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听到徐月的叫声, 孙景南差点把鸡汤给撒了，他小心地捧起鸡汤碗递给林幔，又对徐月说：“干嘛呢？怎么啦？” 徐月举着手机对孙景南说：“孙少少少少你你你被提提提提提名了！！” 林幔一边喝鸡汤一边伸着脖子去看, 果然看到屏幕上列出提名名单里有孙景南的名字, 奖项是“最佳新人”，选送的电视剧是《权师》。 林幔挑眉, “噢，公司很会挑的嘛……” 要是以孙景南刚出道拍摄的都市剧送去竞选, 都未必能获得提名, 当然, 这次无可厚非是搭上《权师》的顺风车。 直播已经公布完技术性奖项的提名，接下来从新人奖开始，则是个人性奖项, 他们等啊等啊，终于等到了林幔的名字，他被最佳男配角奖项提名。 听到自己的名字，林幔点点头, 道：“提名算是褒赏了。” 孙景南也道，“可以说是《权师》电视剧的大获全胜。” 林幔说：“要不去给岳导打个电话，恭喜他一下。” 孙景南摇头, “明天，这时候他还不知道抓着谁在那儿庆祝呢。” 林幔想想有点道理，而且这个人说不定就是王向清。 吃完晚饭，徐月把他们送回公寓。 孙景南上网查了下, 三十多个项目中《权师》获得22个奖项提名，领跑提名榜。 可以想象《权师》的发行方，从当晚开始会用多大力气给电视剧做宣传。这种宣传操作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只要提了名，直到颁奖典礼落幕，都会有铺天盖地的宣传营销攻势，好像谁的名气大谁就能得奖。哪怕去年年底出了林幔这么大个黑马，都无法降低营销的推崇热度。 很多人都说，现在早已经不是靠努力的时代，谁的背后有资本运作提升流量，谁就得到捷径。 虽然这话并不绝对，但大多数情况却很适用。 林幔对提名的事情尽管尊重，却不过分看重。 他依然按部就班地完成安排好的工作，除非在接受采访时被记者们提及，林幔才会主动回应，倒是不会安排人故意将话题引导至奖项上。 玉凤奖到底是年底电视剧行业的一大盛事，除了本该举行的颁奖典礼外，还有慈善晚会到典礼宣传活动，整个12月期间，被提名的演员们要配合组委会完成一系列的宣传工作。 林幔在看到自己的工作安排时，顺便替孙景南看一眼，发现孙景南除了颁奖典礼的工作外，其他工作是一个都没接。 这么看来，等颁奖典礼结束，孙景南的工作重心就转移到公司了。 难怪他似乎无所谓自己是否被提名。 后来林幔听孙景南说，“奖项是为了给影视艺术事业做出贡献的人的嘉奖，同时也让这些努力的人能有更多的机会，才会设立这些奖项。我以后都不用在这条路上走，褒赏我不在乎，如果评委会愿意给，我心存感激。给别人，那也是应该，希望拿了奖的人能贡献更好的作品。” 当时林幔就说孙景南这话应该放在颁奖典礼上，得了奖之后的感谢致辞。可再当他冷静下来想，又觉得还是孙景南想得通透。 世人总有功利心，而名利场上的人这点又特别重，没有人不是奔着奖去的，但很多人却忘记得奖的本意。 整个12月，孙景南就跟在林幔的身边，他们一起给玉凤奖拍摄提名演员宣传照，一起去参加慈善晚会，只要能看到林幔的地方必然能见到孙景南，同样见到孙景南的地方也一定有林幔。 很多人不知道孙景南的身份，来祝贺林幔被提名之后，才会顺带送给孙景南祝福。 饶是如此，一场慈善酒会，依旧让两人应接不暇，得亏他们俩不是视帝视后的提名者，不然这一晚上他们都无法抽身离开。 再到颁奖典礼当天，林幔都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 这一个月时间过得太快，他每天都上紧发条，认真地完成安排的工作，就想着等颁奖典礼结束，他今年的工作就此完成，总算能给自己放个假期。 而现在，林幔已经坐在化妆镜前，给接下来颁奖典礼的红毯做准备。 尤其当他看到Tony递过来的红毯行程安排时，直接惊呼这真不合理。比上回电视剧首播宣传典礼还要夸张，孙景南要走两次，他要走三次。 林幔看着时间安排，道：“有点离谱啊。” 孙景南坐在他身旁的化妆镜前，正在被发型师打理头发，说：“唔，听说王大大要走五次。” “……”林幔揉了揉鼻梁，“我的意思是，前两次和后一次间隔的时间太长了，你也是，中间等待的时间太久，怎么这样安排的……” 他和孙景南先是一起走红毯，随后是《权师》电视剧的四位主演共同走一趟，最后是整个剧组。剧组被压在最后，颇有点万众瞩目的感觉。可中间间隔了好几个剧组的红毯秀，时间被拉长，不然他们可以早些进剧院休息，而不用再准备走最后一次。 但化妆师笑着插嘴道：“这说明二位老师红呀，今年《权师》肯定大获全胜。” 他们知道这不过是捧他们的话，没有太过当真。 偌大的休息室里只给他们俩用，若是换做其他会跟着十来个助理的明星，这休息室怕是不够用。但林幔向来只带徐月，孙景南又对助理没有要求，再加上一个Tony，和他带来的两名公司的工作人员，整个休息室自然看起来有些空空荡荡。 再等化完妆，两人换上准备走红毯的西装，就等工作人员来通知他们俩登场。 今天两人都是中规中矩的黑色西装，唯独有些差别的是孙景南的西装肩膀上镶嵌绸缎刺绣，刺绣图案是一只青鸟，跃然在孙景南的肩头颇有一种展翅高飞的意味。 公司方面觉得林幔的正装上也应该设计刺绣，可林幔觉得这样显得过分调皮些，这风格适合孙景南，自己再选相同风格，就显得有些累赘。 当然，没同意这个要求是对的。 他带着孙景南一起走上红毯的时候，远远就听到从粉丝区那里传来的尖叫声，可见效果反馈相当不错。 他们当时完全不知道，红毯照片一传上微博，就受到自家粉丝山呼海啸般的转发。 林幔的这身西装十分修身，将他的身材完美衬托出来，他虽然没有像王向清那样长手长腿，也没有孙景南这样的身高，甚至把他丢在一群一米七五以上的男明星堆里，都是无法靠他的脸从各种帅气英俊的男明星中脱颖而出。 可若比气质，林幔全胜。 加上他没有穿着与孙景南相类似有着刺绣的西装，一眼看去便让人觉得干净利落，反而给他获得一种好评，说他有着与众不同的儒雅文气。 当然，也不是说孙景南这套衣服就是败笔，而是因为他年轻有活力，可以将刺绣图案本身俏皮的氛围凸显出来，让他走在林幔的身边，完全不会被林幔的气场给压下去。 所以两人当天的造型获得了一致好评，让孙景南想给造型师发红包。 林幔带着孙景南走完第一场红毯秀，就要准备下一场，孙景南倒是可以休息到红毯秀的末端，等着跟剧组的人一起走最后一次。 化妆师重新上来给林幔补妆，就有工作人员来说林幔要去集合点准备走红毯。 孙景南送林幔走过通道，被林幔笑着推了回去，还说自己怎么还变成小孩子，这点路都不认识吗？ 于是，孙景南只能目送林幔消失在通道拐角，他走回休息室，从背包里翻出一包鳕鱼片，就在休息室的液晶电视机前坐下。 液晶电视机上实时播出红毯秀的情况，主持人已经开始说《权师》主要演员来走红毯的垫话。 两个工作人员没经验，以为孙景南坐在那里看电视是想看林幔。可刚想过去跟孙景南套近乎，却看到孙景南摆着一张臭脸。 工作人员非常奇怪，从头到尾，他们都没见到孙景南有这表情，特别是刚才去送林幔的时候，那还不是笑嘻嘻的？ 还好他们俩到底还有眼力见，这个时候不至于上去讨不痛快，便蹲到徐月的身边，问他怎么回事，孙少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徐月就说：“你们一会儿看红毯上走的是谁就知道了。” 工作人员还没回过神来，一会儿走红毯上的是谁？当然是林幔啦？这不是《权师》电视剧的主要演员…… 再抬头去看，看到男主角王向清被女主角花玉凛挽着手走过来，而走在他们来后面的，是林幔，与吴夕雪。 在剧里，他们俩饰演的角色是一对，走在一起看似无可厚非。 可是看到吴夕雪轻搂林幔的手臂，这就让孙景南看得刺眼。 他默念说“这是工作这是工作”、“不算占便宜不算占便宜”，努力平复情绪并客观地看完红毯。 他想看林幔，可跟在林幔身边的是吴夕雪，他就吃醋。但是，他现在只会背着林幔偷偷的醋，不会困扰林幔。 好在这红毯走得很快，林幔在采访区甚至没做什么逗留。 孙景南手里的鳕鱼片都没吃多少，就丢下跑到了门口去。 等了一会儿，孙景南脸上突然露出笑容，再一转身，他就一把将林幔拉进休息室。一边走，孙景南一边还说坐在电视机前看林幔走红毯就觉得他好帅，比自己走在他身边的感觉太不一样。 工作人员心想，你刚才明明还不是这样的。 徐月捧着孙景南吃剩下的鳕鱼片坐在Tony的身边，道：“孙少到底饿不饿啊，吃一半就丢真浪费。” “他哪里是想吃东西。”Tony说，“他就是想磨牙。” 徐月哼哼一笑，瞥了眼Tony看到他正在平板电脑上写写画画什么，就不打扰他，坐到另一边去了。 而这头孙景南还拉着林幔喋喋不休，说电视上看林幔走红毯的画面太好看了，刚才还上了下微博，已经有媒体开始返图，但都是刚才他和林幔一起走的照片，还把手机点开给林幔看照片。 一股子新奇的样子，林幔看着孙景南，还以为他是第一次走红毯。 但若真要算，孙景南还真是第一次走颁奖典礼的红毯，同时，还是最后一次。 林幔捏住孙景南的手，道：“好好享受这次机会。” 孙景南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林幔话里的意思，他点点头，说：“也不是说以后不会有这种类似的机会，说不定只是身份不一样。” “但我……没见过孙总也走红毯……”林幔说道。 孙景南轻声说：“我以后回公司也不一定就坐我姐的职位，再说我姐现在还年轻，对工作的事情都已经相当上手，我不可能直接去接她的工作。” 林幔看着孙景南，“可为什么还要你着急回公司工作？” 但是孙景南还是摇摇头，“咳咳，我跟你交代实话，当年我跟我爸爸做了个约定，我追到你之后……咳咳我是说你还记得当初咱俩约定炒作绯闻的时间吗？到明年年初为止，我跟我爸的约定也是到明年就回公司。具体回去做什么幔幔你别担心，肯定不会脱离这一行当，但约定就是约定，我不能食言。” 林幔就问：“也对，既然是答应过的……” 孙景南笑了起来，“怕我回去做个小职员？真要这样也没问题啊，本来就应该多学学……” 不管做哪一行，必然是要从吃苦开始。 只不过孙景南混娱乐圈时，是以林幔的绯闻男友出道，起点一下子就比别人的来得要高，反而看起来不如其他人辛苦。 就是这样，才让林幔觉得，与其让孙景南回公司从头开始，倒不如留在娱乐圈里，当个演员，或者当个艺人，收入一定没问题，名气也不会比之前差。 林幔再去想孙景南，他真的就该屈居于小职员这个岗位，从头开始做起吗？ 谁知林幔的心思好像被孙景南摸透了似的，孙景南反手拉住林幔的手，笑道：“心疼我呀？” 林幔索性坦率点头，“是啊，这样到底有点不甘心？” “这倒是没什么……”孙景南笑了起来，“我如果不是仗着孙卓谦儿子的身份，就不可能这么方便接近你。哪怕我想要做个明星，也得从训练生开始做起，都一样。但是看到幔幔你这么关心我，我真高兴噢！” “我跟你说正事，别跟我笑嘻嘻的。”林幔拍了一下孙景南的胳膊，“这几个月你不是一直往公司跑？不至于待遇那么差？” 孙景南却不以为意，他抓过林幔的手，“对呀，你也知道最近我往公司跑，其实这都能算是实习，你不用想得特别糟糕，反正不管做什么我都不怕。” 林幔看着孙景南的脸，看到他这股子自信又出现在他的脸上，林幔觉得孙景南自信的模样特别迷人，可能正因为，这是自己没有的东西。 林幔学不来孙景南这样自信满满的样子，他总是特别小心，有些瞻前顾后，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平白无故地因为那莫名的自信，而失去自己苦心获得的一切。 所以他总是能被孙景南这种自信迷恋，甚至说，有点羡慕。 林幔低头笑了起来，他撇眼看到孙景南肩头上的那只青鸟，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 且不论孙景南的家庭背景如何，以孙景南的脑筋，就算真的从小职员开始做，又怎么可能做不上来？ 林幔觉得，孙景南肯定能像他肩头的那只青鸟那样，直冲云霄，潇洒遨游。 他们俩坐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话，也没注意到时间走得飞快，很快就到他们《权师》剧组一起上去走红毯。 能安排整个剧组的人走红毯，必然是像《权师》这样有好几个提名，并且整个剧组的人都能到齐的。剧组重视颁奖典礼，组委会也会重视剧组。 红毯上，岳岚与陈辉庭走到一起，他身边跟着王向清和花玉凛，而他们的身后，其他像是编剧或是监制、总执行制片等工作人员自成一队，反倒是其他演员走在最后。 之前跟着林幔一起走红毯的吴夕雪此时没有凑上来，带着另外两名女演员走在前面，而林幔自然是与孙景南并肩而行，其他配角演员即便想与他们同行，却是很难挤进来。 《权师》剧组声势浩荡，摄影师们就算眼睛再尖，都很难逮到他们单独的时刻，特别是林幔和孙景南。 用粉丝的话来说，他们俩中间肯定被502胶水给黏住了，而且还是整桶整桶灌下来的那种，从肩膀到胳膊，恨不得连两条腿都要黏在一起。 不忍直视。 可孙景南却觉得太正常，他跟林幔不黏在一起跟谁黏在一起呢！ 于是他刚卯足劲准备码上140字回复粉丝的评论，这就被林幔按下来。 林幔笑他，还跟粉丝计较这种事呢。 孙景南笑嘻嘻地放下手机。 走完红毯总算能到剧院入座，林幔看了看座位，他们《权师》剧组的人几乎被安排到一起，男演员里他和王向清、孙景南凑作堆，前排坐着花玉凛等众女演员们，后排坐着岳岚导演等工作人员，这气场可谓十足。 颁奖典礼的主持人是当红两个综艺节目里选来的主持人，让坐在下面的孙景南没记错的话，女主持的经纪约还签在星圣公司。 两位主持人一本正经地插科打诨，串词说得相当流畅，瞬间就把当晚的气氛给炒热。 先从各类技术奖开始颁发，到了中场，孙景南心里一盘算，他们《权师》获得的技术奖还真有不少。 好像有个约定俗成，但凡颁奖典礼的大热门，如果技术奖拿的多，那么后面的个人奖可能就会落空。 而他们《权师》的个人奖提名并不少，除了林幔和孙景南，就是王向清也有视帝大奖提名，还有花玉凛的视后大奖，吴夕雪的最佳女配，和整个剧组最佳团体大奖。 就像网上有句话所说的，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同样的，颁奖典礼你不坐到最后，就永远不知道大奖到底花落谁家。 几乎所有被提名的个人奖项除了花玉凛不出意外地获得视后大奖外，其他所有人都落了空。 然而当镜头对准《权师》剧组的时候，却好像没有什么人非常意外，只有吴夕雪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唯独不负众望的，《权师》终究拿到了最佳团体奖，和最佳剧本、最佳电视作品，三个属于集体荣耀的奖项。 也总算让林幔带着孙景南往台上站了一下。 反正说话轮不到演员，在林幔身边的几个年轻演员在一起合照，孙景南见状，也把林幔拉过来一起合影。 林幔原本愣了一下，但马上就同意了，与孙景南靠在一起笑得特别温和。 这让孙景南忽然觉得，今天的林幔好似过分听话乖巧，拉着他做什么都不拒绝，想来以前的林幔肯定不会在这样的场合下做出他所认为不得体的事情，比如站在舞台上被镁光灯照着还自拍。 或许是林幔认为今后他们再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或许林幔开始渐渐放下包袱，慢慢放下他心里那本就不该有的压力…… 想到这一点，孙景南就为林幔高兴，他走上去悄悄勾住林幔的手指，轻声说：“幔幔，这样的你，我特别喜欢。” 林幔奇怪地看着他，“哪样的啊？” 孙景南却笑，“不管哪样的，都喜欢。” 林幔瞥他一眼，也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