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放狗咬
叶飞澜虽然不认识吕毅, 但是吕毅在娱乐圈的名声不小，他早有耳闻。超星娱乐之所以从一个名不见惊传的小经济公司一跃而成为圈内首屈一指的大型娱乐公司之一，吕毅功不可没。 因为自从他做经纪人以来，几乎带一个红一个。 别的不说，就连孟子成这种双商明显不在线的艺人，吕毅也能一手捧红，就足见他的手腕。 像这种厉害角色, 叶飞澜怎么可能掉以轻心？ 所以他在得知吕毅是孟子成的经纪人之后，就雇人也把吕毅也调查了个底朝天。 等吕毅的人生履历和这些年为人知或者不为人知的辉煌事迹都被整理成文档发到他手上的时候，叶飞澜才知道, 这个人究竟有多么可怕。 虽然不能说在圈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也差不了多少——凡是他想要拿到的资源，几乎就没有拿不到的，而得罪了超星娱乐的艺人, 几乎没几个有好下场。 不过叶飞澜这辈子，除了自己内心深处那些不能为外人道的藩篱, 还真的从来就没怕过谁。差不多半年前，苟晟意外闯入他的生活，将他的世界搅得一团糟的同时，也阴差阳错打破了那层藩篱, 从那以后，他的娱乐圈生涯虽然算是跌入了谷底，可但凡他想做成的事，几乎是所向披靡了。 难得遇见这么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叶飞澜还挺想看看对方想怎么对付他。 至于没有好下场？ 不存在的，那几个所谓没有好下场的艺人，最惨的一个也没他现在惨。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已经煳成一团，而吕毅手底下还有个当红艺人在，两相对比，叶飞澜想有所畏惧都很困难。 吕毅第一招，借打苦情牌挖坑。 挺容易识破的，恐怕还有后招。 所以叶飞澜揭破他录音之后，就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说话。 “厉害，”吕毅却半点被揭破的困窘都没有，笑着把手机从他手里拿过来，当着他的面儿暂停了录音，眼中划过一丝欣赏，“要是我能有你这么个艺人，那就好了。” 叶飞澜笑而不语，一面从盘子里捡了一个龙虾慢慢剥着，一面等着他的下文。 “我这么多年也算是带过不少艺人了，”吕毅也拿了筷子，一边往自己面前的小碗里夹菜，一边像好朋友闲聊一样随口说，“傻白甜的有，小聪明的有，像孟子成那样脾气烂的也有，还真没见过你这样通透的，如果能带个你这样的，恐怕我能剩下不少心来顾家……老在外面奔波，我女儿都和我生分了。” 叶飞澜淡淡道：“不敢。”但语气却没有什么谦虚的意思。 “这半年你在娱乐圈的事儿我也都听说了，新经济公司对你也不怎么？出了那么大的事都没在第一时间公关，听说还是你自己搞定的？”吕毅话题一转，笑着说，“有没有想过换个公司？” “换个公司？”叶飞澜听他说到这儿，倒觉得有点儿意思了，忍不住挑了下眉，“超星娱乐？” “也不是不可能，”吕毅似乎迟疑了一下，才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这是在暗示他，如果乖乖交出视频，这件事还有得谈。 如果放到其他刚出道没什么经验的三线艺人身上，说不定就被他一通含蓄的恭维弄得晕了头、动了心，只可惜他出道十二年，连续被两个公司坑过，连一个反派BOSS配角都要自己来弄，实在对签公司这件事提不起半点兴趣。 不过倒是搞清楚吕毅在打什么算盘了。 第二招，诱之以利。 吕毅见他不接茬，索性继续说道：“说句老实话，孟子成我是真不想带。虽然刚才确实是在给你挖坑，不过话是真心话，他要再这么作下去，总有我兜不住的一天，到时候我还得另外找好苗子带，与其带那些什么都不懂自以为是的，还不如……” “吕总，”叶飞澜笑着打断了他的话，“第一，我不是什么好苗子，真要作起来比孟子成厉害多了，况且我已经三十二了，不年轻了，捧一个小鲜肉划算还是捧一个已经煳掉的老腊肉划算，我心里清楚得很。第二……”他笑微微地看了吕毅一眼：“吕毅，超星娱乐董事长兼CEO孟帆的姐夫，当红流量小生孟子成的姑父，手中握着超星娱乐30%的股份……在我一个外人面前卖惨？” “……” 吕毅脸上的笑容像潮水一样消失了。他笑起来的时候像个老好人，显得特别亲切和好说话，但是一旦严肃起来，就显得法令纹很深，目光锐利而深沉，与方才判若两人。 现在，他就用这样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叶飞澜：“你调查我？” “彼此彼此，”叶飞澜不卑不亢道，“谈判之前，总要清楚对手的实力。”他笑着从桌上做装饰用的果盘里摸出一个纽扣大小的窃听器，当着吕毅的面丢进了茶水里：“夏之秋、辛苑、柳芸……这么多前车之鉴在前，我怎么敢掉以轻心？” 吕毅微微眯了眯眼，他现在是真的有点儿欣赏面前这个煳了十几年的老男人了。年龄是有点儿大了，但是保养得不错，丢出去说他是二十五六的，肯定也有人信，而且人通透明白，沉得住气，有大将风度。 不过……他眼中又划过一丝疑惑——这么一个长得好、会演戏，又聪明的人，怎么在娱乐圈十多年愣是没红呢？难道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被雪藏了？ “你是个明白人，”吕毅解开西装纽扣，往椅背上一靠，换了一个很有派头的姿势，“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角色被抢的事情，虽然是孟子成自己作的，但你半路挖墙脚，事情做得也不很地道，如果孟子成不蠢到自己跑去剧组闹事，过个两三年，我能让你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无声无息地消失掉。但是很遗憾，孟子成不懂这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反倒被你们抓到了把柄。这件事确实有点儿麻烦，但是——”吕毅把最后一个字拖得很长，冷冷看了他一眼，才继续说道：“以前比这麻烦好几倍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不识相的人我也见过很多，但是最后还不是都解决了？就是要稍微费点儿功夫。” 第三招，威之以势。 “哦？”叶飞澜反倒笑了起来，“我倒是很好奇吕总会怎么做，是买营销号炒黑料让我煳上加煳？用圈里的人脉让我接不到戏？还是雇个杀手把我干掉？” 吕毅：“……” 除了最后一条，他还真没什么可以做文章的地方。要不然他也不会特意把叶飞澜约出来，连打苦情牌这种招数都用上了。 “再说了，”叶飞澜微笑道，“就算我乖乖交出视频，你们就会放过我吗？” 吕毅沉默了片刻，难得坦诚：“不会。” “既然吕总这么坦诚，”叶飞澜笑着说，“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以吕总的实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我一路煳下去，再也爬不起来，这点我深信不疑，但是……孟子成出道以来，走的就是阳光暖男的人设，以前虽然偶有耍大牌的新闻，但你们公关做得好，再加上没有实锤，很快就都不了了之了，但这次的视频不一样，一旦曝光，他人设就得崩。像他这种当红偶像，走得是粉丝路线，崩人设是什么后果，吕总一定比我更清楚。” 吕毅目光乍然森寒：“你……” “但我还想在这个娱乐圈混，”叶飞澜却不闪不避地迎上他的目光，眼中带笑，但目光却很锐利、如有实质，“所以我不可能只图一时之快，不顾及以后。” “嗯。然后呢？” “视频我已经托可靠的人代为保管，”叶飞澜说，“只要我好好儿的，这个视频就永远不会被曝光出去。” “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的保证？” “信不信由你，”叶飞澜微微一笑，“吕总既然知道我这半年的事情，自然清楚，我手里早就捏着让星海娱乐颜面扫地的证据，但却没并没有第一时间拿出来，为什么？因为我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混，所以不愿把事情做绝了，可惜他们不明白这个道理，非要把我往死路上逼，那我也只能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了。” 叶飞澜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甚至连语气也是淡淡的，但这番话里威胁的意味不言自明。吕毅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冷冰冰地盯着他：“你在威胁我？” “不敢，”叶飞澜从桌边站起来，笑着对他点了下头，“多谢吕总的款待，我明天还有戏，就不多留了。如果吕总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改日有机会再请吕总吃饭。” 吕毅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起来：“好啊。” 叶飞澜：“……” 他原本就是客气一下，没想到吕毅竟然会回应。 不过也好，在圈子里混，多个朋友多条路。只要吕毅不在他背后作妖，其他的都无关紧要：“那就一言为定。” 叶飞澜笑着对他一点头，对卫愉使了个眼色，卫愉连忙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对吕毅点了点头：“吕总，告辞了。”然后跟在叶飞澜后面一溜烟走了。 其实来之前，卫愉是打算凭借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大展身手的，但没想到进来没说两句话，剧情就完全脱轨，简直像过山车一样刺激，叶飞澜和吕毅一会儿针锋相对，一会儿又笑里藏刀，她完全插不上嘴，只好郁闷地在一边埋头猛吃。 不过叶飞澜到底是怎么知道吕毅用手机录音，又怎么会知道果盘里藏了窃听器的啊？简直太神奇了。 卫愉都快憋炸了，好容易憋到酒店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没人跟上来，这才低声问叶飞澜：“你怎么知道吕毅在录音？” “这是他之前惯用的手段，我不得不防，”叶飞澜说，“吕毅半小时前就到了酒店包间，我让人黑了酒店的监控系统，拿到了那半个小时的录像。” 卫愉：“……” 她默默地在心中姓叶的大魔王的人设上，又加上了“腹黑奸诈”一条。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整个剧组风平浪静。寒流过去，横店气温回升，不管真病的、假病的工作人员全员回归，前段时间被徐江陵临时叫去帮忙的副导姜沧浪也回来了，人手充足，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分心，再加上《明日隔山海》的演员挑的都是演技不错的实力派，没孟子成那种演技一般的拖后腿，拍摄进行得非常顺利。 男主韩子睿和女主袁敏都是圈里难得的人气和实力并存的一线演员，原本都不大看得上叶飞澜这种靠**剧火了一把，三天两头靠绯闻和黑料上热搜的小演员，但是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叶飞澜演技不错，人又温和礼貌，也都放下了成见，有时候在片场也会聊两句、对对戏，演员有了默契，进度更是飚得飞快。 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十号，陆阮清在剧组的戏份全部拍完，叶飞澜提前杀青。当天晚上，他让卫愉在万盛兴酒楼定了桌，请导演、演员和所有的工作人员一起吃了一顿饭，第二天等剧组收工之后，又特意请当时给他透过信儿的几个工作人员单独吃了一顿酸菜黑鱼煲。 “这都是当时和你透过消息的？”娘炮化妆师咂了咂舌，悄悄说，“叶老师，你的人缘可真好。”顿了一下又笑着说：“你这么久都不提请吃饭的事儿，我还当你忘了呢。” 叶飞澜笑道：“怎么可能。” 一顿饭宾主尽欢，到后来好几个都喝高了，拍着胸脯说叶哥的事就是他们的事，卫愉十分上道地加了他们的微信，并且在他们酒醒之后特意发了微信询问他们的身体情况外加感谢，有事儿没事儿发个红包聊两句八卦，年节的时候打个电话聊两句，越走越近，后来都成了叶飞澜开工作室的得力助手——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那天晚上十二点，叶飞澜在楼下拦了出租车送他们回去，化妆师走在最后，神神秘秘地笑了笑：“叶哥，你给兄弟透句实话，孟子成是不是你揍的？你还放狗咬他了？” “……”放狗咬？什么鬼？ 化妆师没等他回应，就继续说道：“我听《玄武》剧组的一个朋友说，孟子成那段时间脸色一直不好，胳膊上还包着纱布，剧本里原本有一场戏是女主被狗追，男主英雄救美，结果拍戏那天孟子成吓得脸色煞白，那场戏实在拍不下去，最后只能做了无实物表演，说是做后期的时候再往上加特效。叶哥，你真是太……”化妆师说着打了个酒嗝儿，醉醺醺地对他比了比大拇指：“太牛B了！” 叶飞澜：“……” 看来孟子成得罪的人还真不少，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特立独行，连放狗咬人这种招数都用上了。不过话说回来，像孟子成这种有事没事喜欢乱咬人的，被狗咬还挺符合他的人设。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把狗哥拉出来遛遛_(:з」∠)_ 狗哥：谁欺负澜澜我就咬谁。