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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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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斯然驾临璧罗宫的时间比庄梦玲预想的要晚很多, 以郦清妍提供的信息,原本以为在慕容曒在璧罗宫连宿三夜后就会过来,没想到这人居然多忍了十多天, 倒是低估了她的忍耐能力。    有很多事她不想去做,比如夜夜侍寝,比如教训宫女, 比如即将到来的后宫争斗。可是她都做了, 忍着反感和恶心,活了下来。    宫女端着正式宫装华冠上前为她梳妆, 被她撵了出去, 另一个宫女拿着药脂给她脖子上药,也被她挡开。和她一起进宫的浣溪不见了踪影, 估计正在哪个乱坟岗腐烂, 其他的丫头送不进来,庄梦玲对这些由内务府指来的下人一向没有什么好脸色, 曾经一天之内重罚了三个贴身宫女, 导致现在伺候的人全部战战兢兢,生怕又惹恼了她。    一个慵懒的倾城髻, 斜簪一支由极薄玉石片拼成的牡丹, 耳上垂一对翡翠坠儿, 粉色的襦裙将将裹住饱满的胸脯, 露出大片肌肤,褙子要掉不掉地披在肩膀上,踩着软软的步子到正殿来。    前一刻还在缓缓喝茶的傅斯然, 在看到对方一看就是故意露出来的满身痕迹,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见过招摇宠妃,招摇成她这样的,傅斯然第一次见。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庄梦玲跪在正殿中央。    傅斯然看着这个自承宠后一次也没去福宁宫请安过的新晋令妃,觉得姿色也不过如此,不知皇上喜欢上的哪点。    没有让起身,庄梦玲就跪着。郦清妍告诉她傅斯然喜欢让人跪着说话,她做了充足准备,膝盖上绑了厚厚一层棉垫,不会直接给跪残了。    “本宫今日过来,也没有旁的事情,宫里新来了人,直接封了妃位,都大半月过去了,本宫竟连人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听说令妃夜夜承欢不息,镇日不得空,本宫想认识位新姐妹,说说体己话,还得亲自过来一趟,福宁宫离璧罗宫颇远,倒还真是难走,令妃懒得过去,倒也是有原因在的。”    庄梦玲乖乖地拜倒在地,“妾身子不适,未能请安,望皇后娘娘恕罪。”    “宫里新人老人的不少,恩宠如你或比你更甚的人也不少,自然出现过和你一样无礼的人,不过下场都不怎么好。”摸着她尾指的护甲,自顾自地说,“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令妃也需懂得雨露均沾的道理,这宫里,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庄梦玲又拜下去,“谢娘娘教诲。”    傅斯然的脸色变得不若刚进来的时候好,这个令妃也太过蠢些了,怎么什么都听不懂?难不成皇上的口味又变了,开始喜欢蠢的了?    没用的就除掉,这是傅斯然一贯的行事风格。    “听说令妃在家时学得一手好茶艺,宫女泡的不合本宫口味,你去亲手沏一杯来罢。”    “妾遵旨。”说罢一副不胜久跪的模样,摇摇晃晃站起来,一瘸一拐走到偏殿,从袖子里掏出郦清妍给的东西,直接用热水兑了一杯,捧着回来,双手奉到傅斯然面前。    深宫浸染多年,本身也是个中高手,只闻那个味儿,傅斯然就知道这沏的是什么玩意儿了,端在手里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最后直接扔在庄梦玲身上,“这么烫的水,你让本宫如何下口!”    庄梦玲被滚烫的热水泼了一身,单薄的衣裳被水一浸,紧紧贴在身上,衣料下的皮肤出现大片大片的绯红,都是被活活烫的。    庄梦玲如何不知道她的打算,喝了茶水,当场装作腹痛,然后怒摔茶杯说加害她,她的宫女后期趁乱在那堆茶杯碎片上洒点东西。嫔妃害皇后,就算没付出行动,也是罪大恶极,当场捉住人赃俱获,够她死一万次。    手段不算高明,却很有效,被这一招害死的宠妃不知有几多,但是真正敢直接端一杯烈性堕胎药上来的,估计庄梦玲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她就不信傅斯然能喝得下去。    不过庄梦玲本意也不在此,她等着傅斯然或者傅斯然的人说出那水有问题。不她所望,傅斯然的大宫女动了动鼻翼,然后指着庄梦玲骂出来,“大胆!竟敢陷害皇后娘娘,该当何罪!”    庄梦玲被滚水烫得双眼朦胧,歪倒在地,无措地说,“妾从进宫来就喝的此茶,皇上说这水有养颜功效,能去妾身上的痕迹,妾不知陷害一词,从何说起。”    “哦?”傅斯然伏低身子,凤眸微挑,“再端一杯茶来。”    庄梦玲方才兑的东西在壶里还有好些,这会儿已经冷了,当着众人的面,缓缓将满满一杯凉水灌下去。傅斯然看着她,眉头越锁越紧。那是堕胎药没错,和之前端来那杯一样没错,这人就这么喝了,难道真是皇上授意,想让她此生都怀不上皇嗣?    若果真如此,这人就完全不用忌惮了,皇上如此对她,哪里还有什么真心可言,没有心,玩几天就会腻,到时她的下场和之前的所有宠妃一样,风光不过一两个月,然后被皇帝抛在脑后,枯老在宫中。    夜夜专宠,让傅斯然害怕的,不过是会怀上孩子罢了。    又跪着送皇后出去,浩浩荡荡一群人消失在璧罗宫宫门外,庄梦玲慢慢蜷起来,在小腹逐渐加剧的钝痛里,促声笑起来,笑着笑着,流出眼泪,声音里却没有哭腔,只是灭顶的凄凉。围着的宫女没有一个敢上前,偌大的正殿,庄梦玲小小的身子仿佛承受了千均之力,无法直立,也无法站起来。    夜里慕容曒过来,庄梦玲正状如死尸般躺在床上,宫女取来碎冰,包在软布里,一点点敷在她那遍布整个前襟的烫伤上。    皇帝驾到,寝宫里敷冰块的上药的宫女立马跪成一片,然后自觉退得干干净净,只留两人四目相对,恩恩爱爱或打打杀杀都不干他们的事。    慕容曒大步上前,一把掐上庄梦玲的下巴,几乎是咬牙切齿,“你对自己可真下得了手。”    庄梦玲睁开了无生气的眼睛,横了他一眼,“与你何干?”    “当然有关,朕要让你怀上朕的第一个孩子,把庄家捧上天,等到鄞家被你收拾干净了,然后再狠狠毁掉,让他们摔得粉身碎骨,尝尽所有痛苦后,一个个死在朕面前。”    “你做梦。”    慕容曒狠狠抓在她手臂的燎泡上,宫女手中生怕弄破了留疤的水泡立时被抓破了好几个。疼痛入骨,庄梦玲咬紧牙关倔强又坚韧地看着他,眸中有种坚硬的东西,刺着慕容曒的眼睛,让他想要把这种坚硬折断,碾碎,挫成灰。    不久之后,寝殿外的宫女听见熟悉的撞击声,黏腻浑浊,夹着泣不成声的呜咽。宫女们面露惊骇,令妃娘娘都伤成了那个样子,皇上居然还下得了手!    庄梦玲的身子从里疼到外,眼睛上勒了一条白绫,双手束起来捆在床头的柱子上,整个人趴伏着,承受慕容曒狂暴到灭绝人性的掠夺和伤害。    明明正做着最让人面红耳赤热血沸腾的事,身下的人却一点热度也没有。慕容曒伸手拢起她散乱在脊背与床榻上的发丝,手指触到背部肌肤,皆是冰冷,却浮着一层薄薄的湿滑的汗,完全是被痛出来的。手指收紧,抓着头发把庄梦玲埋在臂弯里的头拉得扬起来,身体折弯成更深的幅度,身上尚未愈合的伤口承受不住这般拉扯,纷纷裂开,渗出血珠来。    疼痛剧烈到难以忍受,庄梦玲不自主地收紧身体,连脚趾都蜷起来,挤压身体里的异物,想要把它赶出去,没想到那物被这样一绞,变得越发大了。    眼前的身体细滑若凝脂,上面留着无数施暴的痕迹,鲜红的血与雪白的肌肤呈现艳丽到极致的风景,刺激人越发想要摧残的欲念,加上**彻骨的滋味,慕容曒头皮发麻,差点没忍得住。    慕容曒喘着粗气凑到庄梦玲耳边,“不得不说,你容貌不及皇后,身子可……比她诱人得多。”    庄梦玲能感觉到的除了痛还是痛,如刀的眼神被白绫遮挡,只听得见啜泣之中饱含冷冽的反抗,可是连这份反抗都是破碎的。“就算你……呃……把我折磨致死,我,不会……绝不会,唔……如你所愿!”    “如朕的什么愿,嗯?”慕容曒促声笑起来,“你存在的意义,本就是用来折磨的。”    庄梦玲不住蜷缩的身子有短暂的凝滞,蓦地挣动起来。慕容曒触不及防,浑身酥麻,扣在对方腰上的手死死将人钳制,几乎把胯骨捏碎。    庄梦玲直接痛晕过去。    第二日,慕容曒下旨,傅皇后因娇纵擅妒禁足福宁宫两个月,福宁宫众宫人罚俸一年;另晋令妃为令贵妃,摄六宫事宜,位同副后。不过因为令贵妃刚为傅皇后毒害,身子尚未恢复,养病期间,后宫诸事由德妃从旁帮助,这些在两道重磅消息之下,就不那么引人关注了。    消息传到郡主府时,郦清妍正在射击场练箭,听完焕逐的话,神思动摇,手指一颤,箭镞越过靶子顶端,扎进场外一棵树的树干里,又射偏了。    郡主府里原本没有射击场练武场,府中男人增多,又分属不同组织,都是名头响当当的高手,平日里难免会手痒想要切磋一二。张岱是个心思活络又会来事儿的,当即新辟了块地出来,不仅加了练武场,听说即曳要教郦清妍学箭,连夜把练箭的场地也倒腾出来。    即曳倒也没有要把郦清妍教成绝世高手的意思,他只觉得这小姑娘身子委实太差,动不动就头疼脑热多灾多病,在学其他的之前把体格教练好才是要紧。有众多的好师傅教导,就算郦清妍是快朽木,也能被刻出个形状来。果不其然,她已由最初的扔个暗器能在半途落下来,进步到现在的射箭十支,命中三四支了。    被衱袶强行捉来同即曳一起监督郦清妍学箭的夬看着她的成绩,掩面而泣不忍直视,他就没见过比少阁主更笨的学生,完全没有半点天分,还不如让他去教朽木。    练了小半个时辰,郦清妍出了一层薄汗,鬓发贴在湿漉漉的额头上,束了袖口的手去箭篓里取出一支羽箭,搭在弓上再次瞄准。    “福宁宫里的人怎么说?”    焕逐就站在她身边,看着她润润的侧脸,“的确是令妃娘娘自己喝下去的,皇后没有逼迫。”    “璧罗宫里的人怎么说?”    “喝的是少阁主给的东西,不会有错。”    瞄了一会儿,肩膀有点酸,郦清妍撤回手扭了扭,然后叹了口气,“多送些祛疤消炎的膏药进去,让宫里的人护好她,其他她想要做的事都别干涉,每日向我汇报即可。”    焕逐答了是,却没有走开。    郦清妍重新搭箭上弓,想要找回一点感觉。弓是冬至在宁王府兵器库里翻箱倒柜找出来的最适合初学者用的宝物,真的是宝物,弓柄上镶嵌着一块湛蓝的宝石,一看就价值连城,也不知是谁送来孝敬栖月的。    远处磕着瓜子调戏丫鬟的即曳盯着焕逐和郦清妍看了一会儿,微微眯了眼睛,把手中瓜子往后一扔,胡乱抹了抹手。被即曳的各种笑话逗得花枝乱颤的丫鬟只觉眼前一花,即曳已不见踪影,四处找了找,才发现那人已经贴身站在了郦清妍身后。    贴的很紧,快要直接抱上去,即曳一手托住郦清妍挽弓的手臂,一手去握勾着箭羽的手指,远处看去,根本就是从后搂住的姿势,看得人眼睛能喷出火来。    “射箭讲究连贯,执弓,取箭,拉弦,瞄准,放箭,一气呵成。”带着郦清妍的手指一松,箭镞嗡地一声飞出去,正中靶心。“你瞄一会儿歇一会儿又瞄一会儿,能射中就怪了。”    郦清妍向前躲了躲,“你教就教嘛,做什么靠的这么近。”    弓是好弓,人是美人,即曳的视线里恰好可见玉白的脖颈,有汗珠慢慢滑到衣襟下深色的阴影里,旁人的汗都是难闻的,这人却通体清香,泛着冷冽的气味,如同细雨中的玉兰花。即曳突然就有些心猿意马。    眼见着即曳的嘴就要落在毫无察觉的郦清妍的耳垂上,斜刺里飞来一个拳头,让他后退一步躲闪开来。收心抬眼一看,快要出离愤怒的焕逐正双眼喷火地瞪着他,“不得对少阁主无礼!”    同是男人,这个并不怎么会掩饰的人的愤怒究竟是因为护主还是别的,即曳再清楚不过,他就是喜欢逗这些人,以报怅亓虐待自己的仇。反正在他眼里,其他宿主和怅亓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能收拾一个是一个。    于是露出一个颇有优越感的笑来,“我是她师傅,手把手教她不是应该?你反应这么激烈做甚?”扭头向郦清妍,意味不明道,“一个女人住的地方聚集这么多男人,宁王殿下的心可真是宽。”后者又抽一支箭出来,根本不理会两人。    即曳这句话得罪的人可不少,外围几个镇日轮流长驻郡主府的二十四暗卫磨刀霍霍,已经有人去叫焚禅雨水和立冬了,上次居然和这人打成平手,这回定要凑齐了高手,收拾即曳到亲娘都不认识。    即曳和焕逐的眼神在空中交汇,炸出噼里啪啦的雷电声。    不知郦清妍是闻到了硝烟味还是累了,将弓递给侍童,从菱歌端着的托盘里拿了帕子擦汗,往场外走了几步,叫了同样没事干站在廊下看她练箭的衱袶,“到书房,我有事同先生说。”    焕逐抢先一步抓住衱袶的肩膀,“是兄弟就留下来同仇敌忾。”用下巴指了指即曳,“我俩联手,肯定能收拾他一顿好的。”    衱袶挣开他,“你谁?不认识。”    郦清妍在一旁扶着柱子,差点笑到断气。    午后,郦清妍坐在书房里,正沉沉地想事情,偶尔提笔写下点什么,宽大的书案上杂乱地摆了许多纸,全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东西。正想到关键的地方,屋外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动,生生把思绪掐断。皱眉放下手中的毛笔,将桌上的纸一张张收起来,问守在书房外间的弄香,“怎么回事?”    那群不肯消停的人又打起来了?    弄香也被吓着,走到里头来,“奴婢也不知,这便去问一问。”等她回来时,郦清妍正在铜炉里焚烧先前写下的那些东西,满屋子纸张燃烧和墨水散发出的味道。    “小姐,是怅亓先生来府里了。”    好好的思绪被打乱,郦清妍情绪不是很好,“好端端的不在他那地府待着研究死人,跑这里来做什么?”    弄香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答一句,“奴婢也不怎么清楚。”    郦清妍叹了口气,“来就来,为何弄出这样大的动静?”    这个弄香是知道的,忙道,“张管家在安排怅亓先生的屋子,原先想安置在衱袶先生他们住的院子,焕逐先生觉着太挤不愿意。管家又要把人安排在即曳先生的院子,即曳先生便闹了起来,怎么也不同意。”    郦清妍不胜其扰,头痛道,“倚角居那么大,再加十个人进去也不会拥挤,即曳在闹个什么?”    “即曳先生说怅亓先生身上血腥气重,阴气重,长得不好看,他不要和他一起住。然后就打了起来。”    郦清妍撑着额头,“然后呢?现在还在打?”    “奴婢方才去瞧,已经不打了,即曳先生被焕逐,衱袶和怅亓先生绑在了屋子里,怅亓先生住了进去。不过倚角居的房子被拆了三间,张管家很不高兴,一直嚷着要让八宿的鑫莫先生进府,承担这些支出。”    “别!”郦清妍抬手一挡,“千万别让他来,这些人已经吵得要了我的命了,再来几个,这郡主府非得一天之内被他们拆了不可。”    弄香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笑道,“奴婢倒是觉得这样挺好。”    “好在何处?”    “小姐您想,别人府邸里可以炫耀的无非是有多少财富,多少宝物,有什么好看的精巧的景致,咱们郡主府不仅不缺这些,还有这么多高手坐镇,任谁来了也不敢造次,多长脸啊!”    “等晚上他们闹得你连觉也不得睡,你就知道有多想弄死他们了。”郦清妍倒在椅子里,想着身边越来越多的怪物,不由又哭又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怅亓当然是焕逐叫来“压”制即曳的,让他没精力再对妍妍动手动脚ㄟ(▔,▔)ㄏ    泥萌猜,被这群人吵到睡不着的妍妍会跑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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