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时光
时光匆匆, 在岔路口相遇的人，终要再次踏上各自的路途，挥手再见，望着彼此各不相同的方向, 等待着人生轨迹的下一次相交。 又或许, 它们一直相交, 只是马虎的你，还没有发现。 三月，积雪消融，嫩绿的颜色生发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乐舒在文档上敲下最后一个字, 将“硕士毕业论文最最最最最最终稿”保存关闭。 长舒了一口气，乐舒走到窗边, 六点钟的清晨，太阳刚刚从城市的地平线露出脸庞，金色的曦光普照在将醒未醒的大地上。 手机“嗡嗡”震动一声，乐舒拿起一看, 是顾川给她发来一条微信。 点开，是一张日出的照片，照片从剧组的化妆间照出去。 不同的城市，同样的晨曦之景。 “早安，新一天的工作要开始了！” 乐舒看着他的回复一笑, 举起手机，“咔嚓”一声，将自己眼前的晨曦拍下来发给他。 “晚安, 毕业狗要滚去睡觉了困。” 四月，校园里的樱花开了，粉嫩的天地里，又有新的爱恋在绽放。 “学弟学妹们在谈恋爱，老学姐好不容易通过了论文答辩，现在却还要赶毕业设计……” 书房的桌子上被各种设计图稿和半成品铺满，乐舒哀叹一声，揉揉酸痛的颈椎，从椅子上站起身，去厨房泡了杯枸杞菊花茶。 拍张照片，随手发了个朋友圈。 “第一批90后身体已经垮了，从今天开始做一个热爱养生的佛系中年少女，各位还有什么养生药方推荐下_(:з」∠)_” 隔天，乐舒莫名收到一大箱快递，打开一看，满满一箱枸杞、菊花、黄芪、当归、红枣、莲子心、西洋参…… 快递单上的寄件人：顾川。 乐舒拿着快递单，哭笑不得。 当天晚上，乐舒用他送来的养生药材泡了一杯茶，轻噙一口。 嗯，有点甜。 五月，天气渐暖，人们换上了轻便的衣着，奔赴在忙碌的人生旅途中。 虽然还没正式毕业，但学校里的事情基本已经结束，大家开始为下一阶段的人生奔走。 周晓心在一家剧组当上了摄影助理，天天看着明星工作的日子，终于如愿以偿了。 夏清找到一份时尚杂志社的工作，开启了加班狗的职业生涯。 而乐舒则创办了属于自己的影视服装工作室，虽然规模尚小，但却是珍贵的开始。 站在装修布置一新的工作室里，乐舒忍不住傻乐，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顾川，想与他一起分享喜悦。 半晌，手机响了一声。 乐舒一看，是顾川的回信，只是回信没有文字，而是一段语音。 “恭喜乐老板，开业那天需不需要我给你剪彩？友情价，不收出场费，我这辈子的服装你全包就行。” 磁性的男声夹着淡淡的笑意在房间内流淌。 乐舒轻笑出声，将手机举到唇边，佯作嫌弃地回了一句语音。 “做梦你。” 回完，她忍不住又点开他的语言听了一遍。 他的声音在耳边萦绕，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 乐舒垂眸。 突然有点想念他。 六月初。 “毕业快乐！！” 博士帽被扔上天空，“咔嚓”，最美好的大学时光被相机定格在这一刻。 庆祝派对之后，乐舒在夜色中归家。 公寓门外，她脚步一顿，望见乐羲正站在那里。 四目相对，乐羲冲她招了招手。 “哥你去沙发坐，我先去个洗手间。” 进了家门，乐舒给他指指客厅，自己转身去了洗手间。 乐羲点点头，但没有立刻去沙发上坐下，而是在她的屋子里四处走走看看。 乐羲之前来过她家几次，对里面的布置都挺熟悉。 溜达到餐厅，餐桌旁边的一面墙壁被乐舒DIY成照片墙，挂着各种照片和便签，记录着对她而言宝贵的记忆与时光。 乐羲之前看过这面照片墙，上面的照片有和家人一起的，有和同学朋友一起的，有刚入学时的，有出游时的……大体浏览一圈，与之前并无差别。 视线划过角落，乐羲一顿。 那里有几张明显是最近才挂上的照片。 清晨的朝阳，却并不是帝都的晨曦。 挑灯夜读，照片中的读物却是剧本。 一个人的自拍，照片中的人却不是她，而是一个男人。 准确来说，是顾川。 洗手间传来开门声，乐羲最后扫了那几张照片一眼，转身走去了客厅。 “哥你突然来找我干嘛？又是老妈让你传话？” 乐羲在沙发上坐下，淡淡地撇了她一眼，“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狗腿的形象？” 乐舒眼珠转了转，故意拖长声音道，“哦——既然不是老妈，那你来找我，肯定就是你想我了呗。” 乐羲一噎，竟然无话反驳。 乐舒嘻嘻一笑，逗他真好玩。 闲聊几句之后，乐羲问道，“你的工作室开的怎么样？真的不用家里帮忙？” 乐舒点点头，“我自己可以做好的，不想依靠家里。” 乐舒开这间工作室，没有问家里要钱，而是用自己筹来的钱当做初期资金。 “望舒的新衣”在网上红起来的这几年，一直都有服装商家对她的设计感兴趣，想与她合作，或者直接买下她的设计方案，《旅途的伙伴》播出后，来找她的商家就更多了。 不过那时候，乐舒并没有这方面的心思，便全部婉拒了。 但是现在为了开办工作室，乐舒接受了一些商家的交易意向，卖出了一些设计作品的版权，筹得了初期资金。 现在工作室刚办起来，能接到的影视剧组方面的邀约不多，为了维持经营，她也会同时接一些服装品牌的设计合作项目，挣钱平衡工作室的收支。 没有充足的资金支持，自然就需要她加倍的努力与辛苦，才能撑起工作室的经营。 乐羲有些担心地看着乐舒，猜测着她不想要家里帮忙的原因。 “是因为……还在生咱妈的气吗？” 乐羲劝道，“妈她这些日子，也在反省之前对你说的话，没能理解你的感受，她也有反思。” “下周是你的生日，回家来一起过，和妈妈好好聊聊。” 乐舒垂眸，浅笑道，“我没有生她的气。” “不想依靠家里的帮忙，并不是因为和妈妈赌气。” 乐舒静静道，“老妈她会说那些话，也是因为不放心我。” “虽然当时我很生气，但后来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妈妈不放心女儿，这不是她的错。” “归根究底，是因为我还不够强大，不能向外人证明自己，也无法让家人安心。” “所以。”乐舒抬眸看向乐羲，坚定道，“我想磨砺自己，我想依靠自己的力量为梦想努力，希望‘足够强大’的那一天能早一点到来，让爱我的人可以安心。” 尽管会有些辛苦，但苦并快乐着。 现在的日子，乐舒觉得充实而幸福。 每一天都在踏踏实实的走自己的路，为自己喜欢的事业努力，她很满足了。 “之前我也说了些过分的话，你帮我和妈妈说一声抱歉。”乐舒道。 “至于生日，你和爸爸工作忙，我也有不少事情，大家都没什么时间，就不回家过了。” “而且，虽然我不生老妈的气，但是和她见面……想说的话反而说不出来了，所以还是你帮我传达。” 乐羲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玄关，乐羲换上鞋，转身看向送别他的乐舒，欲言又止。 乐舒眨眨眼，“怎么了？” 乐羲脸色有些不自然，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 “乐舒，我支持你的选择，但是如果有一天，你累了，你需要帮助，可以不必逞强，哥哥会帮你的。” 乐舒一愣，心中有暖流缓缓流淌而过。 她扬唇一笑，“谢谢你，哥哥。” 乐羲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视线微转，隔着玄关处的玻璃隔断，依稀还能看见餐厅的照片墙。 “还有。” 他扫了一眼照片墙角落里的那几张照片，犹豫了一下，道，“你和那个……顾川，在交往吗？” 乐舒微讶，“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看你都把他的照片挂到墙上了。” 乐舒一愣，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那几张照片。 她忙道，“没有，我们只是朋友，那些照片……我只是……只是……” 乐舒突然词穷，找不出理由来解释她为什么会把那些照片挂上去。 或许，这个理由，她自己也不清楚。 “……反正我们没有交往。” 乐舒低下头，只能说出这个不明不白的答案。 然而乐羲却好像明白了一般。 “哦，是吗。” 他淡淡地点点头，他认识她24年了，他了解她的性格，有些事情她自己看不清，他这个最熟悉她的旁观者，或许可以看得清。 乐羲走出门口前，最后说了一句话。 “还是那句话，我支持你的选择，无论是事业上，还是感情上。” “遵循你自己的心。” *** *** 乐舒坐在餐厅。 安静的房间，微信上却热闹非凡，毕业的夜晚，同学好友们纷纷在朋友圈内晒出毕业照片，纪念这人生中重要的一天。 乐舒也挑出几张自己照片发了个朋友圈，顺便配了一句话。 “今天毕业，下周的今天过24岁生日，时光飞逝，瞬间感觉到自己的衰老，我马上就要步入中年了……” 朋友圈一发，很快就引来一堆朋友留言评论。 只不过，评论的方向有点歪…… “都中年了，赶快脱单。” “衰老症，恋爱可治。” “这种时候，你就需要一个男朋友，一夜过后，重返青春你懂的。” 乐舒哭笑不得，拜托，她感叹一下时光已逝，怎么一下子就变成单身狗关爱协会的现场了？ 特别最后那位，请不要在评论里开车好嘛…… 正想回评“教育”一下这些污王，一刷新，这时又来了一条新评论。 顾川：“一点也不老，顺便，图已收耶。” 乐舒一愣。 在一群同学朋友的评论下面，突然蹦出个明星的评论，这感觉…… 第一反应竟然是，还好朋友圈里无法看到非好友的评论，否则…… 乐舒瞅瞅上面一条“污”评，要是让他看见，真是颜面无存了。 第二反应，乐舒又看了一遍他的评论。 “图已收？” 乐舒默默地抬眸，望了一眼面前的照片墙，上面明晃晃地挂着他的照片。 她收他的图，他收她的图…… 突然心虚。 她的这种收图行为，和他的这种，绝对不一样！！ *** *** 保姆车上。 夜色深沉，结束了一天的拍摄，顾川准备返回住宿的酒店。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车厢里发出光亮，他望着屏幕里的人，眸色温柔。 照片里，女孩穿着硕士服，笑靥如花。 顾川伸出拇指轻轻蹭蹭女孩的笑脸。 好想她，好想见她。 翻回她发的那条朋友圈，“今天毕业，下周的今天过24岁生日……” 顾川垂眸微思，对前面开车的助理道，“程力，我下周的行程表给我看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距离产生美，小别胜新婚。 爱的量变累计，就快发生质变啦~ ps：感谢可爱的小天使们暖心留评，看到你们还在，老蝉开心的飞起来噜Ｏ(≧▽≦)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