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买地
不过一日的功夫，陆家的院后就种上了好几排的小树。 这些汉子一个个做事麻利手脚利落，陆辞瑜又特意雇佣的憨厚老实没有坏心的，最后反倒是他们将树都种完了新的却还没从山上运下来。 这里的树每一棵都是林榕在山上亲自选好验过的。 袁家村的里正和一众汉子就跟在他的身后，林榕选好哪棵便会有袁家村的汉子当场挖出来。树根用土包裹好后放在一旁，攒够到一定的数目后再统一搬到山下去。 他走到哪家的树前，哪家的人就要担忧忐忑又夹杂着期待的看着他，当那只手指向自家树木所在的方向时这些村民的心都被提起来了。 他的一个念头就能决定这些人的喜悲……林榕似乎有些明白陆辞瑜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尽管陆辞瑜和陆归兮将马匹都交予了他们，但山路遥远不平难行，来回一趟也要用上不少的时间。 待到陆府的众人将积攒的树木全部种好，陆归兮看了看天色估计了下时辰。距离下批树木搬运下来还有一段时间，他便提议让他们坐着休息一会儿。 没成想这些汉子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聚在一起合计了一下干脆分出了一半的人上山帮着搬树去了。 真是一群憨厚老实的人。对他们来说拿了陆辞瑜那么不菲的工钱，坐下休息一会儿都会不安，做活都恨不得争着抢着的唯恐哪里让陆辞瑜吃了亏。 一伙汉子说干就干说走就走，其余留下的则提前挖出栽树的坑来。陆归兮靠在门边看着上山一行人的背影感慨不已。 陆辞瑜识人的能力也就仅次于他家衍儿了，选的这些各个都是能干的。 也是多亏了这些人的辛苦，陆辞瑜不过才与林迟出门一日，回来时险些被大变样的陆家惊了一跳。 “真是辛苦他们了。”陆辞瑜叹道。 “明天再多给他们加些菜。”工钱已经被陆辞瑜加到能加的上限，再往上提就不合适了。对这些汉子来说每天能给自己家人带回些有肉的菜就是极大的幸福了。 “好。” ------ 第二日天才刚亮，陆辞瑜便带着林迟去寻了里正。 他的来意很简单，村后的那座山头，以及村侧空余的一大片空地。 山是陆府后的那座，大半都荒芜着不说山上还有不少大型的石块。入山的路被人封死了，平时鲜少有人至。陆辞瑜最初是打算买另一座他刚来这个村子时上去打猎的那座山的，但和林迟商议后还是暂时压下这个想法选了如今的这座。 他买山是为了大面积种些东西，这座山虽说是荒芜了些但到时候雇些人去整理规划一下就能用了。 若是买了那座大的要不要封山？ 不封山的话……不提他们家，夏天无事的时候村民动不动就上山打打猎采采药，有的时候运气好还能挖到些好东西增补进项，到时候万一误入了他们圈出的地怎么办。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陆辞瑜都不愿意让别人随便进去。 某种程度上来看他的领地意识还是挺强的，种的又不是什么宝贝东西，他又不能扯起电网防护。 可若是封山的话……往常几百年这山都是任人进出的，陆辞瑜平白无故断了村民的一条财路恐怕会引起大半个村子的不满。哪怕是里正他都不能保证对方会站在自己这面。 对方首先是这个村子里的里正，其次才是他和林迟认下的叔叔。 里正一头雾水看他：“你想买山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可买地做什么？” 陆辞瑜给他倒了杯水：“打算新建几间院子，之前建陆府的时候心里就有这个打算了，奈何银钱不够。” “这不，现在好不容易攒到了，就想着借着买山的机会一并买下了。” “不是我说，你的院子可不小了，现在不是还有三间是空着的吗？” 陆辞瑜笑：“是不小了，但是这个冬天我又想了些赚钱的法子。粗粗估算了一下，全部实施起来需要挺多的地方，那三间院子远远不够。” “加工晾晒这不都要占地方吗。” 里正皱起眉。 “就不能估算出个大体的大小吗？” 陆辞瑜摇头：“不说别的路子了，您知道我买这些果树的原因，是为了拿果子做些果脯果干等东西，光是将果子切成片晾晒水分就要不少地方。” “我也是第一次弄这个，眼下也不能确定这些树到底能结多少果，一个果子又要怎么切切的多薄，这些细节处都有很大的操作空间的，” 里正捋了捋胡子。 陆辞瑜要的地方就在村侧不远处，走上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 那一大片地自打里正有记忆起就一直空着，与村子所在的这片平地是连在一体的，与村子所在的这片区域相比正好成对称状，面积堪比四分之一个阳宁村这么大了。 空地由于土壤的问题也没法开垦成种田的地，不然早被人抢光了。村里一直空放在那里，与其就这么干放着还不如卖给他，但是…… 卖给他以后，村子周围就真的没有什么大的余地了。 其实……租给陆辞瑜也不是不可以？ 陆辞瑜看他神色就猜到了他要说什么，趁他还没出声继续道：“我有意把这片地建成一个工厂。” “工厂？”里正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个名词。 陆辞瑜点点头，冲着林迟招了招手，林迟便从怀里取出了一沓纸。 陆辞瑜展开图纸放到里正眼前，里正低下头就见纸上一大片平面图。 这种画图的方式他是第二次见，第一次还是林榕负责督造陆辞瑜的宅子的时候他看了一眼。 他不愧是做了这么多年里正的人，为人比林榕聪明多了，林榕那个家伙陆辞瑜给他来来回回讲了好几遍他才懂的要怎么看。 他爹的心善都遗传到了，他爹的聪明却一点没留。 其实工厂这个词主要指的是大型的工业机械的厂子，陆辞瑜的用法有些不对，不过反正这个世界里也没人知道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怎么胡编乱造给词语添加意思都没人能反驳。 “叔叔可以理解为工人的厂子。” “您看，这里是厂子的入口。”他指向了图纸上的一个角落。“这章图上的每一个方框都是圈出来的一个屋子。” 里正看着画的密密麻麻的图纸皱了皱眉：“这屋子可不少啊。” “可是细分起来也没有很多。” “您看，画着一个圈，里面一条竖杠的（①），有这些标记的屋子都是加工的主要场所，所以这些屋子的面积比之其他要大上不少。然后这些圈圈里有个2……咳有着扭曲的一道子的屋子是二次加工半成品的。东西做好后会送到这里进行第二步……”。 “……最后这个圈圈里的房间则是单独用来包装的。” “啊，包装就是把做好的成品用一些东西装起来。” “举个例子，就像我们去镇上买酱油醋，自己带着坛子去要比从那里买一整坛回来要少花十文钱呢，这里就是做这个的。” “有了好的包装我们的产品价格也会提升上不少。” 里正听的一头雾水，不过有一点他是十分确定的。 陆辞瑜显然为这件事情计划准备了不少时间，这次他是带着必成的决心来的。 单说这些图纸上每一间屋子的用途分配就绝对不是一天两天能想出来的，那处空地上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充分利用上了，没有留下分毫余地。就像陆辞瑜说的，这是把每一个人的劳动都细分了出来最大化到极致，建立起一条流水线会节省多少人力物力、能多赚多少银钱……哪怕是他这个老头子想一想都会热血沸腾起来。 这个朝代还停留在各家只做自己的事情的小农小户经营模式，流水线的加工方式只在宫里养的匠人处和大型商户处才有，对他们这种小农来说就是前所未见的奇思妙想了。 最重要的是…… “厂子建起来以后需要不少劳动缺口，我自然是先可着我们自己村的人招啊。到时候村里的大家农闲的时候都可以过来搭把手，按日结钱还是按月结钱都可以，甚至可以按照时辰结算，我们可以直接签下文书的。” “我和林迟都是这个村里的人，您和大家也不用担心我们会骗您什么的，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这下您明白我为什么不愿意租地了，毕竟我要在上面盖不少东西的，万一村里突然收回了这片地……我还要再找地方搬迁，耽误事不说还会对我的生意造成极大的影响。” 里正面上仍是犹疑，心里已经有些偏向他这一边了。 陆辞瑜给村人的工钱向来大方，哪怕是一个汉子一天三十文，十天就是三百文，一百天就是…… 他的心口砰砰直跳了起来。 “这事实在太过重大，我一个人不能做下打算，还需要与其他几位族老商议一下。” 陆辞瑜点头：“应该的。” “不过我再过段时间就要上县里考试了，希望里正叔叔能快一些给个结果。” “等我科考回来后再建房子的话……今年的生意恐怕就来不及做了。” 等他回来就五月了，以陆辞瑜的手笔恐怕厂房也不会糊弄了事，估计也要盖上小半个月。 还不如趁着农闲时让他把厂房盖起来，这样也能趁着农忙前多赚上一笔，到了农忙村里抽不出人，这一年可不就白白耽搁下来了吗。 差了一年的时间，村里该少挣多少银子啊。 待到里正想明白个中原理，心里比陆辞瑜还着急。 “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去找几位族老。” 这是造福整个村子的事，无论是林家族老李家族老还是别的什么人都不会反对的。 “这些图纸……”。 “就先放在您这里了。”陆辞瑜满脸喜悦。“将我的计划告诉他们也没关系，一定要将我之前的这些想法解释清楚了，只要能劝几位族老答应就好。” 里正点头：“放心。” 陆辞瑜谈完了事情便带着林迟出了门。他的唇角虽然噙了一抹笑意，但直觉告诉林迟他心里还有事情，陆公子并没有外表看着的这么开心喜悦。 两个人走了良久，直到了陆府不远处周围没有人时林迟才开了口：“陆公子为什么不开心？” 陆辞瑜有些惊讶的看他：“没想到居然被你发现了。” “果然还是我媳妇儿了解我啊……说，你是不是整天都在琢磨着夫君我在想什么？”陆公子又开始不正经起来了。 林迟抓下了他捏着自己脸颊的手：“别闹。” “为什么？” “我在担心”。陆辞瑜叹了口气，这才卸去了外表的伪装眉头微微皱起。 “担心里正叔叔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 “什么时候地契亲自握到了我的手里，什么时候我这口气才能真正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