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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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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季的天气总是捉mo不定,早起还是艳阳满天,午后便忽下起了雨。凌御风离宫下朝,一路上,车驾外雷鸣阵阵,大雨滂沱,似是在提醒他未来的日子。    昨夜,他想了一晚上。原本,他以为是凌御风动的手,但是凌御风不会伤着沉以北。之后,他亦想过,会是尹家。可是,即便他娶了沉以北,与皇家有了姻亲关系,但他武家在京中势力,任尚不足为威胁到尹家。    不可能会是尹家。    剩下的,就只能是皇家了。    自昨日事发之后,沉桓回宫便再没有出来过。今日,他去东宫当值,亦是见不着沉桓,说是身体不适。沉以北与他一向感情甚好,可今日,他却未来向自己打听过一二。    雨下得小了些,武棣之下车,撑伞入内。这阵大雨让天灰蒙蒙,就像是乌云遮蔽了真相,他撑着伞步入沉以北的院子,忽一抬头,便见她倚在窗口坐着。    武棣之推门入内,绘着水墨梅花的油伞被他扔在门外,雨水滴滴而下。他入门,先行入内拿了件外衣,随之披到了沉以北肩头。“你身上还带着伤,外头下雨,窗口湿气重。”    “没事,那支箭没伤到要害。”    “伤劲动骨一百天,那只冷箭很深。”她虽是自幼习武,身子骨强健,可流了这么多血,到底都是要好好养着的。    听得他的话语,沉以北忽莞尔一笑,道:“你与我年纪相仿,怎还同笙歌一般,絮絮叨叨。”她转头,拢了拢肩头的衣裳,道:“屋子里闷得紧,窗口舒服点。”    “凌先生今日入宫了。”武棣之并不理会她说的这些,俯身将她扶到了屋中的矮桌旁。“坐里头些,没这么容易沾到寒气。”    “凌叔叔是个明白人。”沉以北略一沉思,从前,她并不知道凌御风在别扭什么。如今看来,她到是能猜得一二了。“你听过容妃的名字吗?”    武棣之摆了摆头。    “我幼时偷听陆姨同娘亲说话,听到过这个名字。”想当年,她窝在chuang底下听了半晌,如今想来,一切便都说得通了。“容妃娘娘,姓凌,是凌叔叔的长姐。”沉以北顿了顿,道:“当年几个皇子夺位,轩哥的父亲擒了容妃娘娘,逼陛下就范。陛下亲手,射杀了容妃娘娘,断了他的筹码。”一个真心陪在他身边的女人,他不理会,不救援,还要亲手射杀。他要的,是这个天下,江山跟美人,他不会选第二个。    武棣之哑然。身为帝王,确实该有取舍,该用的手段一个都不能少。    “当时,凌叔叔就在边上。娘亲说,他能忍着不下杀手,全是因为容妃死前的一句话。容妃说,成大事,当有牺牲。”当年,她曾想过容妃是过于爱慕沉萧守,可如今想来,她是早就知道沉萧守会如何取舍。她的这句话,不是说给凌御风听的,是说给沉萧守的。这是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谎言,沉萧守不可能为了她放弃自己的千秋大业。    “昨日的事,你有何看法?”沉以北忽转了话语,见武棣之一直低头不语,眼睛直勾勾盯着屋外的雨幕。    他深吸一口气,嗓音沉重:“是陛下,下的手。”若说方才,他尚在疑惑,此时他却笃定。“陛下要将皇位交给太子,他要让太子做下决断,你我,都是陛下使的手段。”他见惯了人情冷暖,但到此时,他依然感慨。    她原本只想平静渡日,但在她回京的那日开始,她就是一颗棋子了。“以退为进,已然行不通了。”即便她日日闭门谢客,也未必能保得平安。    “那就以进为安。”一抹笑意忽而爬上了他的嘴角。“夫人还是去chuang上歇着。”    “是该好好歇歇,明儿我去找凌叔叔,有些事,还得他出手。”    矮桌上摆了一个火炉,盛夏天里,红泥火炉煨着上头的小茶壶,壶中的水烧开了,咕噜泡着热气。沉以北伸出手指划在瓷盏上,一圈又一圈,不停划着圈。凌御风伸着手指不停在桌面上敲打着,一下又一下,甚有节奏。    陆燕飞见着这二人坐在屋里半天,谁都不肯吱个声,倒是让她坐不住了。她踢了踢一旁的凌御风,一个眼刀甩过去:“郡主身上还带着伤,你若有话,赶紧回了。”    凌御风伸手提起茶壶斟了杯水,递给沉以北,道:“你陆姨心疼你,先喝杯水暖暖身子。”    “嘿!”陆燕飞一掌拍去,凌御风侧身躲开。“这大夏天的,需要暖什么身子?”这小子明显就是有话藏着不说。    “对对对,是我说错了。”凌御风将茶盏收回,挑眉笑了笑:“陆大姐要不给你家郡主去做些好吃的?”    陆燕飞气得跳脚,正要动手,却被沉以北拦了下来。“好久没吃陆姨做的面条了,陆姨给我做碗呗。”    陆燕飞见着他们这样,便也离开了,毕竟她在边上,这俩人都不会开口。    “我要叔叔帮我。”    “下决心了?”凌御风端起那盏热茶,杯中碧色液体中,几片嫩芽沉浮上下。    “不单是我,叔叔也下定了决心。”沉以北闭了闭眼,道:“我要武家,代替尹家,成为士家大族。”她自小便生活在父母的庇佑之下,她可以肆意妄为,但如今,她离了家,就该学会自保了。    “士族大家,也都是没有好下场的。”凌御风冷笑一声,啜了口茶,道:“前有许氏,现在是尹氏,你想要武家也步后尘?”    沉以北站起身来,看着院中阳光明媚,日光下的石板反着亮光,晃得人眼疼。“那也好过,我为鱼肉,他为刀俎。”她语气冰冷,已然寒心。    真像一阵风啊,一扫而过,什么都没有留下。    从前沉萧守对她的chong爱,仿佛都成了笑话,就像戏台上的一出剪纸戏,这一条条无形的棉线束缚着她,让她当了个提线木偶。    “你娘那边呢?”    “凌叔叔不是也很了解我娘吗?”沉以北无意再提此事,道:“北儿只要叔叔一句话,做,或者不做。”    “当然做。”凌御风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眼神中流溢着光彩:“我要看着他咽气。”    自打与凌御风长谈过后,陆燕飞便回了琼川,凌霄也回了郡主府。一切,似乎都要回到正轨了。然而,沉以北却开始变了。    她开始换上宽袖长袍,每日的发髻都让笙歌照着时下最时兴的梳,衣裳都是京中最好的裁缝所制,吃喝用度,都开始与京中妇人相同。今日去宫中赴宴,明日与官家太太一同饮茶谈天,后日又在家读书练字。她仿佛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大家闺秀。    凌霄与笙歌虽是随侍在旁,心中却忧喜交错。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沉以北却要改了自己的性子,易了自己的脾气,一举一动,都在朝着官家小姐靠拢。    “郡主呀,你瞧瞧,我这手上的胭脂是从南边购来的,颜色好看,粉质细腻。”余家妾室弄月捧着个胭脂盒递到了沉以北的面前,笑道:“郡主闻闻,可香着呢。”她面上妆容娇艳,神采飞扬。    沉以北接过手来细瞧了瞧,喜道:“还真是,到底是余大人心疼姐姐。”她笑容满面,收回手复抱着怀里的暖炉:“这天愈来愈冷,怕是过不了几日,就要下雪了。”沉以北看着满院荒芜,枯叶落了一地,池中再无荷花。    “是呢,清早起来,这霜都结得老厚了。”弄月拢了拢自己的衣裳,身子微微朝沉以北靠了靠,道:“郡主听说了吗?这几日宫中路滑,太子妃前几日差点滑倒了,惊着了胎,现下还在chuang上躺着呢。”她向着沉以北挤了挤眼,一副看戏模样。    沉以北将手中暖炉放到腿上,接过笙歌递过来的红枣姜茶,笑道:“这事怎能不晓得,我前几日入宫之时还去探望过,好在母子平安。”沉以北饮了口姜茶,又道:“姐姐尝尝,这可是笙歌前些日子问宫里的嬷嬷讨的方子,时下饮这个,可暖胃了。”    弄月浅尝了口,点头夸赞:“到底是郡主身边的丫头,做的东西都比旁的要好些。”    “姐姐若是喜欢,回头我让笙歌将方子抄写一份,姐姐也好让身旁的丫头照着学学。”沉以北偏头看了看笙歌,笙歌便领命退了下去。    弄月面上的笑容更甚,一口白牙丝毫不做避讳便露了出来:“那真是谢谢郡主了,我不过虚长你几岁,担了你这么些日子喊我姐姐,着实有愧啊。”    “你家老爷与我父亲是旧相识,你是他的夫人,按礼,我得称你一声姨姨呢。”沉以北掩嘴轻笑,脖颈上的狐狸皮毛柔+软,衬得她笑靥如花。    弄月伸手扶了扶发间的珠簪,青葱手指,细长白净,很是好看。    “我这来郡主府上也好些时辰了,也该回去了,回晚了,大夫要怪罪的。”弄月偏头见笙歌已然行来,身旁的丫头上前取了方了,这便告辞了。    凌霄扁了扁嘴,见笙歌将这主仆二人送出去,面上的不满再也不加掩饰。“郡主何故要与这种长舌妇脸面?她的丈夫是将军的旧部,按规矩得是她向你请安,如何担得起郡主这一声姐姐?”近些日子来,沉以北变得着实太多,让她猜不透,拿不准。    沉以北一脸不以为意,端起桌上的红枣姜茶又饮了口,拭嘴道:“这种长舌妇只需要给她明面上的脸面就行,好拿捏。”余家那些个夫人里头,只有这个弄月是最好糊弄的,不像余家大夫人,油盐不浸,轻易不能入手。    “郡主别在喝这个了,凌霄给你新泡壶茶。”说罢,凌霄伸手便要换去茶盏。    沉以北侧过身,摆了摆手:“不必了,都习惯了。”    凌霄方收回手,笙歌便回来了,手中执着一根细竹梗。“郡主,凌先生来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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