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这种时候,杜棠舟是不可能接的。 “我出去一趟。” “……嗯。” 沈子初已经洗完了,还没擦干净而已,看见杜棠舟那个样子,总是有些担心的。 没想到总是为难他的系统这次倒大发好心,这次的任务不仅不难,还给了他三天的奖励。 等吹干毛发,又补充了点吃的东西以后,沈子初才重新兑换了时间,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这边的小奶猫闭上眼,那边的沈子初就睁开了眼。 他睡得有点太久了,从客房走了出来。 手机已经没电了,难怪这么久牧悠都没给他打过电话。 沈子初只好先回去看看,以免程牧悠太过担心。 他正打算离开,杜棠舟便满身湿透的从外面回来了。他的心情变得很不好,低着头说:“小离,我还是回去住,抱歉。” 明明上午才拿了东西过来,下午杜棠舟就要走了? 沈子初觉得,他出去的一两个小时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杜棠舟拉着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行李,没入了阴影之中。 天下着雨,楼道有没有开灯,远方看着完全是一片黑暗。 沈子初觉得应该是刚才那通电话,才让杜棠舟改变了留在这里的想法。 他忽然有些自责。 “醒了?” “嗯。” “你睡得可真久。”楚非离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装得可像了。见沈子初仍旧有些心不在焉的,楚非离还是安慰了一句,“今天的事情不能怪你,你找到他过来就该谢谢你了。” 沈子初有些疑惑:“他为什么看着……像是很难受的样子?” 楚非离想,既然杜棠舟愿意跟沈子初说自己是gay,就已经没有戒备沈子初。 他的眼神闪烁,说出了那些话:“谢秋不适合他,只为自己考虑的人,会伤害他的。” 只为自己考虑? 谢秋的确有点,可也不是楚非离说得那么严重。 “是吗?我倒觉得……能把爱说出口的人,需要很大的勇气。” 楚非离沉默了:“也许。” 他也知道不该迁怒谢秋,可作为杜棠舟的亲属,他免不了偏向杜棠舟一些。 “他之前发生过一些事。” 沈子初有些疑惑,静静的听楚非离讲述了起来。 少年的杜棠舟,也曾轻狂过。原先杜家和楚家关系虽然不错,但杜家却远在另一座城市,杜棠舟大学毕业以后,同自己的恋人进了一家公司。 远在那个城市,杜棠舟和他虽然是恋人关系,可在公司里两个人只能装作普通朋友。 矛盾的爆发,是因为那人一晚上没有回来。后来便陆续有女人约他。 杜棠舟说过几次,他却只是无奈的说:“我也不想接触她们的,你知道是天生就喜欢男人。” 不想接触,可为什么非得去接触? 杜棠舟年轻气盛,一气之下出柜,没想到这件事情让他那位恋人慌张了起来,一直说自己不是gay,是杜棠舟自己缠着他。 杜棠舟名声全毁,朋友亲人看他的眼神犹如异类。 喜欢了多年的人,也说他是个傻子。他还说,两个人在一起顶多只是谈谈恋爱,他出柜是想结婚不成? 二十二岁的杜棠舟独身一人来到这个城市,足足一年才恢复。 杜棠舟重新进入新的公司,有了新的朋友,他却缩在自己的壳子里出不来。 谢秋大约给他的感觉太像是以前的自己了。 可他的心已经变得阴暗,恨不得缩在某个角落里,永远没心没肺。 再来一次,太疼了。 年纪大了,他怕自己挺不过。 听了楚非离的话,沈子初有些恍然。 他忽然懂得了一些杜棠舟的想法,原来是杜棠舟不愿意面对,谢秋逼他面对。 谢秋于他而言,不是糖果,而是刀子。 那是把旧的伤疤狠狠剥开的刀子,不锋利,很钝。所以割的时候尤其疼。 这一切都是那个渣前男友造成的。 “那个人太可恶了!” 楚非离见他气得发抖,忽然问了一句:“你也觉得是那个人错?” “嗯,本来就是。” 楚非离那段时间知道杜棠舟怎么度过的,也听了太多言论:“很多人说是现实的无奈。” 沈子初皱紧了眉头,朝楚非离望了过去:“承担不起,就不要招惹。” 外面的雨似乎停了,阳光穿过了层层的乌云,终于照射了下来。 楚非离的耳旁响着沈子初的这几个字,原本冷凝的脸色,却渐渐柔和了下去。 他没有喜欢错人。 或者说,他很幸运。 “如果是我,会处理掉任何不确定的因素,让他安安全全不受任何伤害的待在我身边。” 楚非离就这样看着他,似乎只是对这件事有感而发而已。 可刚才沈子初才知道楚非离喜欢他,顿时就觉得……楚非离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 他的心跳如雷,完惹,感觉楚非离大事小事都在撩他。 沈子初只觉得躁得慌。 — 等回到程牧悠那里的时候,沈子初脸上的温度还没降下来。 他打开了门,里面完全漆黑一片。 “牧悠?” 里面无人应答。 沈子初连忙走到里面,把手机插上电源,等开机以后才发现程牧悠到底给他发了多少短信。 拉到最后,他简直头皮发麻。 没过多久,沈子初忽然接到了电话,他连忙接通:“子初,你在什么地方?” 程牧悠的声音很是疲倦。 “在家里!” 程牧悠捏紧了手机:“刚回去?” “嗯。” “你昨晚在什么地方睡?” 沈子初也不想隐瞒,可他昨天半途变成了猫,说出来很有可能解释不通。 他的沉默,让程牧悠极为不爽。 程牧悠深吸了一口气,只好绕过这个让他不爽的话题:“我现在回来,你就在家里等着。” “好。” 大约等了一个小时左右,沈子初就听见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去帮他开门:“你没带钥匙吗?怎……” 下面的话还没说完,程牧悠就狠狠的抱紧了他。 “我找了你一晚上,担心你会出什么事。” 他的声音里藏着委屈,沈子初注意到他眼底的红血丝,心忽然就软了下去:“抱歉。” “不用跟我道歉,我只想知道你昨天去干什么了?” 沈子初被他醋意的话给吓了一跳:“我昨天……昨天去见杜棠舟了。” 程牧悠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直直的看向了沈子初:“子初,你喜欢那个叫杜棠舟的人吗?” “!!”这孩子说什么呢! 程牧悠的语气急促了起来:“你当真喜欢他?什么程度?比起我还喜欢?” 问到最后,沈子初才无奈了。 敢情他的吃醋还是像小孩子那样,觉得他被什么人给抢走了。 “我和杜棠舟还没认识多久,当然更喜欢你。” 沈子初一副哄小孩的语气,让程牧悠心底仿佛要被染上黑暗那般。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你什么时候会把我当成男人看待? 程牧悠无力的放开了沈子初,走到了房间里面,然后拿出了剪刀。 沈子初被他这个样子给吓了一跳:“牧悠,你做什么?” 程牧悠朝他微笑,然后拿起剪刀就将自己的那头长发全数剪断。 咔嚓。 “我已经很大了,大到不再需要你的保护,大到我可以保护你。” “我是个男人。” 他满脸温柔的朝自己笑着,留了许久的头发就这样被他自己给剪断。那些发丝顺着他的手指滑落到地上,犹如丝绸那般柔顺。 而程牧悠就站在原地,虽然笑着,却如同哭了那样。 跟他说,他已经很大了。 沈子初心头触动,走过去夺走程牧悠手里的剪刀。 “我没有把你当孩子,因为十岁以后,都是你在保护我。” 他之所以同情林小软,是因为林小软的境地同他一样。 十岁以后,母亲去世,家里来了个新妈妈。 起初的时候沈子初也是受到宠爱的那一个,十二岁那年弟弟出生,他开始受到排挤。 沈子初害怕一个人,是因为曾经被关过。 父亲出差,他一个人被关在房间里,外面的门上了锁。 出不去,无论如何也出不去。 他朝外面大喊——不要关着我,我会乖的。 然而没用。 直到后来,还是程牧悠发现了他,为他打开了门。 沈子初用手触碰了下他那被剪断的发丝:“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一晚上。” 程牧悠眼神微闪,他不敢表白的原因,就是觉得沈子初对他的感情不是那种喜欢。 所以,按捺多年,不敢戳穿。 可沈子初的动作分明温柔,不作假。 程牧悠的心头苦涩万分,如果你也同我这样的喜欢,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