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童宇骁拿着单子回到等候室，沈云抒还一副出神的模样，他笑了下，走过去，“回神了，去签字拿取车单。” “好。”她跟着他，有很多事情想问，偏偏胆小了，一点都不敢问。 签好字，拿到取车单，童宇骁又问她：“4S店和保险都联系好了？” 沈云抒点头：“我姐说这些她来处理，今天谢谢你。” 他说了句“别客气”，忽然看着她，“帮着帮着都帮习惯了，这回真得收点利息。” 刚开始他觉得沈云抒是个麻烦，没想到有一天，操心都成习惯了。 都是顾呈给惯的。 沈云抒似懂非懂，不知道怎么回。 幸好手机响了，老师的电话，从纽约直接打电话，没发语音，八成是有重要的事情交代。 “Sarah，确定27号飞法国，你的票是从纽约出发，还是上海？” 沈云抒想了想：“老师，我会在27号之前回纽约跟你们汇合。” “可以，对了，米菲虽然回了上海，但是，你该怎么做你心里要有数。” “老师，我……”沈云抒拧起眉，刚想解释，被老师打断了。 “你别紧张，我只是私下问问，毕竟你不能抱着她走一辈子。”她话音一转，“不许太偏袒她。” 沈云抒闻言，心头松了口气，“我相信米菲会做得很好。” “刚说完你就站她那边了？好了，不说了，纽约见。” “OK。” 沈云抒点开万年历，算了算时间，要赶上27号的飞机，最晚圣诞节必须回纽约。 然后，又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顾呈。 “这次这么快就走？不留在上海跨年？”童宇骁无意全听到了，带着她边往外走边问，“这么赶？” “嗯，过完平安夜就走，26号到了纽约还能休整一晚倒时差。”她犹豫几秒，仍说出自己的行程。 不管童宇骁是不是个“间谍”。 他感叹：“太辛苦了，云抒。”一年四季都忙得像个陀螺。 沈云抒却没在意：“没事，忙一点挺好，我习惯了。” 忙点更好，闲下来她就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想起顾呈，而她不想变成矫情的沈妹妹。 童宇骁笑了笑，换了个话题。 快到大门口，沈云抒打算打车。 “别了，既然遇上了总不能让你自己回去。”童宇骁拿出手机看时间，“我请了个司机来接咱们，他也该到了。” “不必麻烦了，我打车很方便。”她拒绝。 童宇骁一本正经，很严肃，“顺路，不然跟着你打车？” 两个人到门口，熟悉的大奔就停在绿化带边上。 而童宇骁口中的司机正在接电话。 “司机？”沈云抒诧异。 童宇骁示意她过去：“顾呈正好闲着。” 她打开车门，还在接电话的顾呈看到她，也愣了一下，看向童宇骁。 “在事故科遇上了。”他解释，自觉的坐到副驾驶。 顾呈又说了几句，结束通话，他习惯性蹙眉，扭头问沈云抒：“怎么回事？”语气严肃。 沈云抒克制住震惊，张了张口，没憋出一个字。 他却异常耐心，干脆熄了火。 童宇骁见状，不禁一笑，“女司机上路。” “有没有撞到人？”顾呈放柔了语调，“难怪舅舅说给你买车你不肯要。” 沈云抒耳根发烫：“单车事故，这次是意外，我其实车技挺好的。”说完，连自己都觉得心虚。 童宇骁闷声笑，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顾呈和沈云抒“单独”相处，想不到沈云抒在顾呈面前会这么怂。 难怪顾呈放心不下。 顾呈闻言眸光微动，嘴角挂着笑，越来越深。最后，眼底都翻涌起笑意。 沈云抒抬头，目光恰好对上，她呼吸一滞，几乎挪不开视线。 心底起了一丝丝涟漪，带着些许的困惑。 之前回老宅，乔爸爸说她有男朋友，他也是这样的笑，有股了然，有抹无奈，令人捉摸不透。 顾呈清了清嗓子，点火发动，“你回童氏？”问童宇骁。 “嗯，先送我回童氏。”他看了半天戏，唇边的笑都没来得及收回。 顾呈睇了一眼：“你的车也撞了？”话到嘴边，换了一句。 他正忙着，童宇骁非要他开车过来接，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他微抬头，从后视镜里看，只看到沈云抒的发顶。 童宇骁笑：“跟你家姑娘一样，单车事故，我来善后。” 顾呈和沈云抒俱是一愣。 顾呈瞪他，要他别乱说话。 童宇骁挑眉，耸肩，“有件事找你帮忙。”说着，做了个“利息”的口型，却没发出声。 “你说。”顾呈几乎咬着牙齿说。 “童氏打算收购一家科技公司，想请你做个收购前的法律风险评估。” 顾呈皮笑肉不笑：“就这样？” 这么点事哪里需要他出手！ “童氏的法律顾问呢？”他问。 童宇骁瞅着他：“年底他们比较忙，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我希望由你来操作。” 顾呈气笑了，没辙，“把资料发过来。” “跟你先讲讲？” 沈云抒完全没听到前边两个男人的对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满脑子都是之前童宇骁说的话。 有点不敢置信。 她犹豫着拿出手机，手指在Ville的头像上点了几下。又仔细看了一遍他的个人信息，结果，始终没看出任何端倪。 这会儿，他的头像显示手机在线，沈云抒悄悄往前看了几眼。两个男人正聊着她听不太懂的话题，顾呈的手机就放在档位后边的小格子里。 她忍不住暗搓搓的想，假如她现在给Ville发条消息，顾呈的手机会不会响？ 【云卷云舒：上次你说有朋友要做室内设计？】 来回看了几遍消息，没毛病，沈云抒心一横，发了出去。 然后，盯着他的手机。 等了会儿，手机一动没动。再凝神盯着，依旧是完全没反应，连屏幕都没有亮起。 她如释重负，又莫名有股失落。 到达童氏大楼，说了一路的童宇骁解开安全带，下车前看了看沈云抒，“你难得回来一次，圣诞节走之前一起吃个饭。” 边说边瞟了顾呈一眼，发现他突然眉心轻拧，童宇骁满意的关上门，潇洒离开。 车子停在童氏门口一直没开，沈云抒以为他有事，主动说：“要不我也下车？” 顾呈回头，盯着她，看了很久。 “过来坐副驾驶。”沈云抒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刚想问他，他忽的开口。 “嗯？” 顾呈微微笑：“这样说话我脖子酸。” 沈云抒错愕，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他却不似开玩笑。 她开车门，依言坐过去系上安全带，顾呈终于踩油门。 “上次借了你两百块，一直没机会还你。” “不用了，也没多少。” 顾呈看着沈云抒笑：“云抒，我不爱吃软饭。” 明明是很简单的几个字，但她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小时候他每次来学校接她和乔思，给她买零食的画面。 突然很想他，想念十几年前的顾呈。 沈云抒静默片刻，放松下来，也朝他笑，“那就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顾呈一愣，随即失笑，腾出右手迅速弹了下她的脑门，“抠门。” 很轻，一点都不疼。 她伸手揉了揉，手指贴在被他弹过的地方，“心意到了就成。” “在纽约买了房的人，红包就两百？”顾呈调侃。 沈云抒眼皮狠狠一跳，他竟然知道。 又是童宇骁说的？ “按辈分，不该是你给我包红包？我就意思意思而已。”她一改作风，大着胆子打趣。 红灯，车停了。 顾呈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眸瞬间黯了黯，他压下心底的异样，拿起手机。 从事务所出来的时候，他关了流量，这会儿重新打开，微信和q.q纷纷出现红字。但他没去理会，直接给童宇骁发消息。 【顾呈：你确定今天没有跟云抒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红灯变回绿灯，对方都没回，顾呈只觉得烦躁。 他偏过头，想起刚才的话题，说：“好，过年给你包个大红包。” 沈云抒“嗯”了一声，顾呈又问：“刚才宇骁说你圣诞节就要走，走得这么急，过年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她正襟危坐，敛了笑，“还不知道，看之后的工作安排。” “一个人在纽约注意身体，别只顾着工作。” 顾呈的嗓音有些低沉，带着说不出的情绪。沈云抒再次想到今天童宇骁说的“背锅侠”，她开始疑惑起来。 “Ville Antique。”于是，还是忍不住试探。 顾呈沉默，等看清沈云抒眼底的那抹认真，他缓缓问：“怎么？”似是漫不经心的语气。 她笑了笑：“听说，别人都叫你Ville Antique？” 作者有话要说： 顾先森：我不爱吃软饭。 童哥哥：过来人告诉你，吃软饭的感觉棒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