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节
没反应过来,因为她的语气里一点儿也听不出对孩子的疼惜和安抚。 要知道孩子生病了,特别是在这么小的年纪,那简直就是在父母的心上割肉,恨不得分分钟替孩子受苦去。 怎的许澄嫣的语气如此生硬?不怕吓到孩子吗? 果不其然,那小男孩在听到这样的语气之后,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看许澄嫣。 我又忍不住仔细瞧了瞧,就发现不过四年而已,许澄嫣像是老了不少。 她应该今年才三十一岁而已,也算是女人的好年华,但是似乎没了一个女人在这个年龄该有的风韵和神采。 莫不是他们的孩子也得了什么重病,所以才会日夜劳心烦躁吗? “到你了。” 我正猜测的时候,许澄嫣对她的儿子冷声命令了一句。 男孩从椅子上下来,自己就要独自去诊室,可是才走了两步,他又怯生生的转过头看向许澄嫣,几近哀求的说:“妈妈,我害怕。” 许澄嫣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手表,然后站了起来,有点儿暴力的拽着男孩的胳膊就进了诊室。 她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要如此对待自己的儿子呢? 该不会是这四年里,发生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难道是沈家出事了?那沈容与怎么样了? 一冒出来这个想法后,我很快的就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景昕,你可真是贱到家了。 当年沈容与是怎么抛弃自己的,又是怎么婚内出轨与别的女人怀上孩子的,甚至是怎么在自己最无助痛苦的时候,递上离婚协议的……这些你都忘了吗? 不,我绝对不会忘记。 沈容与是生是死,是好是坏,与我有和干系?早在四年前,我签下离婚协议的时候,我们就一刀两断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和想法无聊又犯贱,根本就不适用于现在的我。 …… 走在前往水果店的路上,我一直强烈的克制自己。 但是这样的照面对我的冲击力还是太大了,特别亲眼见到是那个孩子。 只要我一想到那孩子是沈容与的,我这心里就和翻江倒海一样的狂乱着。那些毫无章法的记忆都在席卷着我的神经,逼迫我看清楚这么多年来,那一直都在的事实。 我的孩子死了,沈容与就找别的女人生。 现在他的孩子长大了,而我的宝贝珍珠却是因为那该死的川崎病而受苦,这让我如何能冷静的把沈容与从我的脑子里剔除出去! “景昕!” 一声极为大声的喊叫穿破我的耳膜,令我不悦的皱了眉头。 闻声看去,我就看到了正在向我跑过来的霍言安,“你这耳朵怎么了?怎么我喊你那么多回,你都听不见啊!” 我这才是彻底的回过神,便用手语和他说:“去帮珍珠到那边的水果店买水果。你怎么样?酒店找好了吗?” 霍言安高兴的点点头,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六层楼建筑,说:“就是那里,温馨快捷酒店。我转了几家,这家最最干净,而且离医院也不远的一家。” “价格贵吗?”我又比划道。 霍言安笑笑,说:“放心。我和老板说我们至少要住半个月左右,而且咱们还要两间房,所以他就给优惠了一些,绝对合适。” 点点头,我心道那就好。 我已经私下找过段主任,他说川崎病的治疗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长期服药,而且药物昂贵,还存在很多其他不容易被发现的隐患。所以,为了珍珠一直都能接受到最好的治疗,我必须算计着花钱,把钱都留给她才是。 “你是不是又琢磨钱的事了?”霍言安一眼看穿了我。 我一笑,没有理他。 他牵住了我的手,温柔的和我说:“我不是跟你说,我还有很多积蓄吗?怎么着也够你和珍珠花上个七八年的。所以你不要总是顾虑这儿,顾虑那儿的,把心放肚子里。” 我把手抽出来,点了点他的肩膀,然后用手语说:“我这还不是为你打算吗?就你那些钱,够你结婚吗?那可是你的财产,需要留着将来花销的,你不能大手大脚的。” 霍言安嘿嘿的笑起来,半开玩笑似的说:“你要是想替我省钱,我给你想个好主意。你就嫁给我,我养着你,你那么会算,我把财政大权都交给你!” 我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懒得听他和我贫气,推开他就往前走。 霍言安马上追过来又拉住了我,和我说:“买什么?我去。” 我摇了摇头,和他比划:“你上去。珍珠刚才醒了就一直找你,我不过买几个橙子,一会儿就上去。” 霍言安极宠珍珠,一听珍珠在找他就没再执着,便先去了医院。 随后,我挑了几个特别新鲜的橙子,然后又去超市那里买了几个面包,心想有时候饿了就拿面包垫垫。 最后,我就拎着两个不大不小的回医院了。 等电梯的时候简直是人挤人,因为通往住院部的电梯就这两台,还分单双号楼层停靠。在人流多的时候,等上半个小时的情况也是有的。 珍珠住在十五楼,我寻思是不是走楼梯上去,可这时电梯来了,大家几乎是蜂拥而至,我被人群推着往前走了好几步。 但不幸的是,我还是没能搭乘这部电梯。 无奈之下,我只好拎着东西去了楼梯间。 刚开始爬到五层的时候,我还好,没觉得怎么着;但是到了第七层的时候,我就开始气喘吁吁的了,特别是胸口觉得有些闷,像是气短了。 我站在原地歇了一会儿,心道不如就从这层转乘电梯好了,人或许会少些。 于是,我从七层的楼梯间出去,这才发现这一层好像是新生儿专用的楼层。 因为走廊上布置的很是温馨,墙壁上还贴着很多在这里生育过孩子的妈妈和她们宝贝的合照。 我一边走,一边看,特别是看到有一张照片,爸爸手里抱着孩子,然后单膝跪地向躺在病床上的妈妈求婚,画面十分的令人动容。 底下还配着爸爸的一段话:今天,我成为了一名父亲。我要感谢这个陪我走过五年岁月的,我的妻子。是她使我的人生变得完满幸福。我要向她再求一次婚,预定她的下辈子,还让她做我的妻子! 预定她的下辈子……真的是好深情的告白。 我笑了笑,看着出了会儿神,然后就转身离开。 可这也许就是就是天意。 我因为上不了电梯而走楼梯;我因为身体不舒服而中途想乘坐电梯;我因为看着这些温馨的照片而耽误了乘坐电梯的时间……我更因为此刻的感动而选择在这个时刻转身。 就是这一个转身,它是我的生生世世,也是我辗转轮回的牵绊。 在那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就连这周围的墙壁,这些照片,还有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似乎都已灰飞烟灭,只剩下了眼前那一动不动的男人。 只有他。 光线穿过走廊照在了他的身后,使他的脸并不是那么的清晰,轮廓也有些模糊,可是那感觉和当年一模一样。 像是我的天使,也像是我的天神。 沈容与看着我,他的身体有些颤抖,不知道是不是也为这久别重逢而乱了心神,想起了曾经那些闪耀的日子。 可当他向我迈出一步的时候,我霎时间从刚才的天堂中跌落到了地狱里。 那些伤害,那些冷漠,那些绝情……在此刻化作了千万只毒虫,它们啃噬着我的心脏,宣告着沈容与就是我这辈子经历的最大的一个劫难! 是他亲手把我打落在十八层地狱的! 我定定的看着他,那种怨念和恨意顿时如巨浪滔天,不可断绝。 什么话也没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直接转身就走了,一点儿留恋也没有。 可是还没走几步,我的手腕就被人给扼住了,让我无法挣脱。 “是你吗?” 身后的男人声音早已经是溃不成军,带着沙哑,带着惊喜,带着难以置信,更带着无法掩盖的激动。 我的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就跟活了一样。 “是你吗……” 沈容与一点点绕到我的身前,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是不是你……” 我低着头,除了一颗跳动的心脏在此刻分外明显,倒也并无其他的感受。 所谓的爱也好,恨也罢,彷佛真到了此刻,也不过如是,终究是被岁月的沧桑给洗刷掉了,和自己想的那种大喜大悲一点儿也不一样。 我用力的去挣脱沈容与的手,可是他那手牢靠的和手铐似的,怎么也不打开一分。 真想和他吼上一句“放开”,可我发不出声音,便只能抬头对他怒目而视,以此警告他松开我。 但是和沈容与眼神对上的那一刻,我就愣住了。 他的眼里居然全是眼泪,就那么生生的含在他的眼眶之中,好似那满溢的深情无处诉说,却又是那样的欲盖弥彰。 “是不是你?告诉我……” 沈容与伸出颤抖的手,沿着我脸部的轮廓拂动着,却是不曾触碰到我。 “到底是不是你……” 他又问了一句,就和魔怔了一样,然后一咬牙,捧住了我的脸。 在那一刻,我看到了沈容与眼中燃起的光芒,他顿时皱起了眉头,不住的摇头,喃喃道:“不是梦!是真的!是热的……是你……” 话音一落,沈容与就用力的把我抱进了怀里。 我感觉到有什么湿湿凉凉的东西飘到了我的脸上,后知后觉的才发现那是他的眼泪。 沈容与哭了。 手一松,我买的橙子掉在了地上,顺着光滑的地板滚到了各处,就像我那颗七零八落的心一样。 沈容与抱得很紧,而且是越来越紧,以至于我的双脚已经开始离地。 “昕昕,真的是你。”他激动的说,“不是梦,也不是幻觉……是实实在在的你,是真的你!” 我皱了皱眉头,感觉自己被他抱得要呼吸不了了,就开始用力的推他。 但是沈容与似乎没有发现出我的不适,还沉浸在他的世界里,自言自语的说着我听不懂的话,还总是唤着我的名字。 而我是真的要窒息了,可是也无法开口说话,情急之下,只好低下头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没想到沈容与的肩膀那么脆弱,我稍稍用力,他就吃痛的松开了我,然后捂住了被我咬过的地方。 我有点儿不太敢看他,也不敢再和他多待,所以就这么落荒而逃了。 …… 跑到楼梯间,我用百米冲刺的速度爬上了十一楼。 心里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离沈容与远点儿,别再看见他,也别让他找到我。 可是那一颗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彷佛已经把我出卖,令我无法去掩饰这一次相遇的悸动和感情。 沈容与一点也没变,还是那样的英俊逼人。只不过好像相较于四年前,他看起来更加孤冷了,但却也更加成熟坚毅了。 咬了咬牙,我心道岁月是格外善待他,当真是祸害遗千年! 可他为什么会来医院?还是儿童医院? 问题一升腾出来,我就知晓答案了,他自然是来陪自己的儿子看病的。 那许澄嫣如此不耐烦,大概也是因为沈容与没有陪伴在侧的缘故,她一向喜欢粘着沈容与。 想到这一点,我这颗心脏也算是消停了下来。 对于沈容与,我虽不能忘记,却早也已不做其他想法。 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没必要总为了过去的事情而给现在的自己找麻烦,找堵心……虽说那驿动的心像是又要死灰复燃,可我却已不是当年的我。 只希望今天的遇见是个意外,以后还是各自安好,互不相见,把那往事都留在岁月的风中。 ……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我让霍言安和刘玉珍回酒店休息,我来守着珍珠。 他二人起初都是不愿意,但是在我的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之下,最后一起离开了病房。 珍珠特别乖,自己在床上看了会儿童画书,然后就自己睡觉了。 我见她已经睡熟,便轻手轻脚的拿起了暖水壶,准备去打壶热水过来,以防珍珠半夜醒了要喝水。 驾轻熟路的找到了水房,正打着一半儿的时候,又过来了两个人。 “张婶,我爸爸怎么还不来?” “先生说了待会儿过来,小少爷再等等。” 说完,那孩子就哭了起来。 我现在最听不得孩子哭,想起自己裤子口袋里还有剩下的一颗棒棒糖,于是就掏了出来,然后转身想要给这个小孩子。 可千想万想,我怎么能想到这孩子居然是沈容与和许澄嫣的儿子? “这位女士,不好意思。”佣人拦住我给糖的动作,“我家小少爷不吃外人给的东西,谢谢您的好意。” 我愣愣的看着这个孩子,这还是难得的近距离,上午的时候毕竟隔着那么两三米。 他长得很像他的妈妈,继承了许澄嫣的优点,将来肯定是帅小伙儿。特别是嘴巴,简直和许澄嫣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而至于像沈容与的地方…… “这位女士,您如果打完热水了,就让我们来。”佣人又说。 我思绪回正,赶紧点了点头,为他们让开了位置。 “张婶,爸爸怎么还不来?”男孩拽着佣人的衣角,又一次问道。 “先生很快就会来。” “很快是什么时候?我好想爸爸,我要爸爸陪着我……” 男孩说着又哭了起来,而这一次佣人也不再哄他了。 我怔怔的看着这个画面几秒,而后才意识到佣人说“先生很快就来”,那也就是说沈容与很快就来! 我又一次落荒而逃…… 回到病房,珍珠似乎被我弄出来的动静稍稍惊扰了一下,在那里不安分的扭着身子,奶声奶气的也不嘀咕着什么。 我放下暖壶,伸手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同时,也是安抚我的自己。 …… 转日一早,霍言安就买了丰盛的早点过来了。 我没见到刘玉珍,就疑惑的看向了他,他说昨天趁人不注意,他在刘玉珍的茶水杯里加了些安神的药,让她今天多睡一会儿,而且已经给她留了纸条,她醒后就会过来。 我听后点了点头,开始喂珍珠吃饭。 珍珠没什么胃口,就跟小鸟啄食一样,一次就吃那么一点点,看的我有些着急,就怕她营养不够,免疫力更差。 “珍珠,”霍言安喊她,“你知不知道小白兔为什么那么白、那么可爱?” 珍珠冲她摇了摇头。 霍言安擦擦手,然后一本正经的说:“因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