解,以他对朝廷武将任免调动的关注,这事,皇帝陛下还真不是干不出来。或许他该回家了,等着看皇帝陛下作死,匈奴破关之日,就是他们起兵之时。 唉,可惜了定国公府一众忠臣良将! “卓兄,你怎么了?” 欧阳卓宇也没心情逗弄美人,直言道:“没什么,小嵩太美,让我有些失态。别误会,我并没有轻贱你的意思,如你愿意,我很想娶你过门。” 美人柔柔一笑,摇头拒绝:“小淞已心有所属,谢卓兄厚爱。” “那真是可惜了。”欧阳卓宇惋惜道,“要过年了,我明日便启程回南方。” “这么急……” “三弟,是你么?”突然一道女声传来,雕刻着金牡丹团花的豪华马车窗帘内,探出一只莹白玉手。 欧阳卓宇与美人都是一愣。 “赵元淞,是不是你?” 知道自己二姐脾气,赵元淞不敢耽误,与欧阳卓宇告了声罪,来到马车近前。 欧阳卓宇不是平头百姓,当然知道马车上的金牡丹团花不是普通装饰,他眯了眯眼,低喃道:“三弟,赵元淞?有意思。” 两姐弟叙旧,激动起来声音有些大,欧阳卓宇隐隐听到女子咒骂小杂种,下贱玩意,什么谢玉华浪蹄子啥的。欧阳卓宇对这未婚妻有了直面了解,不由哼笑:“这真是世家大族出身么?” --- 永和大酒楼,京都有名的纨绔小团体再次聚首,因派系问题,李远行等人并没去参加赵元嵩婚礼,定国公也是当朝三公之一,同为三公的父辈们为了面子只送了些薄礼。御史大夫李大人的原话是:“定国公府皇亲国戚,皇家御赐封赏不断,不差钱。大元帅知道我俸禄不多,动不动还会被皇上罚俸。管家,提两只大白鹅过去,足矣。” “赵四爷,您真要把这些都抵押给我?”唐盏爱不释手的拿着鸡血红鲤鱼纹玉璜,又看了看水青羊耳四方尊。 赵元嵩点头,“够不够?不够再将远行哥那件粉底彩釉的前朝古董抵上。” 李远行差点喷茶,“你还真不客气!” 赵元嵩嘿嘿一笑,好哥们儿似得搭上他的肩:“远行哥,你是我亲哥啊,我还与你客气啥。” 蒋正奇懒懒靠坐到一边拆台,“亲哥?呵,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说‘出门子的男妻,堪比半个土匪。’。” “哪那么多废话呀你!”李远行最是护短,“兄弟有难,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快点,都捐点。” 唐盏摆手:“够了,有这两件就够了。”唐父没别的爱好,除了做生意就剩下收藏古董。唐盏虽是嫡出,却不受唐员外喜爱,想从商队里调用骡马,还得唐员外同意才行。 时间紧急,他们没多聊就散了。赵元嵩傍晚带回好消息,让定国公府人全都高看几分,邓勉咂嘴:“纨绔的狐朋狗友也不是没用啊!” “你个夯货,快走你,将军还等着呢!”赵元嵩急道。 邓勉一招手,带着剩余府兵列队,静默穿过街巷,往城外约定地点跑去。 定国公夫人走过来拉赵元嵩的手,“嵩儿,别看了,与为娘回家。” 赵元嵩鼻子发酸,三步一回头的跟在定国公夫人身边。男神走时,他没送成,往年他会去西大营外蹲守。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他心里总有些不安。他夜里去看了小伍与贡多,这两都被打了军棍,贡多二十军棍,勉强能爬起来照顾小伍。赵元嵩叹了口气,让他们好好休息,转身离开了。 风敬德走后隔日,王管家粮草也准备好。向北一路,积雪未化,北风吹起地表雪粒,打在脸上也挺疼。二少爷的先行军估计已与匈奴对上阵,再难行的路,他们也不能停歇。 王管家往下拽了拽皮帽子,挡住被雪迷花的眼睛,不经意间看到一车粮草麻袋垛动了动。他骑着骡子来到这辆车跟前,“停下!”使了个眼色,让护卫将车包围,对着车上喊,“出来,我看见你了!” 赵元嵩小心翼翼缩回僵了一天略酸痛的手脚,侧耳倾听外面动静。 王管家:“再不出来,我可不客气了!” 赵元嵩心道:你还能如何不客气呀,大不了搬开我身上这包粮草…… “噌”一声,刀剑出鞘,随后一柄明晃晃的刀刃在赵元嵩鼻尖擦过。与此同时,定国公府里也发现二少夫人不见了,这回轮到二管家着急忙慌,府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